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沈靜舟看了眼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无,他飞快的起身坐起,拿了那件白衣,正待穿在身上,掀开被子时不由得呆住,原来那床单之上,处处是斑斑血痕,

再看自己腿上,也是血迹未干,狼藉一片。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过了半晌,他渐渐回过神来。穿好衣服,下床慢慢站起时,却觉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下身却是疼痛未消。他昨夜在那教主身下又是哭泣,又是求饶,痛得呻吟出声,颜面丢的干干净净,此时回想,只觉受了极大的侮辱,心中满是愤懑,一股怒气四处冲撞,却又无处发泄,眼泪又流了下来。心想:「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少受羞辱。」强自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眼瞥见桌上有一只花纹精致的青花瓷瓶,伸手猛地将那瓷瓶扫在地上,他一向温文,这般粗野的举止以前从未有过,现在心情异样,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碎片割破了他的手,他却丝毫没觉得疼痛,拿起一块磁盘,又往颈中划去,忽然手上一麻,瓷块掉在了地上。

那教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沈靜舟身旁。脸上戴着那狰狞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沈靜舟乍见到他,吓得一抖,后退了两步,神色初始是恐惧,不一会儿就是满脸愤恨之情。眼眶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红。

那教主拿过沈靜舟的手腕一看,只见划了一道浅浅口子,鲜血渗出,幸好只伤到表面。沈靜舟左手拼命用力,只想从那教主的手里挣脱出来,这一动之下,鲜血却是更加渗出的厉害。那教主冷冷道:「你若是不听话,今晚就会和昨晚一样。」他脸上戴着那青铜面具,声音透出来便十分低沉。也不知他平日说话是何等模样。

沈靜舟一听此言,登时面色发白,他倒不怕那教主杀了自己,怕的是无穷无尽的羞辱。那教主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非丝非麻的小方巾,那方巾之上有着极大一股药味,他手法迅捷,将那方巾在沈靜舟手上绕了几圈,打了一个结。包扎好后,放开了他的手,又说道:「你还要寻死觅活的话,就不要怪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说了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沈靜舟只觉得惊魂未定,最后那一句话更是让他心惊不已,知道这人残忍之极,什么都做的出。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连累了父母却是于心难安,他自小受尽呵护,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觉得自己有如废人。这几日变故之多,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加上昨夜受了这般的羞辱,真的第一次体会到何谓了无生趣。只是想起自己父母,心里一酸,想道:「我就是要死,也要在死前和父母见上一面。」

他坐在那里怔怔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个小童子走了进来,扶他到隔壁房内,服侍他洗了澡,又给他换了套新衣,将他送回房中。接着又有一童子进来,送上几样精美菜肴。沈靜舟拿起筷子,却是食不下咽,勉强吃了两口,眼泪滚了下来,便放下筷子。他以前很少流泪,从昨夜起到今天,却是眼泪流个不住。心中也不知骂了几千遍自己的无能。

这天晚上,沈靜舟睡在床上,却不能入睡,惟恐那教主又来侮辱自己。所幸房内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声息,正松了一口气,眼睛慢慢合上时,忽听门外似乎传来轻轻咳嗽,跟着脚步声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还是那样咳嗽吗?」跟着有人说道:「只是天气寒冷的缘故,不必担心我。」

沈靜舟听到那声音,心里一动,心想:「想不到在这些人中,也会有说话如此温柔的人。」他并未起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两人似乎都走了出去,房中悄无声息,只是那句温柔的言语,便似烙在脑海中,翻来覆去都听到那声音。

又过了一日,这晚沈靜舟正在房内独坐,忽然听到脚步声响,回头一看,见到那狰狞之极的面具,一颗心便沉了下去。

那教主将他抱上了床,扯下了帐钩,沈靜舟全身发抖,只觉得又要走入那恶梦之中去了。

那教主将他的衣服脱去,沈靜舟只觉得自己的腰被抬高,跟着坚硬之极的性器插进了自己的后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虽已不是第一次,却因为第一次的恐怖回忆,使他的身体更加紧绷,进去也更加困难,无形之中又加大了疼痛。

那教主却彷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一般,沈靜舟只觉得那坚硬的欲望插在自己的后穴之中,眼前金星直冒,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呼吸困难,然而那性器却还只进去了一点,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腿被抬了起来,那坚硬的欲望终于全根直入,剧痛之下,又是一声惨呼。

那教主却不容沈靜舟缓过气来,高高的抬起他的双腿,大大的向两边分开,那坚硬灼热的欲望一下一下向里猛进,沈靜舟疼的无可如何,只得咬紧牙关,不使自己发出求饶之声,只求保留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只是到得后来,沈靜舟实在无法忍受,哭喊道:「求你……求你不要……我疼的受不了……不要,求你……」那教主却是一点也不加怜惜,反而俯身下来,吻住了沈靜舟,让他再也无法开口求饶,而身下的抽插却是片刻不停,越来越有力。沈靜舟只觉得自己已经沉到了那无底的黑暗中去。

***

那教主有时来他这里过夜,有时却是一连几天不来,他不来时,沈靜舟便暗自庆幸。他来的那些晚上,却总是要咬紧牙关,忍受那巨大的疼痛,难堪的侮辱。幸好这教主似乎对床笫之事并不爱好,从没有什么怪异的癖性来折磨沈靜舟,更不会在一个晚上连要他好几次。沈靜舟对此是谢天谢地。

如此月余,气候渐渐转暖。沈靜舟平日极少走出那间房,这一天却觉得实在难受,便想出去走走。他走出房门,却没看见有人来阻拦自己,便慢慢走了出去。知道不可能逃出去,索性听天由命。自己不去寻死,乃是抱了见父母一面的一丝希望,只是这希望有多渺茫,却顾不得了。

他越走越远,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只见这里原来极是空阔,恍如世外桃源一般,杂花生树,有山有水,更有一座座的小房子或连在一起,或远远分开,都以不去皮的松木搭成,天然雅致之外,更特意做得精致小巧。

他过了一座小桥,再走过去时,只见远远的有一个独立的小舍临水而建,也不知里面住了什么人。他这一月之中,心中伤痛却是丝毫不减,此刻看到这个精雅的小水阁,周围更无别的房子,忽觉一阵轻松,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走过那小小的木桥,只见里面正有一个年轻公子侧身而坐,身穿淡色衣服,明明听到他脚步声,却不回头,他这样侧坐着,虽看不见面貌,风姿已是极美,更兼木桥之下,泉水泠泠,激石作响,眼前之境,如诗如画。沈靜舟怔仲了半天,才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这里可是你的住处?」那人这才回过头来,这一回头,沈靜舟却不由一呆,只觉得眼前之人,实在让自己自惭形秽。

这人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面色稍显苍白,唇色也是极淡,眉宇间似蕴淡淡轻愁,双目中如有清浅水雾,而脸上神情,更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飘然出尘,清雅难言。沈靜舟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美貌之人,只呆呆的站着说不出话来。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你怎么了?」

这声音却让沈靜舟浑身一震,他在最痛苦时,在夜不成眠的晚上,脑海里回想的,都是那天晚上听到的那个温柔声音,那一句「不必担心我」,此刻听到这人说话,分明就是那极其温柔的语调,他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面色赧然,说道:「我一个人出来随便走走,看见这个小舍临水而建,实在可爱,忍不住过来看看,打扰公子了,这就告辞。」那人说道:「进来坐。」这句话说得并不客气,语声却是极为温柔,沈靜舟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近看之下,却发现那人手中抱着一只兔子,喃喃说了句:「腿断了,想必很痛。」沈靜舟吃了一惊,说道:「公子腿断了?」那人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是我,是这只兔子。」沈靜舟只觉这微笑淡如清风,令人不知身在何处,心里又是一跳。心想:「这人明明是个男子,我怎么,难道……」心里想起与那教主之事,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那人却没有看他,拿出方巾给那兔子包扎,沈靜舟看见那方巾,不由得心里一动,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只见淡淡一条痕迹,心道:「这痕迹并不深,可是我心里的伤痛,却是一辈子都不会消除了。」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泪盈于睫。

沈靜舟从小生在富贵之家,一举一动,别人都是呵护备至,又天生长相俊秀,他虽是不以为意,却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只是他为人谦和,从未流露半分骄矜之色。经过了这一场变故,却是每时每刻都羞愧不安,觉得再难见人。心里空荡荡的,连活下去的意志都几乎消失殆尽。

那人自然不会看出沈靜舟这样复杂曲折的心事。他将那兔子的腿包扎好,放在了地上。回头对沈靜舟说道:「你愿意留在这里也行。不过我可是要走了。」沈靜舟听他说就要离开,不免有些惆怅,自从被劫到这里,见到那个南宫堂主冷如冰霜,而那个教主却是有如魔鬼,那些小童子虽不折磨他,却又一个个有如哑巴,只有眼前之人,身上有一种淡淡清韵,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好感。

他起身从另一端木桥离去,沈靜舟望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人身周似有浅浅光晕,不由看的痴了。

***

沈靜舟这天正在房中休息,忽然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那一身黑衣的颀长身影又走了进来,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又是厌恶又是恐惧。

那教主却好象真的在完成任务一般,进房抱了沈靜舟就上床,从不说一句话,沈靜舟只觉得他有如禽兽。

暗沉沉的帏帐里,沈靜舟闭着眼睛默默承受着那教主的蹂躏,疼痛成为了一种习惯,便不是特别难以忍受,唯有那种受辱的感觉,却有如窝心的刺,让人痛不欲生。

此后这教主便夜夜来与沈靜舟同寝,一月之中,倒有三十天要做那床笫之事,沈靜舟心中郁结,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常常站立不稳,偶尔揽镜一照,只见面色惨白,一日比一日消瘦,不由得苦笑。

心里郁闷无端,又想出去走走。出了琴心阁,渐行渐远,他一心只想往僻静无人之处走,琴心阁的后院却也正好是一片空阔之地,再走得一阵,忽见眼前一个石洞,进得洞来,只见一带清流,曲折泻于石隙之中,他原以为这里会越走越深,谁知没走几步,眼前一亮,原来已来到一处水阁之前,地上几个石凳,干干净净,虽是少有人来,却也有人勤加打扫。回头看时,只见那山洞却不是一个真的山洞,只是一个极大的假山,山石嶙峋,做的便和真的一样,极尽巧思。

他坐在那石凳之上,出了一会神,只见前面水阁之中,临风送爽,很是舒服,便走了进去,探身向外一看,只见水面映出一个消瘦美少年的面容,沈靜舟心想:「这水倒是干净,水阁之中的这个人,却是肮脏不堪了。」越想越悲,多日的委屈伤心涌了上来,又是四下无人,不由得放声大哭。

正一个人难受之际,忽听到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沈靜舟吓了一跳,想擦掉眼泪,却又找不到擦拭之物,只好用袖子胡乱擦了几下,正在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人走上前来,递给沈靜舟一块素净的小方巾,沈靜舟只好接过,擦掉了眼泪,他听那声音之时,已经想到眼前之人是谁,抬头一看,却依然心里一跳。

那人微笑说道:「又见到你了,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到这种僻静之地来呢?」沈靜舟低声道:「天天被关在房里,太闷了。」他为人善良,心思又单纯,丝毫没有学会说谎,什么都是照实说,那人有些惊讶,说道:「有人关着你?真要关你的话,只怕你今天也是不能出来。」沈靜舟不知如何回答,默不作声。那人又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

这句话却是更难回答,沈靜舟脸上一红,他其实是自己心虚,觉得自己夜夜被那教主蹂躏,无颜见人,更何况眼前之人冲淡优雅,一举一动都是韵致天然,只怕这样丑恶的事情他听都没有听说过,正犹豫间,那人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被雪衣教的人欺负了。」

沈靜舟听了这话,只觉天旋地转,自己在家时,曾听武师说起雪衣教,那些身手极好的武师说起雪衣教的恐怖神情,一直挥之不去,自己心里也早就将它想成了天底下最可怕的所在,被抓到这里后,听人称那戴面具之人为教主,心里也隐隐约约想到雪衣教,但总是不敢多想,觉得自己的运气不至于如此之差,此时听这人说起,才明白实在是自己命犯煞星。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心里一紧,说道:「公子你也是雪衣教教主属下吗?」那人微笑道:「我自然不是。」沈靜舟稍稍宽心,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雪衣教芸芸教众也就算了,只有那教主不是好人,坏到极点了。」沈靜舟见他这么说,登时吓了一跳,说道:「公子你小心些!这里是雪衣教所在之地,处处都有他们的耳目,你说话如这么大胆,只怕……只怕……」连说了两个只怕,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那人笑吟吟的说道:「只怕会和你一样?」沈靜舟听了这话,又见他满是调笑之意,脑子里嗡的一响,面红过耳,转身就走。那人赶紧伸手将他拉住,正色道:「你不必这么急着走,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沈靜舟被他拉住,心底微有异样之感,他问的问题自己却是不能回答。

那人又说道:「我虽不是教主的属下,你的事情,却也知道的颇为清楚……」一句话没说完,沈靜舟又是转身想走,只是自己被那人拉住,根本无法挣脱,又羞又急。

那人说道:「你既然恨他,大可以想法子将他杀了。」沈靜舟凄然摇头,那人微笑道:「为什么?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沈靜舟冲口而出道:「怎么会!我恨死他了。可我丝毫不会武功。」

那人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和我一样,讨厌练武,我是宁肯作些乱七八糟好玩的事情,也不愿意去练武。」

沈靜舟更是着急,说道:「公子你又不会武功,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大胆?」

那人笑道:「我倒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

沈靜舟登时又是面红耳赤,赶紧岔开言语问道:「公子你可曾见过那教主的真面目?」

那人笑道:「你和他这么多晚上在一起,难道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沈靜舟说道:「他平时戴着面具,取下时我也看不见。」想起那些晚上的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人笑道:「教主我倒是见过不少次,总而言之,那张脸我从来不想多看一眼。」

沈靜舟点头道:「我想也是。」

那人满脸惊讶,说道:「什么你想也是?」

沈靜舟恨恨的道:「那教主这么无耻,想必长相也是丑陋之极,所谓相由心生,就是这样了。」

那人点头道:「公子言之有理。」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靜舟之前见到这人,总是冷冷的超脱之色,即使穿的是最平常的素淡衣裳,却有一种无以言说的气质,神情间似乎是傲慢,但和他说得几句话,就发现他绝无骄矜之色,语声清柔,便似那教养极好的斯文公子,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却又知道他是无法接近的人,这种缥缈而无从捉摸的感觉,让沈靜舟印象极为深刻。

今天却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笑成这样,只是自己在说伤心事,他却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心里便有些不高兴,说道:「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那人拼命忍住笑容,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很少见到像你这么可爱的人,我长年寂寞,虽然身处雪衣教中,却不是教主属下,也从来不会有人对我这样说话。」

沈靜舟听他这样讲,也就不再计较,说道:「你比我好多了,我过的却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要是有机会,自会将那教主一刀杀了。」

那人说道:「你叫我说话小心,怎么你自己却又是这么肆无忌惮,你不怕他加倍折磨于你?」

沈靜舟恨声说道:「我都已经这样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宁肯和他同归于尽,也不愿再受这样的屈辱。只是,只是……」

那人看着他,微一沉吟,猜到他的心事,说道:「好,我去和教主说,要他不久之后,便放你回去,和你父母相见,你要报仇,也先去练武十年再说。」

沈靜舟说道:「公子说话当真?」心中激动,语声也是微微发颤。

那人说道:「我向来言出如山。」沈靜舟心下感激,便拜了下去,岂料他夜夜和那教主有床笫之事,身体虚弱。这么一拜之下,登时站立不稳,向前倒去,幸好那人及时相扶,才不至倒下。

沈靜舟被那人一把抱住,闻着那人身上的气息,心中却有特异之感,只觉得有什么地方极为奇怪,又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将他扶稳,温言说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散散心也好。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沈靜舟心下不由又是怅然若失,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般来去匆匆,飘忽无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微一荡,只觉得今生有幸见到这样风采的人,实在是幸运之极。那特异之感,霎时也忘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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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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