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虽然北燕郡的各种条件不如京城,芍药却喜欢这样的日子,深爱的人能够在身边相伴扶持,这就是幸福,今生今世能够这样子过下去,还有什么不满意?

是啊,今生今世她可以如此过下去,可是她知道王爷的心始终惦记着京城,每次小舅舅走商回来,他总是连着好几日忧伤的望着京城的方向……今晚也是如此,教她见了不免心疼。

「夜深了,王爷怎么不安置还在这儿赏月?」芍药步入凉亭,来到戚文怀身边。

「今晚的月色很美。」

芍药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得了一个结论。「我瞧都一样啊。」

「一样吗?」

「月有阴晴圆缺,可是一年四季不曾改变,而人有喜怒哀乐,却随着心之所系、心之所恋时刻转变。」换言之,月色始终很美,看月色的心情却无法始终如一。

闻言,戚文怀苦涩一笑,无论如何告诉自己,这儿如此美好,这儿是他的家,都无法掩饰他心心念念京城的一切。

「京城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芍药还是主动问了。

半晌,戚文怀心情沉重的道来。「皇上纵情声色、怠惰朝政,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虽然皇上并没有对他动手,但他依然不敢松懈。

京城肯定是乱七八糟,王爷才会如此忧心,可是芍药还是难以相信此时所闻,虽然她从来不认为当今皇上如同人家夸赞的贤明,但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无能无德吧。

「皇上终日与后宫嫔妃嬉戏,身子都掏空了,朝中大权渐渐为皇后娘家把持。」

「朝中大权落在方家手上,太后不管吗?张家不管吗?」

「荣贵妃不是张太后,张家人不曾将荣贵妃放在眼里,更别说听从荣贵妃使唤,可是方家人不同,荣贵妃自然找方家人结盟。」荣贵妃从来不是个聪明人,方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若真的越过张家,方家的人还能够容许荣贵妃指手画脚吗?那时,只怕也是荣贵妃的死期。

「张家人就由着方家人夺权吗?」

戚文怀嘲讽的一笑。「张家人太过自信了,没料到荣贵妃会暗地扶持方家的人,如今察觉到已经太迟了。」

「张家在京营的势力是不是落在方家手上了?」

「这倒没有,方家不是武官出身,虽然辅国公长子娶了何将军的女儿,可是在父皇刻意打压下,何将军早就成了一个挂名的将军,方家想要掌握京营的势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张家在京营的势力却是一个接一个被拔除,如今已经大不如从前。」父皇生前想做的事,没想到如今竟然得以实现。

眉一挑,芍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如此说来,此时京营大部分的势力不为朝中任何派系掌控,是吗?」

怔愣了下,戚文怀忍不住靠过去,两人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的小脑袋瓜究竟放了什么,怎么一眨眼就转到这上头了?」

「王爷关心则乱,妾身没有王爷的胸襟。」她只是一个女人,只关心所爱。

她并非没有他的胸襟,而是志不在此,如同她自个儿所言,她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深爱的人,可是为了装在她心里的人——他,她必须勉强自己去思想去计谋。

「王爷,方家有可能接收张家在京营的势力吗?」

「用心经营几年,当然可以。」

芍药明白的点了点头,已经掌握所有的情势了,也就不再对此事提出看法。

「对了,老六会带你姐姐来北燕郡。」

「什么?」

戚文怀双手一摊,无法奉告。「本王也不清楚他们两人为何凑在一起,见到她,你再自个儿细细查问。」

这会儿芍药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硕亲王为何可以来北燕郡?」除了前往封地就任,亲王不可以离开京畿,而硕亲王之所以还在京城,是因为他还没有迎娶正妃。皇上最怕他的兄弟连合,怎么可能派硕亲王来北燕郡?

迟疑了一下,戚文怀还是说了。「他当然不是以硕亲王的身分来北燕郡。」

芍药若有所思的轻挑柳眉,王爷的意思是说,硕亲王还有另外一个身分吗?

「硕亲王来北燕郡的目的何在?」

「他要帮本王去一趟哈尔国。」

「他要代替王爷出使哈尔国?」

「他有事,不过是顺道帮本王去打声招呼。」

芍药还是有一堆疑问,可是没有继续纠缠此事不放,硕亲王还有另外一个身分,这就表示硕亲王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换言之,若是能说,王爷自然会说,不能说,王爷也不会明明白白的回答她,那又何必问呢?

芍药垂下螓首看着戴在右手腕上的镯子,当初虽不愿意撕毁这份名单,却不曾想过有一日会用到它……但愿先皇留下的这份名单能够助王爷一臂之力,还给大梁一个政治清明的天下。

「怎么了?」戚文怀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那只手镯,也想到那份名单。

终于,芍药做出决定。「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妾身都支持王爷。」

戚文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芍药取下镯子,递给戚文怀。「虽然先皇给王爷的人必定是相当信任的人,可是切莫急躁,还是先行打探,确定他们的立场,再藉着各种名目与他们接触。」

「本王明白,此时非彼此,他们是否愿意帮助本王还很难说。本王不但会先行打探他们的立场,还会一个一个慢慢接触,也免得太引人注目了。」

「我相信胸怀天下的人必会帮助王爷。」

戚文怀握住芍药的手。「怕吗?」

芍药坚定的看着他,满载对他的信心。「不是有王爷吗?」

「是,本王会用生命守护你和孩子。」虽然他心系天下,关心黎民社稷,但是那一切都比不上他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有王爷这句话,妾身就知足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戚文怀将芍药圈在怀里,恨不得可以将她揉进身子里面,他真的好爱好爱她,只要有她,无论他身在何处都无所畏惧。

世人皆未料到,戚文禧即位不过三年,就因为酒色掏空身子得了急症驾崩了。

戚文禧在后宫耕耘三年,竟然颗粒无收,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儿子——皇后所出,年仅十岁的戚元靖。

戚元靖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可是皇位还没有坐上一个月,太皇太后就莫名其妙病倒了,接着太后以太皇太后染上时疫为由,将太皇太后移至皇家别苑养病,从此整个朝政落在方家和依附其下的佞臣手上。正直清流的大臣渐渐远离朝堂,只剩一些阿谀奉承之辈,致使朝中的风气更为败坏。

当官的不为百姓谋福,日日想着如何巴结奉承爬上权力的顶峰,百姓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苦,值此时刻,佞臣竟然还怂恿皇帝削藩。消息一出,朝堂更是陷于一片混乱,正反两派镇日激辩,可想而知,各分封地的诸王会有多激动……当然,也有人例外,戚文怀面对此事冷静得好像隔壁的夫妻在吵架似的,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爷有何打算?」向来不苟言笑的纪先生也出现激动之色。

「先生如何看待此事?」戚文怀反过来一问。

「先皇放纵骄奢,为了讨好后宫的女人,也不知道赏了多少爵位,如今在京城街头可以遇上好几个权贵,国库早就空了,然而先皇不但没有节制,反而加重百姓赋税,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可是,别说王爷治理的北燕郡越来越富庶,就是其他封地如今也都比京城富裕,宫里那些人怎能不眼馋呢?」

戚文怀冷冷一笑,是啊,国库空了,只好上别处找银子,却不曾想过,就是满坑满谷的银子送到了京城,转眼间还是空了,而百姓自始至终连个剩菜渣都捞不到。

「如今不赞成削藩的这些大臣,就真的不想削藩了吗?不,他们不过是担心削藩会让大梁陷入内乱。而小皇帝压不住那些贪婪的大臣,势必会削藩。」

没错,若他是大梁皇帝,削藩是势必要走的路,重点在于时机,皇位还没坐稳就想大刀阔斧削藩,这就好像一个小孩子连刀子都还拿不稳就想砍人,这不是逼着人家拿刀子先砍你吗?你不死,只怕也要断手断脚。

「我们必须抢先采取行动,若等小皇帝削藩,我们再来反击,就错失先机了。」他准备了这么久,如今时机已到,该是行动的时刻了。

「是,王爷必须加快脚步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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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王府不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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