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哈哈哈——」那刺耳的笑声仍是不绝于耳,「蠢女人,白费力气,你现在解了媚术又有什么用?你解了、我再下咒,解不解有什么不同?」

墨殇仍是无动于衷,她望着沐向旸那双充满嫌恶的眼眸,心口猛然一阵抽疼,却不是因为他的冷漠,而是因为她又必须再一次离开他身边。

半晌,她俯下身,唇瓣凑到了他的耳畔。

「南门靖,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她的声音,柔软得像是一池春水,「从来没恨过,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没有,从来有的都只是骗自己的傻话。」

那个陌生的名字,触动了沐向旸心里的某个东西。

他怔住,脑子开始回忆着,那是谁的名字?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名字似乎是个很重要的关键?

「因为,不恨他,所以我痛恨这么没用的自己。」她不禁苦笑了声,继续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于是,我几乎是把我的心给挖出来,托别人帮我牢牢锁着,我再也不想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什么了……谁知,这竟一点用也没有……」

对她而言,知道自己根本一点儿也不恨他,那才是最难堪的真相。

「蠢女人,你废话真多欸。」唐颖不知何时出现在墨殇的左后方,「快点跟你的小情人说再见,啊、其实也不必,他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墨殇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力道就这么袭来,将她抛到空中。

她看着星夜,感觉自己正在坠落,短短十二楼的距离,她却有一种永无止境的错觉,仿佛她会就这么直接摔进十八层地狱。

「墨殇!」沐向旸骤然清醒了过来,直奔女儿墙边,「墨殇!不——」

一掌冷不防从背后袭击,他跟着失去了意识。

「吵什么吵?哼,要不是妖丹还没拿到手,我早就把你推下去跟她作伴了,吵个屁!」低咒了一句,唐颖蹲下身,将沐向旸的身体翻了过来。

她正准备重新施予媚术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趁人之危,太卑鄙了。」啧啧啧。

唐颖吓了一跳,抬头,不知何时,前方站了一个留着银白长发的男子。

「你是谁?」她隐约感觉到对方不是普通人……不,她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

小路微微一笑。「鼠辈不配问我的名。」

「你叫我鼠辈?」唐颖不可置信地大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

话未说完,只感觉喉头一紧,男人转瞬之间已经站在她面前,五指紧紧掐着她的颈。

她瞠目,先是惊讶,而后惊恐。

「嗯?!你是什么?说啊,我正听着呢。」

她出不了声。

「怎么?不想说了?还是说不出来?」小路勾了勾唇角,冷冷道:「先前纵容你放肆,是因为你只是耍耍技俩,没造成什么严重的死伤,现在,你把我的人推下楼、还打算残杀无辜凡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打得你魂飞魄散、永远不得超生?」

「唔、唔……」唐颖挣扎着,泪眼里满是哀求。

小路直瞪着她一会儿。「今日我饶你一命,他日你若敢再犯,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听清楚了没?」

唐颖疯狂点头。

小路手一松,便见她幻化为狐狸,一溜烟地逃了。

「啧,果然是鼠辈,胆小如鼠。」他暗啐了声,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男人——沐向旸完全失去了意识,动也不动。

看着看着,小路蹲了下来,伸手抚过男人的额头,叹道:「你们两个都一样傻呐。」

一个是不愿记得,一个是不敢忘记。

何必呢?究竟是想折磨谁?想想,他长吁了口气,站起身子,宽松的袖子一挥,消失了。

「沐先生?」

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沐先生、您醒一醒!」

是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焦急万分……

啊、他认出来了,那是管家。

倏地,沐向旸睁开了眼、惊醒过来,他迅速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不在柔软的床垫上,也不是在舒适的沙发上。

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四周是漆黑的夜色,附近还有员警正在拉起封锁线。

他困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管家满脸忧心地盯着他。「沐先生,您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他歪着头,皱眉苦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先生,有人坠楼了。」

沐向旸楞住,十分震惊,「坠楼?我们社区的人?」

管家的脸上浮现了一丝遗憾,他低头支吾了一阵,才道:「不是的,不是我们社区的人。」他停顿了几秒。「是墨小姐,之前替您治疗睡眠问题的那一位。」

沐向旸先被带往警局制作笔录,而后他匆匆赶到医院,得知了墨殇昏迷不醒的消息。

院方说,从十二楼坠下,没死已经是奇迹了,重度昏迷只是刚好而已。

后来,医师私下又告诉他,因为形同受到高速撞击,所以她的身体严重受损,像是器官破裂、器官衰竭、粉碎性骨折等等。

言下之意,就是要亲友做好心理准备——不论她是多重衰竭而离开人世,还是不得已必须选择拔管。

沐向旸听了,大受打击,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首先,警方告诉他,目前他是整件案子的唯一嫌疑人,然而证据不足,那通十点二十七分拨出的电话,只能表示这或许是两人相约见面的关键,却不能直接证明与坠楼案有关。

「相约见面?」他纳闷了,反问警员,「等等,什么电话?什么见面?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顶楼、为什么会躺在那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殇会去找他,更不明白为何当他醒来的时候,墨殇已经坠楼重伤。

他,什么都不记得。

警方当然没有采信他的说法,却也找不到进一步的证据与动机,只好暂时让他离开。

瞬间,他的形象更黑了。

前往医院的路上,有好几个记者穷追猛打,直问他「人是不是你推下楼的」、「你为什么要把对方推下楼」等等之类莫名其妙的问题,医院前更是停了好几部SNG采访车。

各界的电话不断涌进,包括媒体、党部、父亲、亲戚、朋友……直到手机没电了,他一通也没接。

对,他不在乎,他就是该死的不在乎,哪怕要他立刻退出政坛,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现在只一心期盼她醒来,其他事物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病房内,安安静静,唯有仪器所发出的声音。沐向旸坐在床边,阿渡则坐在窗边,望着外头渐渐转白的天色。

见阿渡那闲适的模样,沐向旸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嗯?」阿渡回过头来,「你是指哪方面?」

两个男人互视了一会儿,沐向旸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是我,对不对?是不是我把她给推下去的?」

阿渡笑出声,道:「你想太多了。或许跟你有点关系吧,但我想应该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十点多,她是接了你的电话才匆匆跑出家门,然后……三小时之后,我就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说她坠楼了。」

听了,沐向旸思忖了一会儿。「刚才制作笔录的时候,警方告诉我,监视器先是拍到我上楼,接着是她也跟着搭电梯上顶楼。我想……除了我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嫌疑人。」

「对,是只有你们两个人,至于有没有其他『东西』也在顶楼,我就不敢保证了。」

沐向旸怔忡了下,眉头拧起,「你的意思是……」

阿渡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这女人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他看了一眼,轻易认出那就是他莫名失控的那一晚,他拥着唐颖忘情激吻的画面,很明显是被走廊上的监视器给录下。

「这……」他抬头,眼里有着讶异,「你去哪弄来这张照片?」

「那不重要,你尽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

沐向旸静了下,才道:「她最近才来的,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吧,是党部派来帮忙,说是为了解决杂志上报导的那件丑闻。」

「哦,这样啊,」阿渡点点头,却意有所指地反问他,「那、她出现的时间点都没有引发你其他的联想?」

「引发其他联想?我还能有什么——」这话才刚脱口而出,他的脑中立刻闪过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假设。

的确,唐颖的出现确实造成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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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使的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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