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就像是个刚来到城市的乡巴佬似的,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宿盛阳身後,因为注意力完全发散以致於没看到他停下来,咚的一声就撞到他背上。

「阿阳,这麽早就到了?」

正揉着额头准备抱怨的安妮立刻捂住嘴,下意识地躲在宿盛阳身後。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年纪了,她和宿盛阳聊了起来,而安妮就躲在宿盛阳身後不吭声,这时安妮才知道宿盛阳居然这麽高大,竟能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嘿嘿,这下好了,她就这样躲着,省得出去应付。

正当安妮暗自窃喜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笑咪咪地问:「後面那位小姐是你的妻子吗?」

就在安妮的窃笑僵在小脸上时,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出去,安妮低呼了一声,几步踉跄冲到了那个女人面前,险险在即将撞上的时候止步,两人四目相对,她对着那个女人眨了眨眼睛,接着一点一点地挪回到宿盛阳身边,扯出一抹乾笑,「你、你好。」

宿盛阳的额头上似乎冒出了青筋,他咬了咬牙,似乎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是的,她是乔安妮。」

乔安妮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容,她年纪大约将近四十岁,打扮得十分温婉大方,黑发绾成了发髻,看起来很有气质,至少在看到乔安妮失态的出场後仍能维持着温柔的笑容。

那个女人目光毫不掩饰地将安妮打量了一番,道:「叫我三叔母就可以了。」

在她的注视中,乔安妮觉得更尴尬了,「三、三叔母。」

三叔母嗯了一声就又看向宿盛阳,「结婚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一会进去好好和爷爷道歉,为了你的事他没少生气。」说着又看了眼安妮,似乎话中有话,「不过你们也不必太紧张,老人家都比较好哄,很快就没事了。」

本来不紧张的乔安妮现在也被她说得紧张了起来。

宿盛阳简单地应了,「嗯,我明白。」

三叔母侧让了一步,「我带你们进去,爷爷在休息,动作都放轻点。」

乔安妮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这一下不敢再东张西望,乖乖地跟在宿盛阳身边。

三人没走多远便到了主屋,虽说老宅中国古韵十足,但主屋却和周围其他建筑有些不同,是一间日式构造的房间。

乔安妮在木阶上换了鞋,然後和宿盛阳一起站在拉门後,让三叔母先走进去报备再恭敬地跟着进去。

房间内的木质地板乾净得几乎可以照出模糊的人影,乔安妮低着头一会後忍不住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入目的大多是书案、山水画、旧式衣柜之类的布置,屋角里有个柜式空调,不过镶嵌在一个桃木制的盒子里,所以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她东张西望间,三人已经在第二扇拉门前停下,室内拉门内只有一张矮案和一个书架,那位传说中的宿爷爷就在矮案後盘膝而坐,皱纹纵横的眼睛紧闭着。

「公公,阿阳到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宿爷爷都没有说话。

乔安妮没敢再张望,低垂着头,一个劲地用余光瞥向宿盛阳。

「嗯,你先出去吧。」

「是。」三叔母安静地离开了。

三叔母离开後,宿爷爷再度沉默着。

乔安妮瞄了瞄闭着眼睛的宿爷爷,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宿盛阳的衣袖,宿盛阳立刻甩开她的手,侧过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乔安妮因为他恶劣的态度而有些不高兴,於是一直对着宿盛阳的侧脸做鬼脸,做到一半时,对面闭目养神的宿爷爷终於开口了,「你先出去把衣服换了。」

宿盛阳道:「爷爷……」

「我没和你说话!」宿爷爷宿淮突地睁开眼,笔直地看向宿盛阳,「你的问题,我们一会再谈。」他目光一转,又落到乔安妮的身上,「你就是乔安妮?」

乔安妮立刻挺直了背脊,「是。」

宿淮点了点头,「先出去把衣服换掉。」

乔安妮有点愣住地看着宿淮,「啊?」

宿淮显得有些不耐,「难道你就穿成这个样子来拜见长辈吗?」

乔安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我……」

宿盛阳一记眼神扫过来,低声喝斥:「让你换就换。」

乔安妮侧头瞪了宿盛阳一眼,然後委屈地说:「喔。」

就这样,刚进房不到一分钟的乔安妮被宿淮轰了出来,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拉上拉门之後长出了口气,接着不满地低头拉了拉一擡手就可以露出肚脐的无袖T恤,这身衣服怎麽了嘛,干嘛一来就让人家换衣服?真是出师不利!

乔安妮刚出房门,三叔母就出现了,她带着乔安妮去别屋换衣服,找到一套十分合身的衣服,「这原本是给宿玉买的,可她从来都不肯穿,没想到你穿竟这麽合身。」她打量着换了衣服的乔安妮,目光中带着满意。

但乔安妮可就不那麽开心了,这是件白色的长袖连身裙,领口和袖口都十分复古地用蕾丝束起,胸前有几颗珍珠钮扣,肩膀处是镂空的,像绑鞋带似的穿插着蕾丝绸带,裙摆很长,即便她有一百六十八公分,长度也能够遮住脚踝。

其实这是件很漂亮的连身裙,但看起来太复古、太保守了,根本不是乔安妮的风格。

三叔母再度满意地道:「这裙子很适合你。」

乔安妮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问道:「这是宿玉的裙子?」

她听过这个名字,宿玉是宿盛阳同父异母的妹妹,宿盛阳的母亲早亡,父亲多年後娶了个外国女人为妻,继母为他的父亲生下了一对混血龙凤胎,那就是宿玉和宿臣,不过过没几年继母也去世了,他父亲之後就没有再娶了。

乔安妮回过神,扯起裙摆转了个圈,乾笑道:「是满漂亮的。」

她转圈时露出了那双颜色花哨的运动鞋,三叔母眉心一皱,又拿出一双白色的平底鞋给她,「换上这个吧。」

乔安妮只好依依不舍地脱掉自己心爱的鞋子。

三叔母关切地问:「合脚吗?」

虽然尺寸稍微小了点,乔安妮犹豫了一下,想到也没有要去运动,鞋子小一点就小一点吧,於是她对三叔母笑说:「嗯,很合适。」

但很快的,乔安妮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谁说她不会运动的,她在老宅的这两天简直把这一辈子的运动量都做完了,换过衣服之後乔安妮才知道宿家有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新媳妇在第一次参与家宴时必须亲自下厨做饭,并且还要负责各种各样的家务,她真想直接掀桌了,他们家到底是娶媳妇还是找女佣?

但反感归反感,乔安妮却没有拒绝,毕竟当初是她死皮赖脸地倒追宿盛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活该。

乔安妮哀哀戚戚地被三叔母领到厨房,自此开始了她地狱般的周末。

乔安妮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独自操持一桌家宴对她来说根本是天方夜谭,但家规又指明了让她独自完成,以致於她现在手里抓着一条活鱼,另一只手拧开煤气,嘴里念念有词,「安妮,你要乐观点,你可以的,现在的状况还不错,起码这里还有煤气竈,不用烧火做饭。」

她正给自己加油打气,手里的鱼忽然来个鲤鱼打挺,吓得乔安妮尖叫了一声,脱手把鱼丢了出去,鱼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又拚命地扑腾了几下。

乔安妮从好不容易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放下自己举起来的手,看着那条不断扭动的鱼吞了吞口水,「小鱼,你老实点哦,姐姐很温柔,不会让你很痛苦的,来来来……」她弓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条扭来扭去的鱼。

这一幕被小窗外的宿盛阳看在眼里,他脸上的黑线随着她的行动变得越来越多,他看着乔安妮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鱼捧起来,一路小跑到锅前面,然後像扔炸弹一样把还活蹦乱跳的鱼扔进锅里。

宿盛阳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乔安妮,你难道不知道鱼要先处理好吗?居然就这样把一条鱼丢进锅里……等等,她为什麽这就开火了?油呢?宿盛阳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已经预料到等着大家的会是一桌黑暗料理。

开了火之後,乔安妮环着手臂看着锅里滋滋冒烟的鱼嘀咕着,「这样就可以了吗?感觉好乾的样子,是不是少了点什麽?」她敲了敲下巴,「少了什麽呢?」

宿盛阳在窗外无声地呐喊,是的,乔安妮,放油啊、放调料啊!

乔安妮托着脸思考半天,想着之前自己吃的鱼有无色的也有深褐色的,她四下看了看,抓起一瓶颜色差不多的液体,然後思考了一下就咕咚咕咚地往锅里面倒,倒了将近半瓶之後才犹犹豫豫地把瓶子收起来,看着锅里被褐色液体浸满的鱼,点了点头,「嗯,这下颜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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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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