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湛蓝的天空只有一缕缕棉絮般的云。

十三号公寓的正对面就是附设有运动器材的小公园,有两个男人在那里运动;不远处的树荫之下,一个男人在看书;大楼附近还有一对夫妻在遛狗,几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目光相撞,然後又匆匆移开。

廖远康正在公园里的单杠做引体向上,连做了十数个之後,一同做运动的男人靠过来,一面运动一面和他闲聊,「队长,他还没有出来。」

廖远康跳下来,甩了甩手腕,「跑不掉的。」

对於做了八年刑警的廖远康来说,这次的犯罪嫌疑人简直就是小瘪三等级的,只不过他手里有枪,这里又是住宅区还紧邻着一所中学,群众太多,他们才不好下手,所以才在公寓周围潜伏,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抓人,事情原本是不复杂的,所以廖远康也没费多少心思,做完了引体向上之後他便翻身坐上了单杠,架着腿开始发呆。

神游了十分钟之後,公寓三楼某个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

那个房间是302,正是犯罪嫌疑人藏身的地方,廖远康擡头瞟了一眼,然後跳下单杠。

他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给分布在周围的手下分配了任务指令,就在他们即将出动的时候,突然有很多人出现在公寓周遭。

她们缓缓聚拢,以运动器材区为界分成左右两派,个个造型别致还都是女孩,一看便知是小太妹来打群架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插曲扰乱了廖远康的计画,他拧起浓眉,目光不停在两派人上扫来扫去,潜伏的便衣员警也都有些错愕,目光纷纷投向廖远康,他环胸瞧着显然也在思考该怎麽办。

两派女孩一见面就开始对骂,口水战了五分钟後,就有了动手的架势。

廖远康没有动,也示意其他人别参与,学生打架当然不如手头这个案子重要,搞清了孰轻孰重之後他们决定不插手,像个正常居民一样选择假装害怕走避。

看书的男人和遛狗的夫妇很快就消失在公寓周围,廖远康看手下都散去了别的地方,自己也打算走人。

这时候,两派女孩已经混战在一起。

廖远康是刑侦队的,没负责过这种学生斗殴的案子,所以也从没见过学生打群架,更别说是女生打群架,於是临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後心脏抖了抖。

不管是年龄层多大的,女人一急起来可真是恐怖,她们互相拉扯厮打,挠脸、揪头发、踹肚子什麽招式都有,完全没有条理路数,基本上就是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就是因为多看了这麽一眼,廖远康便惹上了麻烦。

一个女孩被人推出了人群,踉跄着撞了过来,然後一头栽到了他的怀里。

咚的一声响,女孩吃痛的惊呼了一声,廖远康却是纹丝没动,他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女孩的头发被揪得乱七八糟,清秀的小脸上都是抓痕和瘀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着因痛而浮出的眼泪。

她也就只有十五六岁,廖远看看她可怜,忍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可谁知回答他的却是一句粗鲁的咒骂,「大叔,少多管闲事!」

大叔?拜托,他有这麽老吗?廖远康脸色一沉。

女孩子只到他胸口那麽高,用力的推开他,小手却不经意在他挂着枪的腰间摸了一把,然後双眼瞪得老大,像摸了烫手山芋一样连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慌又厌恶的看着他。

廖远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还在疑惑着就听女孩用比女高音还要高八度的音调尖叫,「警察,他是警察!」说着一扭头跑进了正在混战的人群中,又喊了一遍,「警察来了!」

廖远康刹时无语。

混战中的人群猛地一静,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廖远康看过来。

廖远康唇角一抽,闭了闭眼然後转身狂奔进公寓,散在其他地方的便衣警察也跟着跑进去直奔302号。

廖远康率先赶到,一脚踹开了房门,闯进去之後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他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发现洗手间的窗户是打开着的,马桶上还留有一个脚印。

该死的,让他跑了!廖远康低咒了声,一拳砸在窗子上,他顺了顺气,扭头对手下道:「把闹事的小太妹都给我抓起来。」

◎◎◎

在那个小太妹的「帮忙」下,犯罪嫌疑人跑掉了,但最後廖远康还是把为首闹事和来不及跑掉的几个女孩给捉回了警察局,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警察局内的审问区一片乌烟瘴气,办公桌後的警察大呼小叫,拷在桌前的犯人不是嬉皮笑脸就是消极抵抗、耍无赖,他们带回的几个女孩年龄不一,扑在廖远康怀里并大喊警察来了的小太妹年纪最小,才十六岁,名叫唐小鱼,她染着红发,穿了一排的耳洞,身上挂了许多配饰。

进了警察局之後,她完全不像刚才骂他多管闲事那麽恶劣,反而露出一副可怜样来。

唐小鱼搓着手和廖远康说:「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要把我关起来。」

廖远康翘着腿,脱了外套的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身上绑着皮质的枪带,他将笔架在手上转来转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你未满十八岁,拘留是不可能的,最严重也就是送到少年观护所去,或许你不清楚今天你犯了多大的错误,聚众斗殴是其次,可是因为你那句『警察来了』让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唐小鱼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来,「啊,真的吗?警察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廖远康摇头,「我看你也蛮懂事的,家庭条件不好可以勤工俭学,即使辍学在家那也不要和黑社会的人混在一起,年纪轻轻的毁了自己的前程。」他词汇量不多又很少做这种教育劝说工作,所以说了几句就没了话,而是将笔放下擡起双腿交叠在办公桌上。

他晃了晃脚,开始无意识的神游,几分钟後他才又擡起眼,似乎才想起这个还在审讯中的女孩,他大手一挥,叫住路过的一个员警,「小张,这女孩不到十八岁,带去旁边口头劝说一下就放走吧,再把涂铭叫来,让他调出今天的行车录影,最後给我拿一罐啤酒。」

小张点头把唐小鱼带走。

转身的那一瞬,唐小鱼就沉下脸,做着鬼脸、张合着嘴模仿廖远康说话的样子。

廖远康耳朵一动,「你说什麽?」

唐小鱼一顿,回过头来无辜的耸肩,「我没有说话啊,怎麽了,警察叔叔?」

廖远康掏了掏耳朵,挥手让她离开,然後补充了一句,「别再叫我警察叔叔。」

唐小鱼听话的点了点头,暗暗的松了口气,和那个叫小张的员警离开了,接下来便是一顿说教,那一套说辞唐小鱼听了不下数十遍,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不过如果听一遍说教就不用坐牢的话,唐小鱼也不介意再多听上几遍。

每到这个时候,唐小鱼都很庆幸自己未满十八岁,所以她越来越无法无天,就连警局也拿她没办法。

像是要充分利用十八岁之前的这两年时间一样,唐小鱼拚命的惹事闯祸,渐渐的变成了警局的常客,而因为廖远康不是负责青少年案件的,所以两人也没什麽交集,可就算是这样,廖远康偶尔来这边串门子的时候,还是会碰到她。

唐小鱼还是那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过她现在看着可怜兮兮,可一出了警局就开始闯祸,专案组因为她而头疼不已,鉴於她屡劝不改,所以决定把她归进送去少年观护所辅导的名单里。

廖远康路过青少年组的时候,正好看见唐小鱼坐在长凳上哭,他认出了这个女孩於是停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算了,你哭什麽?」唐小鱼只顾低头哭,也没有理他,廖远康伸出插在裤袋里的手,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你怎麽了?」

唐小鱼抽泣了一下,突然擡手拍开了他的大手。

廖远康一愣,只见她猛地站起来,满脸是泪的对他吼:「他们要送我去少年观护所了,你能帮我吗?你能吗?我不想去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她吼完又跌坐回去,捂着脸开始哭,她虽然爱闹事,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感觉去了少年观护所就和去坐牢一样,怕得不行。

廖远康被她吼了几句也没说什麽,折回了青少年组,他询问了几句,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

其实唐小鱼从没有犯过什麽大错,只是屡劝不改,才决定送去她少年观护所待几天,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廖远康虽然身为刑侦队大队长却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虽然被唐小鱼吼过两次,但也不怎麽记仇,只觉得她始终还是个孩子,不过是缺少管教,如果送去了少年观护所反而会毁了她的前途,或许是因为从小看着弟弟长大的缘故,廖远康总是对年纪小的人很纵容,所以他一改以往铁面无私的形象替唐小鱼说了个情。

半个小时之後,廖远康又回到了走廊,唐小鱼还在那哭,他走过去又拍了拍她的肩,「你可以走了。」

她一愣,傻傻的擡头,眼泪又无意识的滑了下来。

廖远康看她一眼,「以後少惹麻烦,不然等你过了十八岁,我也帮不了你。」说完他就插着口袋走了。

十分钟後果然出来了一个员警,对唐小鱼说教了几句就把她给放了,并威胁说如果她再惹麻烦进来,就要把她送去少年观护所了,不管是谁求情都没用。

唐小鱼傻傻的应了,离开了警局之後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後一抹脸上的眼泪,回过头对着警局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我他妈再也不回来了!」然後扭头一路狂奔,直跑到再也看不见警局的地方之後才停下来。

她气喘吁吁的在路边停下,双手扶着膝盖喘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突然想到,这次多亏了那个警察大叔,其实他人还是蛮不错的。

◎◎◎

廖远康觉得自己或许上辈子是欠了这个小太妹的。

明明是她害得自己任务失败,自己却还大发善心的放她走,之後还连着帮她求了几次的情,其实他也并不是多麽善良,只是看见了难免会起恻隐之心,可看见的多了,他也烦了。

因为这个丫头真的是好会惹麻烦!虽然之後没再进过警局,但廖远康在休息的时候,居然也能碰上她,这次是在酒吧,他正和朋友们喝酒。

酒吧里嘈杂纷乱,舞池里的人形形色色。

廖远康不爱跳舞也不喝烈酒,所以只在吧台前点了一手啤酒喝。

一曲嗨歌跳完,一个女孩踉踉跄跄的扑到他身边,伏在吧台上大声说:「给我一杯可乐。」

廖远康被震得耳朵一颤,拧眉不悦的往旁边看去,女孩脸颊绯红,头发被打理得十分夸张,染着刺眼的红色,烟燻妆之下隐约还可看见清秀的五官。

廖远康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糟糕,他又忘记这个女孩叫什麽了,不过他也懒得去想,直接问,「你怎麽在这?」

唐小鱼晕陶陶地看过来,拧起眉毛,「你谁啊?」

廖远康闻到她浑身的酒气,眉毛更是拧成川字,「你未满十八,不能进酒吧。」

唐小鱼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着吗?大叔。」说着转过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

廖远康下了高脚椅,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拉着就走,唐小鱼被拽住的手一抖,可乐洒了一大半弄得她满手都是,她一面甩着手一面挣紮,「你谁啊你?再不放手我喊人啦。」不过或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唐小鱼浑身发软没什麽力气,所以在廖远康一路把她拽到楼梯口,猛地松手时,她一时重心不稳就栽到了他的怀里。

廖远康护住她,轻轻往外一推。

唐小鱼甩了甩头,回过神来之後擡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色狼。」

廖远康手指一动,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一推正好推在了她已经发育的胸脯上,他摸着脸有些尴尬,别开了目光,清清嗓子,「你不认识我了?」

唐小鱼打得手心胀痛,气呼呼的瞧着他,「鬼才认识……」说着一顿,眨了眨眼,目光一变,带了几分疑惑、探究和不确定,「你是那个……员警大叔?」不会吧,她偷偷跑来泡个酒吧也有员警来抓啊?员警叔叔们都不用下班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醉意散去了不少,连连後退了几步,一脸警惕,「你来抓我的?」

他有这麽穷极无聊吗?廖远康将手插进裤袋,拧着眉,「我已经下班了。」

唐小鱼明显松了一口气,白眼一翻,「下班了还拉我出来干什麽?你是色狼吗?」

廖远康逐渐发觉这个女孩在局里的温顺完全是伪装的,并且她已经将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而现在她满身的酒气和粗俗的语气令他更是反感。

他沉下了脸,像是训斥小孩子的长辈一样,「如果我没记错,你还不到十七岁,所以你不该来这种地方也不该喝酒。」

唐小鱼哼笑了一声,「大叔,你是我的谁,凭什麽管我?酒吧门口有写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吗?酒保也没有因为我的年纪而不卖酒给我啊。」她揉了揉淩乱蓬松的红发,轻笑着看向廖远康,「员警大叔,既然下班了就不要多管闲事,年纪这麽大了,少操点心有益健康。」

廖远康一哽,「你……」

唐小鱼懒得再跟他废话,打了个酒嗝就离开了楼梯间。

廖远康虽然脾气不差,但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後也被唐小鱼磨去了耐性,虽然他的弟弟廖淳也很爱惹事,还叛逆到加入了黑社会来和他这个大哥作对,但此刻廖远康只觉得这个女孩比他的弟弟还要难管,他真是脑袋秀逗了,第一次父爱泛滥就碰了钉子。

廖远康懊恼的抓了抓头,没有回酒吧,而是沿着楼梯走了上去,这是一间地下酒吧,楼梯的上方则是间咖啡厅。

夜晚十一点钟,街道上人迹稀少,他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杯咖啡醒酒。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廖远康手边的咖啡才见了底,他真的很不适合喝这种需要慢慢品嚐的东西,他看了眼时间,将咖啡一推准备离开,这时候有人从楼梯走上来,是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穿过咖啡厅,推开玻璃门离开了。

廖远康本来没有注意,可当他们从自己身侧的玻璃墙前走过的时候,他目光一闪,认出了被几个男孩簇拥着的那个女孩,又是她,廖远康眉心一皱,奇怪自己为什麽记不住她的名字。

警察的天赋令他觉得不对劲,所以他忍不住跟了上去,跟过了几条街之後,几个年轻人拐进了一条巷子,那几人中只有唐小鱼是女孩,她被几个男生勾肩压着,醉得步履蹒跚,廖远康快走了几步,刚进了巷子就听见他们的调笑声,其中夹杂着唐小鱼的清脆笑声。

廖远康步子顿了顿开始犹豫,如果唐小鱼自愿,那他是否该多管闲事?可很快巷子深处就传来了她的尖叫声。

她似乎终於发现了事态不对,於是开始挣紮,「喂,你们干什麽,不是说来看好东西的吗?」

其中一个男孩笑道:「是啊,是给你看好东西,来,看看哥哥的『东西』好不好看呀?」

他一说完,周围的人就跟着起哄的笑起来,笑声下流而放肆,紧接着便是唐小鱼惊慌的尖叫声和他们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廖远康听得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一阵澎湃的正义感涌上,他握着拳头就冲进了巷子,冲进去的时候唐小鱼已经被按在地上,衣服被扯破露出了内衣。

廖远康一脚踹开眼前的一个男孩,擡手又揍飞了旁边的一个,这几个小痞子怎麽会是刑侦队队长的对手,被他三拳两脚就给撂倒了,似乎他天生就有刑警的气质,几个小痞子看他一眼之後暗叫不好,转身对视之後屁滚尿流的逃之夭夭。

廖远康甩了甩手,侧过头後就看见蜷在地上的唐小鱼,他立刻挪开了目光,反手脱下衬衫,别着脸给她罩在身上,唐小鱼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衬衫。

澄明的月光投进巷子,隐约勾勒出他山一样强壮伟岸的身躯。

廖远康蹲下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来。

唐小鱼眨了眨眼,伸出手啪的一声拍开了廖远康的手,无视他惊愕的表情,她将廖远康的衣服按在胸前,然後扶着墙站了起来。

唐小鱼赤裸在外的肌肤上全是泥土,唇角挂着瘀青,因为惊慌而流下的眼泪晕花了她的烟燻妆,看起来吓人又狼狈,她啐了一口,然後脸色苍白的看向廖远康,「大叔,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什麽时候才能改?」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孩。」廖远康拧眉。

「好歹是什麽?值多少钱?」唐小鱼冷笑了一声,抹了抹唇角的血,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你无可救药了,唐小鱼。」廖远康摇了摇头,侧让了一步,他终於想起了她的名字,可却不想再记住。

唐小鱼的眸子中闪烁着怒意,他算什麽,凭什麽说她无可救药、不知好歹?她本来已经从廖远康身边走过,可一时气不过就想转过身和他理论,只是她转得太快、太猛以致於失去了平衡,两脚一绊就朝前方栽了过去,廖远康再一次伸手稳稳的将她接住,感觉胸口被她的小脑袋撞得咚的一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扶起她,「算了,你家在哪?」他就再发一次善心好了。

唐小鱼擡手抹了抹眼,一咬唇,「我没有家。」

廖远康拧起眉毛问:「那你平时住在哪里?」

唐小鱼眼珠一转,搓了搓发冷的手臂,冒出一个想法,「朋友家。」

廖远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些什麽朋友了,心想她才出了这种事,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他又问:「你在这边没有其他亲人?」

唐小鱼瞪他一眼,「有亲人我还会是这副样子吗?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家里人都死光了。」

虽然她的态度很恶劣,但廖远康仍是有些同情她,将她叛逆的行为归结为自我保护,或许她就是因为无亲无故,吃了不少的苦才会变成这样的吧?知道了这些,他就更不可能放心让唐小鱼一个人走了,於是他提议,「那我给你找个饭店住下吧。」

唐小鱼别过头,「那种高级地方我可住不惯。」

廖远康打量了一下她,又觉得两个人这副样子去饭店难免让人误会,那难道要带她去家里?廖远康有点犹豫不决。

唐小鱼拉高了挡在胸前的衬衫,「怕我给你惹麻烦就算了,还问这麽多废话干什麽?我走了。」

廖远康伸手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这样吧,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再给你找个地方住。」像她这种孤儿,是有社福团体会帮忙收留的,所以等到明天上班,再把她带到局里就什麽都好办了。

廖远康打好了如意算盘,看了她一眼,无声的询问唐小鱼的意思。

这自然是唐小鱼所愿的,但她还是臭着一张脸,「这个嘛……」

廖远康环起了手臂,耐着性子,「现在很晚了,有什麽事也要等明天才能解决。」

唐小鱼撇了撇嘴,一耸肩,「那就只能这样了。」

廖远康去酒吧附近取车,唐小鱼等在外面,她套着他的宽大衬衫,眸子里还有惊吓过後的泪水,只不过此刻泪中还闪着一抹狡猾。

我不知好歹、无可救药?员警大叔,我今天就让你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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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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