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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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走进殿,「许大人触怒圣驾了吗?」

「别和我嘻皮笑脸的!」朱成霄也对他板起脸来,「现在局势这么严唆,你居然一失踪就是两天,去哪儿了?」

「跟紫君堂妹出城玩了两天。」他漫不经心地回道。

「紫君?崇德王的女儿?你几时和她走得这么近?我听说崇德王有意要和通利号结亲的。」

面对二哥的一串问题,朱成渊不禁笑答,「只是有意结亲,又不是真的结亲,窈究淑女君子好迷嘛。」

朱成霄不解地看着他,说:「紫君那丫头我有点印象,是个极不爱说话的木头人儿。你流连在百花丛中惯了,怎么会喜欢那种木头?」

「尝惯了牡丹的滋味,偶尔也要尝尝小雏菊的清新。臣弟浪荡久了,最近想停下来休息休息。说不定哪天就娶了她,到时皇兄可不要吃惊哦。」

他冷哼了声,「你会娶她?我才不信。我提醒你,玩是玩,但不要玩出事儿,好歹她是你的堂妹,崇德王是咱们的长辈。听说最近他家财产锐减,财玫吃紧,到处在找冤大头帮他解困。你若是招惹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可是会抓住你不放的。」

朱成渊故作尴尬地咳了下,接着说:「这件事……其实……臣弟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怎么?」

「前日臣弟带紫君出城玩的时候,一时把持不位就……」他笑嘻嘻地耸耸肩,「所以臣弟现在是不娶不行了。」

朱成霄皱紧眉头,「你怎么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一天到晚只想着玩乐和女人?如今局势这么难侧,许成义那个笨蛋到现在都没有拿出合适的对策来,你还有心情和女人去乐逍遥?难道你以为朕要是亡国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陛下不要动怒,作战之事臣弟不懂,不过臣弟听到一则流言,不知道是否该和皇兄说?」

他盯着他,「说。」

「臣弟听说老四那个叛党魔下有个叫张宗瑞的,与许大人当年有师生之名,张宗瑞能入朝封官,就是许成义看中并保荐的。」

「那又如何,不过是陈年旧事。他当年身为武举的监考官,保荐的并不只张宗瑞一人。」他对此事并不以为然。

「可是,臣弟听说这个张宗瑞近日偷偷溜进京城了。」朱成渊故意放低声音,「而且有人看到他出现的地方距离许府只一条街相隔。」

朱成霄猛地一震,「真的?是谁说的?」

「爆料者并非是官场之人,而是清心茶楼的一名伙计。他认得许成义,也认得张宗瑞,臣弟当年在清心茶楼杀了一名贼子的事,陛下大概不会忘吧?」

「哼,是当年吏部侍郎查朗被刺杀一案吧?」

「是,当年查朗因为收了贿银而受制于人,后与对方起了冲突,被杀人天口。臣弟无意中路过那里,错手杀了凶手。」提起此事,他还有几分得意,「要不是臣弟那无意中的停留,也不会牵扯出那么惊天动地的查朗受贿案,当年可是在朝中报起不少波澜。」

「你想说什么?」皇帝听得都不耐烦了。

「臣弟就是因为那一次结识清心茶楼的伙计阿钰,前凡日他和我闲聊时,说起看到张宗瑞连京,又看到张宗瑞的出没地点距离许府不远。说者无心,臣弟听者有意,所以就暗中调香了一下。」

朱成霄紧盯着他的眼,「你查到什么?」

他无声地一笑,「也许说了陛下不信,张宗瑞离开京城后,上南关便遭遇那场惨痛的败仗。三万人,三日之内就败得一干二净,指挥作战的辛将军也阵亡战场,若非老四提前得到什么重大情报,我军岂会败得这么惨重?」

眸子紧缩,朱成霄怒火暗生,「你的意思是,许成义通外敌,出卖情报?」

「臣弟只是猜侧,没有实证。」

「那清心茶楼的伙计呢?」

朱成渊眸光闪烁,狡结得像只孤担。「臣弟想将他留作证人,又怕招来麻烦,所以找了个藉口把清心茶楼封了,把他羁留在我的府中。陛下若想问话,臣弟随即可以带人过来。」

朱成霄点点头,赞许他说:「你做的对,许成义老谋深算,若是让他知道了,只怕这伙计的性命就难保了。人,你先留好,看住,朕需要的时候自会让你带他来三堂会审。」

「是。」他躬身道:「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成渊——」朱成霄忽然叫住他,犹豫了一下,「最近吏部的事情你先搁下,抓人审人并不是眼下当务之急,户部那里的帐簿却是算得一团糟,朕希望你去督促那帮老家伙。要是他们眼花手抖连算盘都不会拨了,朕只好让他们早几年回家养老!」

朱成渊微笑应允,「好,臣弟明日就去。」

走出皇宫时,他在心底暗暗冷笑。因为军情紧张,疆土被夺,显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经乱了方寸。二哥本来就生性多疑,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信任,所以当初甚至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便对他这个亲弟弟痛下毒手。

如今只要他稍加挑拨,已经神经兮兮的二哥就会对他编造的故事深信不疑。前线战事不佳,兵部尚书束手无策,除了是内部人士与敌人朕手造假外,再也没有比这个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选在这个对候捅许成义一刀,是再合适不过的对机。他可以预见,再用不了多久,许成义就会锒铛入狱,接受无止无境的审问。就如同当日的花铃一样,举目无援,孤独受死。

这样当然还不够。

要帮助四哥完成最后的总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正在发愁下一步该从哪里下手,没想到二哥已经把这机会拱手选给自已——户部,这是何其敏感的地方,以往二哥连碰都不会让他碰那里一下,现在他却成了钦差,专门督力户部各项事宜。看来四哥那六个月攻入

皇城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此后两个月,战情加剧恶化,朱成渊身为吏部主管又入主户部,从户部揪出一堆监守自盗的囊虫,查出多处亏空。

皇帝为之震怒,下「杀了户部上下七、八名大小官员,而朝廷的稳因局面早因在战场的腥风血雨而变得更加风雨飘摇。

就在这段期间,朱成渊低调地向朱景明正式下聘。虽然低调,但他出手并不吝音。朱景明拿到那笔二十万两的银票时,简直恨不得立刻亲自把女儿送过门。

于是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和紫君见面。

那间山崖下的小草房,成为两人可以远离尘世的一处世外桃源。

紫君时常坐在那片美丽的花海中,望着自已的墓碑出神。这世上能有几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墓碑?既然她的前世是一场悲剧,她真心希望在还魂后可以拥有一份宁静的幸福。

但是国家大变在即,她和他都是任凭命运摆弄的一片浮云,一切是否能尽如人意。

身后忽然有人拥住她,热烫的吻络印在她的后颈。

「都安排好了?」她轻声问道。

「嗯。」朱成渊模模物物地应着,吻得辗转而细腻。

「真的要这么做?这一步棋很是危险,若是做错了,可能前功尽弃。」她还是不放心。地是个谨慎的人,向来没有他的大胆。两人历经这么多艰难险阻才走到一起,她不敢想像这一切再度化为乌有时,她是否还有勇气面对死亡。

「不能同生,我们可以共死。」他将紫君按倒在花海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眼。他喜欢在她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完完全全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而他的眼中也完完全全只有她一人。

她幽幽叹了口气,紧紧抱住他。「但我绝不希望和你共死,因为死的哦味我已尝过一次,那种感觉……言难尽。」

他的手指划过她纠结的眉心,柔声道:「我会小心的。不过我这个计划中会涉及到你的仇人,你知道,我若是愿意,可以让他死掉,而他是死是活,就凭你的一句话。」

她沉吟良久,「那天我见到弟弟,他还不知道我是谁。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倘若有机会用一命换回你姊姊,你是否愿意?结果他不假思索地说:「不愿意。」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命不该是以命相换,无论是谁的命,都弥足珍贵,既然姊姊已经走了,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不愿意将那虚无缥缈的可能寄托在剥夺他人生命上头。」」

朱成渊笑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我很惊讶,但是也很为他骄傲。我从没按照他的想法去想我的家仇。我的心胸远不及他,倘若我当年可以以宽容的胸怀去面对家仇,也许就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世事难料。你若带着弟弟远离京城,今生今世,我们怎么会认识彼此?」朱成渊再度街住她的唇,轻吻缠纬。天地花海中,他们的眼只看得见彼此。

不久之后,经过多方协调,终于调集了一支两万人的大军出征抵抗叛军。这是朱成霄最后的筹码了,他对此军寄予厚望,决定亲自送军出征。

出发之日并非好天气,狂风大作,乌云蔽日,这种景象让随鸟同行的大臣们都不禁一个个阴沉着脸,暗中思虑着自已最终的去路。

忽然之间,一道人影换着剑光由众而出,大声喝道:「昏君受死!」

众人顿时华然,护驾的亲兵一个个冲到前面。

朱成渊挺身而出,档在朱成霄的身前,大声怒斥,「大胆反贼,刺杀天子是逆天犯上之大罪,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那人朗声笑着,「卫王爷,你的主子护不了你多久了,你就不要再孤假虎威,这天下就将是我们四殿下的了!」说罢剑光一闪,刺向他的心脏。

他持剑护身,拨开对方的长剑,凝眉喝问:「你是张宗瑞?」

「正是!」张宗瑞也不怕被识破身分,长剑霍霍一边与朱成渊周旋,一边仍伺机寻找刺杀朱成霄的机会。

一旁的许成义见手底下的人竞然没有几个敢上前捉拿反贼,顿足喊道:「都是无用的家伙!」然后自己拔剑冲入。

张宗瑞看到他来,竟似愣了下,「许大人,您怎么……违背我们的约定……」他话未说完,朱成渊已经一剑划破他的手臂。他脸色一沉,撤剑就走。

他的轻功极高,周围的士卒早已无心恋战,并未追捕。

最重要的是,张宗瑞刚才的这句话虽然音量不大,但是周围至少十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成义被他一句话说得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朱成霄暴怒厉喝——

「将反贼许成义拿下!关入刑部大牢!」

他连声喊道:「陛下,微臣是冤杠的!不要上了奸人的当,中了离间之计!」

但朱成霄铁青着脸,根本听不进去,挥手叫人把许成义拖下去后,回头对朱成渊道:「你去审他,朕不想再见这个逆贼!」

「是。」他持剑躬身,谁也看不到他眼底流过的星光闪烁,冷冽逼人。

于是兵部尚书许成义就这样被夺了兵权,关入刑部天牢,即使他呼天抢地说自己冤枉,也无人理睬。

现在的京城是人人自危、人人求保的混乱时代,王朝大势已去,败象难掩,城中的富贾商户因为担心新帝的威严,有一部分先跑到城外去避难了。皇宫中只剩下一小部分亲信还在死守,负隅顽抗。

在天下大乱时,只有一个地方清静得游离于喧闹的尘世之外,那就是朱成渊和紫君的兰花别院。

这是他们为这几处茅草屋取的新名。和富丽堂皇的王府相比,紫君更喜欢住在这里。

她收拾出一片地方,开始种植真正的花草,而花钰也被朱成渊指派到这里与她作伴。

花钰一边帮她锄草,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

紫君抬头笑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你很像……一个人。」他挠着头说,「虽然长得不像,但说话的口气和气质都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是吗?」她不动声色地问:「谁啊?」

「我姊姊。」花钰神情赔然,「她已经去世了。可惜她生前我待她不好,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多叫她一声姊姊。」

她笑道:「那不如你就叫我一声姊姊吧。」

花钰皱皱鼻子,不屑地说:「你今年才多大?最多十八吧?也不比我大到哪里去,我才不要叫你姊姊。我今生只有一个姊姊,她叫花铃。」

她温柔地看着他,轻叹道:「她泉下有知,若看到你这个弟弟这么懂事,也必然会欣慰地笑了。」

身后一声马嘶长吗,紫君回过身,只见夕阳日幕下,两人两骑正向自己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是朱成渊,另一人她虽不认得,但看那人气度雍容,贵气难挡,与朱成渊亦有几分相似,便猜到那人是谁了。

这个国家的新主人即将接过天下大权,是该见一见。

她扬起脸,笑着面对那逐渐靠近的两人,屈膝行礼。

朱成渊等不及飞身跳下马,将她一把抱住,得意地朗声道:「四哥,这就是你未来的弟媳。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女人,四哥可不要太嫉妒哦!」

她听得唇角含笑,满心洋溢着的都是暖缓的甜蜜。

平生愿,知音常伴,何处不潇湘?与他相守一生,如梦如醉,她真的别无他求了。

其实她同他说过一个谎,有一首词她真的很喜欢——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擂满头,莫问奴归处。

她真的做到了。

感谢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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