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京城多条河横亘斜张,举凡南来北往的货物,甚至是朝贡税赋,都是走水路而来,但要进出皆得要通令牌,还得经过不少琐碎的手续,且每种船只走的路线皆有不同,停泊的渡口也会不同,再加上冬季河面冰冻停运,其余季节,船只往来都得要照序手!!列进城。

而通令牌就好用在可以通行无阻,简略数道手续,而这件事包在她身上,绝对搞定。

“不用。”上官向阳却想也不想地打断她。

“咦?为什么?”

“不准去找七王爷。”他立刻摸清她的想法。

“为什么?王爷对我很好,他一定会通融我的,这件事只有我出马——”她话到一半,瞧他眯起冷肃的黑啤,顿时她的声量慢慢变小,到最后终究不见。

“不准再去找七王爷。”他一字一句,轻!掠过,但神色慑人。

庞月恩不满地撇起红润的唇,像突地想起什么,嘿嘿笑得很贼。“咦,哪来的醋昧?”她马上现学现卖,拿他的话堵他。

呵呵,她现在完全明白那晚在七王爷府,他为何会回头把她带出王府了,分明是信了小云儿胡诌的谎言,逼得他当下决定绑也要将她绑走,这代表他心里根本就有她嘛!

“你还真敢说。”害得凝小姐送给他的翠玉珠只剩十七颗,为的是谁?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她聪明地打断他,笑得娇柔可人,甜腻腻地贴在他的肩头上,葱白纤指轻勾着他的发尾。

“自然是要你负责。”他垂敛凤眼,趁机转移话题。

“我负责?”她纤指一勾,扯住他漆黑乌亮的发。

“先是假装清白被毁,后又转收我的卖身契,既然庞家千金如此恶势逼人,我这小小贴侍如何能不从呢?”他贴近她,勾魂摄魄的魅眸闪动精光,温热气息不断拂过她敏感的面颊。

庞月恩被他说得心跳加速,脸皮也非常不争气地在他的注视之下染红。“你、你干吗把我说得像个小人?好似、好似我强欺你似的。”

“不是吗?打一开始不就是你算尽心机将我留下?”上官向阳扬笑,眸似湖间玉石般闪动异彩。

“谁、谁要你食古不化?你这木头,还不都是因为你,不然我哪里需要使出下下策?况且,我打一开始也不是要拐你上床,只是想让你吃点东西,喝点酒好好睡一觉罢了,你干吗把我说成色胚?”

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清白声誉全都因为他这席话给败得连渣都没有了啦!

“……你还真的把我拐上床?”他微愕。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她还真的招了。

她那时一句“骗你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想想,那阵子他的确是蜡烛两头烧,她不过是想强迫他吃一顿温饱后,好好歇息。她的心意,让他心头暖和了起来。

“我……”她嘴角一垮,张口咬他的肩头。

“你欺负我、欺负我——”

太过分了,害她间接招供,把自己的底都给掀了,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别咬了。”他笑叹。

“偏要!”她像只要狠的猫,咬咬咬,在他肩头咬得不过瘾,转咬上他的手臂,反正胡乱咬一通就对了,纯属发泄。

直到她满意住口之后,才发现一道阴影离她很近,她才抬脸,阴影便如黑幕般倏地将她覆盖,她的唇亦覆上一阵温热,鼻息间全都是他清新好闻的气味,阴影里头,她只看得见那双灿若星子的眸瞳,瞬间晕眩在他刻意展现的温柔风情里。

她痴傻地睇着他,黑眸笑灿抖落月华,还来不及欣赏他不同往常的美色,唇腔里竟爆起阵阵麻票,她惊呼着,他却更加得寸进尺。

这是在干吗?这是在干吗!

亲她?

他在亲她?

正诧异着,上官向阳不舍地缓缓结束了这个吻,手指轻掌她的唇,哑声喃道;“不过是逗你的,别气了,好吗?”

庞月恩根本还没回魂,愣愣地瞅着他,根本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桩。

她只知道,她要的还不够,哪有她刚意会到,他便止住了吻的道理?于是,她自动凑上前,亲上他的唇,只见他微讶,随即瞳眸沉若夜色,不再只是点到为止的吻,而是以舌撬开她的唇齿,堂而皇之地探人她的唇腔之间,!取她的甜蜜。

她瞪大眼,惊诧羞窘,浑身止不住轻颤,她感到心跳如擂鼓,就连魂魄都快要弹出体外。

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不知所措、心神慌乱,当他的吻益发深尝缠吮,就连胸口都爆出麻栗感,顺着血液遍及全身,她既羞又惧,可偏又想更亲近他,思绪在停滞的脑袋里乱成一团,只能半掩着星眸由着他。

轻飘飘的她,浑身无力地贴在他肩上,美眸垂敛……突地她睁圆双眸,只因他的唇移到她的颈,滑至她的襟口……

“向、向阳……”等等,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只是要一个亲吻而已,可没想一次要得这么多,他可不可以继续当木头?不要突然变成这么积极,她会承受不起啊!

“这不是你要的?”他粗嘎地问,魅眸沉蕴氰氦欲念,胸口亦发烫着。

她傻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在心里呀呀叫着——她看起来有那么放浪吗?好歹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况且,他们两个是在偏厅用膳,门窗全开耶,要是有奴仆从外头走过,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正当她这么想时,蓦地,上官向阳全身一震,略微回身,接着只见门窗像是收扇子似的,刷刷刷地从左到右一扇扇地自动合上,让她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她原本滑落的衣襟刷的一声,被他瞬间收拢得不露一丝春光。

下一刻,便听见窗外传来汕笑声,“哟,怎么了?里头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而后窗户被人推了开来,露出庞天恩笑得戏谑的嘴脸。

“二哥……”庞月恩慢半拍地喊着,顿时明白这看似闹鬼的状况,原来是出自上官向阳的手。

她耳力不好,什么也没听见,但他一定是听见二哥的脚步声了。

“嘿,别一脸被人捉奸在床的模样,我不过是来替爹传个口讯。”庞天恩很识相地快快说:“妹子,爹问你的绘本进行得如何了?不需要告诉我,你待会儿有空自个儿去跟爹说,我走了。”

交代完毕,他便潇洒离去,但仍忍不住掩嘴偷笑。就说了,这两个绝对是八字有一撇了嘛——

上官向阳待庞天恩走后,回头还没开口,便结实地获得一巴掌。

“不理你了。”羞死人了!庞月恩俏颜绯若艳霞,拉整衣衫,一跺脚转身离去。

明明她只是想要亲吻而已,谁要他、他……都是他啦!

上官向阳捧着发烫的颊,不怒反笑地追上她。“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他故意逗着她。

“色木头,离我远一点则她眯眼瞪他。

“我也不过是奉小姐命令,怎么如今却挨了巴掌?”他脚下轻盈,边跟边笑逗着她,瞧她嫩颊染上绯红,他喉口微微紧缩,差点真要玩火上身。

“那是、那是……哎呀!不理你了”说不过他,她娇羞得跺脚直奔回房。

“小姐。”

上官向阳跃上触板,一身月牙白在炙烈日头底下显得闪闪发光。他神采飞扬,手伸在半空中,等待她的回握。

庞月恩眯眼瞪他,佯装恼怒,以掩饰连日来不受使唤的狂乱心跳,还有动不动就发烫的粉颊。还不都是他,望着她的眸色那么温柔,就连手也被他牵得那么自然,搞得庞府上下无人不知两人已达成非!即不娶、非君莫嫁的默契。

他的举措依旧谦恭有礼,文雅中缠绕着她才懂的热情,表面上他绝对是个称职的总管,却总在私底下对她用上她渴望已久的温柔。

这样的他,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只是,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呆木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的小手段不少,真想耍起心机的话,只怕连她也比不上他。许是因为她的关系,他的心思一转,念头一变,行事作风不再如往常冷调,处处与人保持距离,反倒总是笑脸迎人,轻而易举地收服庞府上上下下。

唯有邢老偶尔还会摇旗抗议,但她爹、她娘已经默默答应两人的事。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她也只能说,这男人实在是狠角色!难怪早在多年前便收服了她不容易臣服的心。

一回神,庞月恩羞报地握上他探出的手,由着他轻柔地牵她上渡口。

“不晓得今天的日头这么烈,要不,就替你打把伞了。”

“你以为我是冰雕,见光就融化吗?”她不喜欢被他当成娇娇女。“况且,到匠铺送绘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根本没必要特地送我过来。”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他,累得她绘图的事一延再延,延到二哥都快要翻脸了,她才纹尽脑汁拼命赶工的,总算让她绘出了几件得以交差。

这阵子她根本无心绘图,因为她的脑袋里,直翻飞着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偶尔放荡造次,除了他,脑子里根本存不下其他东西,难怪老是画不出新样式,唉!

“那怎么成?你一个人在外,又是看女装。”他放心不下。

“早说嘛,我可以扮男装啊。”那还不简单?而且她驾轻就熟。

“扮什么都一样,我不爱你独自在外头走动。”

她本该怒的,但听到后头,她的唇已经勾得弯若弦月,哪里来的恼啊怒的?她很好哄的。

只要是他说的,她都很受用。

于是在他的紧迫盯人之下,她温驯得像只被剪了爪的猫儿,乖得像什么似的,先上渡口,转入十字大街,两旁食堂茶肆林立,旗帜遮天,再向右拐进城东旧曹门街尾的胡同里,路口第一家浦子,便是她二哥设立的匠捕,负责打造她所绘制的首饰。

上官向阳正打算陪她进屋,余光却瞥见对街有抹熟悉的身影,随即抽回视线,笑睇着庞月恩,道:“你进去吧,我在附近走走绕绕。”

“就说了,我还得跟雕匠们讲解,这样一来,要耗上不少时间。”庞月恩娇嗔着,随即摆摆手。“但不许走太远,要是我。出来没见到你,我就自己回庞府了。”

“知道了。”他冷惜地轻握了她柔嫩的手,目送她进了捕子后,才走往街角巷子,瞅着对街,昔日为上官家,如今沦为夏侯家的药材行。

放眼整条街,十之八九昔日皆是上官家的产业,如今却沦落在不知底细的夏侯懿手上……要不是凛儿飞书要他沉住气,打在对方头一次拿着房契上门时,他就想动手宰了他。

但一旦杀了他,上官家被吞掉的所有产业就得要全数充公了,所以凛儿要他稍安勿躁,等她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究竟还要他等多久?

夏侯戴不除,无法替老爷报仇,他就无法安心和月恩长相厮守……

他对月恩的情早在多年之前便已深种。但他总是视而不见,漠然以对,可现在不同了,他知道她的心意,什么奴卑主从的该死规矩,全数自他的脑袋里抽离拔除。

因为她,他要一份安心,一份平静,谁都不能档在他面前,就算是夏侯懿也不行!

深吸口气,他垂眸忍遏杀意,却瞥见一抹身影袅袅来到面前。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千金侍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千金侍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