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洪豆瞥了他一眼,了解他在玩什么把戏。她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图,心想:也好!乘机瞧瞧他究竟能“表现”到什么程度。

洪豆也起了玩兴。她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步出咖啡馆大门。

“亲爱的豆豆,请上车。”

石一雄帮忙拉开车门让洪豆上车。确定她坐好,才关上车门走向另外一侧上车发动,脚踩动油门让车前行。石一雄一边思索,等会儿究竟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好好“表现”,但是左思右想——好像除了下厨做菜之外,就没其他事情好做了。

他试探地问:“嗯……豆,如果我说,等一下晚餐由我来准备,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很感动?”

“当然会很感动。”洪豆给予肯定的答覆。“只不过——你会煮菜吗?”

“开什么玩笑——”石一雄很豪气地一拍方向盘,紧接着突然泄了口气。“当然是不会。”

闻言,洪豆忍不住大笑。

石一雄皱着脸瞪了洪豆一眼。

“还笑?!我可是很认真努力在研究对策——你好歹也看在我这么认真的分上,帮我一点忙嘛!”

洪豆忍住笑点点头。“好,那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比方说,你可以敦我煮一道简单又容易上手的菜啊!”

小木屋的厨房里——

石一雄与洪豆一同站在锅子前面,洪豆先示范煎了一颗蛋,然后她让出空间,把煎匙交给石一雄,换他上场表现。

最诡异的一点是,在洪豆手里很乖顺的煎匙,一换石一雄拿,就像多生了两条腿似的,不管怎么拿就是不顺手。

洪豆站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拍拍石一雄紧绷的背脊。“你手腕要放轻松,别把身体绷得这么紧,又不是在跟人打架。”

“要我选,我还宁可跟人打架。我的妈啊~~这煎匙怎么这么迷你,我都担心会不小心把它握断。”

石一雄人高马大,“正常版”的煎匙摆在他手里,就像小孩于玩的家家酒玩具。只见他满脸别扭地握着煎匙握把,极不顺畅地将蛋铲起,翻了一面。

“这样就差不多了,把蛋铲起来在旁边放凉,再打一颗进去煎。”

石一雄笨手笨脚地依洪豆的指示行动,结果他打蛋的动作太大,蛋黄很不给面子地破了。

“糟糕!”石一雄叫道。

“没关系啦!”洪豆安慰地拍拍石一雄的肩。

“反正等会儿把蛋夹进面包里,谁知道蛋黄有破没破!好,现在我教你切火腿,你先把火关小一点。”

石一雄一听,马上举手提议。“这个我会,我自己来就好。”

“记得不要切太厚,不然咬起来的口感会不好——”洪豆把手里的刀跟火腿快递到石一雄手上。

洪豆话才刚说完,只见石一雄一个刀起刀落,喝!一片一公分粗厚的火腿片,即刻横躺在砧板上。

“这个……会不会太厚了一点?”洪豆将火腿片拿在手上细看。

石一雄很潇洒地手一挥。学她之前的话。“反正火腿等一下会夹在面包里一块吃,厚不厚谁看得到,随便啦!”

“好好!”洪豆不想跟他争辩,接过他手上的刀跟火腿,便俐落地片了几块薄片下来。

“哇~~好厉害!”石一雄在旁边啧啧惊叹。“你怎么能把火腿切得这么薄,又不会弄伤手?”

“这个就叫功力。”

洪豆顶顶石一雄的身体,要他把火腿丢下去煎,然后她切了几条小黄瓜泡进冰水里,一待石一雄把火腿煎熟,晚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做三明治最后一个步骤,看好喽!”

洪豆将两片厚片吐司的边切掉,然后将吐司、蛋、火腿跟小黄瓜条一一叠在一块,挤上一坨美乃滋,再洒上胡椒盐,最后把另一片吐司盖上。她一刀压下,一只手压在面包上,毫不犹豫地一切到底。就这样,两份对称的长方形三明治,呈现在眼前。

洪豆把她完成的三明治移到盘子上,然后示意石一雄跟进。

“换你啦!”

感觉——并不太难!

石一雄依样画葫芦,照着洪豆的示范,把吐司切边,然后照顺序放下蛋黄散掉的煎蛋、火腿厚片、小黄瓜条,挤了很大一坨美乃滋,跟洒了很多胡椒盐——

“美乃滋挤太多,小心等一下喷出来。”洪豆警告。

“不会啦,大师出马,一切安啦!”

石一雄豪爽地拍拍胸脯,然后他盖上吐司,准备下刀——

“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石一雄学起了布袋戏常用的口气,一边动手,一边兴奋地配音,以为一刀落下便大功告成,怎知——

“见鬼!小黄瓜跑出来!”

石一雄浓眉一拧,一股脑儿将小黄瓜再往吐司里塞,再狠狠一切,结果力道太猛,过多的美乃滋发出一声“噗”,从吐司与小黄瓜条缝隙里挤了出来,喷脏了他衬衫的前襟。

洪豆憋着笑,直勾勾地瞪着石一雄黑衬衫上的白点点。

“呃!好像……美乃滋真的挤多了一点……”

他一脸憨憨地傻笑。

稍后,两人端着一盘三明治跟一壶香浓的奶茶,双双坐在木屋的落地窗前。

四周很安静,只有窗外唧唧响的虫鸣声,与满天闪烁着的星星。

石一雄咬了一口他自个儿做的三明治,满脸不情愿地嚼着。直到这时才知道洪豆要他把火腿切薄的原因——太厚的火腿片,吃起来就像在嚼轮胎皮,口感好奇怪。

他勉强吞了一份,但至于另外一半——洪豆很有默契的,递了一份她做的到他嘴边。

石一雄笑容满面地接过,然后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啊~~还是豆做的东西好吃!

“没有亲自上阵,就不会知道做菜有多难!平常在写书的时候,要里头的主角变出一桌法国料理也没问题,拿几本食谱参考一下就好,结果怎么知道,我竟然连一片火腿都切不好。”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让你下厨,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不能怪你不熟稔。”

“不过说实在的,现在大家都习惯外食,已经没几个你这年纪的女孩愿意下厨了。”

洪豆吞掉嘴里的食物才又开口。“我从很小就开始下厨做菜,帮我妈妈准备三餐。”

这是洪豆第一次主动提起她家里的事——石一雄心想,现在或许是聊天的好时机。

“豆,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怕人?尤其是陌生男人?”

石一雄话一说完,只见洪豆唇边的笑意一瞬间凝住。

石一雄一见,马上又改口说:“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用回答——”

洪豆蹙起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不方便,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石一雄看着她蓦然绷紧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斥责自己——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呜!

结果,洪豆还是没告诉他原因。

吃完晚餐洗好碗盘,洪豆便悄悄溜进她住的房间里。

石一雄在她门外呆站了一会儿,好像听见呜咽的哭声,但不确定。他几度想举手敲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先不去打扰她。

叹了口气,石一雄举步走进自己房间。

两个小时后,石一雄听见一阵轻轻的叩叩声——有人在敲门。

正躺在床上看书的他,马上从床上弹起来,打开门。

洪豆站在门外,犹豫地朝里头探。

“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不过是在看点书——”石一雄伸手轻抚过洪豆的脸颊。她的眼睛有点肿,带点刚哭完的狼狈。“要不要进来坐,还是要到客厅去?”

“我进去好了。”

房间摆有两张椅子,洪豆揪着衣摆坐在椅子上,石一雄选择坐在床沿。

沉默了好一会儿,洪豆才开口讲话——

“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就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怕陌生男人——”她喘了口气。“在我国一的时候,我爸爸丢下我跟妈妈两个人跑了。也因为这样,我妈得开始去工厂上班,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煮三餐跟整理家务。一年后,我妈认识了一个男人,我叫他林伯伯,不久,我们就搬进林伯伯的家。刚开始,日子过得还算幸福,不过一年之后,林伯伯的儿子,主动说要搬回家住——”说到这,洪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石一雄看了洪豆一眼,心里有所警觉,这个“林伯伯的儿子”,将是个重要关键。他拧起浓眉,仔细聆听。

“又经过一年,我国三,得去参加联考。考试那天,我妈跟林伯伯没办法请假,所以就由他带我去。等到考完试,他说要请我吃顿饭庆祝我考试结束,我没多想就跟去了。吃完饭之后,我突然觉得好累,糊里糊涂就在他车上睡着,然后当我醒过来,我发现我醒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然后他身上只穿了条内裤,就坐在窗户旁边抽烟……”

“我吓坏了!”洪豆用着破碎的声音说话。“不过我发现我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被脱下,我想我应该还没被……然后他一发现我醒来,立刻朝床边走过来,在那一瞬间,我开始大声尖叫。”

就在这个时候,洪豆开始掉眼泪。她张着嘴巴试图想把话说完,但越落越凶的眼泪,却让她泣不成声。

“没关系……”石一雄靠近她,轻拍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如果真那么痛苦,就不要再说了,它已经过去了。”

“没有。它并没有过去,它一直藏在我心里。每次我只要遇见陌生男人,这段回忆就会从我心里面跑出来,我想、我想把它给说出来……”

洪豆狼狈地吸了一大口气,又继续说话。

“我试图要逃跑,他一边抓住我,一边骂我好多好难听的话,他好凶,甚至还动手打我——”

石一雄突然觉得惭愧。他想起洪豆跟他第一次见面,也曾经被他的咆哮声吓得浑身发抖。

“不过我很幸运,我尖叫的时候,门外刚好有人经过听到,马上报警处理。之后他跟警察辩说,因为我答应跟他去吃饭,所以他才会以为我对他有好感。”

石一雄一听,马上皱起眉头。“你该不会把他的鬼话当真,以为是你的错吧?”

洪豆再度落泪,哽咽地说:“我不知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我没有错,可是,他这样说,然后林伯伯相信他,我妈也相信他——他们全都以为是我去勾引他的!”

石一雄气极了。“他说那什么鬼话,吃他一顿饭就证明你对他有好感,照他的逻辑,那些成天办什么宴什么餐的政治人物,不就代表他们私底下早就搞成一团了!”

洪豆本来很难过,不过一听石一雄的比喻,突然破涕而笑。“你用的字眼好粗俗噢!”

“对不起,我太气了。”石一雄憨憨地抓抓头,随即又赶紧说:“但事情的确不是你的错!他们没道理把那家伙的问题,往你身上推——等等,你该不会告诉我,姓林那家伙,还跟你和你妈住一起吧?”

“没有,我妈跟林伯伯已经分开好久了。在那之后他还试了一次,不过那一次他搞错对象,把我妈错当成了我,然后——我跟我妈就搬出来了。”

“那你妈妈有报警吗?”

洪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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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男友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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