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江馨刚刚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说出那两个字来呢?他到底有没有听错?石昊天惊恐万分的盯着江馨,一瞬也不瞬。

不举!

石昊天不小心咽了一口哽在喉咙里的口水,喉头上下滑动,全身紧绷得跟石头一样僵硬。

他是不是说他不举呢?

可是他如果真的不举,他不是应该高兴得手舞足蹈,干嘛垂头丧气的好似是自己不举似的,他到底持的是什么心态啊?

他的贞操能保住不是很好吗?至少他可以不用烦恼被男人上,每天担心不知哪时候会被攻击。耶,也不对呀!江馨本来就无法袭击自己,他干嘛担心那些,真是自寻烦恼。

既然没有贞操被夺的危机,那他心底为何还会惴惴难安呢?这是为了什么?

他当然要为自己的"性"福着想,可想不到,他会从江馨的口中听到他不举这震撼人心的爆炸性消息;既然这样,他干嘛有事没事就挑逗他,就像刚刚那样出其不意的吻他,他是何用意?真搞不懂。

"你真的就像你讲的那样?"石昊天不禁对江馨心生怜悯。

看见石昊天一副同情自己的模样,江馨差点笑了出来,不过他仍努力装出很严肃的样子,结果,脸上却出现了更奇怪的表情。

瞧他的模样,他是真的相信他临时胡诌的话啊?江馨有点哭笑不得的睇着石昊天。

为什么?石昊天看起来很聪明啊!怎会如此单纯?他说什么,他就照单全收,一点都不怀疑,真是太单纯、太好笑了,谁来阻止他啊?

见江馨脸上出现好象在压抑什么似的怪异表情,石昊天不疑有他,还因此误会江馨是不好启齿,再者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

挖人家的疮疤实在太不人道,他石昊天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来。

"对不起,我不该逼问你的,我一定伤了你的尊严与自信心,我很抱歉。"

石昊天脸上有掩不住的懊悔神色,江馨一见不由得心一拧,心头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他揪着衣襟,难言的望着自责的石昊天。

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胸口会觉得闷闷的?难道……江馨凝视着石昊天,他很快的排除闪过脑海的那个想法。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对他……这是不行的啊!他明明爱着……一想到他,江馨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戚然哀绝正揪着自己的心,教他不能自己的哀伤起来。

"你的脸色好苍白,我是不是真伤到你了?"双手捧住突地惨白如纸的无色雪颜,羞愧的石昊天心为之一紧。"什么?你……"过去的回忆将他绑得喘不过气来,江馨犹如溺水者见着浮木一般,激动的抱住石昊天。

江馨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没有防备的石昊天错愕不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顺抚着他乌黑亮丽的青丝,回搂着不停颤动的身躯。

石昊天再开口,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然,"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教我措手不及……"

喜欢的感觉在心里泛开,石昊天心里有点甜蜜,还有一些些不确定的苦涩充斥在心间,让初尝情滋味的他毫不设防,又显得彷徨无措。

"你为什么要吻我?"石昊天放开他问道。

情绪失控的江馨被石昊天的问题问倒了,他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一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的石昊天。

为什么吻他?石昊天问他为什么吻他,其实他刚刚就能回答,只是他为什么不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说不出口。

说不出一句很简单的话:因为他觉得好玩,所以就做了。

吻,也可以很简单,不是吗?

江馨又对石昊天露出他一贯的笑容,"你很介意我的吻吗?那我以后不再那么做了。"江馨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想这样就将话题带过。

"应该不能用介意来形容我的心情,我现在的心情应该用在意形容比较妥当。江馨,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吗?你为什么吻我?"石昊天扳过江馨的肩,严肃的看着他,以不容他逃避的姿态锁住他欲回避的视线。

"是呀,我为什么吻你,你一定想知道。我是不举没错,虽然不能给你'性'福的生活,但我希望以另一种方式补偿你。"看着石昊天,江馨说出了违心之论,并且强调"性"字,用与石昊天作对的眼神回望着他。

"所以十亿美金是这么来的。"

不料,石昊天吐出来的话竟与江馨预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愕然不语,忍住翻白眼的举动。

这男人心里想的净是这些东西,不过他的联想力倒是无远弗届,竟能有这样的联想,佩服、佩服。

久久,江馨才吐出一句话:"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你知不知道你很恶劣?"他从齿间迸出这句话来,努力控制欲爆发的怒气。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怎样,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若没有,我们可不可以出门吃午餐,我肚子饿扁了。"江馨摸着腹部看着石昊天。

盯了他好一会儿,脸上换过好几种表情的石昊天才面不改色的道:"你很恶质、难缠,你知不知道?"

江馨哂然一笑,"谢谢赞美,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石昊天紧盯着他泰然自若的面孔好一阵子才放开他,绅士般的问:"你想吃什么?"

"酱爆鸡叮"

"你不是不吃辣?"

"我突然觉得吃点辣或许也不错。"

"你不怕会就此上瘾,戒不掉?"

"那我只好每天吃,总有一天会吃腻。"

"就怕到时,你想戒掉可没那么容易。"

"那我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

"那你就好好挡着,免得到时它的魅力让你挡都挡不祝"

"不会有那么一天。"江馨自信的回眸一笑。

"咱们拭目以待。"

石昊天俯身亲吻江馨的发梢,眼底忽明忽暗地流窜着不明的光芒。

江馨,不管你之前怎样,未来的路上,必定有我石昊天参一脚,别想轻易地将我甩开,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国外住久了,该不会忘了家乡有句俗谚:请神容易送神难吧?

想送他,难矣。

***

相安无事共处了两个月,石昊天也渐渐的摸到与如滑不溜丢的泥鳅般的江馨相处的诀窍了。

而他每天勤练厨艺,终于在昨天让江馨点头称好,这两个月来的苦练总算没有白费。

想捉住男人的心,就必须先捉住他的胃。之前就有女人常常想用这一招来套住他,可惜他并不是嗜吃的人,再好吃的食物都无法控制他的心;不过,现在的情形是完全相反,他想利用这点,看能不能让江馨对他稍微有一点点好感,他不奢求能一举擒获他,自知那是不可能的,只求他能改变对他的观感。

还有这里的车子驾驶座在右边,恰好与台湾相反,方向灯和雨刷开关也和台湾相反,害他出了好多次糗,一不注意就会开到对方车道;不过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就像习惯江馨的刀子嘴、豆腐心,久了,就会越觉窝心。

他离开台湾时是夏天,来到墨尔本却是冬天,温度在六至十四度之间,还好他本身并不惧寒;只是有时见到江馨在温度遽降时穿著一件单薄的棉衫时,他都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念个不停。

因为他本身皮厚所以不觉得冷,常常卷起袖子走来走去,若被江馨见着了,就会以此为借口与他拌嘴,所以他们不时会为了这种小事争吵。

虽然有摩擦,也发生过口角,但这些都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也没放在心上,相反的还能增添生活情趣,何乐而不为。

今日阴雨绵绵,不能出去散步,他也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只好待在屋里,可是也没事可做。刚用完午餐,江馨说想休息就上楼了,而他百般无聊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手臂上的毛。

"你在做什么?"

本想休息,没想到躺在床上反而更清醒,睁着眼却睡不着觉也不是办法,遂想下来看看石昊天在做什么?没想到他比自己更无聊,竟拔着手毛。

"江馨,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跑下来了?"石昊天放开自己的手,语气显得有些雀跃。

"没有,突然睡不着,所以到处看看。"才会看到一个无聊男子在表演拔手毛的功夫。

石昊天尴尬的笑笑,从沙发上起身,来到江馨所在的拱形门廊柱下,驻足在他身旁。

"你有意共襄盛举吗?"石昊天柔声的问。

江馨投诸一抹不敢恭维的笑容,"看来你很无聊。"

石昊天眉一挑并不反驳,他躬身在他耳旁低喃:"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坐?"

"坐哪边不都一样。"江馨讪道。

石昊天双眉打起结来,不太苟同的望着江馨,"当然不一样,这个位置只有你能坐。"他弯腰抱起他。

迈开强健的步伐走到贵妃椅旁,石昊天先行坐下,而被他牢牢锁在怀中的江馨则随着他的坐下紧紧被嵌在他厚实的胸膛里。

"你不怕我压断你的腿?"坐在石昊天敏感的大腿上,江馨处变不惊的道。

"你轻得像棉絮,压不着我的,放心,若你担心我会受伤,那是多余的。"石昊天莞尔一笑。

"你干嘛这么自虐,等一下脚麻掉我可不管你。"

江馨的话一如以往尖锐,可是石昊天知道他只是嘴巴坏,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关心;或许他表现的方法异于常人,不过,他已慢慢习惯。

"放心,我不会怪罪你的,倒是你,这样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石昊天挪挪身躯,想让江馨坐得更舒适。

江馨抿唇,有点不以为然,"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根本没有知觉,你想怎么做都没有关系。"对于石昊天的好意,江馨是心领了。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石昊天有些感伤的问:"我帮你揉揉,说不定你会有感觉。"说完,石昊天就伸手抽掉盖在江馨腿上的毛毡,覆上他细白的小腿肚按揉着。

"喂!你不要乱来……"江馨忙不迭的拍掉石昊天不规矩的手。

"我没有乱来,我是在帮你。"说着,石昊天又将手伸了过去。

"不用了,没用的!我的脚根本就没有感觉,你再怎么做,它也不能行走。石昊天,你这么做根本就没用,劝你不要白费工夫。"江馨攫住石昊天蠢动的手,紧紧抓住,激动的说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他又做错了吗?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会错意,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白费力气。"江馨不忍看他自责的模样,不由得轻叹。

石昊天大掌一转,反握住江馨白皙柔嫩的修长指头,"可是我还是让你伤心难过了。"

江馨气愤的甩开石昊天的手,"我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没料到被甩开的手竟如影随形的覆上,穿过指缝,十指相互交迭、紧紧握着,

"我对你绝不只是同情那么简单。"

石昊天双眼熠熠,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江馨,江馨心里起了奇异的感觉。

"你……"摸不着边际的感觉,让他害怕,"你放开我!"情绪激越的江馨大喊。

"你相信我吗?"得不到答案,他执意不放。

"我相信就是了,你放开我。"江馨频频点头,就怕会做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来。

得到答案的石昊天,仍是紧紧的攫住江馨,"那么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紧张的情绪让江馨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不敢回视石昊天眼中不言而喻的炽热情感,"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快放开我。"

他要不起啊!何况他的心现下还爱着别人,根本不行的,他不行的……江馨狠下心扼杀这刚萌生的情意,为了石昊天好,也为了自己着想,他必须这么做。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石昊天神情沮丧而消沉。

"不想。"江馨斩钉截铁的回答,断了石昊天心头最后一丝希望。

"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他觉得江馨并不是这么绝情的人,虽然他总是拿话刺他,但他都没放在心上,反而感到一丝属于两人的甜蜜感觉。

莫非这种种情感都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误会江馨的心意?他不懂,他真的不懂,明明江馨对自己也有意,要不然,他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挑逗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好玩才戏弄他吗?

"没错。"

江馨再一次不留情的打击,石昊天初萌生的情意被击得不成形。

"我知道了。"

石昊天突然放手,江馨有些怔楞,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他。

他想开口安慰,不过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说什么对石昊天来说都只是伤害而已。

"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了。"石昊天黯然神伤的抱起江馨,迈开沉重的脚步,将江馨安置在轮椅上。

"你……"目光来来回回,江馨欲言又止的看着如丧考妣的石昊天。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既然当不成情人,我可以退而求其次,你可以将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可、可是我们是夫妻……"江馨嗫嚅道。

"有名无实的夫妻又算什么?既然你无法接受我,不如当朋友,还是你连跟我做朋友都不愿意?"若是如此,他也毋需再留下,留下只是让自己更加难堪。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当他听到他说他们只能是朋友时,他的心却隐隐作痛?

他做错了吗?不!他没错,他没有错。可是为何他的心仍为他不舍、疼着,这种心情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昊天举起手阻止了江馨的发言,他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多,"我明白,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他痛下决心的道。

他心底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其实江馨的心里自始至终藏的都不是他石昊天,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是谁他也猜得出来,只是他不愿说破,让两人难堪。

这下子他失恋了。一望见江馨,他的心就会被狠狠撕裂,见一次、痛一遍,他该不该回台湾疗伤止痛呢?这是他在墨尔本待了两个月余初次兴起回台湾的念头。

"石昊天……"江馨犹疑地唤着失神的石昊天。

他笑得万般苦涩,"江馨,在我来之前你就自己一个人吗?"石昊天慎重其事的问着。

"不是,你来之前还有艾尔管事及珍妮佛……你问这做什么?"为什么此刻他的心会因他的问话而忐忑不安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回台湾一趟,不过我怕你一人没办法生活,担心没人照顾你,我怕你会出事。"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若不是无法继续待在江馨身旁,他真的舍不得离开。

"你要回台湾!?为什么?"因惊愕而瞠大眼的江馨,对石昊天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他说要回台湾……为什么要回去?难道他也同他一般吗?觉得他是他的负担、包袱,所以他才会要回台湾;就跟他一样,走了就不曾回来见他一面,将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失恋所以才要跑回台湾疗伤止痛的,负伤的野兽总会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他怎能这么跟他说!当然得编个江馨不会怀疑的借口才行。

"呃,我有些想家。"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蹩脚?"前天我一个在台湾的朋友传了封伊媚儿给我,他们有急事找我,所以我必须回去一趟,抱歉忘了跟你提起。我、我去整理行李,等会儿就走。"

由于太心虚,石昊天根本就不敢直视江馨。他遮遮掩掩、目光不停游移,到最后终于受不住江馨紧迫盯人的注视,找个理由走开。

石昊天几乎用冲的离开江馨的视线范围内,根本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他气喘吁吁,心脏几乎快跳出胸口,抚着胸的他颓然往床铺倒下,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像懦夫一样的逃了。

"可恶!"口中逸出低咒声,代表他心情起伏过大,无法克制的冲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江馨就可以将他弄得不成人形,若他情陷得越深,他岂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江馨啊江馨,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让我为了你神魂颠倒、魂牵梦萦、牵肠挂肚,你却如此绝情绝义,弄得我如此狼狈,太狠了吧!

石昊天倏地一跃而起,从床底下拖出他来墨尔本之后就没动过的行李箱,这下子连收拾也省事多了。

他环视这豪华舒适的房间,已没有初来乍到时的清冷,室内充斥着属于他个人的强烈风格及气息。

只待了两个月,他已经住得理所当然,将这里当成自己最终的归宿;没料到,最终还是得离开。

他不是飘泊不定的云,广大的天空竟无他驻留之处,无奈这天空已有人捷足先登,再也容不下他。

***

屋外,霪雨霏霏;屋内,愁云惨雾。

石昊天提着轻巧的行李箱,跨出了宅邸,才走了三步,他猛然停下。

回首,他瞧见准园里的花笼罩在一片雨幕中,再往上一看,窗扉紧闭。他回想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他瞧见一个不属于凡间的精灵。

就算精灵堕入凡尘,仍不是他这庸俗之人所能拥有;精灵早心有所属,他看得到,却碰不着,这让他太痛苦。

离开,是最好的抉择,这伤迟早有一天会痊愈。

快刀斩乱麻,斩去他不该有的奢望,断去这如麻的思绪;希望再次见面时,他已能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事,面对江馨时不再有遐思。

石昊天迅速的回头,并快步行走,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将月色庄园远远的拋在后头。

踩着稳健步伐的石昊天并没有看见在他身后,有一抹遗世独立的孑然身影,傲然的停驻屋前,在一片暗色雨幕中。

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正在无言的哭泣……

石昊天坐上墨尔本飞往台湾的飞机,穿过黑夜与白日之后,他人已站在台湾这蕞尔小国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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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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