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瑀希点点头。「大卷长发、头发微棕,比潇潇高一点、一六八左右吧,皮肤微黑、手指细长,丹凤眼,笑着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她说她叫做贺盈盈。」

瑀希尽可能仔细形容站在陆启为身边的女人,口气里没有太多的起伏,但他才形容一半,贺问晴便松开淽潇,猛然转身,朝着瑀希的视线方向喊一声。「妈!」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他求助地望向瑀希。

瑀希点点头、细细倾听「贺阿姨」的话。

他对贺问晴说:「贺阿姨希望你放下仇恨、学习爱人,她说爱人是种很美妙的感觉,会让你感觉幸福,她还说,自己并不觉得遗憾,因为她终于等到深爱的男人,现在她正握着你爸爸的手、靠在他怀里。」

这样就满足了吗?贺问晴不懂,等一个男人、等了他一生,只换得死后相守,值得吗?

瑀希为他解答。「贺阿姨说,感情的事没有对价关系,她觉得值得便是值得。」

这个回答让贺问晴顿时沉默。

接着,瑀希不晓得又听见什么,他看贺问晴和淽潇一眼,诚恳回答,「放心、我会的。」

淽潇扯扯瑀希的手,轻声问:「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爸爸,当初他对我妈妈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妈妈这样恨他?」这个问题存在她心里已经很久,她想知道答案。

瑀希宠溺地看一眼淽潇,顺顺她的发,「你爸爸和贺阿姨已经走了,之前他们迟迟不肯离开,是因为放不下你们,现在看你们这样,终于能够放下心。」

接着拍拍贺问晴的肩膀说:「不要为你妈妈难过,她和陆叔叔约定了下辈子,我想,他们会幸福的。」话说完,瑀希离开房间,让兄妹俩在里头沉淀心情。

这天,他们在屋里待到将近黄昏,直到经纪人罗姐打电话来催促,他们才走出老旧公寓。瑀希先送贺肇进公司、才送淽潇回家。

半路上,淽潇问:「我爸爸还是贺阿姨跟你说什么?」

「有吗?」他反问。

「有。你回答他们‘放心、我会的’,你答应他们什么?」

那个啊……瑀希哂然,陆叔叔对他说:「既然你喜欢潇潇,就请好好珍视她、爱她一辈子,她是个好女孩。」

他当然会珍惜,不需要额外叮咛,瑀希笑而不答,踩下油门、加速而去。

新专辑MV要在意大利进行拍摄,一大早保姆车就来到楼下,等着接贺问晴到机场,他还没整理好,罗姐在客厅里和淽潇闲话家常。

碰面好几次,两个人已经很熟。

罗姐说:「你哥哥不反对你走同行,如果有意愿的话,罗姐亲自带你勇闯演艺圈。」

她有一双火眼金睛,被她相中的人一定会大红大紫,当初她就相中瑀希的妹婿吴卫,三番两次打电话给他,想亲自为他规划演艺生涯,没想到中途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抢走合约,那个说不出口的闷呐,闷得她好几天吃不下饭。

这次新闻炒得火热,基于贺问晴保护淽潇的立场,她露脸的机会并不多,就算露脸,应付主持人问题的多是贺问晴,但不太说话的淽潇很有观众缘,才短短几天,粉丝团里便累积几十万粉丝,如果她正式出道还得了。

面对罗姐的话,淽潇失笑,什么人做什么事,她一无才华、二无演技、三无美色,虽然可以靠这次的事件抓住观众的同情心,但时间一久,很快就会被人拆底,到时成不了气候还拖累哥哥,就真是得不偿失。

「不行啦,我在镜头前面会偈促不安,我还是乖乖在家里当米虫,让我哥哥养比较好。不过罗姐,我爸爸留下来的曲子可以用吗?」

比起自己的出道,她更在乎这个,如果哥哥能唱爸爸作的歌曲,那就是父子合作的专辑,但愿,透过歌曲能减低哥哥对爸爸的怨恨。

「说到这个,你爸爸真是天才,我敢打包票,那些曲子会大红。当初认妹妹的新闻炒出来,知道陆启为过世的消息,就有不少人回去翻唱你爸的老歌,还有选秀节目以你爸爸为题,做为选唱曲。

「公司那边已经留下几首适合阿肇的歌,其他的正在寻找歌手,对了,上次你提议的事我转给经理了,经理同意把那首‘摇篮曲’放在这次的专辑里面。」

听见这个消息,淽潇有些兴奋。

从老公寓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听见大哥在阳台,拿着爸爸的谱、低声吟唱。这首歌是父亲对孩子唱的摇篮曲,歌词里叙述一个忙碌的父亲,每天回到家里,只能看见摇篮里孩子沉睡的身影。他轻轻在孩子耳边唱歌,一个恍惚间,孩子长大了,他错过孩子的童年、少年……每个需要父亲的阶段,他看着孩子眼底的陌生,心碎。

它描写了父亲对于自己缺席的遗憾及歉意。

「MV是哥哥拍的吗?」

「他不肯啊,公司只好找偶像剧的男女明星来拍,他只负责唱,不过MV里面还是会出现一些阿肇的镜头。你爸的创作能量很惊人,我不懂,为什么他不肯把它们拿出来卖。」陆启为有过低潮期,但那之后的作品更胜过去颠峰。

是世态炎凉吧,他有他的骄傲,宁可躲在小酒吧唱歌,也不愿意求助昔日老友,教人知道他的落魄,否则怎会死得无声无息。

爸爸是个音乐天才,却也是个不对爱情负责任的天才,妈妈、贺阿姨都因为他而受伤,淽潇能够理解哥哥,爸爸的行径确实让人难释怀,至于她……是太渴望父爱了,才会在心底为父亲画出完美身影。

间话时,瑀希笑道:「真是矛盾。你母亲把你父亲形容成十恶不赦的恶魔,你却把他想像成完人,而贺阿姨拚命想在阿肇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父亲形象,他却对父亲满心怨怼。」

「这可以分两个层面来想。」她试着当心理学家。

「哪两个?」

「第一:我妈不疼我,所以她越讨厌的人我越爱;而贺阿姨太爱哥哥,所以哥哥无法不怨恨龄欠贺阿姨的人。」

「换言之,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而朋友的敌人是敌人?」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劝慰失恋的朋友,千万不能说对方的好话,而要把对方骂成狗屎。我妈骂我爸,是卯足了劲儿的,也许我心里对爸爸多少有些不满,但那份怒恨,全被妈的恶言恶语给清除掉。」

「我认为你和你哥对父亲的观感,用几个字就足以解释——同性相吸、异性相斥。」

自从去过公寓后,瑀希几乎每天出现,淽潇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闲,不过,她喜欢他上门作客,喜欢这样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没有意义的话,但两人却越说越起劲。

淽潇什么事都告诉他,好的坏的、开心的无聊的通通讲,尤其是每参加完一次家聚,就有数不清的谈资。

她说:「我想不出来,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孙易安?!」

他一针下去,血珠子又冒出来。「年幼无知。」

她瞪他一眼,接着说:「我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居然能交往三年,我好佩服自己也佩服他。」

「不必太佩服,你怎么知道戴淽艾不是他的第一次出轨?过去三年,说不定他有备胎无数,只是她们比戴浞艾聪明,没让孙易安搞大肚子。」他又拿起针,顺顺当当往她心头扎下去,上辈子,他肯定是中国古代名医。

「他说他对我有恐惧,因为我经常逼他和我一起计划未来。」这回瑀希刚亮出蠍尾针,淽潇立刻用掌心堵上他的嘴。「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是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的女强人。」

瑀希拉开她的手,笑道:「不对,我要说:有的人天生是蝗虫,飞到哪儿吃到哪儿,你非要逼他当勤劳的蜜蜂,他不怕你才怪。」

她叹气,也对!他家爹娘那几千亩田,够他啃上一辈子,他干么学穷户,担心储粮过冬的事?

每次说不赢瑀希的时候,淽潇就会问:「医生不是一种很忙的职业吗?」

「对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然后语脸带骄傲地接话,「除非他们有个院长爸爸,否则高所得、高工时,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当然不会告诉潇潇,自己的特权有多令人眼红,更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每个晚上怎样向爸爸汇报「追妻战果」。

「阿肇出来了!」罗姐轻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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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睡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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