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觉有人走近，封尚智马上抬起头看向来人，他的动作连带让封尚怡、黎雅也跟着抬头。

「龙律师。」封尚怡叫道，她无法不注意到，可怜的罗琳又被他丢在后头了。

「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龙韶齐的目光直视着与他同高的封尚智。他似曾相识……很像之前媒体争相报导，表现极为出色的国卫集团老板。

「对喔，龙律师，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三哥－－封尚智；三哥，这位是……」封尚怡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封尚智认得他。「龙韶齐律师。」

「啥？！三哥，你认识他啊？」她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他多有名啰？

「久仰大名了。」封尚智没有闪避他的注视。

「你好。」一瞬间，龙韶齐感觉心头轻松不少。他主动伸手过去。

「你好。」封尚智礼貌性地回握。

几秒钟之前，他还明显感觉到龙韶齐对他的强烈敌意，怎么在听完尚怡的介绍后，那股敌意就跟着消失？

难道，他对尚怡有兴趣？他并没有忽略，当他把黎雅拉出危险区域时，是他跟着把尚怡抱走的。

「你好，齐，帮我们介绍一下，好吗？」罗琳先是跟封尚智点个头后，又娇声对龙韶齐说道，纤手更足自动地揽住他的手臂，试图制造亲昵的感觉。

「罗琳，罗氏企业的千金；封尚智，尚怡的哥哥。」龙韶齐的介绍简单扼要，并悄悄挣脱她的手。

「嘿！我们大家别站在这里好吗？」封尚怡扬起笑容插话道，「三哥，你真的不要喝点什么，陪我们坐会儿？」

「好吧！」封尚智没有忽略龙诏齐抗拒他女伴的动作，心里更想摸清楚他的想法，于是很干脆地答应留下来。

他们一行人回到座位，跟之前一样，封尚怡一坐下就秉持最高指导原则－－努力填饱肚子！倒是黎雅因为封尚智在，只拿着叉子却没再有动作。

「封先生，在哪高就？」龙韶齐主动开口，寻求他刚刚疑问的解答。

「国卫集团。」封尚智回得简短。

果然是他。

「听说之前德国前总理来台访问时，对你们很满意，还频频称赞保全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那是我们分内的事。」封尚智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样。

「哦，那封先生，今天的保全工作也是你们负责的啰？」罗琳插话道，语气有些高傲。

他是封尚怡的哥哥，因此让她很感冒。

「是。」

「你们的保全做得真糟，不久前还发生服务生弄倒酒杯，泼到客人的事呢！」罗琳硬是把不相干的事牵连到他头上。

「饭店人员已经对发生的事件做了处理。」封尚智不以为意，神态自若地把问题转回该负责的人身上。

罗琳的态度让龙韶齐皱起了眉头。

「我听说龙先生最近刚打赢一场官司。」封尚智把焦点转向龙韶齐。

「工作而已。」龙韶齐简单地说道，很明显不想多谈。

但这问题却引起封尚怡的好奇。她放下盘中的食物，抬头问道：「龙律师，你真的什么官司都接吗？」

「不一定。」

「那为什么要接王文辉的案子？你真的认为他没有罪吗？」封尚怡的直言，让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等我想到了再告诉妳。」龙韶齐没有被问倒，反而跟她打起迷糊仗。「妳呢？平常工作忙吗？」

「好，就一般勤务而已。」

哇咧！摆明了就是在回避她的问题。封尚怡没有傻到听不懂的地步，但又不好再紧咬着不放。

「勤务？封小姐是在做什么工作啊？」罗琳像是逮到机会似地插话。

「警察，交通警察。」封尚怡的态度很坦然。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到，她必定会拿她的工作大作文章。

「原来妳是警察啊！我都不知道像这样的场合，警察可以来参加呢！」她话中有淡淡的挖苦味。

「罗琳。」龙韶齐的语气虽淡，却满含警告。

「是真的嘛！人家是真的不知道才说的啊！话说回来，封小姐穿这么美，她不说，人家也不会知道她是警察嘛！」她一脸的无辜，话里又带着嘲讽。

「罗小姐，说得对啊！就像我也不知道，妳的身分是罗氏企业的千金，只当妳是一般不事生产，没事只会赶着参加宴会的女人啊！」封尚怡的模样比她更无辜。

「妳说什么？！」罗琳听得脸色大变。

「我说错了吗？」她眨眨无辜的大眼。

「没有错。」龙韶齐淡淡地道。

「齐！你怎么这么说？！」他居然帮她说话！罗琳快气坏了。

「很抱歉，」龙韶齐突然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有机会还能见面。」说完他径自离席。

有罗琳在，今天的场面恐怕不会太好看，反正已经知道了封尚智和她的关系，这就够了。

「齐－－」罗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连忙跟过去，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觎。

几秒后，封尚怡首先爆出大笑，黎雅也跟着忍不住笑了。

「尚怡，妳实在……」黎雅笑得说不出话来。她实在太厉害了，竟敢这么回答人家，要换作是她，早就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她一脸的无辜，嘴角还是掩不住笑意。谁教她一直针对她！

「尚怡，在今天之前，妳就见过龙韶齐吗？」在封尚智的观察里，龙韶齐对尚怡应该有意思，或者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是啊！之前在警局遇过，今天是第三次。」她点点头，不敢跟他提起自己的糗事，以免被拿来取笑。

「我想还会有第四次吧！」封尚智点头道。

「第四次？不会这么巧吧！」封尚怡觉得不可能，他们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缘分向来妙不可言。」他相信会有的。

「三哥，你什么时候变成算命仙了？」

「我是不是算命仙不重要，妳只要记得别跟他有太多牵扯就好。」封尚智难得用兄长的口吻说话。

照他来看，龙韶齐的处事太现实，尚怡又太单纯了，并不适合在一起。

「哈！我会跟他有什么牵扯，想太多！」对于他的说法，封尚怡只觉得好笑。「我比较想牵扯的人，是黎雅才对。」

「谢谢，这是我的荣幸！」黎雅佯装受宠若惊的模样。「呵呵呵－－」

黎雅笑得好开心，连在一旁的封尚智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保护黎雅的工作就在安然无恙中度过。但，一切会就此回到正常吗？

不，一切才要开始－－

☆☆☆

穿着不透气的荧光背心，封尚怡汗流浃背地在路上巡逻。

那天的宴会之后，她和黎雅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时常通电话。

听说三哥仍在保护她的安全，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日久生情。

好，改天就来探探黎雅的口风，再找机会推他们一把！

突然，她想起龙韶齐，想起他把自己抱离危险边缘的那一瞬间，一丝异样的感觉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那是什么呢？

他，跟那个叫罗琳的还在一起吗？他不会这么没眼光吧，要找也不要找那种小气巴拉的女人，他的条件又不差……

耶？他要找谁，关她什么事？封尚怡蹙起眉头，觉得自己怪怪的。

话说回来，这几天都没再碰上他，或者听到他的消息，他们或许是真的没有缘吧，三哥猜错了……

咦？他们有没有缘又怎样？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啊！完了，她今天真的怪怪的。

拉回飘远的思绪，正巧看到一辆车违规并排，她马上就掏出簿子来开单。

龙韶齐不过才停车到商店买个东西，回来就见到警察在开单，他有些火大，运气太背了。

越走近自己的车，越觉得这警察好像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他走向她，「请问……」

封尚怡抬起头，霎时，要说的话全哽在喉头了。

不会这么巧吧！几分钟前才想到他，现在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尚怡！」龙韶齐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起伏不定，前一刻还在为车子被开单的事发火，下一刻却整个人愣住，所有的火气全化为乌朽。

「龙律师，这车是你的？」惊愕过后，封尚怡很快地恢复正常。

咦？尚怡？！

刚刚见到他太震惊，没有注意他对她的称呼亲昵了点，他们的关系应该没有这么好才对……

要纠正他吗？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而且她有一点点喜欢他这样叫她的感觉……

「是。」

「那正好，麻烦你签名吧！」她把罚单的簿子递过去。

对她来说，工作是工作，不会因为他是认识的人而有改变。

「好。」龙韶齐接过笔，什么也没说地就签下大名。

「谢谢你的合作，龙律师。」撕下红单交给他，封尚怡公事化地说道。

「尚怡，可不可以别叫我龙律师？」他没有接过红单，反而是握住她的手。

「那要叫什么？龙先生？」他手心的热度传到她的手腕，也带来一股电流，令

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韶齐。」他放开她，顺道接过红单。

「呃－－一他今天怎么了？封尚怡低下头，怔怔地望着手腕被握过的地方。

「这几天好吗？」不让她走，龙韶齐笑问。

「还好，你呢？怎么没见到你的女友？」不知怎地，脑中还一片空白的她，脱口就问起罗琳来。

「女友？我并没有女友。」他摇头道。他只有床伴。

「那罗琳呢？我看她很像你的女友。」尤其在态度上。

「她只是女伴。很抱歉，我为她那天的态度道歉。」龙韶齐诚心地说道。

「算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不对，也不能说你都没有错，我想你可能让她觉得你是她的男友，所以她才会打翻醋坛子。」封尚怡很直接地提出看法。

「也许吧！不过这情形不会再发生了。」龙韶齐没有辩解。

「怎么？你跟她谈过了？」

不错嘛！她这么直，他居然没有反驳，还大方承认。封尚怡对他的观感又修正了几分。

「谈什么？」

「当然是谈清楚你对她不是这么一回事啊！不然谈什么？」她抬头看他。

对她来说，什么事最好都要说得清楚明白，才不会让人有误会的空间。

「没这个必要，已经不会联络了。」龙韶齐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他们本来就是床伴的关系，他的态度从没变过，是她将关系弄混的。

「你都是用不联络来打发你的女人？」听到他的回答，封尚恰莫名觉得火大。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的女人？

「妳怎么了？」她突如其来的激动，令龙韶齐摸不着头绪。

「回答我的问题。你都是用不联络来打发你的女人吗？」她瞪视着他。

「是，前提是我对她们并没有意思。」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不说清楚？」

龙韶齐豁然明白她的激动了。

「妳觉得一定要说清楚吗？」

「当然！」她答得干脆。

「妳不觉得有时候不联络，就是一种拒绝的表示吗？」

「当然不。你想想看，要是遇到不肯死心的女人一直在等你怎么办？」她把问题丢回去。

「太直接有时很伤人，妳知道吗？」

「我宁愿人家明白告诉我，而不是闷声不吭地躲我！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时间拖越长，伤害越大。」她明白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是妳啊！尚怡，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妳这么看得开，愿意接受直来直往的方式，大多数的人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不联络而逐渐转淡吧！」龙韶齐摇头道。

他居然会在大街上跟人讨论该不该直接拒绝别人的感情，说出去，恐怕是没人相信。

「那是你说的吧！」她还是坚持己见。

「好，是我说的。」龙韶齐知道这种事向来只会越吵越烦而已，所以索性认了，避免引来更大的冲突。

「那没事，我要值勤了，还有，你快把车子开走，别妨碍交通。」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本对他的观感才稍稍修正，这会儿又化为乌有了。封尚怡脸色一沉，转头就走人。

龙韶齐没有追过去，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定远。

他们的想法差很多，但这并没有让他打退堂鼓，反而激起他更想探究她的好奇心。

☆☆☆

真是气死人，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不负责的人！封尚怡气呼呼地走在石砖道上。

差劲！实在太差劲了！她根本不该跟他说话的，浪费时间还浪费口水！

她已经气坏了，完全没在看路，走着走着就转进巷子里。

突然，一声枪响震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回事？！封尚怡拿出警务人员的冷静，快步往枪响处寻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吞掉我的三百万，很好！非常好！」

说话的声音，刚好给封尚怡更明确的方向，她小心地沿着整排停好的车辆与围墙间走。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伴随着男子哀嚎的声音，让她心下一沉，赶紧拿出腰间的无线通话器，小声地联络局里的同僚前来支持。

结束通话后，她又试着往前进，想看看究竟是谁开枪。

只见三名穿花衬衫的男子持枪对准一个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男子，他的腿被打了一抢，正在流血，其中一名秃头男子还在说话，地上已经躺着两名男子，鲜血

还不断从底下流出。

耶？那不是王文辉吗？

好啊！才刚被放出来又犯案，这次还是亲自动手！

「饶命啊！王大哥！饶命啊！」跪在地上的男子开口求饶着。

「阿狗，别怪我心狠手辣，得罪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要怪就怪你太贪心了！」王文辉说完，便示意其它人举枪往他头上打。

不行！她不能见死不救！掏出腰间的枪，她连忙朝其中一名持枪男子的手射击。

「啊！」那名男子抓着自己中弹的手，痛得大叫。

「X！有人！」

「是谁！有本事就滚出来，不要当缩头乌龟！」王文辉大叫。

开了枪，封尚怡马上躲到车后头，没敢出去。现在打了一个，还有两个人，怎说都是她处于劣势。

王文辉见没有反应，气得吼属下：「阿标，快去给我找！妈的，敢偷袭，还不敢出来！」自己则是拿枪往阿狗的头直接开枪。

砰！

该死！她终究还是没救到人！就在她打算反击时，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老大，警察来了！」

「X！我们快走！」来不及找人，王文辉只能和手下跳上一旁的车子，扬长而去。

封尚怡赶紧看清楚车牌号码，用无线电联络警方，等车子消失在巷底，她才过去检查倒在地上的三名男子。

结果，她沮丧地发现，他们全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