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据说我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基本消肿,五官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和模样,清爽不已。

屋子里没人,只有一室阳光。我跳下床,冲出门去,看见花潜正跟两个人站着说话,便一个饿虎扑食,抱住他就要狼吻,吓得旁边的人惊叫出来。

花潜两下将我制伏,夹在胳膊底下,对那两人笑笑说:“我家的小猪需要喂食了,张老板,李老板,店面的事咱们明天再谈好了。”

说罢,便丢下两位目瞪口呆的老板,连扯带拽的将我抱回屋里。我从他胳膊底下挣脱出来,气呼呼的说:“谁是小猪?!”

“你说呢?瞧瞧你那一副饿相!”花潜将我推到床上,撸袖子就上,“别急,我这就来喂你!”

一说到饿,我的肚子竟然真的咕噜噜响起来,声音清晰响亮。我和花潜本来都想装听不见,仍旧滚作一团,热烈的亲吻,互相撕扯着衣裳。

无奈,肚子内的轰鸣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我本人也出现了低血糖的明显症状,头晕眼花。

花潜心疼了,坐起身子,穿好衣裳下床,开门吩咐客栈的伙计备饭。

我也爬下床,摸到他身后,紧紧搂住他,小声说:“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把所有难题都丢给你,还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我将自己的人生丢给你背负,我不但是个累赘,而且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累赘……不过,以后我会努力,让自己不那么重,请你不要放弃我……”

花潜将我拉到他的胸前来,像抱小孩那样托着我的腿抱起来。

他吻我的额头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后说:“你还不够重,你应该指着我的鼻子说,姓花的,依依和我,你选一个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点儿不明白。

他放下我,然后再一次紧紧揽进怀里:“能够背负你的人生,是我的幸福。”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热烈而深沉的气息,喃喃的说:“花潜,能够爱上你,是我的幸福。”

晚上,我又见到了阔别多日的金子和银票。金子嫁为人妇,愈发漂亮可人,但不像以前那样同我亲近了。她很为当初对我的误解而追悔莫及,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哭起来。

我只好不停的说没关系,这不怪你什么的,其实我有许多可以逗她开心的笑话,但我不想让银票尴尬。

银票机灵能干,又那么爱金子,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金子嫁给他,是最幸福的归宿。

整个晚上,银票都紧张的不得了,我看出来,于是拉他到外面溜达。一路上都很沉默,我们两个一直走,走到河边。

我拣起一颗石子,朝河里丢过去,石子在水面连跳三级,溅起一波一波的水晕。

我指着那些水晕,兴奋的回头:“快看,我也会打水漂了!”

银票没有被我的快乐感染,他低着头思量半晌,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元宝……”

我速速打断他,用迷惑的语气问:“银票,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泄漏了伟哥的秘密呢?”

“这……我……”银票支吾着,刚才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总是忍不住向别人炫耀,结果东传西传,就传到钱诚耳朵里啦!”

银票没有说话,沉着气看我,我于是又握紧拳头,愤愤的大骂:“我猜一定是李四,我在钱诚那里见过他,说不定就是钱诚派来的内奸,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故意作出一种口气,仿佛李四是我的一个朋友。

究竟我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叫李四的?

嗨,管他那么多呢!

银票松弛下来,跟着我说:“元宝,你就是太单纯,对谁都不防范。”

“是啊……”我是真的垂头丧气,“这下可长记性了,不可以再那么大嘴巴……”

他过来拍拍我,以示鼓励,我也搂住他的肩膀,像以前一样,我们仍是好兄弟。

总算让他放心了,我暗中舒了口气。

我不想他一辈子为此担惊受怕,金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他们两个会幸福的过一生吧。

回到客栈,花潜依旧在门口等我,他总是不放心我跟银票在一起。

进到房间,他忽然问:“元宝,你知不知道,泄漏伟哥秘密的是谁?”

我于是将李四的故事又讲一遍给他。

刚刚才说过要长记性,不可以大嘴巴。

如果告诉花潜,他说不定会扒了银票的皮。

花潜听我绘声绘色的讲完,却笑了,抱起我滚到床上,吹熄了灯。

黑暗中,他用很夸张的语气说:“是啊,那个李四,我早看他不安分!”

我不禁狐疑,难道被他看穿了?

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到他的表情。

唉,算了算了,烦恼这些做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是尽情享受我的快乐吧!

接下来,是一些人的结局。

依依姑娘看破红尘,出家修行,我去看过她,此刻她的神情沉静而安然。与清灯古佛为伴,我还是有些为她惋惜,但她对我说:“施主,贫尼前半生如无根之萍,能得以长伴我佛,洗尽平生罪孽,实是大幸。”

我想,大概每个人幸福的形状,都是不同的。

惜惜姑娘结识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侠士,两人一见倾心,携手笑傲江湖去了。

花潜送给银票和金子一片很兴隆的店面,让他们自己门户。金子贤惠又能干,很有老板娘架势,帮银票料理生意。不过她很快就闲了下来,每日只坐在柜台后面做针线,给即将出世的宝宝缝衣裳。

我很羡慕,对花潜说:“你也生一个玩玩吧。”

他很粗俗下流的回答说:“你生比较方便,因为你那里比较习惯东西进进出出。”

我于是说:“小孩子嘛,总是哭,烦死人的,还是不要的好!”

比较难搞定的是钱诚。原本我和花潜准备将钱记的产业重新归还给他,可他总是冷笑着拒绝。

他仍住在钱府的老宅子里,每日喝的酩酊大醉,将家里的家具摆设拿去当掉,然后在赌场里醉生梦死。

我自责不已,觉得是我让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沉沦。

花潜冷笑说:“他不过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而已。”

于是他拿着所有钱记的房契和店契,到赌场里,每天输给钱诚一张,半个月以后,终于全部输完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明知你是故意输给他,却受之不恭呢?”

花潜摸着我的头说:“人的自尊有时候很容易取悦,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

但是,让我们吃惊的是,钱诚转手便将这些房契店契卖掉,收拾好行囊去远行了。

临行那天,他找到我们,从怀里拿出我的那张卖身契,对花潜说:“打赢我,这个就还给你。”

于是这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势均力敌。我怕花潜吃亏,也加入战斗,虽然胜之不武,但是钱诚也无话可说,因为打架之前并没有说,不可以二对一,哈哈哈哈!

他无可奈何的将卖身契撕成碎片,说:“我也要去找能够和我一起打架的人了,再见。”

接下来论到我和花潜了,我们周游全国之后又回到清水镇,花潜盘出了以前的买卖,开始了一项新的事业——花店。完全颠覆了传统花店成盆买卖的形式,化整为零,融入现代经营理念,清水镇的情侣们全都趋之若鹜。

虽然我们距离白头偕老的目标还有很多很多年,但是我想我和花潜会一起幸福的生活着,直到永远。

至于那个神秘的交易,据花潜说是这样的——他找到钱诚,愿意用所有的财产来换我,但是钱诚拒绝了。

所有人的结局都像童话一般完美,所谓坏人并没有得到恶报。如果这是一本小说,该是多么俗套的一个大团圆收尾啊。

但是,如果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我,那么我不会让我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幸福。

我叫元宝,一个花开富贵的好名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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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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