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是臣不好,怒不可遏下忘了留活口。”这一点,朱汉钧一直很自责,“不是你的错,当下那个情形,换成朕也无法把持住理智,总之这事儿会继续查,不会不了了之。”崇贤顿了一下又道:“城内站岗巡逻,也依你信中所言做了调整,在固定的定点加派侍卫站岗而未部署重兵,至于御前侍卫就完全负责朕的生活起居,他们跟前跟后的,不会有问题。”

“但臣得旷职个把月,有负皇上的托付。”

“别说那些话了,倒是佳萤,因为你的父母已返回布城,老总管便将她送进宫,她知道朕要来,吵着要跟来,但朕怕她来了,宁儿反而无法好好调养身子。”

“皇上考虑得是,但臣相信,宁儿醒来时,一定想先看到她,才能放心的好好休养。”朱汉钧知她甚详。

崇贤想想也是,便允诺另外派人护送她前来,再好好看了梁宁一眼后,才先行离开。

一连几日,朱汉钧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但梁宁总是昏昏沉沉的,这两晚还断断续续的发起烧来,时睡时醒,还不断喃喃呓语,“不可以……谁也不许……动我的女儿……走开!什么事都朝着我……来……”

听着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女儿,朱汉钧心疼极了,“你先醒过来,没事了,她没事。”他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头。

月光从窗外跃进,她的面容竟如此苍白,肤色近乎透明。

蓦地,她的睫毛颤了颤,甫张开眼眸,就见到朱汉钧坐在床边,灼灼黑眸正看着她。

“终于醒来了。”他沙哑的声音道,“我怎么了?”她的声音听来十分虚弱。

“忘了?”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脸。

她皱起柳眉,蓦地想起,苦笑道:“我刺了自己一刀。”伤口还泛疼呢,啊,感觉全回来了,愈来愈疼。

“幸好你刺得不深,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他轻轻执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佳萤呢?佳萤呢?”她突然惊慌起来,要起身却也扯痛伤口,“哦--”

他连忙让她躺平,“不急,佳萤毫发无损,这会儿应该在睡呢,今早她才来到这里,守在这里就不走了,若非真打瞌睡了,还不愿回房小睡。”想到那一幕,他仍是感动的,“你这个娘当得真好,也很值得。”

听到女儿没事,梁宁松了口气,细细打量丈夫,忍着痛说笑,“我想我这个妻子当得也很值得!”

坐在床榻的他,一双黑眸布满血丝,下颚也有青色的胡碴,更甭提眼眶的两个黑轮,但看在她的眼里,还是俊美迷人。

他握住她的柔荑,“我被你吓坏了,我这一辈子就算上战场打仗,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她眼眶微红,“我也是。但我知道若不让女儿先脱险,我可能会为了保住清白之身而自尽,到时佳萤怎么办?”

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打开来。

“娘!”朱佳萤一见到娘醒了,马上扑往床上。

幸好朱汉钧眼明手快,及时抱住她,不然,肯定撞疼妻子了,“小心你娘的伤。”

朱佳萤吐吐舌头,“对不起,娘。”

她笑着摇摇头,示意想坐起来一点,朱汉钧立即贴心的上前,替她在背后垫了几个枕头,让她能靠坐起来,好好打量女儿。

她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你安然无恙,太好了。”

朱佳萤的眼眸闪动着沾光,哽咽道:“可是娘受伤了,还流好多血,这是太医跟我说的,他也叮咛我尽量别来吵娘,这样娘才会好得快。”

“看到你没事,娘的伤就已经好了大半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那太好了,对了,李伯伯也在外面,他也好想见见娘。”

“李大哥怎么会来这里?”梁宁惊讶。

朱汉钧抿抿唇,“李哲伸是跟佳萤一起来的,他日前返京,知道你跟我之间发生很多事,所以,特别上芙园想见你,没想到你不在,佳萤又被安置在皇宫,觉得这很不像你的作风……我没想到,他这么了解你。”

“李伯伯认识好几位皇族,他请他们带他进宫谈官瓷合作一事,实际是要找我,因为娘跟李伯伯是好朋友,所以,我就跟李伯伯说娘发生的事……”朱佳萤愈说愈小声。

梁宁不解的看向朱汉钧。

“这次你跟佳萤出事,生死未明,又是在京城内被掳,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也顾及日后你的清誉,皇上下令知情者都得保密,对外,则称你们母女出游散心,故不在芙园。”朱汉钧只能解释。

原来是女儿不小心告知李大哥了,她微笑的看着女儿,“李伯伯知道事情的轻重,也不会说出来的,你放心。”

朱佳萤这才宽了心,而朱汉钧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要奴才去请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斯文倜傥的李哲伸撩袍就在床榻前的椅子坐下,忧心的看着面色不佳的梁宁,“你看来很不好。”

她微笑摇头,“是吗?我觉得很好,我活着,佳萤也没事,我已经很感恩。”

“你就是这样讨人喜欢,总想好的,不想坏的。”他笑道。

喜欢?!站在一旁的朱汉钧黑眸蓦地一眯。

“只是,我不过走了一趟南方,你就发生那么多事,真的很抱歉我都没有在你身边--”李哲伸真的很心疼。

“我在她身边就够了。”朱汉钧不悦的插话。

李哲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再看着梁宁,“我带了很多补品来看你,但你的下堂夫很霸道,不许我进房,就连在门外瞧你一眼都不成。”他趁机控诉。

“我很谢谢你对我‘妻子’的关心,但她需要休息。”朱汉钧特别强调妻子二字,表情更臭了,其实,从他的言行举止,在场的任何人都可以感受他对李哲伸的敌意与不欢迎。

这么清楚的醋意让梁宁忍俊不住的轻笑出声,却又因为笑扯到伤口,痛得唉了一声,两个男人同时急忙上前,但朱汉钧立即瞪视另一个男人,“她是我的妻子。”

李哲伸也不畏惧,“皇上已下旨……”

“我抗旨了,再不久,皇上就会再次下旨让我两人成亲。”他已经决定要拿上回皇上应允的请求,来逼皇上让宁儿再次成为他的妻。

见两人剑拔弩张,女儿还看得津津有味,梁宁连忙开口,“呃--两位,我想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我就住在附近的客栈,明天再来看你。”李哲伸柔声说。

“明天不欢迎、后天也不欢迎。”人夫则冷冷的从牙缝间迸出话来。

见李哲伸仍然维持风度的微笑点头,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人。

朱汉钧气得咬牙,看着都在偷笑的母女,对着妻子说:“明天他若来,你就告诉他不需要来看你了。”

“他就像我哥哥啊。”梁宁忍笑忍得好辛苦。

“连当哥哥也不成!”他霸道的说着。

终于母女俩破功,同时笑了出来,只是,梁宁笑得好痛--伤口好痛。

片刻后,朱佳萤被赶回房睡,侍从端了药碗过来,朱汉钧立即接过手,细心的吹凉了,让她能一口一口的喝下,侍从也就静静退下。

梁宁凝睇着丈夫,他的言行举止在在都表现出他有多么在乎她,当初自制又冷漠的男人早已不复见了。

她真的好感动,即使他并没有说出我爱你,但她都感受到了。

“怎么哭了?伤口又疼了?”他连忙将碗放到一旁,温柔的为她拭泪。

她摇摇头,笑中带泪的道:“第一次看到你打翻那么多醋坛子,连空气都好酸哦。”

“是,我承认,我吃醋了,但那是因为你能牵动我的心魂,也只有你能敲动我不曾悸动心,也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闻言,她热泪盈眶,心情激荡到说不出话来,他倾身上前,以吻吮泪。

在朱汉钧细心照料下,再加上皇宫补品以及李哲伸张罗而来的珍贵补药外敷内服、专心调养下,约一个月后,梁宁的伤势几乎都痊愈了,可以行动自如之后,自然也想家了。

朱汉钧在询问过太医,确定她身子已无大碍,可以承受舟车劳顿后,即启程返京。

几日后,一行人返回京城,朱汉钧一家先进宫见过皇帝,才返回靖王府。

呼,还是在家舒服!梁宁吐出满足的叹息声,而与唐子昴一个多月没见到面的女儿已经像脱缰野马,拉着当初护卫她回家的杨震及胡允中出门,去找唐子昴还有久违的玩伴们。

房间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夫妻俩躺在床上静静依偎。

“等等!王爷他们才刚回来……”

砰地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温馨的气氛顿时丕变,朱汉钧倏地从床上起身,下意识的挡在梁宁身后保护,没想到闯进来的竟是穆莎公主跟她的两名丫鬟。

“你们真是的--”穆莎斥责自己的丫鬟,再愧疚的看着朱汉钧及梁宁,“对不起,我的丫鬟因为我被挡在厅堂,一时替我感到委屈,就冲进来了。”

“王爷恕罪,奴才已经跟公主说你们刚刚才从西北游玩回来,不见任何访客,可是……”老总管更是诚惶诚恐,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没有穆莎的丫鬟高大粗勇,真的无法阻止啊。

穆莎的两名丫鬟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闯进屋内如入无人之境,现在却跪下来,将头垂得低低的,其中一名开口道:“冒犯了,王爷、郡主,可是我家公主已经被晾在京城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听到你们回来的消息,才急着过来。”

“你们起来,都出去吧。”朱汉钧不想听。

两人连忙起身退了出去,老总管也行礼跟着退下。

穆莎则一再的跟两人道歉,态度仍是婉约而愧疚的。

梁宁显得很无奈,如果她蛮横跋扈,她还比较知道怎么应付,但这位美女一脸楚楚可怜,她不会对付,她看向丈夫。

“我们出去谈吧。”朱汉钧看了眼穆莎,再转向妻子道:“你休息一下。”

“可我想在这里谈,三个人都在的时候,姊姊,请你答应让我一起伺候王爷。”穆莎突然开口请求。

她变姊姊了?梁宁真是啼笑皆非,“公主,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好到能以姊妹相称。”

“可以,因为我们会共事一夫……”

“不!我们不会,因为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情感,如果会,我又何须离开王爷?”梁宁真心诚意的说着,“你对他、他对你的感情若是对等的,我就会成全,但若只是一方执拗的争取,不顾他人意愿,也恕我无法退让。”她的目光看向朱汉钧,在爱情面前,是需要勇气的,为了他,她愿意捍卫一回。

穆莎表情一变,直觉的看向朱汉钧,就见他的黑眸闪动着深情,温柔的看着梁宁,而自己似乎是多余的,她的胸口开始发疼。

朱汉钧收回了深情的目光,平静的直视着穆莎,“我们出去谈一谈。”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凉亭内,“我们的事,我有责任给你一个交代,是你一直不肯面对我。”朱汉钧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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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毁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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