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后来他听说月淮活了下来,又传授计策让其他武将领兵跟他们交战了两次,乐军依然大败,斐军步步紧逼,乐军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躲进了图州城。

孙弋命部下抓来城中所有壮年、青年男子充当兵力,可还是不够,比起三次与斐军交战损失的总和,远远不够。

图州位处斐、乐、舜唐三国的交界处,是三国之间防线,如果能占领图州,自然能威胁到斐国与舜唐国。

这分明是个大好机会,可月淮从一开始就有心断他后路,不只是援军补给的路线,现在就连预计逃跑用的水路也被阎涛堵死了,混帐,无能的军师,不懂得动脑子的援军,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死在图州城里了!

「月淮,你就不要这个女人的命了吗?」孙弋揪住敏儿的长发把她拉起来,让远处的月淮能看清遭到缚绑的对象是谁,那蕴含焦躁的咆哮也隐约含糊地传到斐军所在之处。

孙弋在等月淮的回应,敏儿或许也在等,可当月淮做出那个攻城手势,斐军从几个方向纷纷向图州城移动而来时,她半点也没有觉得惊讶,更不会为自己感到半点可怜可悲。

她于他不过是物件,物件遗失了,被毁了,还能命人去寻,花上银钱再买回来,心爱的女人却是无法取代的,很显然她不属于后者,光瞧月淮完全不及思索的下令方式,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放箭,给我放箭!」

羽箭纷纷如雨,乐军中有大半都是抓图州城的百姓来充当的,几乎完全射不中策马而来的斐军,月淮更是毫发无伤,骑着马直直地朝城门这方奔来。

「都怪你这个女人,要是你在斐国之时就杀掉月淮,哪还会出这种乱子?」孙弋一手掐在敏儿的肩上,把她面朝月淮奔驰而来的方向,一手把银光霍霍的锋利大刀驾在她脖子上,「月淮,给我停下,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马上的月淮似乎听见了这声叫唤,他抬头朝城楼的方向展露微笑,那个笑是冷的,就跟她头一回见到他那天那个不愿投注任何感情,眼底根本不存在任何笑意的笑容一般。

「你还是省省吧。」敏儿闭上眼,不去看月淮无情的笑,不去想心中迫使自己落泪的酸楚,「我没有你所想的,对他有那么重要,况且我还是你的妹妹,名副其实的大乐人,你觉得他有可能会为了敌国之人而退兵吗?」不可能。

可孙弋不是这么想的,「放屁,他要不喜欢你,得知你身分之后还会把你留在身边,而不是第一时间把你凌迟处死?」

「那是因为他……」只是想囚禁她、折磨她。

敏儿的话还没说完,孙弋就拉起她让她站上城楼的围墙,对着下方咆哮道:「我数到五,你若再不退兵,每数一下我就砍下她一只胳膊或一条腿,最后把她脑袋砍了丢下去给你!」

她不要在月淮面前死得如此难看,月淮根本不在乎她,孙弋现在的举动跟羞辱她毫无区别,她又何必迎合他自取其辱?敏儿咬了咬牙,倏地挣扎掉转方向,自己向刀尖撞去。

就在这时,银色寒芒忽地从她眼前划过,随着孙弋的一声凄惨痛叫,大刀应声落地,而她顿时失去重心,朝城楼下方急速坠落。

「月淮你这混蛋、混蛋!」刚才的银色光芒是一支羽箭,瞄准的是孙弋握刀的右手。

下坠之时,敏儿忍不住望向月淮,迷蒙的眼中,景象和她脸庞上的泪花被风带走,飞散在半空,纵使如此他的脸仍是好模糊,她无法看清……不,是她不要看清,她害怕那会是一张对她只有淡漠无情的脸,如果对他而言她真的只是物件,来日他一定会另娶他人,与其失去陪伴在他身侧的资格,还不如现在就摔死在这里。

图州城的城楼真高呀,到底之时那一下一定会很痛……敏儿闭上双眼,深吸口气,静静等待落下的那一刻。

可是最后迎接她的不是任她摔得头破血流、四肢全断的冰冷土地,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敏儿倏地睁开眼,映落瞳心的那张熟悉容颜让她在惊讶的同时,再次让温热泪珠一颗接一颗滚出眼眶,「月……淮?」

那张俊魅的脸庞并非淡漠无情,上头堆积着她不敢妄自想象的深沉怒意,她感到腰上一紧,更贴近他一些,这个拥抱宛如确认她的存在一般。

然后在兵荒马乱的各种吵杂声中,她听见他依旧令她甘愿沉溺的醉人嗓音,靠在她耳边这么说:「敏儿,你居然敢逃跑?」

她没有要逃,她尝试解释,可他没有听,人的嘶吼、兵刃相交的刺耳嗡鸣把她的声音掩盖过去,一直到那场战役结束他才愿意聆听,虽然是被迫的。

「我没有要逃。」敏儿把药一匙一匙地喂给坐在床上的月淮,至今仍重申着在战场那时说过的话。

她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月淮肩上的伤一直没有痊愈,为了救她,他亲自弯弓射箭,攻城之时还举着剑砍杀了不少敌人。

察觉到他的伤口迸裂是很早之前的事,她一直为他右肩上那抹有扩散迹象的鲜红感到触目惊心,他每回都推说是敌人的血然后转身加入混战,直到将敌军镇压完毕再次回到她身边,他先前的若无其事在瞬间露出破绽,身体失去过多血液,脚步不稳地倒在她身上。

她仍然陪伴在他身边不愿离去,不管在众人眼中她有多厚颜无耻,被武志说有多阴魂不散,她只是担心他,想要在他养伤之时……不,是很贪心地希望能一直占据他身旁的那个位置。

除了在床上做那种令人羞涩之事,他几乎不会理睬她,敏儿最近已经很习惯,继而续道:「我只是在镇上看见一个背影很像我娘亲的人,一时没忍住追了过去,这才发现把人错认了,想要回去找武志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跟他们走散了。

我又不识路,在街上找人时就遇上两个伪装成百姓进城打探消息的乐军,他们曾跟着孙弋把我们逼上山谷断崖,看见那日你护着我,以为我是你的妻妾,便把我掳走带去乐军军营。」

「你娘不是因为我当年一声下令,被大火烧死在黍城了吗?」月淮终于应答,可语气有些些讽刺。

「我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不久前新帝登基,听闻早已看不惯孙弋,想藉这次图州的败战把他眨至边疆,孙荥才把娘的事告诉我,把我送到西斐。」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只是孙荥的片面之词,娘到底是否真的死在黍城,她根本一无所知。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甘心受人摆布?」药很苦,她喂太慢了,月淮一把夺过,仰头饮尽。

「我娘身分卑微,注定一辈子都进不了孙家,我十岁那年,孙荥的人找到我们,强行把我带回孙家,锁进废院,从此我再也无法得知娘的消息,在遇见你之前,娘就是我的一切,你教我如何能不信?」

「真可怜。」说着可怜,却不见得有在可怜她,「然后呢?如果能确定你娘的生死,你要怎么做?你要跑到我面前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你对我之前做过的可以一笔勾销?」

「我并没有那么想。」他果然不愿意原谅她,那么在战场上的那些行为又算是什么,「既然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当时为何你要从孙弋手上救下我?」让她死了不是更好?总比要她哪天看着另一个女子取代她的位置要来得快乐。

「我跟某些人不同,学不来口蜜腹剑、狼心狗肺,就是别人不惜一切代价出卖灵肉给我陪睡的恩情,我也得还。」他曾给过他的心、他的感情,是她不要的,是她决定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是、是吗?」敏儿何尝听不出他的嘲讽,艳美小脸上的细微期待仍是被击垮,换上丝丝苍白。

哐的一声,月淮把碗放到一旁的木凳上,躺回床上闭上双眼,要休息的意图很明显。

敏儿也不吵他,只楞楞瞅着他的睡颜许久,久到确认他已经入睡了,她才踌躇着俯身,在他唇心轻轻一吻,又贴在他耳边,嗓音轻幽,「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

她不曾注意到他的双手,在她小声呢喃之时紧紧握成拳头。

【第九章】

「月都督,大伙儿都欢闹着,就您一个不喝酒多扫兴,来,喝!」一个士兵突然靠了过来,把盛满一杯的酒液塞进月淮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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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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