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从这回的狙杀事件来看,她很清楚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并没有放弃杀了闵奇善的念头,这样的发现让她心很慌,慌得甚至顾不得女人该有的矜持。

“或许,咱们该等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的那天,再来做夫妻。”虽然忍不住对她好,但闵奇善却很清楚,只要他心里的疙瘩一日不除,那么他就无法完完全全地接受她。

“我不在乎。”凝望着他,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就算最后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不能还她清白,她也不在乎了。

对她来说,只要他好好活着,万事足矣。

“可是……”闵奇善还想开口,车汝月已抢先一步凑上前,菱唇既快且准地吻上了他的嘴。但她的动作生涩而笨拙,要勾引男人还早得很。

可偏偏就因为这份笨拙,令他想要拒绝却又不忍伤她,将自己逼到了困境,进退两难。

“今生,我认定了自己只能是你的妻子!”一吻既罢,她睁着水灿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却还不能认定你是我的妻子。”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必须解开,在真相还没清楚之前,他着实不想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复杂。

“那……也无妨了。”缓缓勾起一朵凄凉的笑花,车汝月就像扑火的飞蛾般不改其志,小手忙碌地在伟岸的胸膛上点起一簇簇燃烧着欲望的火苗,望着他的眸光中,渐渐染上一丝挑衅,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裹足不前。

一个男人能忍受的究竟有多少?闵奇善不知道,不过他也快被逼疯了。

正当她再次送上自己的红唇,并大胆地缓缓下移至他胸膛上时,他终于像是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

其实他很清楚,要摆脱这样的困境并不难,只要推开她然后起身走人,一切就会没事。

只是,每当他想要这么做时,就会被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哀求和不安给阻止。

接着,方才她那因为见不着他而惊慌的模样,就会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所以他狠不下心。

“你会后悔的。”他再次警告道。

“我不会。”车汝月毫不迟疑地说道,再次将自己的红唇下移,那生涩却狂野的举动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

轰地一声,闵奇善脑中残存的理智消失无踪,他瞪着任性的她,蓦地低吼一声,颀长的身躯倏地俯下,反客为主地衔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舌灵巧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汁,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游走,原有的矛盾和忧心在这时已全都被抛诸脑后。

在这个时刻,所有的仇怨、误会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他们对彼此的情生意动。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而她的眼底、心底,更满满都是他……

要恨,也是之后的事了,至少在这一刻,闵奇善相信他们是两心相属的。

或许……他只是说或许——他能为了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只要她真心相待。

“又失败了吗?”

“是的,派去的人死了。”

闵长谦冷目一扫,手中的毫笔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怎么?那小子是九命怪猫不成?那年他大难不死,如今再次狙杀还是失败,你们这群废物!”他愤愤地说道。

“爷息怒,这次本来可以取了闵奇善的命,要不是车汝月那女人从中作梗,硬是以身相护,闵奇善早已不在人世。”

“又是她吗?”这该死的女人!竟然又敢坏了他的好事,简直不可饶恕。

这几年,他本可顺利将闵家的家业鲸吞蚕食,若非那女人在闵奇善失踪后老是来闵家做客、拉拢老夫人,还口口声声地说闵奇善没死,自己要为他守护闵家里属于他的一切,老夫人又怎会开始起疑,对他多所提防?

想到这里,闵长谦更怒更恨。

本以为车汝月去阴县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助力,毕竟当初他为防闵奇善有可能没死,所以布下了一局棋,让闵奇善以为是车家夫妇和车汝月想要他的命,也让他断了车家的援助。

他以为心怀怨恨的闵奇善一见车汝月就会气得要了她的小命,可没想到那车家小姐好大的本事,不仅没让闵奇善杀了她,甚至还说动了他回到京城里。

只要闵奇善进了京,那不愿闵家大权旁落的老夫人必定会热烈欢迎,到时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计谋就会付诸东流了。

可恶!身为闵家旁系之子,打小他的心里就不平,他不懂为何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孩子,竟比他这个身世清白的闵家人更有资格继承一切。

只因不是嫡传子,即使他再努力,宗主和老夫人的眼光也永远不会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恨!恨极了!

“我怎么息怒?那老女人将所有财产都握在手中,一旦让她知道闵奇善没死,怕还不风风光光的把他给迎回来做当家?”届时他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的计划,不都泡了汤?

“咱们还是有机会的,阴县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只要咱们加派人手,一定可以取了闵奇善的性命。”

“这……”听到属下的建议,闵长谦的心里犹豫起来。

要是大举调动人手,只怕风声早晚会走漏到老夫人耳中,要是打草惊蛇,莫说荣华富贵享用不着,只怕自己这条命都会没了。

“爷,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老夫人也一起除掉?”

闵长谦敛下眼思索。因为不是出自大房的嫡子,所以族里人对他想掌权多少有点杂音,若非老夫人稍微护航,他想要在闵家立足也并非这么容易。

因此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虽觉时机未到,可为了避免闵奇善的再次出现毁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或许该放手一搏……

“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的意思是,咱们一方面先将老夫人软禁起来,另一方面再继续派人狙击闵奇善和车汝月。若能杀了他们,自是安枕无忧,若是不行,咱们就来硬的,逼着老夫人先宣布爷为家主。”

这个想法其实和闵长谦心底的盘算不谋而合,虽然冒险了点,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值得一试。

“好,明儿个你就走一趟江影楼。”

既然他们派去的人杀不了闵奇善,那么砸下重金请来的杀手应该可以了吧?

为了想要的东西,闵长谦一向是这样不择手段。

他又开始躲着她了!

自从那夜缠绵后,车汝月要见闵奇善一面,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因为她的伤尚未痊愈,所以在客栈休养了没几天,他就又将她带回了阴县。

“姑娘,该进汤药了。”

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打破车汝月的沉思,娇俏的脸庞顿时成了苦瓜脸,几乎都要皱成一团了。

“李总管……”望着那总是板着一张严肃脸庞的李总管,她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声音里带着撒娇,与初相见时的义正辞严完全是两副模样。

“姑娘有事吩咐?”李总管好生有礼的问道。既然主子将这位姑娘视若上宾,那么她自然也成了他这个大总管的上宾。

“嗯。”车汝月笑着点点头,一双水眸溜上了他身后端着药盅的丫鬟,开口说道:“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就当我喝过了?”

虽说樊衣刚是个名号响当当的神医,开出来的汤药药效一定好,可问题是那药苦得很,一入口就足以让人哭爹喊娘,所以若能选择,谁愿意乖乖地喝药?

“姑娘这是在叫属下欺骗自己的主子吗?”李总管很认真的想了会,这才望向满脸企求的她问道。

“我没叫你骗他,只是觉得这药我应该可以不用喝了。你身为一个总管,为府里节省开支也是你的责任,既然我已经好了大半,又何必白花那些银两呢?”车汝月本就是个慧黠的姑娘,只要她想,就算死的也能被她说成活的。

听到她的话,李总管双目隐含笑意,不过随即敛去。

“车姑娘,身为一个下人自当遵从主子的意见,我怎能恣意妄为呢?”李总管一板一眼的说道,偏偏又完全一副恭敬的模样,让人拿他无可奈何。

真要放弃了吗?车汝月的眼一扫到丫鬟们端着的药盅,想到那药的苦,顿时决定打死都不放弃。

“李总管,做人要懂得变通,更何况将来我若成为奇善哥哥的妻子,也算是你的主子之一,难不成我说的话就不做数吗?”

“您也说是‘将来’,既然现在还不是,那我只能听命现在唯一的主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显然李总管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对于车汝月的缠功,他可是丁点都没动摇,照样端着一张严肃的老脸,执意达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你……”简直是颗顽石嘛!

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下属,奇善哥哥像颗顽石,他底下的人也跟着像石头了。

“车姑娘,快进药吧,等会若是药凉了,可是会更苦。”李总管边说,边朝后头的丫鬟打了个手势。

灵巧的丫鬟见状,立刻一个箭步走出来,恭敬地朝着车汝月呈上汤药。

“不喝!”说理使计行不通,她难道就不能用耍赖的吗?她抿唇,瞪着那盅药像是在瞪什么杀父仇人似的。

“车姑娘,你若不喝,咱们做下人的自然不能逼你喝,但免不了得对爷据实以报。”

“说就说,谁怕谁?”反正她正愁见不到他,一颗心慌得难受。

她这种耍赖的模样让李总管终于忍俊不住,唇角微微地往上一勾。“那属下这就去找爷。”说完他脚跟一旋,转身就离去。

不过李总管还没走远,门外就又出现了一个款款婀娜的身影。

“啧啧啧,我倒不知我家妹子何时成了个耍赖小娃了?”

熟悉的说话方式和声调,让车汝月愕然地抬头,原本苦着的一张脸倏地一亮,整个人朝着对方飞奔而去,投身入怀。

车汝月乍见亲人,既惊又喜地问道:“云云姐!你怎么来了?”

柳云云是打小和她一同长大的手帕交,也是车家的远房亲戚,幼时爹娘怕她一个人孤零零,所以便将云云姐接来同她作伴,两人感情好到几乎无话不谈。

这回她悄然离京,爹娘怕是猜出了她会落脚阴县,忧心她受欺负所以才特地让云云姐前来陪伴的吧。

“你又任性了?”柳云云不闪不避地让她抱了个满怀,食指轻点她的鼻尖轻斥。

“我哪有?”

“怎么没有?那李总管好声好气的请你进药,你却百般为难,这些我可都瞧在眼里。不用狡辩,方才你缠着总管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还不快快进药。”纤手轻拍一下她的脸颊,柳云云故意板着脸说道。

“但是那药好苦,我一点也不想喝。”车汝月撒娇的说道,模样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娃儿,和那日前来寻找闵奇善时的不畏不惧有天壤之别。

“再苦也得喝。我听说你受伤了,这伤筋动骨的,要是不好生调养,落下病根那可就糟了。”柳云云苦口婆心的劝着,伸手端过丫鬟手里的药盅,掀开盖子,顿时药香满室,逼得车汝月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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