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炎炎夏日,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严子毅独自驾车沿着蜿蜒山路来到位在台中偏远山区的拉拉小镇,这儿居民不到五百人,且以老小居多,年轻人大都往城巿去了,镇内仅有一所迷你小学附设的幼儿园,透过导航系统,他正行经外观朴实的小学大门,最後将车子停靠路边,再瞥了腕表一眼。这时间,他的儿子正在里面上课。

他深深的吸了口长气。知道这个消息已有几天了,但还是很难想像自己居然有个四岁大的儿子!这一趟飞来台湾,应该可以找回他被老天爷收走的那一年记忆吧!

他再次开车上路。

快了,他就快见到替他生下亚历的唐韵璇!一个十八岁就取得医学院文凭、完成实习的天才少女。

脑海中浮现好友给他的资料,她的身世背景着实令人咋舌。

她父亲齐润东是一名风流倜傥的黑道老大,除了正妻外,还有不少的情妇,子女人数更是多到不详,其中有不少人从母姓,唐韵璇就是,与她姊妹情深的聂丹丹也是从母姓。

聂丹丹是最关心她的亲人,短则一个月,最长三个月一定到这偏僻的山区来看妹妹和外甥。

唐韵璇是镇上唯一的医生,看的是小儿科和内科。

镇上的人都很善良,对三年前带着孩子到这定居的小妈咪没有过问太多、没有歧见,反而相当依赖,不吝给予关爱。

思绪翻转间,严子毅已将车子停在一栋小巧朴拙的两层楼房子前,门墙上挂了一块写着「唐内儿科」的牌子。

此刻,诊间的玻璃门被推开,穿着白袍的年轻女医生挽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走出来。

是她!严子毅扶了扶鼻梁上的太阳眼镜,锁定那抹纤细娇小的身影。

同一时间,唐韵璇也看到他了,陌生的脸孔在这个小镇很容易引起注意,更别提,他所驾驶的黑色名贵轿车在镇上可是一辆也没有!

但她的目光只停留那麽一下下。

老婆婆皱纹满布的双手突然紧紧的握住她的右手,「唐医生,欠着的医药费,我儿子一回来,我一定叫他拿来给你。」

「我知道,叶婆婆。」她微笑的将左手叠上老人家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我知道那本帐记很多了,但我是大学教授退休的,我说话算话,绝不会赖皮的。」叶婆婆严肃的强调,早忘了刚刚就诊时,这话她已说了八、九遍。

她俏皮的眨眨眼,「我知道,叶婆婆。」

即使隔着墨镜,严子毅仍清楚看到她身上散发的纯真气息。这样的女人,却是他儿子的妈

他再也忍不住的摘下墨镜,想将她看得更清楚。

在那张婚礼照片里,身为伴娘的她画了淡妆,但此刻的她是素颜,他发现她脸上还有一点雀斑,圆圆的大眼睛像是吸收了夏日的阳光而熠熠发亮,微翘的鼻尖,再加上菱形唇瓣,无庸置疑这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只是,如此年轻,还是不像他的风格。

看着她送步履蹒跚的老婆婆走了一段路,他再度戴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开门下车。

一转身,唐韵璇蹙眉看着眼前走近自己,身高近两百公分的陌生男子,他微乱的刘海还有那副大墨镜让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是,坚毅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从他身上油然散发的冷意,都让她想到一个人,一个她最深爱却也失去的男人。

「请问你是……」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越过她迳自走进诊所。

她错愕的眨眨眼。不会吧,开名车到这山中小镇来看诊,是有什麽难以启口的隐疾她连忙跟了进去。

这不是他惯看的医院诊间!严子毅心想着,虽然窗明几净,旁边的长桌上还放着血压计、看诊器等等,而另一个隔间门楣标明是「挂号拿药处」,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间诊所。

怎麽看,这里比较像是普通家庭的小客厅,或是幼儿园?严子毅打量的目光落到用软垫和塑胶彩色栅栏围起的一个区块,当中还放了黄色小鸭、迪士尼人偶等等玩具。

唐韵璇静静的站在一旁,感觉他一进来,诊所的室温顿时下降五到十度。

她的一颗心莫名的骚动起来,拥有这项特异功能的人她只认识一个!

而且,这男人的高度、体态都跟「他」好像,可是,「他」讨厌穿西装、打领带,而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袭手工义大利名牌灰色西装……她的视线再往上,在这炎炎夏日,男人额间竟然不见半滴汗水,这点跟「他」又像极了,因为「他」天生体质偏冷,皮肤温度也比正常人低,问题是,「他」已经死了!怎麽可能还出现在她面前。

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严子毅再次将视线定在她身上,却在那双澄净的眼里见到难以形容的哀伤,她是—想到谁了?

深吸口气,他摘下太阳眼镜。

唐韵璇整个人呆住,几乎都忘了呼吸。

几秒之後,她回过神,快步的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他,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体温与心跳,晶莹泪水早已滚落眼眶。

「不是梦吧?不是梦……你是真实的,是真的……」

相较於她的激动,严子毅却没太多反应,甚至有些不自在,他低头凝睇她泪光闪动的小脸,心脏的跳动虽然快上好几下,但原因绝对与她的不同。

他开了口,声音就像裹了霜似的,低沉而冷漠。「我是真实的,但我不记得你。」

身子一僵,她缓缓的抬头看他,那双黑眸冷漠得彷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她心里一凉,但泪水仍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跌落。「不、不记得?」

他不自在的扯开她仍拥紧他腰间的双手,「对,忘了在台湾的一切,会来找你,是因为查到一张照片。」他面无表情的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出相簿里翻拍的照片,还刻意放大唐亚历的部分。

像从云端重重跌落的唐韵璇看了照片一眼,再抬头看着他漠然的黑色瞳眸,心咚地一沉,一个可怕的事实呈现在面前,她深爱的男人忘了两人经历的一切,但知道他们之间有个孩子,所以,他来是为找回记忆?还是争取孩子的?

「先坐下吧。」她面容苍白而震惊,整个人都在颤抖,这脆弱的模样令他有些无措,他一向不善安抚人。

深吸口气,她心情沉重的走到陈旧但坚固的原木桌椅旁,先为彼此倒了杯开水,并示意他坐下後,她这才在他对面坐下,一双澄净明眸泛泪的看着他。

她的心仍是紊乱的,感觉很复杂,有兴奋、有错愕,再加上很多很多的伤心,他们曾经那麽的相爱,而今,竟只能陌生相对。

严子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再对上她努力压抑泪水的明眸。她的眼神不难解读,除了喜悦外,还有更多难言的哀伤,喜的是他还活着,忧的是,他忘了她?

接着是好长一段时间的静默,彼此都在沉淀心情。

「我好开心你还活着,虽然你忘了我。」

打破沉默的她眼睛闪动着泪光,哽咽的声音里仍是有喜有悲,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

「我在台湾生活一段时间的事是这阵子才查出来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似乎没有很积极的在寻找我。」尽管是在说自己的事,但天生性冷的他依旧一派淡漠。

就好友替他查出的资料,他在台湾待了近一年,在返回日本後,不知何故搭上一艘开往离岛的小船,小船遇到风浪翻覆,他幸运获救,但可能是其间撞到头,失去部分记忆,但却是很不寻常的选择性失忆。

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在日本以及过去的生活、亲朋好友,唯独就这放逐自己的一年全成空白,包括为何在返日後还搭乘离岛的小船。

他这句话里有怨吗?唐韵璇不知道,但她坦承以告—

「那是因为我根本无能为力,一来,是我发现我怀孕了,二来,我连你的一张照片也没有,三来,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艾力克,虽然我向你的房东要你的个人资料,但他却告诉我,因为你一次给了一年二十万的租金,所以他没多问就租你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当时的绝望与无助是难以形容的。

她再次做一个深呼吸,这才道:「我依你的特徵在日本刊登了寻人启事,但没有什麽消息传回来,直到半年後,报商打电话给我,说有人跟一个很像我找的人搭船出海,结果船翻了,你落海失踪,」再一次的停顿,只为压抑回忆当时的沉痛悲伤,「几个月後,我生了孩子,飞去日本为你招魂海祭。」从此,也只能将一切放在心里。

他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如此听来,他只让她知道艾力克这个名字,这代表他并未将自己的生活背景告知,那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深浓到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他忍不住提出疑问,「你了解我那麽少,连我叫『严子毅』也不知道,你怎麽会?我是指你竟然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还替你生孩子,是吗?」她也觉得荒唐,但爱上就是爱上,没有道理可言。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能够和人谈感情的男人。」他向她坦承。

她咬着下唇,「这句话你曾跟我说过,但後面还有加上一句,遇上你,我的灵魂才有归属。」

「我无法想像。」他蹙眉。若不是她的眼神太坚定,他会以为她在撒谎。

「说的话一样直接伤人,但我太了解你了,不会太受伤。」她淡淡的笑了,看着他的眼里有着理解。

她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温暖,很难让人感到厌恶,或许,这也是他对她的话没有怀疑的主因。

两人四目相对,一双带着压抑的爱意,另一双却是生疏漠然。

蓦地,屋外传来一阵煞车声,接着,一道台湾国语的腔调响起,「哇哩咧,在这鸟不拉屎的小镇上,除了偶之外,竟然还有人有这种黑头车。」

唐韵璇突然倒抽一口气,还急得弹跳起身,「糟了、糟了!」她完全忘了父亲今天要来看他的金孙!

「你在干什麽?」严子毅不解的看着她慌乱的神态。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来了!来了!」怎麽办?要是让父亲看到他,他稳死的!

「谁来了?」他蹙眉。

「我爸—天啊!快,拜托你先躲起来。」她急急的拉着他往後方的厕所走去,一把将他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躲入後,就要将门关起来,但他立即伸手扣住门板,冷漠的问她,「我有这麽见不得人?」事关男人的自尊,何况,他们话还没谈完。

她拚命摇头,「你不懂,我爸看到你会直接让你断手断脚,不会听你废话一堆的,他以前是黑道老大啊!总之听我的就对了。」

他当然知道她父亲是什麽狠角色,而且,在得知一向严谨自律的他竟然跟黑道千金谈恋爱时,他还相当难以置信,「我以为他已经漂白做正经生意了。」

她不由得一愣,但随即想到他会找上门,肯定调查过她的身家背景。「是这样没错,可你不懂—」

「韵璇?你在哪里?」

父亲含笑的声音已经传进屋内,而且还越来越近……她脸色大变,「完了,来不及了,咱们晚点再讨论,先关门再说。」她一把拉开他的手,锁了厕所门後,转身压在门板上,一副担心会被破门而入的模样。

她竟然真的将他们反锁在厕所里,严子毅简直不敢置信。

「咳,这间厕所很乾净,花姨有洁癖,一天洗好几回……呃,她是我的护士,今天下午请了假不在……」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这间厕所虽然很乾净,但空间不大,尤其与人高马大的他关在一起,突然让她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当然,这与他那张冷酷到想冻死人的脸也有关吧,她久未感受,不习惯,觉得越来越凉了。

「女儿,你在厕所啊。」

东联帮老大齐润东含笑的声音已近在厕所门外,他身边还跟着他最倚赖的二当家黄峰。

「爸,你先到诊间坐着,我一会儿就出去。」她紧贴着门板回话。

「你有男人啦?外头那辆车子挺称头的,车主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他在哪里?让爸看看嘛。」齐润东的声音听起来惬意而悠闲,但一双雷达眼忙着四处扫描。

「男人没、没有啊!可能是有人借停的,爸,你可不可以别隔着厕所门跟我聊天?」她感觉超尴尬的,但还是双手合十拜托某人别开口说话。

严子毅抿紧唇瓣,冷眸尽是不以为然。

「瞧你紧张的,偶不会吃了他啦!」齐润东边说边挥手要黄峰到处搜索一下。

「真的没有别人,爸,我、我等等还想冲个澡,你帮我去学校接亚历。」

「没问题啦,偶叫黄峰去接,啊,你是好了没有?」

齐润东示意黄峰先走开,自己仍然留在原地,他总觉得女儿的声音不太寻常,不会是在里头办事吧?

那可不成,上回因为他的疏忽,让女儿一下子升格当妈咪,这回,要是没让他品头论足一番,谁也不准上了她!

「爸,你这样,我很—我在厕所耶!」一脸发窘的她简直快要昏倒。爸一定要隔着厕所门跟她聊天吗

「好啦,偶到诊间去坐,你快一点。」眸中闪过一丝奸笑,齐润东刻意加重步伐,像巨人似的一步、两步的踩踏走人。

明显的脚步声踩踏而去。

抚着狂跳的胸口,唐韵璇暗暗的松了口气,但在看到严子毅抑郁无温度的眼眸时,她好不容易放松的心一下子又揪紧了,她乾涩着嗓音道:「我出去一下,拜托,你别出去。」

严子毅只是以那双冷死人不偿命的眼眸睇她,空气凝滞得教人快要无法呼吸。

再度回到最初相遇时的感觉吗?那一年,与他共乘租屋大楼的电梯时,她一直有置身在零度空间的错觉,莫名的会感到凉意侵袭。

不回答她就当他答应了。搓搓手臂,她打开厕所门,小心翼翼的走出去,顺手就将门给带上,没想到,父亲竟然马上从另一边闪过来,笑咪咪的站在她面前,黑眸深处有着调皮的神色,低喊「我也要上厕所」,然後伸手要去握门把。

她还来不及反应,严子毅已然打开门,大方走出来。

严子毅看着齐润东。若不是早就看过唐韵璇的身家资料,看到眼前这名穿着恐怖萤光绿的恤和垮裤的俊美男人竟是她的父亲,肯定会错愕无比。

齐润东也对上他的黑眸,困惑的将眉头一拢。

「你怎麽这麽眼熟?根本就是偶的金孙—」一愣,他突然放声大笑,「偶说亚历,你怎麽回来了?而且,咱们祖孙才两个月没见,你就长得跟阿公一样高,你妈咪是喂你吃什麽神奇长高药?」

「老大……不,老板,他是大人。」回到他身後的黄峰轻咳一声後说。

「你是白痴喔?偶的金孙才四岁,什麽大人,我刚也是随便说说的,想也知道他一定踩高跷在跟阿公玩啦。」齐润东含笑的视线往严子毅的下半身移,再往上移後,瞪大的眼缓缓往下,接着再缓缓的往上,原本还笑咪咪的脸已经布满阴霾,然後,一声雷吼爆出—

「干!就是你这该死的短命鬼害我的韵璇小小年纪就当寡妇!」

手一挥,就要送他一拳,没想到,这长得人模人样的小子身手不赖,一个侧身就避开,他火冒三丈的再挥出一拳,臭小子还是俐落闪过—

「爸,不要!」唐韵璇直觉的要上前制止,但黄峰立即拉住她的手臂,「会受伤,而且老大这口气闷得够久了。」

丢脸啊,他这个老江湖竟然打不到一个浑小子!齐润东悻悻然的,他抓、他踢、他擒,他奶奶的,竟然伤不到这死小子半根寒毛!

他,一个五十一岁的男人,保养得宜,看起来才三、四十岁,除了一张英俊到人神共愤的脸,还有惊人天赋,记忆力超强,功夫也一流,但体力要跟年轻人比,硬生生差上一大截!

齐润东开始喘气了。「干……呼呼呼……干……」他双手撑住膝盖,年纪真的大了?

黄峰皱眉看着退到一旁的俊美男人。他依然气定、态度优雅,但绝绝对对是一只优雅的黑豹,行动反应一流,还很懂得诱敌,才会让老大筋疲力尽,是个冷静的狠角色。

唐韵璇完全傻眼,她从没想到身手了得的父亲会败在不曾在她面前展现过拳脚功夫的艾力克手上。

看黄大哥想拍拍父亲的背部,却遭一记白眼,她连忙上前,「爸,你坐一下,他……」她看向严子毅,「他生了病,丢了记忆—」

「所以是头壳坏去的意思?他变阿呆了」齐润东没好气的插话。

「爸,我是认真的!」她简直快被爸给气死,「他真的是忘了,是我以为他落海死了,但他找上我,这也算是有心了,是不是?你别生气,让我好好跟他谈一谈。」

咬咬牙,齐润东吐了口长气,再从头到脚的把他打量一遍。这小子一看就高深莫测,冷飕飕的,像住在冷冻库里,女儿怎会爱上这一款的

「要谈可以,但你都替他生了亚历,不必让偶这个当爸的知道他是谁?姓啥名谁?又不是幽灵,还是什麽作奸犯科的大坏蛋?见不得人!」可恶,就是不知道名字又装死,才让他无法派手下去将这个败类给揪出来负责!

「我叫严子毅,是日本朝富金控集团的总裁,伯父可以去查,我绝非作奸犯科之辈。」严子毅冷冷的开了口。

哇咧!连声音都凉飕飕的,明明是炎炎夏日,怎麽冷气团提早南下?害他都要打冷颤。齐润东搓搓冒出鸡皮疙瘩的手臂,没好气的说,「是不是偶查了就知道。」

「爸,那你可以……」她以眼神示意父亲先离开一下,至於严子毅是谁,她根本不在乎,当年爱上他时,她就不在乎他是谁了。

「好!偶走偶走,黄峰,你马上把这家伙的资料给偶彻头彻尾,包括祖宗八代全查出来,偶一定要替韵璇讨回公道!」

语毕,气呼呼的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食指指着严子毅开始撂狠话,「记住,你要敢再伤害她,老子绝对将你打成蜂窝!」这才不爽的又往门口走去。

「黄大哥,我爸麻烦你了。」她尴尬的看着黄峰说。

留平头的黄峰,今年二十六岁,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庞和一双丹凤眼,让人一见印象深刻,他定视着神情冷峻的严子毅开口,「我是老大收养的,韵璇就像是我的妹妹,老大他对别的事都很精明,但遇到自己在乎的人事就犯糊涂了。」

她一愣,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很严肃。「黄大哥—」

「你看韵璇的表情太陌生,就算失去记忆,会找到这里,也该知道她替你生了孩子吧?但我在你脸上看不到一丝愧疚或情感,如果,这次回来你没办法给她幸福,那就滚得远远的,别再来骚扰她。」

他冷声说完後,看向一手摀着额头、偷偷瞪他的唐韵璇,「我跟老大去接亚历了。」

她只能点头,目送他走出去後,她困窘的转向一直没说话的严子毅,「我真的很抱歉……」

「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你尽速告诉我那段遗落的岁月,我再选择是不是从此不再来骚扰你。」他不悦的道。

但这股不悦不是针对她,而是自己,他到现在仍想不起来当年为何来到台湾,并像个隐者一样的生活。

还有唐韵璇,她又怎能在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自己交给他,是他性格丕变的诱拐了她吗?

两人再度移回小客厅坐下,唐韵璇劈头第一句关心的是,「在说之前,我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在自己家族里工作,一切都跟过去一样。」

所以,「那件事」也跟着一起遗忘了,不然,他怎麽可能再回家族工作

见她柳眉一拧,他摇头,「我想我也没有告诉你任何有关家族的事,不然,你会来找我的。」

她会的!她拚了命也会找到他,但,他没有给她机会!

「你是没说,但我得说一件事,我跟你在一起时,你确定是单身的,所以,我想知道,这几年你结婚了吗?」这一点很重要,有些东西就不必过多着墨,不然只是徒增困扰。

「我有未婚妻了。」他冷冷回答,并没有隐瞒。

她呆了一呆,心情变得沉重,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会痛,他爱他的未婚妻吗?罢了,知道答案又如何,他们注定成为两条平行线。

「既然有未婚妻了,我们之间的事适合再说吗?」那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爱情,对将自己形容是长期处在零度世界的男人,跟她之间所发生的爱情也应该是很珍贵的,但只听她说跟亲自体会怎会相同?

「我的生命里不允许有空白。」他就是要知道。

「艾力克……不,严子毅,你对自己真的太严格,连我要你笑,都还得我用三个生日愿望才见得到。」她这话说得太快了。咬着下唇,她表情明显有着後悔。

他蹙眉,「你的生日愿望只是要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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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男忘很大~零度C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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