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夜风轻缓吹过,除了细细的破空声,此外只剩一片宁静。梵绪翻阅着奏折。

满意地享受这平静无波的夜,即使双眼因看得太久,而感到酸溜疲倦,手却仍不停以朱笔批上几句。

他向来今日事今日毕,批阅奏折一事,梵绪更是看得重,从不假手他人,必定要亲自逐一看过,即使得花上半天的时间,牺牲睡眠,梵绪仍强打起精神,不愿错过与臣子的沟通管道。

合上这本,算算还剩约莫十来本。梵绪搁下朱笔,伸个懒腰,歪歪颈子松筋,顺便打了个哈欠。

“启禀皇上,刘统领求见。”一个十来岁的年轻小太监,恭敬地半跪在地。

“宣。”这么晚了,尉逍还来晋见,难道……出了什么事?梵绪端起一旁温热的龙团胜雪茶,啜了一口。神情依然泰然自若,一派闲适。

刘尉逍表情奇怪,一脸沉重地进来。

“启奏皇上,微臣有一事禀告。”这可是刘尉逍得知这个消息后,慎重思量了许久,最后才下的决定。他无法料想皇上知道会怎样,但隐瞒皇上是更不应该,所以他来了,而且一定得说。

梵绪好奇地道:“尉逍,你是怎么了,一脸异相,倒不像平常的你。到底有什么事,快快道来罢!”

“呃……就是……就是……”刘尉逍不自觉地支吾起来:“那个嗯……贞容娘娘娘她……嗯……”

“她怎么样?别吞吞吐吐地!”梵绪不耐烦地打断刘尉逍不成句的支吾。

刘尉逍立刻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今晚三更,有名男刺客潜入,目标是慈宁宫的容凝院,属下生怕贞容娘娘受到惊吓,立即前往追捕,但容凝院一点动静也无,属下大胆,越墙潜入容凝院一探究竟,谁知……谁知……”该死!他又说不出口了。

梵绪半眯着眼,语气危险地冷声道:“结果如何?”

刘尉逍伏跪在地,连看都不敢看皇上一眼,垂头低声道:“属下竟看到斐贞容娘娘与名男刺客有说有笑,当下一惊,便赶来通报。”终于说完了,刘尉逍松了一口气,如同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现下如燕子一般轻盈。

当真是身轻如燕,因为梵绪一把揪起了刘尉逍的衣领,如同抓小鸡般轻松。梵绪充满怒气地命令:“朕也去瞧瞧,看看他们是如何地有说有笑!”一放手,刘尉逍微晃了晃身形,才站定身子。

刘尉逍小心翼翼,观察着皇上的怒颜,试探地问:“要不要先派小桂子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断然截住刘尉逍的话,显见梵绪怒气直线上升,并且高居不下。他不容许发生这种,令皇族丧失颜面,甚至令他感到心痛的事,她总是什么事都不跟他说,反而做出一些明知道会加重嫌疑的事,庞陵早跟他说在一切未成定局时,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没想到,她居然把刺客带进宫,也没跟他说一声,难道是他太一厢情愿,太想珍惜她,太过相信她,才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梵绪绕出桌子,让尉逍替他披上紫貉披风,他一定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她是真的那么胡来,那么不知轻重。

刘尉逍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他知道皇上向来不乱发脾气的,虽然皇上没说什么,但这种沉默反而更让人害怕,就像风雨前的宁静,当皇上越冷静就代表他越生气,越沉默代表他越残酷,刘尉逍已经不敢想斐贞容会受到哪种惩罚了,更何况她还是斐进的女儿,唉!谁也救不了她了。

与御书房的怒火烈焰有着鲜明对比的容凝院,此时正洋溢着叙旧的欢笑声,浑然不知圣驾已悄悄亲临,窥视着他们所有动静

“这事包在我身上,斐进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做得这样绝。这阵子,我也没看见七夫人,想必是斐进早就把七夫人软禁了,我一定尽力,若一有消息,我再溜进宫里告诉你,行吗?”潜入皇城的罪可不小,他还不想那么快死,这种事只能偶尔做,否则被抓了,那他就完了。

银瑟笑嘻嘻道:“下次可要先通知一下,否则吓到我,可不能怪我大声了。”

“是啊!下次你就先睡,别杵在这儿点头,不就啥事都没了。”斐芊盈也笑嘻嘻地说道。

“小姐老爱挖苦人!”银瑟气呼呼道。

斐芊盈忽地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你给我的小铜人,弟子照图解上说的,全给记下来,但一直苦无机会试试身手,不如……”一抹邪恶的笑容,逐渐在她脸上绽开。

“你……你又想干嘛?”一股不安在杜汉平心底泛起。

斐芊盈伸出纤细的食指:“借我点点看啰!”灿烂的笑脸,委实让人不忍拒绝。

看着芊盈的明眸大眼,杜汉平也只好乖乖认命了:“我这回可是舍命陪君子,你别鲁莽地使蛮力,否则你真要养我一辈子。”

“弟子知道,以虚无为本,纳百川以成大海,聚尘土以成高山,巧劲运指,力透指尖,对吧?”

“你可得小心,免得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杜汉平暗运内力,护佐各要穴:“来吧!”

斐芊盈迅速在杜汉平肩上、背上,封住天宗、大杼、风门、中府和曲垣等穴,精准无误。

“请师父赐教。”

杜汉平让真气冲破穴道,舒缓筋骨血气,才缓道:“认穴的功夫算到家,惟封穴的内力还不够。若是普通人被点穴,不过一时三刻就能自解穴道,更别说是身负武功之人了。”芊盈悟性挺高的,无人在旁协助,也能无师自通,真是练武奇才。

“要不要这么严格啊?”斐芊盈露出受伤的眼神。

“就是嘛!”银瑟也替小姐抱不平:“又不是要考武状元,小姐练得这么辛苦,还被你评得一文不值!”

“呃……那个……”杜汉平被她们俩一说,心下不禁一慌:“其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穴道位置,简直就是……就是武学天才!这样行吗?”

“这么勉强?算了,你别再挽救了,我的心已被你伤透了。”斐芊盈趴在桌上,颤抖着双肩,呜咽个不停。

“这……我不是有心的,不然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你……你快别哭了!”杜汉平对女人的眼泪最没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吧!你先学狗叫三声,再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可以考虑原谅你。”斐芊盈抬起头,笑嘻嘻道。

一旁的银瑟,早已笑得满脸通红,拚命不笑出声来。

“喂!你们是专拿我寻开心是吧?”杜汉平无奈地叹口气。

“小徒怎敢欺负师父?”斐芊盈恭敬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根本就是胆大包天了!”

“师父真是误会我了。”无辜的语气立刻出现。

杜汉平不怒反笑,爽朗的笑声,让三人完全没有警备,也不知一双深沉炯然的怒目,将这一幕全收入眼底,并燃起熊熊怒火。

“情况如何?”庞陵得知这件消息后,便放下公务,急忙赶来御书房,尚未进门,便看见一脸黯然出来的刘尉逍。

刘尉逍摇头,再摇头:“槽到难以形容。”他从来没见过皇上这么生气,差点吓得他屁滚尿流,御书房的气氛凝重到他喘不过气来,赶紧出来呼口气,以免窒息在里头。

庞陵冷静地问道:“你是如何看出的?”他相信皇上能在亲眼目睹真相后,却仍回御书房批改奏章,必定维持沉稳的理智才会这么做,否则皇上早就冲入容凝院,当面给斐贞容难堪了。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尉逍又是怎么看出的,他很好奇。

刘尉逍叹口气,张开十只手指:“十只,整整十只,万岁爷写断了十只笔,你说这算不算怒气?”

庞陵沉思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刘尉逍:“你认为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如果他料得没错……

“这个……”刘尉逍搔搔头:“我也不知道,圣意难料,万岁爷的行事作风又与常人不同,很难看出皇上的下一步。”即使他随侍在旁已几十年了,仍然不懂皇上心里在想什么。

庞陵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却不发一语。

“庞公公,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刘尉逍早知庞陵一向足智多谋,深谙圣上心意,不禁心急地问。

“时候未到,天机不可泄漏。”庞陵望着满空星子,似自言自语道。

刘尉逍闻言,不禁没好气道:“不然还得挑个良辰吉日说啊?干脆你明年祭天大典再告诉我好了,嗟!”庞陵老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话也不痛快讲,害他总是再一旁紧张得半死!

“也不必等那么久,我想今晚就是个良辰吉日。”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采取行动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个凶日,宫里发生这种丑闻,没流传出去还好,要是传进了皇太后耳里……”刘尉逍摇着头,叹口气:“唉!我看不必皇上亲手处置,皇太后就会下懿旨啰!”斐贞容的下场如何,他实在不敢想。

庞陵依然保持一贯的微笑,拍拍刘尉逍的肩:“那你最好去警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若是有人泄漏半句,可不是杀身之祸那么简单。”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道出残酷的威迫。

“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说呢?”庞陵仍然微笑。

刘尉逍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不过他也被庞陵的一番话给吓住了,登时一愣。

“皇上吉祥。”庞陵轻轻敛身。

梵绪快速批阅完奏章,将朱砂笔一扔,就跨出御书房,准备动身前往容凝院,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个狠狠的教训,适才虽是在批阅奏折,但心里想的,脑里浮现的全是她!想她的笑语,想她和那男人亲昵的模样,想她对他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杀千刀的该死!

“免了!”梵绪冷声转头吩咐道:“尉逍,立刻去调一队禁卫军,随朕前往慈宁宫,朕要你立刻清宫。”

“是。”清宫?为什么?刘尉逍不明白,却也不敢问。

“朕要容凝院只留斐芊盈一人,朕不想看见其他人出现,你马上去办。”梵绪森冷说道。

“卑职领旨。”刘尉逍赶紧接旨办事去。

“庞陵,你随朕一道去。”免得尉逍一个不慎,搞得一团糟,有庞陵在旁看着,比较不会出乱子。

“奴才遵旨。”庞陵随侍梵绪上马,跟着也跃上了另一匹,在深深的夜里,朝慈宁宫飞马奔驰。

寂静的夜,只听见哒哒马蹄声响,快如闪电。

庞陵仍在心中暗暗推想着,这一局,谁胜谁败?想必不论结局是好是坏,皇上和斐贞容的命运,也将在今晚发生变化,他一个小小奴才,只能当个旁观者,他相信万岁爷,相信万岁爷永远是对的,就算是斐进的女儿,那又如何?不是吗?

沁凉带点寒意的北风,自窗口狂灌进来,斐芊盈打了个哆嗦,赶紧将敞开的窗掩上,绝了冷风的入口。

送走了杜汉平,遣走了银瑟丫头,剩的只是一屋子安静,适合舒服睡上一夜。她移开最后一盏火光的灯罩,轻轻吹熄一点星火,闪着透红的光,升起袅袅白烟。

突然“碰!”门被踹开的声响,狠狠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颇有地动天惊之势。

斐芊盈心一紧,慌忙将火光再点上,朝着外头低喊:“是谁?”

“你希望是谁?”低沉的嗓音,带点嘲讽以及——冷淡。

这声音太熟悉不过了,她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了,全天下大概只有他,才有权利半夜来踢宫里的门。

分隔内室的布幔梵绪大力一拨,布角的琉璃珠敲上了柱子,碎成一地。

“您干什么?我还不知道您有吵人就寝的习惯。”斐芊盈微拧着柳眉,看着琉璃珠的残骸,心想外面的门大概也差不多四分五裂了吧!她抓紧寝衣,掩下羞怯。

梵绪轻哼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他微扬起浓眉:“你问朕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斐芊盈抬眼迎向他,泰然道:“我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如果您说出来,我或许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半夜踹她房门,就为了质问她,看来他真是有闲得很。

“朕不得不承认,你撒谎的本领倒是天下第一,如果你肯坦白认错,或许朕会考虑从宽处置。”梵绪顿了顿,眼瞬间变得冷酷,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下颚:“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斐芊盈虽惊慌,却也极力维持冷静,偏过头去脱离他手指的控制:“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她居然有点不寒而栗,因为他今晚太不寻常了,她泛起一股不安。

“你确定?”一抹鬼魅冷绝的笑,挂在他脸上,却一点温度也没有,直让人发毛:“到了现在……你仍不说实话,很好,朕倒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你跟今晚的刺客是什么关系?”他说得慢条斯理,话中却夹藏着凌厉。

“你……你全知道了?我不是故意瞒你。”说得也是,皇城的禁卫军的确森严,就算是杜汉平潜进宫,依然被盯上了。那……她上次是怎么溜出宫的?

“你还没回答。”梵绪冷冷道。

斐芊盈这次也没有隐瞒:“他是杜汉平,我的师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她一点也不后悔,冲着他说话。

梵绪睨了她一眼,冰漠深沉,像在考虑她话里的可信度。“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你要我说什么?你要我说他是斐进的人,他替斐进做事,而我是奸细,是吗?”原来他仍是不信她的,她居然有一种酸痛的感觉,在心底充斥。

梵绪的笑更加冷酷,漾着一股邪魅:“这就是你的实话?朕一点也不意外,你三番四次诓骗朕,没想到你食髓知味,竟连私晤刺客,独会斐进,也都不必知会朕一声了?”语调甚是轻柔,反而更令人寒毛直竖。

“你什么事都知道,我又何必说,反正你不信任我,怎么不会提防我?我就算是想轻举妄动,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心,我会这么笨,自找麻烦吗?”也许她是错的,但她绝不承认,因为她不想低头认错。

“就是你太聪明,才这么无法无天,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分,不少人等着看你好戏,你明明知道这是什么处境,却仍然我行我素,暗地里和刺客有说有笑。”梵绪邪冷挑起眉:“你把朕放在哪里?你把皇城当作什么?你如果更聪明一点,就会知道,惹恼朕,是你这辈子最不该做的事。”一股窒人的气息,渐渐弥漫。

梵绪异样的眸光,灿如寒星,却又冷邪深幽,锐利慑人。

一道颤栗沿着她的背脊窜上,她不会屈服在他的威迫下,绝不!

“你想杀了我?”她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声音充满不驯。

她并不认为他不敢,所有人的性命部是他的,他想杀就杀,用不着考虑,更何况是她这个“叛贼”!

梵绪冷笑:“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对你犯的错而言,过轻了。”他优雅转身坐下,支着额头,懒懒地开口:“让朕想个好方法,如何处置你。还有这七虫散,你打算何时放在朕的饮食里?”他从衣袖拿出一包药粉,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怎么会在你里?”斐芊盈此刻才真正大惊。

“你很惊讶?你太不小心了,想下金蚕蛊,也得要些功夫。”梵绪幽冷黑眸凝视着她:“朕早该知道,你体内流着斐进的血,你永远是斐进的女儿。枉朕还曾想你是不同的,你令朕失望透顶,是你毁了你自己,是你破坏朕对你的信任。”他用着阴柔的语气,宣布她的死刑。

他的唇角上扬,溢出的却是冷笑,冷得叫人心寒,冷得直教人坠入地狱。

斐芊盈沉默,忽然的,她放弃为自己辩解,她不想多费唇舌,只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证明自己不会害他,不会帮着斐进,她不想说,既然他已经误会了,她说得再多,他也不过会质疑,她的话是真是假,却不会相信她的实话。够了吧!她只求一点自尊,一点骄傲,她累了,趁她还没非他不能活,趁她还没依恋他的气息时,那么就痛快结束吧!她早知道他们是没有结果的,自从两人都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后,就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她看着他的冷然神态,淡淡开口:“既然皇上疑心贱妾行为不检,意图谋反,贱妾无言辩驳,贱妾自我了断,亦无怨无悔。”她艰难地踏出步伐,转身把床垫翻起,抽出一把剑鞘透着殷红的长剑,准备在他面前自尽。

“慢着!”一声冷淡低喝。

她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停下抽剑的动作,侧眼看着他。

“朕好像还没同意你的要求。”梵绪慢慢站起身,走向她,冷漠阴沉的黑眸与她对视:“如果你真这么想死,也罢,由朕亲手成全你。”他夺过她手上的剑,快得看不清手法。

斐芊盈横了心,丝毫不惧,充满挑衅的眼光对上他的,强自镇定。

他举起剑,反手将剑向后抛,剑鞘在空中旋了一圈,平飞向后撞上了一墙古玩,剑身则回转向前,又好端端地回到梵绪手上,一气呵成。

剑锋的一道光芒,射到斐芊盈脸上,锋芒刺眼,一丝丝酸楚,迅速在她胸臆蔓延开来……她想笑,笑不出声来,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可笑地相信他所说的话,天真的以为她是特别的,她早该知道,一个人痴心妄想的结果,换来的不过是痛彻心扉,伤了自己,也苦了自己。真蠢!她第一次觉得她这么适合这个字。

满墙的古玩砰哩哐啷地掉了个粉碎,残月碎瓦,散落一地,下场不胜唏嘘。

“庞公公、庞公公,里头怎么会吵成这样?会不会出事了?”刘尉逍紧张兮兮地,挨着庞陵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

庞陵闲散地站立一旁,像是来赏夜景似的,面容仍挂着无害的微笑,他扫了聒噪的刘尉逍一眼,淡淡地道:“外头热闹,里头自然也热闹了。”

什……什么鬼答案啊?刘尉逍突然有种想揍人的感觉,庞陵老是不说认真点的话,从头到尾就是这副气死人的德性,真是气死人啦!

宫女和奴婢、侍卫等,全被带出慈宁宫,人多嘴杂,一时之间倒也人声吵杂纷乱,禁卫军赶紧进行疏散,迁往安置的宫院,声响才渐趋平息。

“统领大人!统领大人!不好了!大大地糟糕啦!”一名禁卫军大呼小叫地跑向刘尉逍。

真是混帐!有事没事就呼天喊地的,一点都没有他的风范,真受不了!“干嘛呀?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怎么整天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你再这个样子,别想有发达的一天!”

“是是……是。”

“知道就好!下次别再犯了,好了、好了,你回你的岗位上去吧!别站在这偷闲。”现在的小兵真是的,经不起一点考验,素质实在太差了!

“是……是,统领大人教训的是,卑职这就回去……不……不是啦!统领大人,卑职是有事禀报啦!”这名小兵慌慌张张道出来意。

刘尉逍一脸不耐烦的骂道:“有事不会快说啊?净说一堆废话!”

“有名宫女,不知怎的就是叫不醒,咱们兄弟眼看没法子,就合力抬她出来,呦呵!这一搬就不得了啦!她竟把咱们一个兄弟给咬伤了,大伙不知该怎么处置,还请大人明示。”这名小兵比手划脚,生动的叙述这件怪事。

“喷!这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特别多?这名宫女又不是畜生,怎么会发狂咬人呢?嘿!这倒挺鲜的,引路、引路,本统领去看看。”刘尉逍边走边回头喊着:“庞公公,这儿交给你了,我去边瞧瞧。”不一会儿,人影就隐没在人潮里了。

庞陵嘴角扬起一抹笑,喃喃道:“还真是有什么将,就有什么兵。”

过不了多久,一阵叫骂声冲了出来。

“又是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点给我起来!哇啊!你……你别啃我的手,你们光站在里做甚么!还不快来帮忙!”

“扳住她的嘴!小心点啊!”

“她还在睡,快拿桶水来泼醒她,快去!”

“别弄伤她,她是贞容娘娘的贴身女婢,上头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那……还泼不泼水啊?”

“废话!是救大人要紧,还是弄湿她罪名大?别笨了好不好你!”

“快泼醒她!别站在那儿讨论不休,有事我负责!”

哗啦哗啦一大桶水,把刘尉逍和银瑟淋成两只落汤鸡。

“醒了!醒了!”一阵欢呼声响起。

银瑟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劈头第一句就是——“谁把汤倒在我头上?”

刘尉逍伸手打了她的后脑一下,啐骂道:“他妈的!你这丫头还没睡醒啊!清水当成鸡汤啊?你自己看看。”刘尉逍把印出两排青紫,渗出鲜血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居然把本统领咬成这样,看我不把你关进茅厕一年才怪!”

“呦!我还当是谁咧!原来是刘蠢猪啊!失敬!失敬!快从实招来,我的鸡腿呢?”银瑟刚才正梦到她在大啖美食,谁知一碗汤砸在她头上,害她美梦破灭。

鸡腿?这死丫头活得不耐烦啦!竟把他的手臂当鸡腿啃,好样的!“少啰唆!你们还不快把她架走,本统领先去换掉这身衣服。”倒楣!无端被弄得一身湿。

“喂!刘蠢猪!你有没有人性啊!只顾着自己换衣服,就不管我啦!我是个弱女子耶!哈——啾!还有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半夜跑到慈宁宫捣乱!哈——啾!我要去告诉小姐!哈——啾!”伴随着一声声的哈啾,她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

“怎么办?统领大人。”禁卫军们莫可奈何地询问。

“算我怕了你啦!”刘尉逍怕她真大声叫嚷,惊动了圣上,他就玩完了!“死丫头!你跟我过来。”

“我干嘛跟你走?我不会回容凝院换啊!”

“你真的很啰唆耶!走啦!”刘尉逍扯住银瑟的衣袖,硬是把她拖走。

夜,诡谜的夜,渐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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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点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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