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二夫人死了!”

“什么?”封易蕊惊呼一声,怎么好好的人就这么死了?

随着封易蕊的惊呼,燕怀柳的脸色也跟着一沉,虽然他对那总是兴风作乱的长辈没多大敬意,可她到底是燕府的人,也算得上是他的责任。

“今儿个一早,夫人就一直嚷着什么中邪了、中邪了之类的话,然后就由她的丫鬟陪着去上香。”

“然后呢?”

“属下想只不过是寻常的上香,就让二夫人房里的两个大丫鬟鼹陪着一起去了,可是人过了晌午都没回来,属下便连忙派人去寻,结果二夫人的轿子却被人在城郊发现,二夫人和两个大丫鬟全都……死了!可那死状凄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劫财害命那样简单。”

“有什么线索?”

“没有,所有的财物都没少,夫人和丫头们除了刀伤之外,事发周围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抿唇不语,燕怀柳看向一脸震惊的封易蕊,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燕怀柳!你还我娘的命来——”

愤恨的嚷叫穿耳欲聋,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那指控愤恨得让人心惊,燕子柳完全没有一丝昔日的温文儒雅。

更令人觉得惊惧的是,怒吼还伴着阵阵刀光,不断朝着燕怀柳乱砍而去。

初时,面对这样的变异,人人都吓坏了,没人记得要挡,可当燕怀柳的手臂见了血,那血光才让众人大梦初醒。

“大少爷,快别这样!”瞪着燕怀柳手臂上挂着的残破衣物,还有那长长的血痕,封易蕊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只见她惊喘一声,连忙伸手要挡。

但燕怀柳却不让她涉险,硬生生将她牢牢箝制在怀中。

“你快放开我!”心一急,她扬声喝斥。

可燕怀柳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一迳护她,也因为护住她,所以几次都差点被利刃划过。

燕家两兄弟自幼习武,别瞧燕子柳平素一副儒雅,他那一身功夫不容小觑。

他刀刀带着浓浓杀气,那种发了狂的模样,几乎就要让人挡不住了。

“我知道你打小就瞧不起我娘,但我娘好歹是个长辈,你怎么忍心下重手?”

燕子柳的嘶吼初时让人摸不清头绪,但从他的怒气和举措,封易蕊这才懂了他因何而怒。

他在指控二姨娘的死,是出自燕怀柳之手。

这怎么可能?

想也没想的,封易蕊硬是挣出燕怀柳的护卫,显然在那阵阵刀光之中,她一丁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危。

“这事绝对不是燕当家做的。”一旦突破燕怀柳的护卫,封易蕊便连忙双手大张,护在燕怀柳身前,急急为他辩解。

他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燕怀柳打从心底瞧不起端谨夫人爱慕虚荣的性子,甚至厌恶她总是时时刻刻想方设法,将他拉下燕家族长大位,可再怎么说她也是燕家人,身为燕府总管这几年,她多少知道燕怀柳对端谨夫人处处隐忍,但只要她事没做绝,他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再怎么厌恶,她也是已故的燕老爷用花轿娶进来的端谨夫人。

“你竟然为他说话?”燕子柳简直不敢相信封易蕊的偏袒,恨恨说道:“在这府里,谁都知道我娘一心一意让我成为燕家族长,燕怀柳定是因为如此才想除去我娘!”

“我不是为燕当家说话,我说的是事实,再说凡事得讲求真凭实据,不能仅一己臆测,就断定燕当家有罪。”这种杀害族亲的事儿,她相信燕怀柳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他定是察觉我娘正处心积虑收买族中长老,想将他扯下族长之位,才痛下杀手!”

“不可能。”想也不想的,封易蕊直接否认燕子柳荒谬的说法,“若是燕当家会因这种事对端谨夫人不利,绝对不会拖到今天。”

“你凭什么这么以为?”难道她就这么相信燕怀柳的人格?

“就凭我身为燕府总管这么多年,看尽燕当家对二夫人的容怨,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听到她的话,燕子柳眸中的恨意更深,尤其当他瞥见燕怀柳脸上那抹因封易蕊的挺身而出流露的欣慰,他的神色更沉了。

“口说无凭!”

“大少爷,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称一个交代。”

话才说出口,封易蕊的眼角却刚好瞥见燕怀柳脸上那抹笑,那活像猫儿偷腥似的笑容,顿时让封易蕊惊觉自己许诺了什么。

该死的,她不是正想法设法逃离这个泥沼,怎么又像白痴似的往里头跳?

明明就不关她的事,可当她听到燕怀柳让人这样怀疑时,她竟然不由自主就这么说了。

就恨自己一时嘴快啊!

漫天吹拂萧索的秋风,卷起地上一层厚厚的落叶。

秋风、落叶,和张张招魂的白幡,苍凉景象令人悲凉。

燕府是大户人家,如今端谨夫人竟然惨死,身后事自然办得隆重,该有的礼数、布置,排场和宾客,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封易蕊的安排下,交代罗总管有条不紊的呈现。

不论是想攀关系的,或是多年世交,全涌至燕府致哀,就连那些不该出现的莺莺燕燕,亦身着素服不请自来悼丧。

望着那些即使身着素服,依然端着架子、争奇斗艳的姑娘们,封易蕊莫名感到心烦意乱,打算进里屋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她才回身,还来没得及进屋,身后就传来一声娇斥——

“站住!”

闻言,封易蕊顿住步伐,回头望着被几个丫鬟簇拥而来的郭二小姐。

见郭风月怒气冲冲的模样,封易蕊不用想也知道她这番前来,想必早已听闻坊间沸沸扬扬的流言,所以特来找碴。

现在想退开已来不及,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会逃避的人。

伫立原地静待郭风月的到来,她知道自己不会从那毫无瑕疵的美唇中听到什么好听的话,可她也没料到,郭风月会野蛮到才一驱近她,就扬手想给她一巴掌。

她知道,不论燕怀柳怎么宣示她的地位,在郭风月那高傲的心眼中,她依然只是一个下人。

封易蕊眼明手快地伸手,挡住她那毫无理性的攻击,郭风月见状,丽致绝伦的脸庞满是震惊。

“你这个奴才竟敢……”郭风月水眸圆瞪,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手竟然被封易蕊给拍掉。

“郭二小姐,请自重!”封易蕊本就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更不,可能白白任由郭风月这种娇娇女发泄怒气。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要我自重?”郭风月怒气冲冲地质问,眼底对封易蕊的轻鄙毫不遮掩。

“我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之后,但同身为人,郭二小姐难道不认为该对我多一些尊重吗?”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害的,若非他莫名其妙宣布喜讯,她会受到这样粗鲁轻蔑的对待吗?

“你……”人没打着,还被削了一顿,向来被人捧在手掌心的郭风月哪能咽下这口气,“放肆!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吗?”

就连县里大小官员见了她,还得跟她行礼,而眼前这个女人竟敢目中无人教训她,这让她的面子该往哪儿摆?

“令尊是吏部尚书,官拜三品;叔叔是礼部尚书,官拜四品;令堂是五品诰命夫人。”其余族亲在朝为官者,更是族繁不及备载,郭家或许说不上是权倾半边天,可要为难她一个民女倒也绰绰有余。

“既然知道,你还敢这样放肆?”对于封易蕊的大胆,郭风月更觉不可思议。

初尝这种被人不看在眼里的感觉,郭风月显得气急败坏。

她喜欢燕怀柳是给他面子,但他每回见面总是客客气气的,丝毫不逾炬,一点也不解风情,现在连他府里的下人都可以这样指着她鼻子说教,那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郭二小姐,我不过是不让你发蛮罢了,如要说这是放肆,我也无话可说。”

“你……”郭风月额际青筋毕露,原本细致的脸庞竟显得狰狞可怖,“好啊!看我非打死你不可!”

“咱们府上还在办丧,怎么就有人想在这儿闹事啊?”

听到这不愠不火的声调,封易蕊的视线才随声转动,就见燕怀柳整个倚靠在庭子里的假山之上,也不知在那儿瞧了多久的戏。

这人不是应该在厅里吗?

因为当初燕子柳一闹,多少也闹如了些耳语,在这当头,他不是更该守着灵,好好待在丧堂之上,平息那些耳语吗?

想着想着,封易蕊眉头皱了,脸色也沉了。

“燕大人来得正好,这贱婢得罪了我们家小姐,该怎么处置这个贱婢?”

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正主儿都还没开口,贴身丫鬟已经先一步说话。

突然间,他幽深的目光一闪,封易蕊已明白他想干啥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燕怀柳的身影已像鬼魅似的飘到那丫头身边,一连几个耳光,将那巴掌大的脸蛋打得肿得跟馒头似的。

瞧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的狠劲,封易蕊简直是傻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她可是燕府未来主母,你一个丫鬟凭什么对她不敬?”

又来了!听到那话,封易蕊真希望他闭嘴,但却无暇顾及。

“哎呀!别打啦、别打啦!”郭风月真是吓坏了,不断放声惊叫。

“我这是在教训她别狗仗人势,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在我的府里撒野?”燕怀柳声冷如刀,那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让郭风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在为她出头?”

以往她虽将封易蕊视之为敌,可燕怀柳从不曾这样露骨的为她说话。

“她是我的女人,我不为她出头为谁?”

“她不过是个没有半点身家的贱丫头!”郭风月不服气的低吼,怎么也不甘心自己竟比不过一个小婢。

“是不是名门之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

那声爱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撞进封易蕊的心坎里,重重地,让她肃然一惊。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封易蕊已经受不了燕怀柳的那些鬼话,几次三番听到这样的话,她好害怕……就怕自己会相信。

那喝斥声既慌且乱,仿佛只有极力否认,她才能逃开那句话对她的影响。

封易蕊将他眼中的真诚看进眼底,心竟再次不争气地漏跳一拍。

“我不是胡说。”其实他也没料到,竟然这般轻易脱口而出,而且一丁点儿也不感到忸怩,仿佛他这样说是理所当然。

“呵呵,好啊,为了这可笑的爱,你宁愿与整个郭家为敌?”

这个男人有多心高气傲郭风月不是不知道,但败在一个丫鬟手下的耻辱,让她恨得浑身发颤。

“是又如何?”她的威胁只换来燕怀柳的冷声嗤笑。

不过就是家里出了几个官,再说,那郭家几代为官,干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他会不清楚?

他只是懒得和人斗,可不代表人家骑到他头上时,他不会化为一只猛虎。

“你……你想怎样?”燕怀柳几个踏步逼近身形纤弱的郭风月,那似要吞人的气势,让郭风月的气势马上败下阵来。

只见她踉跄几步,这才勉强拉开与燕怀柳的距离。

但冷着一张脸的燕怀柳却没打算罢手,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直勾勾瞪着郭风月瞧,然后一字一句清楚说道:“若郭家有胆与我为敌,我随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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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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