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慕不凡不便阻止岳凝儿去逛街,因为她说那是她和小春每年必做的事,又因为江诗瑶不给岳凝儿好脸色看,让整个包厢里的氛围变得凝重。

他也无法陪岳凝儿一起逛街,因为他的身份尊贵,不习惯也不适合在街道上与人挤来挤去的赏花灯!

岳凝儿和小春离开时,慕不凡的目光也一路跟着——他看着岳凝儿离开厢房、下楼梯、穿过客栈中堂到走出客栈,看着她进入人来人往的人潮中,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江诗瑶就坐在他身边,可他的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岳凝儿,加上他回府这段时间对岳凝儿的思念不减反增,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对岳凝儿用情的程度是否已胜过了对江诗瑶!

若真是如此,加上他承诺岳凝儿要让他们之间的一切回到他还未到茶茶谷前的原点,他岂不是有苦头可吃了?

想起要承受那种相思之苦,他忍不住在心底低咒,该死的!

这是老天故意在整他吗?

“哼!”坐在窗边的江诗瑶突然哼笑出声,也拉回了慕不凡的思绪。

他太熟悉江诗瑶这种带着取笑及轻蔑的哼笑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他想看看她到底是在笑什么?

他看到小春取了一把翠玉梳子别在岳凝儿的发髻上,那翠绿的色彩与花灯流泻出的光芒相互辉映,再映照着岳凝儿乌溜溜的秀发与白皙的皮肤,搭出一股很协调的美感。

小春似乎也发现那把翠玉梳子与岳凝儿很搭,转头不知对着老板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老板伸出了手指头。

小春回头不知和岳凝儿说了什么,只见她点了头,从袖袋掏出荷包,将里头所有的碎银子全倒在手心,数了又数又将钱收回荷包,接着拿下发上的翠玉梳子。

很明显——岳凝儿荷包里的钱不够买下那把翠玉梳子。

小春不死心,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将所有的钱全倒在手心里数了又数,再从岳凝儿那里拿过荷包,与老板比手画脚的杀起价来;可那名老板却是不断地摇手,像是不接受小春的杀价。

岳凝儿见状,并未加入杀价行列,也不多停留,拉着小春继续往前走。

“哼!”看到这一幕,江诗瑶不自觉又哼笑出声,只是这回她学聪明了——她才不会把心里的感受说出口,免得慕不凡又会做出什么呕死人的命令。

尽管江诗瑶不把心里的感受说出口,以慕不凡对她的了解,他也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江诗瑶平常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着,她不论是吃、用,都是最好的,因此养成了她高傲的性格,认为路边摊位卖的饰品不但手工粗糙,且价位低廉,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而岳凝儿居然会那么没眼光的去挑选路边摊的货色!

看着江诗瑶那如陶瓷娃娃般的绝美脸孔,慕不凡突然想起了奶奶生前曾问过他的话语——“不凡啊!你还想要江府的千金吗?”

“奶奶,那天我在路上看到她,她还是像陶瓷娃娃般的美丽,我想要她。”他很肯定。

奶奶轻叹一口气,“就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如陶瓷娃娃般的美丽,不凡,奶奶必须告诉你,心地好,能与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凝儿的心地很好,可奶奶知道,在你还没得到你想得到的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将江诗瑶纳进慕府为妾已有一段日子了,江诗瑶从不掩饰她骄纵任性、自私自利的个性;而慕不凡虽没被她的美丽给蒙蔽了心眼,看不到江诗瑶的缺点,但他一心认定——一个被宠坏的人有这些缺点也是正常的、是无伤大雅的,因此完全不以为意。

可在他的腿受伤,在对岳凝儿产生了情意之后,江诗瑶的这些缺点终于让他感受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也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无法安宁。

心地好,能与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现在的他,似乎已能体会奶奶话中的含义了。

“不凡,你在想什么?”江诗瑶看着陷入沉思的慕不凡。

慕不凡拉回神,“没什么。”他认为自己在说什么都没用,都已将江诗瑶纳进府里成为他的女人,他也为了要得到她而许下了承诺,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他根本毫无改变现状的能力,还能说什么呢?

也就是因为如此,为了不让岳凝儿难过,他才会答应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原点!

可天知道,他好想岳凝儿,好想当他们相处时,奶奶所说的那份知心契合!

“不凡,客栈的生意真好,我爹认为可以再开一家,要我跟你提一下。”江诗瑶乘机说出自己爹亲的托付。

慕不凡看了她一眼,“目前的生意是很好,可生意是不能扩充得太快,过一阵子再讨论。”

生意经她听不懂,她在乎的是——她爹要她提的事她已提出了,而慕不凡没答应,就是不够疼她、宠她!“你真的变了!”很不高兴的说着。

“我变了?我哪里变了?”慕不凡并不认为自己变了。

“你以前凡事都会顺着我,但现在变得不一样了,你处心积虑的得到我,现在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是吗?还是我变丑了?你最近常常惹我生气,是想让我长皱纹对吧?”江诗瑶反问着。

慕不凡看着江诗瑶,“你没变丑,你还是很漂亮,而就算你变丑了,还是我的妻子,我们会白头到老,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相互体贴、体谅。”

“你这是在怪我对你不够体贴、体谅吗?是你先变了,却要我对你体贴、体谅,你才该像以前那样的待我呢!”她根本听不进慕不凡的话语,更不认为自己有错!

闻言,慕不凡不想再多说,再说只会引起口角,不如去找伍叔、焦伯、孟伯一起喝酒还痛快一点!

“二少奶奶!”奇怪?人怎会突然不见了!小春拼命搜寻着岳凝儿的身影,嘴里大声喊着。“二少奶奶!”

这时她发现地上有个绣荷包,连忙捡起来,果然是岳凝儿的!

为什么二少奶奶的荷包会掉在这里,可人却不在?

这里有点暗,不像前面有着许多的摊贩,她们会走到暗巷是因为今天人多,马车得停在前头,以致她们非得经过这条暗巷才能到马车的停放处;小春知道岳凝儿是不可能会走错路的,因为她就在前头!

想到这里,小春急忙穿过暗巷,来到马车停放处,问着驾马车的工人大哥;可他回说没看到岳凝儿!

这让小春愈想愈不对,她焦虑的回头再穿过暗巷,并沿路回到灯火通明、热闹滚滚的街上寻找着;走到客栈前,小春顿住脚步思索,半饷后她走进客栈,上到三楼去找慕不凡,请他派人帮她找人。

“什么?凝儿不见了!”闻言,慕不凡不安的自椅子上跳起,并接过岳凝儿的荷包看着,脑里也在思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道理会掉了荷包而不见人影!

“小春,你们在外头有没有拿自己的身份嚷嚷啊?搞不好是被人给绑了,正准备向二少爷勒索呢!”江诗瑶凉凉的说着。

“没有、没有!我从没拿二少奶奶的身份来嚷嚷,二少奶奶自己也不会!我和二少奶奶一年也不过出来一次。”小春老实回道。

“二少爷,事不宜迟,属下认为得兵分两路进行搜寻——府里的人马就在城里找人,再去官府请县太爷派出快骑,由四个城门往外追查。”身为总管,也是慕不凡左右手之一的焦伯,一如以往在有事发生时,明快的提出意见与看法。

慕不凡的想法也和焦伯一样,“焦伯,你立刻回府派出所有人在洛阳城里找人,叫他们把城里每一寸地都给我翻过来找,伍叔,你去官府找县太爷,就说是我的请托,人找到后我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焦伯、伍叔同时领命退下。

慕不凡竟然为了岳凝儿而惊动到官府!江诗瑶很不是滋味的看着因岳凝儿而一脸焦虑不安的慕不凡!

慕不凡因和皇室有生意上的来往,因而结识了不少朝中高官,就连县太爷也和慕不凡成了好友。

平常江诗瑶娘家的人若有事要求慕不凡请官府出面帮忙,他总会说官府是为民办事,不要动不动就因私事而惊动官府;可现在为了要找岳凝儿,他不但派出府里所有人马,还去惊动官府,难怪江诗瑶的心里会觉得很不是滋味!

“二少爷,谢谢您帮我找二少奶奶。”小春感激的说着。

小春这话有着很严重的语病,让慕不凡不得不反驳,“小春,严格来说,二少奶奶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闻言,小春很不好意思的回道:“二少爷说得是。”

顿了一下,小春又说:“二少爷,二少奶奶的绣荷包可以先交给我保管吗?二少奶奶对茶树、茶叶很在行,但对女红却是完全不行,那个荷包虽然缝得不好,却是二少奶奶自己缝的唯一一个,二少奶奶很珍惜它。”

这荷包是凝儿自己缝的?慕不凡垂眸看着手中的荷包,荷包缝得还真是不怎么精致,不但缝线不够整齐,角度也不够漂亮,至于荷包上岳凝儿三个字则是歪歪斜斜,活像是小孩子练的字。

“小春,这是我妻子的荷包,就由我来保管。”慕不凡将荷包揣进怀里,像是宝贝般的呵护着。

一旁的江诗瑶看了、听了,自然很吃味,而醋味一涌上来,气也跟着升上来,也因此什么难听话全都说出口了!“是啊!小春,那东西就让二少爷保管吧!万一人有个什么,才能有个纪念品。”

一句刻薄到近乎诅咒的话语,当下让所有听到的人全都有了反应——孟伯是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月虽不讶异她家小姐会讲出这样的话,可她却很担心她家小姐会因说出这样的话而跟姑爷吵架。

小春则是因为不必担心被人辞退,便大胆回道:“府里的二少奶奶,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可说出来的话怎会这么难听?我们茶茶谷的二少奶奶是个好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这丫头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咯?”江诗瑶不悦地反问。

没等小春回话,慕不凡已先开口,“诗瑶,你说话不该这么刻薄,好人说话是不会这么刻薄的!”

闻言,江诗瑶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慕不凡,委屈的嚷道:“连你都说我是坏人!你是我的夫君耶!你真的是变了!”

“诗瑶,我没变,绝对没变!如果是因我不再凡事顺着你,你就说我变了,那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无法否认自我的腿受伤后,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你,因为我才是那个需要被顾虑的人,而你身为我的妻子,却从来都没有顾虑到我,就只顾虑你自己而已!”慕不凡终于说出这阵子以来他最真实的感受。

这番话让江诗瑶压根无从反驳,可不反驳并不代表她会自我检讨,以她骄纵的个性,她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也因此,她说什么也要挤出一些话来反驳慕不凡,心里才会觉得畅快。“我也有顾虑到你啊!我送你去茶茶谷,就是为你着想,也才让你和她有机会在一起……”

“小姐,不要再说了,你忘了老爷的交代吗?他要你顺着姑爷啊!”小月冒着被骂到臭头的危险,打断了江诗瑶的话语。

而小月之所以会打断江诗瑶的话,是因府里谁都知道她家小姐送姑爷到茶茶谷明着是替姑爷着想,实际上却是因为她无法忍受姑爷发脾气,如今她家小姐竟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自圆其说。

江诗瑶瞪了小月一眼,“我没忘记我爹的交代,我只是要把话说清楚……”

“二少爷,你站很久了,属下要恭喜二少爷终于可以站起来,可你的腿还是需要休息,我们就先回府去等消息吧!”孟伯走近慕不凡身边,可以打断江诗瑶的话语,不让她继续无理取闹下去。

慕不凡闻言,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没有拐杖支撑的情况下站着,还站了一段时间呢!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岳凝儿不见了,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会有危险?万一……他无法继续往下想,光是想到有万一,他就快无法呼吸了!

类似这样的感觉曾在他被打劫,当时那些匪徒想要对江诗瑶不轨时有发生过,可现在的感觉比那时来得更为强烈,也更让他感到难以忍受——从他能不用拐杖站这么久,就知道他有多么担心岳凝儿了!

难道这才是真爱吗?是超乎了外表的吸引,是发自于内心的真爱吗?“孟伯,我们回府等消息吧!凝儿若是被人给掳走,就会有人上门来勒索的。”慕不凡不让自己沉浸在絮乱的思绪中,而是冷静的作出决定。

“是,我让人立刻去准备马车。”孟伯赶紧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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