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嗯?」回过神来,方子博转头瞥了她一眼,「后悔什么?」

「把你的命……分了一半给我。」

他笑了出声,「怎么可能?求都来不及了。」

「可是你看着那对夫妻的眼神——」好悲伤。

他沉默,笑容渐渐转淡。半晌,他才缓缓道:「那不是后悔。我只是在想像那是什么感觉,想像着,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也可以像那样,头发都花白了,还是可以紧紧互相依靠……」

话说到这里,他打住。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又何必勾勒不切实际的美好?于是他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反正生命重质不重量,是吧?只要你在,我也在,那就够了。」

他的笑容很逞强,他说的字字句句也很逞强。

周昕瑞忍不住伸出手,拨了拨他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

「欸,你娶我吧?」

一听,他瞠大眼,看着她那从容的表情。「……你是认真的?」

「嗯哼。」她点点头,「还是你不想娶我?」

「不想娶你的话,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跳河?还少了我二十几年的寿命?」

「说的也是。」她努努唇,勉强算是满意这个答案,「那结论呢?你到底是娶还是不娶?」

「我个人的意愿是很高啦,但……我们应该没有一个很完美的……」方子博皱着眉,困惑不已。他双手比划着莫名其妙的手势,支吾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阎王应该有说过,这辈子我还是没办法跟你……」

「对,那是你听到的。」她打断了他的话。

「啊?」难道还有不同的版本?

「那时,你突然被拉回了阳间,不是吗?」她提醒他。

他侧头想了想,的确是那样。「……所以?」

「所以你不好奇在那之后,阎王对我说了什么?」

闻言,他一愣,还当真没想过这一点。

她笑了下,开始娓娓道来——

「子博?!」

见方子博露出痛苦的神色,倒卧在地挣扎,周昕瑞整个人都慌了,「子博!你怎么了?」

她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来,望着一脸泰然自若的阎王,道:「阎王,子博他怎么了?他、他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放心,只是因为阳间有人正在对他急救,他很快就会没事了。」

「欸?真的吗……」

果然,才一转瞬的时间,她再次低下头,已经不见方子博的踪影,「子、子博?子博?」

「他回阳间去了。」

她肩一垮,松了口气,却怅然若失……

「你觉得呢?」阎王拉回了正题,「你想接受他那二十六年的寿命吗?」

她想了想,犹豫了好久。「我接受的话,会给他带来不幸吗?」

阎王笑了一笑,道:「幸不幸,在于个人造化;但你不收,他便会像莫言常一样,孤苦一生。」

「那我收。」她没有第二句话。

二十六年,对她来说简直就像一眨眼,可是她不忍心再让他走一次同样的路……

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扑敕较地落下。

「唉。」阎王叹口气,伸手出掌轻轻一划。

说也奇怪,祂这大掌一挥,她的泪水竟突然悬在空中,成了晶莹透明的几颗珠子,飘到了她的眼前。

她震惊,止住了泪意。

「罢啦,本王也不打算取方子博的阳寿了。」

「欸?」她错愕,抬头望着阎王。

「这几颗明滴露珠,你就当作是仙丹吞了吧。吞了之后,你回阳间去和他重逢,别老是在这里哭哭啼啼,本王都看着你哭六百多年了!」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仅是茫然地伸手接过那几颗细细小小的透明珠粒。珠粒看来硬冷,在掌心里却异常灼烫,令她感到意外。

「只不过有个条件。」阎王补述道,「你的痴情曾经感动了下凡勘查人间的神只才得以有此庇偌,只是你受了这份神恩,就必须谨守三个纪律。」

周昕瑞呆愣了一阵。

原来如此,这是天界的甘露,难怪她这缕鬼魂会觉得烫手。她如梦方醒,猛点着头。

「听好了,你必须记得尽孝道,心存善,恪守夫妻之忠诚。」

听完,她纳闷了。

没有姻缘,哪来的夫妻忠诚?「可、可是,我和子博这辈子并没有夫妻之缘,难道我真要嫁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否该考虑今生到此就好?

阎王颇具玩味地扬起笑意,道:「这个问题本王无法回答,你得要好好问一下你后面那位高人。」

她一愣,后面?

意会过来之后,周昕瑞连忙转过身去,月老星君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月、月老?!」

月老露出慈和的微笑,上前一步,道:「心心念念,你们两个就是不懂什么叫放弃,是不?」

鼻一酸,眼眶热,她哇的一声嚎哭。

阎王眉头蹙起,「还哭啊?不给,哭;给了,也哭,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想呀!

可她情不自禁,完全不能自己,因为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紧握着那几颗烫手的珠粒,泪如雨下,即使灼伤了自己的灵魂也毫无所觉……

「所以月老成全了我们?」

聆听之后,方子博瞅着她,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点了点头,相当肯定。

他又愣了好一阵子。「那,你的命……」

她扬起唇角,笑道:「放心,没有动到你的寿命,我们还是可以跟他们一样,活到头发都花白了……呃,应该啦!」

他倒抽气,其实搞不太懂自己是放松还是震惊。「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看,」她摊开掌心,「我醒来之后,发现我的手掌上多了这些症。」

她的掌心上多了三点红色的小小恪印。

「这是?」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露珠。」

「它真的会烫人?!」

「不然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以为你是夸饰法。」

「啧,什么嘛,」她板起脸,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总之呢,就是这样,你该担心的现在都不必担心了。」

他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想,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可突然,他又觉得四周的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他不自觉地抬头,不看还好,一看吓到。

周遭不知哪时多了十几个人直盯着他俩,简直当他们是一对疯子情侣似的——

也是啦,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聊天的?

阳寿?阎王?月老成全?

见旁边那个没神经的女人还在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他尴尬地苦笑,手臂碰了碰她,低声道:「喂,你有没有觉得旁边的视线很热烈?」

「啊?」她打住原本说到嘴边的话,愣了愣,「什么视线?」

语毕,她转头往一旁望去。瞬间,她懂了,立刻面红耳热。

「呃……」好尴尬,她刚才好像忘记要克制音量。现在想起来,自己好像说了不少很惊悚的话。

他向她的耳边凑过去,低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换个地方避一避?」

「好!」闻言,她立刻站起身,推着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逗得他哈哈大笑,她真的变了呢。

不,应该是说他俩都变了,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地变得愈来愈像彼此。若是在学生时代,碰上刚才那种场面,落荒而逃的肯定会是他。

想想,这一路好长。

他的笑容渐淡,最后,他回头唤了她一声。

「昕瑞。」

「嗯?」她低头微笑看了他一眼。

「我们结婚吧。」

她停下脚步,不自觉的。

那反应让他逸出笑声,他让轮椅转了方向,面对着她,道:「干么那么惊讶?不是你向我求婚的吗?你刚才的气势跑到哪去了?」

她抿着唇瓣,下巴微颤着。

是啊,是她潇洒求婚没错,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哭?她举起双手捣着口鼻,身边来往的路人不断,毫不停止的泪意令她很尴尬。

方子博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的反应是NO的意思吗?」

「笨蛋!」她突然放下双手,吼道:「我哪时候对你说过NO!」

「有,多了。」

「哦?什么时候?」她不服,还不忘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要你别跟我上台北,要你别配合着我选大学,要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要你离开我去好好过你的人生,要你——」

话,说不下去了。

她以霸道的吻直接告诉他,答案就是YES,不管他要怎么解释、不论他想如何扭曲……

这就是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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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两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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