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妳在搞什么,生病了为什么还不看医生?」

「荆先生……我……」看到冲进自己房间的男人,维得先是吓了一跳,却提不出力气坐起身。

「妳干什么?给我躺好别动!」荆青域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压回床铺,右手抚上她的额头,「天啊,这么烫!」

「我没事……」维得尽管难受得紧,仍旧逞强的说,她担心失职的自己会失去这份工作。

「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是不是要等到烧坏脑子了才算有事?妳这么喜欢当白痴啊?」他气得口不择言。「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翻找东西。

「你的工作很忙……」

「不至于忙到见死不救,我没有狠心到那种地步!」

「你在找什么?」维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又热又重,她隐约只见一个黑影在眼前晃动。

「急救箱。我记得那里头有普拿疼,在医生赶来之前,可以光帮妳救急退烧。」她的不懂得爱惜身体,教他气得无以复加,心中那股又慌又乱的复杂情绪,更教他无法理解。

「我不要看医生!」声音一直有气无力的维得,听到医生这个名词,防备的低喊着。

「生病当然得看医生!」

「我不要!」

「由不得妳!」

「我求你……」她凄凄切切的哀求,「我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只是小感冒而已,躺个一晚就会好……」

「如果每个人感冒都躺一晚就痊愈,那医生赚什么?」荆青域不理会她,虽然心里多少因她为此哀求自己感到讶异不已,但还是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爸爸,莫叔叔说他等一会儿就来了。」小友小心翼翼的捧着保温杯上楼来。

「小友,你到楼下的急救箱去拿普拿疼。」荆青域接过保温杯,细心的帮维得吹凉,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这个?」小友拿起置于床头柜上的长形方盒,纳闷不已。

急救箱的颜色很显眼啊!为什么爸爸没有看到?

荆青域脸色倏地黯沉,「东西就在身旁,妳刚才为什么不说?」她那么喜欢看男人手忙脚乱的模样吗?话说回来,他的眼睛又长到哪儿去了?难道心一急,连视线也花了

「我……我不喜欢吃药。」见他似又动怒了,维得连忙解释,只是理由说得十分保守。

「所以妳就不告诉我急救箱放在何处?」他目光锐利的对准她。

「我……」

「吞下去!」荆青域拿出了一颗药丸,连同热开水送至维得眼前,不容置喙的命令着。

「可是我……」维得踌躇的瞪着他掌心的白色药丸,五官因害怕面纠挤成一团。

「妳吃是不吃?」荆青域最后的一丝耐心被她给耗尽了。

「我不会吞药丸……」终于,她被逼说出丢脸的事实。

「妳说什么?!」瞠圆了眼睛,他的样子很是难以置信。

她可是一个大人了,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会吞药丸?

维得背对着他羞窘不已,她恨不得床铺能突然开条缝,让她跌下去躲避荆青域此刻的目光。

国小曾被一颗药丸卡在喉间的梦魇,让她从此视吞食药丸为畏途;至于打针更别说了,怕痛的她当然排斥。

「妳不看医生该不是怕打针吧?」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妳一定得看医生。」明白她的畏怯,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松懈。

「我不要……」

「把这颗药丸吞了,如果症状减轻,我可以帮妳说服医生不打针。」从未哄过小孩的荆青域,发现自己此刻的声调与连哄带骗的说话方式,活像在安抚闹脾气的小孩。

该死,若不是怕她烧过头,他可没这份耐心当保母!

荆青域为自己反常的行径寻得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真的吗?」维得闻言总算有精神些了,可是不过一弹指的时间,她又垮下了脸,「我不会吞药……」

「我真想知道妳以前生病都怎么好的?」他觉得擅长照顾别人的她,照顾自己的分数却不及格。

于是,他帮她将药丸碾碎成好吞食的药粉,放入小汤匙内。

「嘴巴张开!」他亲自喂她吃药,看到她乖乖吃下药后,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卸低了些。

接下来的几分钟,趁着等待家庭医生到来的空档,荆青域彻底忘了病人得多休息的定律,辟哩咱啦的数落着维得……

终于,维得的救命恩人出现了——

「打从在楼下就听到你骂人的声音,怎么,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咦,你家有娇客啊?」看到躺在床上的陌生女孩,莫伟明惊讶不已。

他和荆青域是在军中的同袍,因为个性相近,两人聊得较多,所以他颇为了解荆青域的情况。他没有机会一睹晓彤的风采,却相信她绝对是个曼丽的女子,才能教阿域爱她直至今日仍不罢休。

几年来,阿域一直放浪不羁,何时眼底会像此刻一样流露着不安与慌张?

「她好象感冒了,你帮她看一下。」荆青域避重就轻的说,闪避莫伟明如探照灯般的询问目光。

他不确定自己想隐瞒什么,孟维得就只是个管家,不是吗?他大可将她的身分告诉老莫,但他就是不想。在他心底,似乎有个声音不停的呼喊,对两人这种关系不甚赞同。

人家摆明了不说,莫伟明也不好再穷追猛打。就在一番检查之后,他开口说道:「有点发烧,打一针好了!」

「不要!」维得惊叫,一张小脸因惊惧打针而泫然欲泣,她求救的望向一旁的荆青域,「你答应我了……」

「你答应她什么?」莫伟明好奇得不得了,阿域竟然对女人让步,不会吧?

他听陈柏海说过,阿域只对已故的老婆温柔、只妥协于她,自她过世后,不曾再有一个女人有能力教他如此,而她……他胡涂了!

荆青域被维得哀求的眼神搞得不自在,干咳了几声,「她能不能不打针?」他承诺过的事就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过若是事态严重,当然就另当别论了,他绝不容许有人拿生命开玩笑。

「打针能较快逼出热汗,让她退烧。不过不打也是可以啦,但会比较费神,因为得四个小时吃一包退烧药,直至烧完全退了为止,而且夜里还得有人守着她,以免病情加重。」莫伟明没有想太多,老实的回答。

「我会自己拨闹钟起来吃药,我不会有事的!」维得急忙保证,祈求的眼神又望向了荆青域。

「老莫,你就开药吧!」拒绝不了那对盈着饱满水气的双眸,他屈服了。

「阿域,你不会真的要她自己拨闹钟起来吃药吧?」

「这些用不着你担心,我会安排的。」

「荆广友,时间不早了,你的功课做完了吗?」荆青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觉得儿子的存在很碍眼。

打医生离去后,维得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应付小友过度的关心上,只顾着回答小友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令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做好了!」小友巴着维得的手臂不放,像是要输送给她他的勇气与精神似的。

「那就去洗澡,准备上床睡觉!」荆青域看着小友的动作,发现小友的左手根本就贴靠在维得的胸侧边,看得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小友看了看父亲,又望了望阿姨,「姨,我先去洗澡,妳等我一起睡,我一会儿就好了。」小友迅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不消半晌,只见他怀里抱着睡衣裤又跑回来,这次他直接冲进了浴室,不再赘言。

荆青域愣了数秒,是浴室传来的水声惊醒了他——

荆青域大跨步走入浴室,他关上了水龙头,将正在脱衣服的小友拉了出来,「你为什么跑到孟阿姨这边来洗澡?你的房间没水吗?」

「我这几天都在这儿洗澡啊,姨说这样比较方便,洗好澡她可以顺便帮我吹干头发,然后立刻上床睡觉,就不用两边跑来跑去了。」

待荆青域弄明白小友的意思,脸色便从一开始的无法置信转变成此刻的乌云密布。

「你在这边睡觉?」他过大的音量威胁着屋内人脆弱的耳膜。

「对啊!」单纯的小友自然觉察不到他森凉的口吻,仍一派天真的回答。

「不可以!」他突兀的叫嚣着。

「为……为什么?」胆怯的小友这会儿结实被吓了一跳。

「就是不可以!」荆青域不给任何的理由,仅一脸不容反抗的霸道。

「荆先生……」看到小友双肩挫败的垮下,维得忙着想替他说情。

「妳给我闭上嘴巴,病人没有说话的权利!」

维得僵愕了,脸上窜逝的是被刺痛的酸楚,「小友只是和我一起睡,不会有事吧?荆先生尽管放心,我的睡癖很好,不会抢他的棉被,我绝对不会让他着凉的……」维得努力为他的误解做澄清,心底好绝望。

她是那样想拉近和他之间的差距,但为什么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两颗心却离得如此远?刚才他执意的霸道,为的难道不是关心她吗?

「妳又想和我作对,难不成妳有恋童癖吗?」脾气蓦地提了上来,荆青域将话说得很重,等到话已出口了他才惊觉失言。

在职场打滚这么些年,他自以为性格中强硬的部分早被磨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一遇到她,所有的磨练全归于零,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可能激得他暴跳如雷,让他不知不觉露出最真情的一面。

他不懂,她为什么非得和他讨价还价,那么喜欢得罪他、惹他生气,而且次次都是为了小友……

荆青域胸口涨满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他发现自己不曾这么怨恨儿子过,即使是晓彤走的那一刻也未曾如此。

荆青域觉得自己在维得的心中不如小友来得重要,她和小友之间的融洽关系与和乐感情教他看得刺眼不已!

「你……」维得瞪大双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好污蔑人的不当臆测!

荆青域视若无睹维得脸上的受伤神色,若是他能解释自己为何有这些行为,事情就不会如此令人烦躁郁闷了。

他撇撇嘴,对小友开了口,「小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如果你是男子汉就该自己睡,学着独立一点,而且孟阿姨现在感冒了,更不能和你一起睡!」

人倘若皆能诚实面对事实,那么荆青域将会为此而震惊不已,原来他的这些情绪有个名字,它们就叫做嫉妒,他嫉妒维得和一个七岁小男孩那么好,可他和她之间却无法平和的交谈……

很不凑巧地,那个七岁小男孩正好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是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儿子的!

咬着下唇,维得很清楚现下不会有哪句话比他刚刚那句更伤人的了。「小友,你乖乖回房去好不好?阿姨身体不舒服,怕会传染给你……」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却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老天,她控制了自己的心情,却无法教自己的声音不难过……她也需要发泄啊!

「吃药了!」

午夜,睡得昏昏沉沉的维得被一道轻柔却坚持的声音叫醒。

她睁开双眼,赫然发现坐在床沿的竟是荆青域,那个稍早前才与她争吵过的男人,是他让她带着眼泪入眠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脸上有着专注、关心,以及一股令人无法名之的情感,她不自觉便沉进那明亮的黑眸中,无法自拔。

「妳的吃药时间到了。妳既然不打针,就得乖乖吃药。」维得的疑问荆青域置若罔闻,他执意将那碾碎的药粉倒入她口中,让她喝口水后吞下。

维得皱着眉,却淡不去舌上的苦味,眼神一溜,她不经意的看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指着凌晨两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开始冒起甜蜜的气泡。「为了喂我吃药,所以还没睡吗?」

这一刻,她几乎要以为他是爱她的了,那深情的黑瞳,火热得似要把人给烫熟,那应该是对挚爱的人才有的眼神。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我没睡可不是为了妳。」荆青域僵硬的撇过头,担心了一整晚,终于在触摸到她的额头不再灼烫后松懈,「有张设计图今天得送至委托客户那边,我整晚赶工,喘口气的空档顺便提醒妳吃药,只是这样而已。」

他瞎掰了一个借口后,才暗斥自己多此一举。就算他为她挂心操忧又怎样?他是她的雇主,可不能让她在自己的家里出事,那会挨告的!

「是这样吗?」一股怅然攫住维得,心底陡升抑郁的暗流,也难掩颓然的失望。

原先就是不同圈圈里的两人,何以才有交集?也许他们是两条交叉线,一生只有一个交叉点,这次的短暂相聚一结束,他俩将永远的分离,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

「觉得好点了吗?」蓦地,他发现她露出棉被外的手臂裹着的不是睡衣,而是一件轻薄的长袖贴身内衣,他的脸上不禁涌现潮红。

「谢谢你,我好很多了……荆先生也早点休息,不要忙太晚了。」维得原本坐起的身子整个滑进被窝里,她想躲着他,不要他知道自己在明白他的心意后,还是这样执迷不悔的爱着他。

陡地,一个猜测在荆青域的脑子浮现,他沉下了脸,猝不及防的掀开棉被,欲看清她的穿著——

「妳穿这样睡觉?!」他难以置信的大吼。

「我……」他的表情太骇人,一时间教维得忘了要遮掩,只能惊惧的望着他。

「告诉我妳这几天是不是都穿这样睡觉?」

「我不……」

「该死的妳,妳怎么可以拿卫生衣当睡衣?」荆青域将她拉了起来,让她跪坐在自己面前。

「啊……」因为他的责骂,维得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慌乱得忙着遮上掩下。

「说话啊,妳是不是都穿这样和小友一起睡?妳不知道小友是男孩子吗?」一件卫生衣、一件棉质内裤,如此轻松简便的穿著竟该死的诱惑着他!

「他只是个小男生——」

「不管他多小,依然改变不了他是男孩子的事实,我不准妳在他的面前这样穿!该死,妳居然还没穿胸罩!」荆青域气得满脸通红,难以想象有多少个夜里,他的儿子占领了他的属地,窝在她的胸前酣梦着。

「我只有这次没穿……」因为感冒,洗完澡后她昏沉得只想立刻上床睡觉,连穿内衣都嫌累人。

「妳根本不该穿这样睡觉!」她那两颗娇蕊到底想怎么样,它们就如此放肆地在他面前挺立,真当他是柳下惠吗?

不,他可是个有血有肉有冲动的正常男人,绝对没有柳下惠的自虐倾向,既然它们摆明了勾引他,他也不想忸怩作态!

荆青域一把抱住维得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揽,两人互换位置,他坐在床铺,要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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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爱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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