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办不到!」女人冷绝的声音在静僻巷弄中响起。

「该死,我愿意带你去参加宴会是你的荣幸,你不许拒绝。」男人气急败坏的吼。

「办不到!」回应他的依然是一贯清冷的坚拒。

「你能不能换个台词?」男人恼怒的瞪视女人。

「好。」女人扯扯唇,弯起抹让对方又气又爱的弧度,「我不去。」

「你——」男人英俊的脸庞涨成了猪肝红,洁白的牙齿咬紧又松开,然後换上一抹不服输的不在意,点点头嗤笑了声,「哼,求我带她们出席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那很好啊,我先走了。」女人淡淡睨了他一眼,将安全帽戴上。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几乎挂不住方才伪装的潇洒,最後一搏的威胁,「我真的要约别的女人了喔。」

「随便你。」女人坚决的声音随着摩托车的发动,淹没在引擎声浪中。

「该死,邵元元——」

男人的怒吼被抛在老旧的摩托车後,更被排出的废气喷了一鼻子灰,狼狈的咳嗽起来。

邵元元毫不迟疑地催快油门,将那道伟岸的身影远远抛在後头。

晴朗的天空,缓缓飘起沁凉的细雨,宛若棉花似的落在她眉间的摺痕上。

她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麽淡漠无所谓,对於他摆明着打算邀约其他女人,多少还是很不是滋味,但是??早在他们交往之初,她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玩玩可以,认真不要。

他们谁也没资格干涉对方的私事,也不用走进对方的生活,背负一些额外的责任跟麻烦,只因她身上负担的已经够多够重,完全不想再额外添上一笔。

她想,这样的模式,对范姜昊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来说,应该是正合他意。不用负责任的爱情,本就是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前的游戏罢了,说清楚讲明白,也省得往後纠缠不清。

所以她很放心让这个男人在她感到凄凉冰冷时,充当她的暖暖包,放任自己向他需索体温。

只不过最近他常常踩她的底线,三天两头就突然提出要她跟他参加聚会的要求,还一副施了莫大恩惠於她的跩样,让她既无奈又烦躁,心情也是矛盾两极,一方面因为自己在他心中似乎还颇有分量而开心,但另一方面,却对这种越来越深入的关系感到抗拒,甚至恐惧。

不,她不需要爱,也不需要稳固的关系。

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任何牵连,踏出那一步也只能怪自己酒後乱性,「利用」了他暖身也暖心,没想到却搞到现在进退两难,要放舍不得,要留更不能。

烦啊,她的人生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晦暗,阴雨霏霏,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像现在高挂在天空的彩虹一般的斑斓色彩??

邵元元望向雨歇後横亘过蓝天的彩虹,忍不住贪婪的多看了几眼,可才那麽一瞬间的分心,一道娇小身影已闯入车道,等她回过神时,那身影已近在咫尺,几乎就要撞个正着。

邵元元猛地一凛,反射性地将摩托车龙头往左一撇,连人带车差点撞上电线杆。

「叽——」轮胎瞬间急煞磨地发热,刮出一道刺耳的尖锐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车子总算止住了去势,前轮恰好就停在距电线杆几寸之遥的地方,差那麽一点点就要撞上了。

她可以感觉到胸腔中扑通乱窜的心跳有多快多急,怦怦的在耳边如打鼓般敲着。

「搞什麽?」她余悸犹存,怒火猛地蹿上胸臆,踢下摩托车侧边的脚架将车架好,准备去找方才那个差点让她心跳停止的始作俑者算帐。

「妈咪——」

才跨下摩托车,一道娇小柔软的身躯便随着呜咽呼喊声扑进了她怀中,小手紧攒着她的衣服,眼泪鼻涕齐流,泪湿了一大片。

「妈咪,我好想你,妈咪??」

「欸,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咪。」这小孩是怎麽一回事啊?该不会只要是女的她就觉得是她妈吧?

「妈咪,我是安安啊,你怎麽忘记我了?」小女孩抬起头来,泪痕交织的漂亮脸蛋上充满哀伤。

好精致漂亮的小女生啊??邵元元在心中暗赞,但眉间却深深折起,按了按小女孩的肩膀重申,「我真的不是你妈咪,你仔细看清楚点。」

浓浓的困惑霎时充盈了那双盛满泪珠的晶瞳,小女孩的目光听话地在邵元元的脸上梭巡着,原本如泉涌般的泪水逐渐止住,只在眉睫与脸颊上残留泪痕。

面前的女子有着齐眉的刘海,乌黑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後,脸上脂粉未施,穿着简单的浅灰色数字T恤及牛仔裤,是个年轻的大姊姊。

「看清楚了吧?我不是你妈吧?」这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十岁,她现在也才二十四,除非她十四岁就怀孕生子,否则怎麽可能有这麽大的孩子?

话说回来,十五岁时的她忙着半工半读,连交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办法怀孕生子?她还没那麽伟大到可以跟圣母玛丽亚相提并论呢。

小女孩垂下长睫掩饰眸中的复杂情绪,微不可见的轻轻颔首,但抓着邵元元衣衫的手却依然攒得死紧。

「你是不是迷路了?记不记得家里的电话或是家人的手机号码?我帮你打电话叫你家人来带你回家。」邵元元碰碰她的手,边问边示意她松开。

小女孩只是摇摇头,没有吭声。

「那地址知道吗?我送你回去。」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麻烦,她好不容易休假,先是被范姜昊叫出去吵架,回来又碰上这个半路认妈的小孩,连想好好在家睡个一整天的计画都泡汤了。

小女孩还是沉默摇头。

「你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邵元元觉得有点无力,翻翻白眼,拨开方才被太阳雨沾湿的颊边发丝,又看了看小女孩还带着泪痕的脸庞,轻叹一声,朝她努努下巴道:「好吧,你先跟我来,我们再来想想该怎麽帮你找出回家的路。」

小女孩的眼睛倏地一亮,红润唇瓣微微向上弯了弯,「嗯。」她用力点头。

邵元元狐疑的瞥了她一眼,觉得她的目光似乎亮得有点异常,不过也没多想。她的租屋处就在前方,牵着摩托车领着小女孩走没几步也就到了。

「进来吧。」她将摩托车随意停放在巷弄里,走到一旁四层楼公寓的一楼红色铝门前,边拿出钥匙开门边道。

「你住在这里?」小女孩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邵元元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朝身後的小女孩道:「把门关好,这边小偷很多。」

小女孩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连忙将门紧紧关上,还不忘用力的压了压,确认没问题之後才走进屋内。

「随便坐。」邵元元随手指了指椅子,然後迳自走开。

小女孩看了看狭窄客厅内的藤椅,乖巧的走去坐下,然後专心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由最开始的惶然困惑,慢慢被安心的神色取代。

这里跟她和妈咪以前住的地方好像,虽然没太多东西,但整理得乾乾净净,让人觉得很舒服自在,就像她是在这里出生长大一样,毫无违和感。

「喏,把热牛奶喝掉,顺便把淋湿的头发擦一擦免得感冒。」邵元元自房内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一套乾净的运动服,原本束在脑後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後,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她面前,顺便抛了一条白色毛巾给她。

小女孩抓住毛巾,怔怔看着面前的热牛奶发愣。

「干麽还不喝?」邵元元蹙眉,不太懂小女生的想法,老实说,她不擅长跟小孩子相处,麻烦死了。

「妈咪以前都会帮我吹吹喂我喝。」小女孩垂下浓密的长睫,声如蚊蚋。

「嗳,你都这麽大了,还要人家喂你喝啊?」这个妈也太宠她了吧?

小女孩抿平了唇,沉默不语。

啧啧啧,才说一句就一副万分委屈的模样,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会煮饭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别管这小孩了,但感情上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向她,端起桌上的牛奶吹了片刻,递向她,「应该不烫了,喝吧。」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朝邵元元绽开了抹孺慕开心的笑容,让邵元元的心莫名软了下来,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拿起方才扔给她的毛巾替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

小女孩低首喝着热牛奶,连心头也跟着暖了起来,眼眶热热的,泪水悄悄滚动。

「你说你叫安安是吗?」邵元元意外发现自己还挺有耐心的,小女孩的头发又黑又亮,柔柔软软,让她忍不住放轻了力道,仔细的擦拭,这女孩的妈妈想必也拥有一头漂亮的长发,遗传得真好。

「嗯,我叫安安。」小女孩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你几岁?」

「十岁。」

真的跟她估计的差不多年纪,邵元元真佩服自己,「那你念哪间国小?」知道学校就不难查出她住哪。

小女孩又抿平唇线,没有回答。

「怎麽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连自己念哪间国小都不记得吧?」邵元元放下毛巾,走到她前方坐下,询问的直视着她。

小女孩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等等,她该不会是跷家的小孩吧?邵元元心头一凛,脸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你为什麽不说话?」她沉声问。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向她,妈咪每次不悦时,声音也总会这样低沉,代表发怒的前兆。

「好吧。」见她依然没有开口的迹象,邵元元倏地站起身拍了拍腿侧,努努下巴道:「走。」

「去哪?」小女孩开口了。

「会说话嘛。」邵元元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淡淡道:「去警局啊,我可没闲工夫跟你耗。」

警局?那边不是坏人才会去的地方吗?「不要。」小女孩惊恐的猛摇头。

「别怕,警察叔叔会帮你找到你爸妈,如果有谁欺负你,不管是谁,你也可以告诉警察叔叔,知道吗?」她的恐慌让邵元元稍微心软了些,出言安慰。

「我不要去。」小女孩坚决拒绝。

「也可以,那你告诉我怎麽跟你父母联络?」邵元元双手叉腰等待她回应。

小女孩的眸中瞬间充满泪水,红润的唇瓣委屈地弯下,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即便一向对小孩子没啥感觉的邵元元也觉得我见犹怜。

不过,心软归心软,她自己的鸟事已经够多了,实在无心也无力再把一个陌生小孩的事情揽上身。

不快点送她去警局,搞不好到时人家父母报警找人,她倒变成诱骗人家孩子的犯人了。

脑中几个念头转了转,她又硬着心肠道:「你不说,我也只能把你送去给警察叔叔照顾了。」她作势朝门口迈步。

「我可以再喝一杯热牛奶吗?」小女孩突然提出要求,晶亮的眸中充满了渴望与贪恋。

邵元元原本已跨出的步伐顿了顿,转向朝内边走边撂下话道:「喝完马上出发。」

走进厨房,她将冰牛奶倒入杯中,然後放进微波炉加热,脑中却不由自主浮现着方才小女孩那双漾着水光的瞳眸,似乎充满了浓浓的依恋跟想望,再对照一开始她紧抱着她喊妈咪的哭泣模样,不知怎的,她的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会这样思念妈妈,不是跟妈妈分开生活,就是妈妈已经不在人世。

看她这样不愿意透漏任何能送她回家的讯息,八成是不想回去??难道真的是被继母家暴,又或者是被爸爸??呿,她想到哪里去了,真是社会新闻看太多了。

邵元元自嘲的苦笑,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小女生不关她的事,但毕竟还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她没办法真的狠下心置之不理。

微波炉适时发出了加热终止的叮当声,暂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打开微波炉取出牛奶往外走,正准备重新对小女孩问个仔细再说时,却见客厅一片空荡荡的,哪还有什麽人影?

这家伙,根本是故意支开她好溜走的嘛!

邵元元放下牛奶,快步追了出去,但在巷道来回找了好几遍却都没再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

也好,省得麻烦。她停止寻找那道娇小身影,慢步踱回家中,看着那杯放在桌上的牛奶,讪讪然拿起来喝掉,心头却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

邵元元专注地敲打着电脑键盘,没人知道她脑中其实思绪杂沓,跟表面的冷静截然不同。

除了永远摆脱不了的家事之外,现在还有两件让她烦心的事情。

一是那个男人竟然传了张跟其他女人赴宴的照片给她,照片中两个人开心又亲昵的黏在一起,彷佛在向她示威似的。即便她嘴巴上说得有多不在乎,但依然浑身不对劲,整晚无法安睡。

二是那个莫名出现,又突然离开的小女孩,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平安到家了?

今早她出门上班前还特意在附近的小巷弄中多绕了几圈,试着寻找那道娇小的身影,可除了小猫两三只,还有几个晨运老人与赶着上班的男女之外,倒是没看到什麽小孩。

那个叫安安的小女孩到底跑哪里去了?该不会没回家又发生什麽意外吧?

烦躁啊,她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完了,干麽还得去担心别人家的小孩?

邵元元额边的青筋抽跳了下,她举起手轻轻地按揉太阳穴,还来不及舒缓那阵不适,一道道粗野的叫喊声便钻入耳畔,让她的头更痛了。

「邵元元是哪一个?快给我滚出来。」来者不善,几个男人闯过阻拦不及的同事,手持球棒在办公室大声咆哮,还砸碎了一旁摆设的花瓶。

「元元,你快去躲一躲。」全公司唯一一个还可以跟邵元元谈上几句话的女同事廖韶芳,赶紧凑近她身边提醒。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邵元元苦涩的扯扯唇,平静地按下最後一个键结束工作,缓缓站起身道:「我在这。」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瞬间将目光望向独站在满室皆坐中的身影,纷纷恍神了片刻。

那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虽然没什麽打扮,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雪纺衫跟藕色长裤,但光站在那边,就像身上打了灯光似的,成为众人目光焦点。

啧啧啧,没想到邵成才那种咖也会有这麽出挑的妹妹啊?瞧她说胸是胸,说腰是腰,还有双修长匀称的长腿,更别说她那身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与精致的五官了,若是要不到钱,拿她来抵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说不定还可以先享用一下。

嘿嘿嘿??几个男人的眸中闪过慾念,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你就是邵元元?长得还挺不错的嘛。」开口的是站在中间的男人,平头,壮硕,露出衣衫外的胸前肌肤布满刺青。

「我是。」邵元元暗暗深吸口气,冷淡地朝男人道:「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有什麽事情我们出去外面谈吧。」

「呿,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敢命令我大哥?」後头穿着花衬衫,梳着飞机头的小弟不爽的呛声。

邵元元圆亮的美目斜睨了那个小弟一眼,淡淡道:「大哥说话轮得到你小喽罗插嘴吗?」

「你——」小弟涨红了脸,还想呛回去,却被带头大哥举起的手给制止了。

「好气魄,比你那个没用的哥哥强多了。」壮硕平头男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邵元元面无表情的看看他,随即举步往外走了出去,不是她有Guts,而是从她开始有能力赚钱以来,已经遇到无数次因为哥哥欠债、债主找上门的状况。

刚开始她也曾恐惧惊惶,哭泣求饶,但这些人若会因此放弃暴力胁迫,那也不会以偏门维生了。

所以她现在的镇定,全都是血跟泪的经历换来的。

「慢着,我就想在这边说。」壮硕平头男身子移了移,挡住正要越过他身边的邵元元,粗暴地攫起她的手腕,引来办公室内其他同事的一阵惊呼。

「放手。」邵元元微微蹙起眉。

「没问题,只要还钱,什麽都好谈。」壮硕平头男露出了邪恶的狞笑。

「他欠的钱,你们找他要去,跟我无关。」到底这样的恶梦什麽时候才能醒?只因为她是妹妹,就活该倒楣要概括承受吗?

「你叫我们找他,他叫我们找你,你们兄妹俩是在耍我们吗?」後方小喽罗大声叫嚣。

「他是成年人,本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知道自己说这些无济於事,但就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每个来讨债的人。

「如果他会负责,今天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壮硕平头男朝後方使了使眼色,马上有个矮瘦黑衣男会意的上前,将手中的纸条递出来。

「喏,你自己瞧瞧吧,上面说明他若不还,就由妹妹代偿,还盖有他的血指印,你想赖都赖不掉。」

邵元元根本不用看就可以想像上面写了些什麽,这些年来,这样的借条难道她还少看过?每多发生一次,只是让她更心冷罢了。

「你们怎麽可以这样?父债子都不一定要还了,何况是妹妹?就算上面有她哥的血指印,也没元元的签名背书,凭什麽要她替她哥还债?」廖韶芳忍不住硬着头皮替邵元元打抱不平。

邵元元诧异的看向她,一向清冷的眸底闪过抹感激。

虽然她跟廖韶芳算是比较有往来的同事,但交情也不至於好到让她冒着被牵连的危险为她出头啊。

「你这臭女人,竟敢插手管青龙帮的事,找死啊?」花衬衫小喽罗边斥喝边用球棒重击了下廖韶芳座位前的桌子,一阵巨响,原本平坦的桌面瞬间微微凹陷,引起另一阵惊呼。

廖韶芳陡地脸色死白,全身不受控制的抖个不停。

「住手,不干她的事,你们要就冲着我来。」邵元元挣扎着想要摆脱壮硕平头男的箝制,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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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进富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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