第七章

第七章

每天不定时送到冠亚集团投资部门的花束依旧,不过比起刚开始的热烈,已稍有减退的迹象。

只是,从殷勤名单中消失的都是有家室还心痒难耐的商界人士,单身贵族男的追求依旧热烈不已。

茫茫花海间,柳探春抱起其中一束,对这少见的花感到好奇。

有别于常见、叫得出名字的玫瑰、百合、桔梗、雏菊,这一束花开得不若上述花种奔放绚丽,小小的花苞含羞带怯地汇集在枝头,显得小巧可爱。

“这是什么花?”

经过正好听见她喃喃自语的唐思琪瞥了一眼,便道:“HELIOTOROPE,天芥菜。”

“经理?”

“你男友送的?”素日严谨的表情突绽出柔和微笑。“很幸福。”

“咦?”愣了下,柳探春发现上司会错意,连忙解释:“不是啦,这是张总今天送给经理的花,只是这偶──这花粉少见──”

唐思琪难得一见的笑容又敛了回去。“探春,你的台湾国语溜出来了喔。”

“啊?啊啊!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夭寿哦!”哎呀!只要一过度紧张,承袭自老爹的台湾国语就忍不住给他说出口,丢人呀!“对了经理,为什么你说收到这花会很幸福?那个HELI……什么的──”

“HELIOTOROPE,天芥菜,丁香科,原产于南美洲,花语是──”

“是什么?”

“爱到永远。”这四个字,令她像在说一个新学到的词句似的艰涩拗口。

“经理怎么知道?”

“……一个朋友说的。”迟疑起因于想起向她解说花语的男子的脸,到今天仍然不懂他当时的表情意味著什么。

在她以为他认真说话的时候,下一句话偏是纯然的逗笑,而在她以为是说笑之际,对方又突然认真起来,变动之间完全没个准。

谁说女人变脸比翻书快?那位仁兄的变脸功力才叫高绝。

“什么样的朋友啊?”不枉自己名字里有个“探”字,柳探春发挥得十成十。“男的女的?”

回过神,她想了会儿得力秘书的探询。“只是个朋友。”她说,无视瞬霎在心底涌冒而出的迟疑。

“新朋友吗?”她猜。

唐思琪不懂秘书所指何意,疑问地望著她。

“因为经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哦。”哼哼,她柳探春是何等人物,是未来站在秘书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哩!怎会没注意到主子的改变。

“以前是不能跟经理谈笑的呢!而且最近经理变得比较温和、容易亲近──啊!这不是说经理以前不温和、不容易规近,但也相去不──啊啊,偶不是这个意思,偶的意思是经理更像个女人──呀呀呀!我不是说经理以前不像女人啦,偶──呜呜……偶在说啥米啦,呜呜……”惨了惨了,饭碗恐将不保,呜呜。

机伶的秘书这么一说,提醒了浑然未觉的当事人。

她变了……是吗?

她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吗?

想了想,唐思琪似乎想起,最近是愈来愈常听见自己的笑声了……全拜她收容在家的活宝所赐。

那个男人──有一张危险诱人的脸,骨子里却是孩子心性,老爱在周末强拉她出去玩。

“经理啊……”秘书打商量的声音跟著身形飘了过来,“上述所言,可不可以当作乩童扶乩、三太子降驾,与探春本人无关?”不知主子大人的改变,是不是有包括“好商量”这一项。

唐思琪螓首轻摇,摇得下属一脸如丧考妣,却娱乐了她自己。

然而,牵著笑的唇在目光瞥见秘书怀里的花束后,又迅速成了严肃的直线,双眉往眉心靠拢。

这阵子的送花举动惹来诸多风言风语,其中最引起争议的就是她的上司──张总。

张成珞是冠亚集团首选黄金单身汉之一,在公司里受到不少女性员工青睐,他的一举一动,或与谁有暧昧关系的传闻,都会引发仰慕者的连锁效应。

如今对她采取热烈的追求,无论真心与否,基于同在一家公司的立场,势必要速战速决,以免对公司或个人造成影响。

只是,就她所知的张成珞,并不是个在感情上会纠缠不清的人,共事多年,她眼中的张成珞,甚至是冷情之属的男人。

身系沙文主义的男子,就算再怎么不懂追求女人之道,最差劲的不过是当面询问,一旦被回绝就漠然放手,绝不会选择丢尽面子的死缠烂打法。

所以,她除了抵测他的真心之外,不免还多疑地思忖了其中是否别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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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算去跟他──摊牌?”这词,男子自认用得贴切。

坐在沙发上,接过葡萄柚汁的女子露出古怪的表情。

摊牌?“这个词会不会用得太──直接?”

可法·雷落坐她身边,侧著俊美的脸想著,“会吗?”

“我宁可用‘沟通’这个词,我只是想问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唐思琪啜了口葡萄柚汁。

“知道之后呢?如果是真心你会如何?又如果是照你所猜测的,是另有目的,你想怎么做?”

“请他停止,”口中的酸味令她的俏颜缩紧了下。“我不想成为他算盘里的一个子。”

如果是真心呢?清澈的琥珀眼眯起不被轻易发觉的在意。“你略过重点不说,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别、别突然靠这么近。”天天看见的脸突然来个大特写,她依旧无法适应。

她扬臂格开,对可法·雷那张半俊半邪的脸仍有些无法免疫,不经意间总会被他骇得心音急促不止。

男人是视觉的动物,女人何尝不是?唐思琪苦笑在心底。

“你对他有好感?”酸味在自己闻觉到时,急忙转移话锋敝回。

啧,他竟然会──吃醋?说出去谁信啊!

他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应该是三高人选──薪水高、学历高、职位高,很难让人不动心。”

收回速度之快,快得让唐思琪来不及发现,沉吟了声:“你说的三高我也有,还会在乎那些吗?”

“难道你能接受女主外、男主内的生活模式?”

她微顿了下,而后漾开笑容,“如果像你这么会作菜和照顾人,我倒是不排斥。”说到这点,她低头瞄了瞄自己。“托你的福,我的身材开始横向发展,最近在考虑是否要加入健身俱乐部,免得最后被你养成一只小母猪。”

“你太瘦了,胖点好。”

像是为了证明,可法·雷捏捏她近乎皮包骨的手臂,这突然的举动如他所料,并未感应到她的抗拒。

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她不认为他具危险性,忧的也是同样一件事。

不具危险性的男人没有吸引力,女人在面对男人时的坦然,意味著不把对方当作会令自己动心的异性看待,过去与女人交往的经验,教会了他这点。

对她而言,他只是只被拔了爪的猛虎,呜呜……与大猫无异……

“真搞不懂是谁照顾谁了。”还以为是自己在帮他,想不到最后是他像个老妈子,成天叮咛她东、照料她西,立场完全颠倒。“对了,你的黑道情仇录解决了吗?”

“才说不排斥我,现在又想赶我走?”小媳妇般的委屈样爬上他俊逸的脸孔。“你说话不算话!”

搓去双臂不对劲的鸡皮疙瘩,唐思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难过。

“我要告你始乱终弃!”呜呜呜──

“哈!哈哈呵呵……”天,这会不会太夸张?

下一瞬间,他嘻笑的表情凝住了。“我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事实上,我从来不曾主动想为一个女人做点什么,这是实话。我得承认,过去我对待女人的态度,逢场作戏多过真心相待,但是这样的我,偶尔也会有想认真的时候。我第一次这么认真──”

唐思琪的笑声在这突来的认真中渐渐收敛,任由尴尬掌理两人间的气氛。

可法·雷只好咧嘴一笑,“如何,最新八点档连续剧大戏男主角的台词,我学得不错吧?”

“咦?”连续剧台词?

“难道──”将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要学男主角对女主角这么做才像?”

那握住她的大掌在触及时收紧了些,似乎在传达什么,唐思琪不禁呆了。

是她多心吗?毕竟他时而嘻皮、时而严肃,令人难以窥知是否含有认真的成分。

她习惯他的说学逗唱、他不符合外表的无厘头举止,却怎么也不能习惯他无预警的认真与那双近金灿色的双眼所投予的正视。

有时候,会觉得他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无害,然而,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他又会回复素日戏谑人间的姿态,像是猜得出她心思似的,适时又恰好地打消她闪躲的念头。

不时觉得他有不为人知的神秘,但这想法,总会被他下一刻的死皮赖脸给驱逐出境,当他是个顽皮的小弟。

见她不语,可法·雷又开始叽哩呱啦,“真的不像吗?是不是因为我比男主角帅,没他那么‘粗勇’,又天生丽质到不行,所以没办法像他那么拙劣?我演得比他好?”

天!听到这话理智悉数回笼,她白眼一翻。“你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水仙男呐,那西色斯先生。”

可法·雷笑了笑,松开之前在掌中无意识绷紧的手。

在感应到自己的话骇著她的同时,其实在他脑子里也想好了对策。

别怪他机变奸巧,谁教她总用大姊看弟弟的眼光待他,当他是人畜无害的吉祥物。

啧,两年的差距不过尔尔,如何划分男与女吸引对方的界限?

更何况,一旦爱了,哪还会在乎年龄大小、性别男女这些琐碎的问题?就算今天爱上的女人大他十岁,也甘之如饴啊!

在爱情面前,俯首称臣绝非懦弱无能。

他称臣了!

谁教她随口说出的男性名字及略过不提的刻意,成功地引出他从未对谁有过的紧张与嫉妒。

是了,这就是爱,不是吗?

原来,他真的爱上这冷艳又理性的女子了。

但那个三高男究竟是何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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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休息的周六,工作狂的唐思琪选择加班,把可法·雷一个人丢在家里。

为打发时间,可法·雷这日决定回到数周未归的老旧公寓去。

一开门,就看见了万能事务所内坐满了平常不会到齐的住户。

除了他以外,公寓上下住户七口余人,全员到齐。

“嘿,我知道我很久没回来,但是──需要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欢迎我吗?”连平常死黏在办公桌前的聂骉,也都离开办公桌乖乖坐在沙发上,真难得。

“你掉进女人堆里灭顶也不关我们的事,哈──呼……”搂著沉睡的新婚娇妻不放,明白显露足以让人脸红的睡眠不足的鱼步云,一张嘴还是火力不减。“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回来了哩。”

“我们在讨论搬家的事。”村上怜一直接导入正题,不让话题走偏。

他太清楚这干人等将话题移花接木的本事。

搬家?可法·雷讶异地看向冰山老板。“住得好好的,干嘛搬?”他坐定位,看看其他人。

聂骉不知何时又飘回办公桌、鱼氏夫妇已经闭眼入睡、呆呆小雨朵也打著呵欠,显然这个议题没人有兴趣,除了村上怜一和村上隆史这对堂兄弟以外。

村上怜一朝紧搂著佳人的堂弟一瞟,村上隆史立即会意地松开搂住雨朵的手,就近拿起一只杯子往墙边走,蹲下身,将杯子横放于地。

奇异的现象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发生──

圆滚滚的玻璃杯就著地势滚向另一头,最后停在对面墙与地的交接处。

他回头苦笑,“这就是原因。我不能让雨朵住在这栋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楼里,她肚子里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

“我不想搬。”一句夹凉的话,推翻两个男人的坚持。

“我赞同黎的意见。还能住,为什么要搬?”可法·雷双臂枕在脑后,自在地附和老板的意见。

“你瞎了啊?没看见玻璃杯刚才滚到另一头去吗?”

可法·雷愣了下,旋即乐天地扬唇,“换个角度想,以后东西掉了不怕找不到,都会滚到同一个地方,多好。”

村上隆史差点没给气厥过去,这就是可法·雷,乐天得近乎不合情理,从来不想太过遥远的事。

人世几何,及时行乐多好。“反正房子要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的确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瞬间。”村上怜一冷冷地打断话。

面对他的怒气,可法·雷完全不以为意,接著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被房子压死,也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撒手人寰,这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死亡──”手掌翻天作出躺平状。“大家都一样。”所以,把握眼前的一切及时行乐,这样的人生才不会有遗憾。

“可法·雷!”

“放心啦,大家都不是短命相,活个一百二十岁也没问题。再说──”他看向不荀言笑的冰山老板。“该搬的时候,黎是绝对不会迟疑的,对吧,亲爱的?”

黎忘恩打量那张促狭的魔性脸孔,眉带微怒。“你什么时候窥见的?”死恶魔男,没事净爱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感应他人思绪。

“某月某日啰。”开玩笑,怎么能说是某天趁她冥想之际,偷偷碰她脸颊感应顺便吃豆腐?他可不想被寒山女冰封,又惨遭鹤仙后代村上怜一狠啄,会痛的!

“那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

两指作出X字贴在嘴上。“遵命。”他说,兀自欣赏村上堂兄弟与老板的对手戏。

想当然耳,后者等级远远高过堂兄弟俩的合力对峙,始终居于上风。

可怜呐!严肃看待生活的人总是很难快乐,老是想太多,弄得自己苦哈哈,真同隋。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没有黎忘恩,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与秘密,这点,尤以他们为甚,各自拥有对常人而言属于怪异的能力与脾性。

说实话,负担多过于凭恃自傲呐──

太多人向往不平凡,但他们……以平凡过日子为乐,不用给机会鹤立鸡群,庸碌就好。

如果真想凭自己的本事做个人上人──黎忘恩早就到大公司上班、鱼步云也当上海洋馆馆长、聂骉也被延揽进中研院去了……

唉,因为与策不同,他们跟一般人总是无法真正亲近;也因为异于常人,他们过得小心翼翼,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怪异──虽然他们一直不认为这叫怪异。

如果不乐天、不轻松看待,这种“怪异”还是会变成重担压垮自己,哪能像现在过得这么开心自在,甚至,遇到能接受自己异于常人那一面的人?!

思及此,可法·雷看向己经睡著的鱼步云和徐曼曼,琥珀色的瞳眸闪过羡慕,认真思忖起他与唐思琪之间的问题。

如果她知道他的特殊能力,也会像徐曼曼这样轻易接受鱼步云吗?

或者,怕什么事都被他感应揭露,而觉得他可怕,拒他于千里之外?

好不容易想认真谈段感情,会不会因此被封杀出局?

他带笑的脸,垮出难得一见的沉重。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正视,竟然找不到答案!

他耶!聪明如他可法·雷,竟然找不到答案?!

“啊──”在尖叫出声的同时回过神,可法·雷发现原先还坐满人的办公室,此时竟然只剩聂骉一个。

“聂,其他人呢?”

“走了。”他说。脑袋还在思考为何一分钟前大家赏他白眼。

刚刚他没说错啊……这幢公寓是还不会倒啊……

“走光了?”在他失裨苦恼的时候?“不会吧?这么没道义?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我郁郁寡欢、一脸困扰、有心事吗?”

聂骉盯住那张自己偶尔也会看失神的俊脸。“你有心事?”

“鱼追曼曼的时候都会有心事了,更何况是感情纤细的我!”开什么玩笑?!“竟然没有人关心我?”

以本头男闻名的聂骉,牵起干涩的唇问:“你要我关心吗?”

望向他手拿螺丝起子,一脸呆茫的表情,可法·雷顿时觉得无力,垮下肩膀。

“不,不用了。”

聂骉的不知不觉,让他开始想念起唐思琪的慧黠──

真的非常、非常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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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上司加班,身为马前卒的小小秘书如柳探春,自然不敢在家里偷闲。

反正、反正──奇货可居的她,目前无、男、友!呜呜呜……没有男朋友的近三十岁女人的周末假日,没有任何意义!呜呜……她如是哀叹著。

“叩叩。”咬紧牙关和血吞,加班加班加加加……

“叩、叩!”十指叮叮落键盘,打字建档打打打……

“真是苦命。”悲哀呀,她待字闺中多少年,满纸空虚情,未语泪先流……

“小姐?”

郁卒加班中,竟有蚊子细语叨扰?柳探春心火直冒,狰狞回眸──

“哪个王八羔子混蛋──帅哥?”怒骂在惊见来人面貌,立刻化成惊为天人的欣喜,她双眸灼灼有神,写著「垂涎”两个大字。“你你你你……好面熟。”在哪见过?

“小姐,你的口水快流下来了。”俊美似魔的男子牵起摄人笑纹提醒。“还有,我们没见过。”

是吗?苏──咂咂嘴先。“先生贵姓?哪家公司代表?有无预约?身高体重三围?年龄多少?家中有无高堂父母、妻小儿女?有无家业恒产?还有──”

“思琪在吗?”

咦?找经理?从那足以让人灭顶的相貌中困难惊醒──老天,他的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金灿灿的,还有希腊人像完美的鼻梁、中西融合恰到好处的轮廓……经理在哪认识这样的人,身为秘书的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还直呼经理的名字,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小姐?”可法·雷扬掌晃过秘书呆呆的面容前方。

乍见到他就看呆了的女人很多,但失神到流口水而不自觉的,就属眼前这尊为最。

他就说呗!他可法·雷长得的确是举世无双的俊美!

就在这丰晌,一扇门被打开,走出了一边阅览文件一边向秘书交代事项的唐思琪。

“探春,给我元丰实业、兆强科技这两家公司的档案,还有,啊──”定睛一看勾揽她腰身的来人。“你怎么在这?”

“想你,就来了。”

砰咚!唐思琪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忽视心中突来的悸动。

“你不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非要来说清楚、讲明白不可。

“我宁可相信你是路过公司,顺便上来找我。”

噢,老天,原来是经理的“这个”!柳探春暗暗比出大拇指,粉舌轻吐,幸好没真的给他染指下去。

“有必要把自己看得这么扁吗?学学我──”可法·雷手一紧。

“学你自恋?”

他牵唇抿笑。“自恋不是坏事,你才该学著多爱自己一点。”

唐思琪不禁苦笑,“你找我就为了斗嘴?”轻拍腰间的手臂,示意他收回。

偏偏恶男不肯配合,搂得死紧,连人带进唐思琪的办公室。

他又想做什么?“放手,别让我的秘书误会。”

“不误会,”下颚点在她香肩上。“我们玩真的。”他用脚关上门。

砰咚!她心又是一悸。

“我们这次来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收容我?”

为什么──“你说你有难,我只是尽朋友的义务帮你。”

“朋友?只是……朋友?”这话问得迟疑,甚至暗夹不满。

“不然呢?你认为应该再有什么?”

“比方说,你关心我、在乎我,生怕我再遇上他们;你担心我的安危;又比方说,你习惯我。”

“我……”

“有我在身边,你不会感到寂寞。”

这番似极保证又像承诺的话,狠狠敲醒无措的她。

不该是这样的吧?!

“呵、呵呵──”干笑出声,唐思琪试图打散不该有的感觉和念头。“又是哪出连续剧的台词,这么肉麻。”

琥珀金眸深深瞅著怀中人,但笑不语。

在他凝视下忍不住退缩的一方,紧张得结巴:“这个……那个……我、我饿了,公司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我带你──”

“逃避不像你会做的事呢,不是吗?”他都向自己坦诚了,没道理让她像鳗鱼一般溜走。

“我只是不想搭理你的胡言乱语,连续剧我可没你看得多,接不上台词。”

“那就说你想说的,或者,把自己当女主角,如果换作是你,会想说什么样的台词接戏?”

换作是她?!“我没有兴趣玩随兴而起的感情游戏,也不想担当连续剧女主角,我只要过我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哔──错了,这种台词不连戏喔,思琪。”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啊,女人!

“正经点!你就是这样,才会让我不知道你是认真还是作戏──”

“我刚刚不就说‘我们这次来说真的’了?!”在感情上从没被人闪躲过,她真的破了他很多项纪录。

老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吸引力了。

“思琪,从头到尾,不认真的人是你,难道你还要我点破更多事吗?”

“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为什么要突然恶作剧戏弄我?对你来说,这样很好玩吗?”

“过去我会觉得好玩,因为它真的很有趣,可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感觉不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相反的,我很闷,心情闷到不行。”

“够了,我们一定要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吗?再说下去──休怪我会请你搬出去。”

“我会拚死留下来。”虎口轻而易举地掌握她挣扎的双手。“我怎么可能让你再尝到寂寞的滋味?”

寂寞……这两个字像冰,冻著了她。

她轻易留一个大男人住在家中,任他介入生活,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她受不住一个人独处。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为什么会发现?

可法·雷感应到她的心思,苦笑道:“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认真吗?”

“你也许认真,但谁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问题难倒他了,一时片刻,可法·雷无语以对。

果然,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压下心中的苦涩,唐思琪努力说服自己,得用面对一个顽皮小弟弟的姊姊心态面对他。

只是游戏、只是好玩啊,她何必看得这么严肃?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一低沉的男音在这时插了进来。

“张总?”不会吧?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他也到公司加班?

循声移眸,可法·雷将注意力转向无预警出场的对手身上,这就是她说过的──

三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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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爱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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