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他望着她,似乎在心底下了某种决定。

天还没亮,杜家姐弟妹三人已先行离去,而中途住进大宅内的范刚、展立洋及左以军,眼看事情已解决,也一并打包走人。

随后,唐天司也迫不及待带着杜绵绵回到两人世界的小窝去。

一回到家,唐天司便不发一语地走入浴室迳自冲澡去。

见他不说话也不理人,杜绵绵只好拎着睡衣闷闷地到另一间浴室里冲澡。

待她沐浴完毕回到房里,唐天司早已平躺在床上,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

也不管头发还湿答答的,她走至床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见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愿,她也不知该如何打破一室的沉寂,只能睁着一夜无眠的双眼盯着天花板。

唉!不论他是怎么想的,对她生气也好,失望也好,好歹也开口说句话,这么闷不吭声的,反倒教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再这么沉默下去,今天她铁定无法安心阖眼睡觉。

虽然他紧闭双眼,但她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睡着。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唤他起床,让彼此将话说清楚时,他突地睁开双眼,随即离开床铺。

他突然的举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难不成他要扔下她一个人独眠?

事实证明她心底的猜测是多虑的,唐天司在三十秒后便返回床上。

他站在杜绵绵身旁,一把将她拉起,那动作既迅速却温柔,一点也没有弄疼她。

见他手里多了一台吹风机,杜绵绵挑起眉。他要帮她吹头发?

打开开关,他安静轻柔地掬起她的长发为她吹整。

这温柔细腻的举动,让杜绵绵的心滑过一股暖流,却也衍生一丝愧疚。

“我吓到你了?”她指的是自己身为杀手的身份。

“是的,你吓到我了。”他明白她的话意,也大方承认。“在我以为丁齐会伤害你的同时,我着实吓得不轻。”

她身为杀手世家的身份令他讶异,但还不至于到惊吓的程度。

他所担心害怕的全是她的安危,就在他以为自己并不能毫发无伤地救下她的那一刹那,他生平头一遭尝到何谓害怕。

这个小女人的一颦一笑已占领了他的心,他爱她的笑容、她的吻、她的气息,他心的领土已被她的所有感动及充实。

对他而言,她是最珍贵的宝贝,他不能相像她受伤或流血的模样,那样只会令他心疼得直发狂。

“对不起,我当时只想亲手料理丁齐,以为这么一来也是替大伙儿省了事,但我没顾虑到你的心情,真的很对不起。”她的做法太自私了!

杜绵绵转过身紧抱住唐天司,但她坐在床沿,而他则是站立着,她只能环住他的腰。

拨开腰上那两只小手,他将她的身体转回去,坚持将已吹整至半干的长发吹干。

他不想她感冒,头一回见到她晕倒的画面已深植他的记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为何一开始不说你就是杀手世家的一份子?你认为我不能接受吗?”他爱她,自然会包容她的一切,不论是从前或是以后。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事代表,他也曾杀过人,而且人数或许还在她之上,这样的他凭什么去计较她的身份及职业?

“不是这样的。”杜绵绵摇摇头。

唐天司对她的心,她是明白的,既然选择爱她,必然是不会去计较她的过往,定是无条件地继续选择爱她。

“我承认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的杀手身份,因为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杀手世家是外界无法窥探的,更没人知道看似平凡的一家人,竟是名闻遐迩的杀手世家,并非刻意隐瞒你,只是嫁你之后,我只想当你平凡的妻子,可惜丁齐让我破了功。我明白若这一次不把握机会除掉他,下一次的机会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而我们甜蜜安静的两人世界也会一次次受到干扰,我不想这样,所以才会衍生出这一连串的计划。”

唐天司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丁齐是个麻烦,但不可否认,在某方面他也算是帮他一个忙,让他了解到他的小妻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他收起手中的吹风机,接着坐至床沿与她面对面。

“听着,我爱你,不论是何种样貌的你,这一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了,而我也是你的。”凝望着她,仿佛想望进她灵魂的最深处,好让她明白他的真心。

“嗯!”虽然早已明了他的情意,但他的宣言还是令她感动无比。

爱一个人,就要明白表达自身的爱意,不是吗?那会令人置身于幸福天堂。

她笑得很灿烂,因为幸福的泡泡不断从心头向上冒出。

唐天司拥着她一起倒向柔软的大床,而一夜未眠的两人似乎了无睡意,仍持续对话,急欲了解彼此心中的想法。

“我没说我是个杀手,但你也一直没让我知晓有关唐门一事,根本就是将我排拒在外。”话虽这么说,可其中娇嗔的成分居多。

她当然明白他想保护她的心态,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嘛!

“唉!”唐天司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知道我老婆是个狠角色,我还会瞒着你不说吗?”

语毕,他吻了吻她的额际,宠溺意味十足。

婚前,她只说自己偶尔帮家里做点事,他以为她指的是保全公司里的事务,万万没想到她口中指的“家事”竟是暗杀任务,任谁也想象不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竟是世界级的顶尖杀手。

“当初你为何要解散唐门?丁齐妄想一辈子的至高无上全力,却被你弃如敝履,也难怪他恨。”这个疑问已困在她心底好久了,既然彼此都已掀了底,那么她便可毫无顾忌地问出口了。

在婚前,她早已请家人将他的身家背景查得一清二楚,唐门对各界的影响力她清楚得很,只稍跺跺脚,各界皆为之震荡。她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要解散唐门,放弃者人人趋之若鹜的至高全力?

“之前我告诉你说我爷爷是我世上仅剩的唯一至亲,而我父母亲死于一场车祸意外,事实上,那的确是一场意外,‘人为’的意外,而我奶奶更早以前就在一场意外中丧生,同样是‘人为’的意外。”

杜绵绵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只好抿着唇,心底很是为他难过。

“人为”意外代表谋杀,若没记错,他父母亲过世的当时,他年仅十岁。

她无法相像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要如何面对父母双亡的事实?即使无法接受,也不得不面对。

“这就是争权夺利的结果,唐门自成立以来,内部斗争层出不穷,我父母及奶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而我,唯一的门主继承者,更是众人费心除去的目标,我只是运气好,若不是爷爷的细心防备,今日我也无法安然地躺在你身旁。”

唐天司说的得轻描淡写,但杜绵绵可是听得心惊胆跳。

试想,一个孩子必须时时刻刻面临死亡的威胁,那样的成长过程,肯定不是美好的回忆。

相较之下,她幸福多了,虽然身为杀手世家的一份子,但她的童年回忆却无比美好,除了固定接受必要的体能训练之外,其余的生活就如同一般人一样平凡幸福,至少她不曾失去家中的任何一份子,更不需要受到任何的威胁。

不需再多的说明,她便已明白他解释的用意。

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次经历与他相同的磨人遭遇,所有的一切,由他来承受就已足够了。

“你的选择是明智的。”

“那么你呢?”唐天司反问,一只大手溜到杜绵绵的背上,轻柔地来回抚着。

“我什么?”好舒服哦!杜绵绵半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儿,正享受着主人的抚摸,恰好的力道,舒服得令她想睡,却又不舍睡去。

“为什么成为杀手?是自愿的?还是不得不做?”他语气有着不自觉的怜惜。

毕竟,杀人是他们世代经营的“家业”,她是自愿接受训练,抑或是被迫的?身为杀手世家的一份子,她是否有选择的余地?

杜绵绵原本已快眯上的眼眸,乍听见他的问句及语气中的怜惜,突地睁开眼专注地凝视着他。

她明白他的怜惜出自为何,毕竟当一个杀手并不是正常的职业,一般人是无法接受的,更别说是成为一名顶尖的杀手,这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与辛苦训练的过程,更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住的。

此刻,一股浓浓的暖流自她心窝里不断流泄而出。

她伸出手,以指腹轻轻抚上他的眉、他的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是在心疼她呢!这个意识让杜绵绵开心不已。

但他的心疼是白费的,因为,成为一名杀手是她自愿的,没有一丝不情愿。

“我是自愿的。”杜绵绵的视线停留在丈夫那性感的薄唇上,如同遭受魅惑般,她不由自主地奉上双唇。

这样的回答令唐天司感到讶异,但是仍是不忘热烈地回吻她。

好半晌之后,热吻结束,杜绵绵无力地靠在唐天司的胸前低喘着。

“为什么?”他徐徐地提出疑问。

他一向是个不爱追根究底的人,但这一次例外,因为是她,只要有关她的一切事物,他统统都要追根究底。

“你觉得杀人是不对的吗?”她不答反问。但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他也曾杀过人。

“视对象而定。”如果对方是个该死的坏人,那么杀人对他来说就不见得是坏事了。

“没错,视对象而定。我们接受委托前会仔细调查雇主与猎物,不该下手的,我们绝对不碰。相对的,会找上我们顶级杀手的人,也绝非一般人家,说明白一点,也都不是什么善良的老百姓,而雇主指定猎杀的人,多数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是否要成为杀手,是我可以自由选择的,爸妈从不勉强,你知道杀手世家为何成为家族性的事业吗?其实并非刻意延续。说来奇怪,身为杜家的一份子,就像是天生吃这行饭,举凡体能,格斗各类武器,我们就是有‘慧根’,总是能轻易学会,快速上手,杜家世代皆只有一位男丁,也只有男丁的下一代会遗传这项“慧根”,所以你不必担心日后我们的孩子会有不寻常的“特殊专才”,你想平淡生活,我们就平淡生活。”

他解散唐门的用意,就是想让下一代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不需时时提防他人,这份心,她懂。

唐天司缩紧环在她腰上的手,遇上她,是他这一辈子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一件事,只要怀里有她,他的心就安定满足了。

“感谢老天让我遇上了你,也让我对你一见钟情。”他在她的耳边低喃。

但这番真情告白,并未得到如期的温柔回应。

杜绵绵拿开他环在她腰上的手,一个利落的翻身动作,瞬间已跨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晶亮的眼神犹如尊贵的女王一般。

“你没有对我一见钟情,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她说得认真,但身下的男人可一点也不认真。

唐天司挑着眉,这般暧昧的姿势,令他忍不住回想起无数美好的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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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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