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妈的,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把芹姐弄哪去了?」段峥禹处理好官绍尹与孟默芹的事情,他刚刚走进房间就听见锺心萌这样质问他。

「你以为你在审问犯人吗?」他背靠着墙壁,闲闲地问着。

「你快点告诉我!」锺心萌快要急疯了。

「你这女人就不能安静一会吗?」段峥禹按压着额角,说:「我被你吵得头都痛起来了。」

「去你的,你以为我爱吵你啊?要不是为了芹姐,我才懒得和你这头混蛋猪八戒讲话呢。」锺心萌毫不客气地哼了两声。

「放心吧,我没把他们怎麽样。」他皱了皱眉,然後说:「恐怕在未来的半个月里,你要住在这里了。」

「什麽?」锺心萌有听没有懂。

「为了不让你泄露消息,未来的半个月,你不能离开死亡降临。」

「凭什麽?」她火大地咆哮着:「你这是要软禁我吗?芹姐呢?你也把她软禁了吗?快点告诉我,你究竟在打什麽算盘?」

「你急什麽急?」段峥禹瞥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事情就不用这麽麻烦了,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干你什麽事,你竟然跟着孟默芹来这里,害我不得不临时改变收押的地点关押他们俩。」

「欸,你在说什麽鬼话?」

「我说的是人话,OK?」段峥禹叹息一声,说:「其实官学长很爱他的前妻孟默芹,当年之所以离婚是因为一些事情,他是有苦衷的,所以他让我陪他设了一个局,好让他能追回孟默芹。」

「咦?」锺心萌眨眨眼,再眨眨眼,她没听错吧?

「那你干嘛说未来的半个月里,都不准我离开这里?拜托,我还有工作欸,你想害我被Fire掉吗?」

「我当然不能放你走。」段峥禹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让你离开这,万一你去警察局把这件事情告诉员警,那就会影响到我和官学长的计划。」

「你在说什麽啊?妈的,我一句也听不懂。」锺心萌一副满头雾水的表情。

段峥禹怔怔,旋即笑了笑,说:「也对,我真是奇怪,怎麽莫名其妙的告诉你这些事情呢?」语毕,他又耸了耸肩膀,「总之,这半个月你必须留在死亡降临,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更不会给你告密的机会。」

锺心萌凝视着段峥禹唇边的笑容,她的心脏蓦然一悸,阵阵酥麻的感觉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而这一次,她的反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了,上一次见到他的笑容时,她不过稍微花痴了一下下而已,可是这一次的症状明显变得严重了,也让她隐隐的察觉到,也许她真的迷上这个家夥的笑容了……

段峥禹见锺心萌呆呆地看着自己,他挑了挑眉,她在想什麽?脑筋打结了吗?否则怎麽一脸白痴的模样?

算了,趁着她现在还没有用那张脏嘴折磨他的耳朵,他还是将那句早就应该告诉她的话说出来吧,「那个……」他有些不自在,窘着张脸别过头去,「有件事情我得谢谢你,我会珍惜身边人的。」

「啊?你说什麽?」锺心萌醒过神来,她怔怔地盯着段峥禹。

「咳。」段峥禹清了清嗓子,「之前你的背包落在我这里,我『不小心』看了一下你的记事本,发现那是你的日记,而你的日记让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我太忽略我家那个老头子了,我不想有一天……」他顿了顿,说:「不想後悔。」

锺心萌一瞬间就傻了,她觉得他不尊重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隐私遭人侵犯,这让她的心里很不好受,闷闷不乐地噘起了小嘴,「你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看我的日记,总该说一句抱歉吧?」

段峥禹的脸色蓦然一凛,他背转过身,声音喑哑地说:「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向你道歉。」顿了顿,他又说:「哪怕明知错的人是我,我也不会道歉,而这一次,我的答案依然没变,我不会向你道歉。」

语毕,刚刚回到黑色房间的他推门离去,而锺心萌则是有些呆呆的,虽然她的脑筋不太灵光,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一件事情,为什麽他会这样说?难道是因为有什麽隐情吗?

原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听他那样死不悔改,嘴巴比蚌壳还硬的拒绝向她道歉,她真的很生气,当时冲上脑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认为他不屑於对自己道歉,否则也不会揍他一拳。

可是现在的锺心萌却觉得,事实好像并非自己猜想的那样,因为刚刚在他转身之前,她从他的眼里瞧见了一抹压抑的痛苦之色……他究竟遇到过什麽事情?

◎◎◎

锺心萌在死亡降临住了下来,她鸠占鹊巢,霸占了原本属於段峥禹的黑色房间,虽然以她现在的处境可以称之为被绑架,但她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而死亡降临的服务生,以及段峥禹的那些手下们,也都没有将她当做犯人看管,反倒和她混得熟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她,而她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抓人一起打麻将,或者玩扑克牌,乃至於大富翁,随着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她与死亡降临里的大家也混得越来越熟,但唯有一个人例外,而那个人就是段峥禹,他老大却常常跑得不见人影。

「大军,你们少盟主这几天究竟在忙什麽事情啊?」

自从她被段峥禹软禁,已经过去四天了,但在这四天的时间里,她仅仅惊鸿一瞥地瞄见过段峥禹的身影两眼,其余的时间都没见过他,他似乎没在死亡降临。

提起这个,正在黑色房间里陪锺心萌玩扑克牌的大军,也就是曾经受段峥禹之命,将锺心萌掳上银灰色的箱型车,押来死亡降临的两个黑西装男人之一,直接开心地笑道:「少盟主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里陪盟主,我们这些年头一次见到少盟主肯心平气和的面对盟主,盟里的大家全都很乐见这种情况。」

「喔。」锺心萌随手打出一张黑桃K,然後说:「难怪我这几天很少见到段峥禹,原来他在医院里陪他爸爸啊,那他妈妈呢?」

大军摇摇头,说:「盟主是少盟主的爷爷,不是少盟主的爸爸,至於少盟主的爸爸在他八岁时过世了,他妈妈也在三年後自杀了。」

「咦?」锺心萌诧异地瞄眼大军。

「过世了?自杀了?」

「恩。」大军点点头,随口说:「提起这个,我听盟里的一些元老说,少盟主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但却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好像就是因为少盟主的爸妈的关系,他爸妈很恩爱,人人羡慕,但自从少盟主的爸爸因为仇家寻仇而遇害之後,少盟主的妈妈就病了。」

「病了?什麽病?」锺心萌困惑极了。

「他妈妈疯了。」大军说。

「真的假的?」锺心萌一惊,手里的牌散落了一地。

大军叹息一声,然後说:「少盟主的妈妈伤心过度,疯了,但因为终日闭门不出,所以整整三年都没人知道,少盟主遭了很多罪,听说他妈妈在自杀之前常常打他,至今少盟主的身上仍有很多那时候留下的鞭痕和伤疤。」

「天啊,真是让人难以想像。」锺心萌失神地喃喃道,无论如何,她也没法想到,段峥禹竟然经历过这种事情。

想了想,锺心萌难免有些忐忑地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家少盟主到底为什麽嘴巴那麽硬,明明知道是他自己做错了,却还是不肯道歉?」因为就在刚刚大军提到那件事情的时候,锺心萌忽然回想到段峥禹「死不悔改」的态度,而这也是一直以来困惑着锺心萌的问题。

「这个……」大军挠挠头,说:「这个也是因为少盟主的妈妈,自从少盟主的爸爸过世後,他妈妈就常常打得他遍体鳞伤,少盟主稍稍做错一件事,就会皮开肉绽,听人说,少盟主那时候最常说的就是『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这样』这句话,但那时候他妈妈已经疯了,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些什麽。」

「啊,原来是这样……」锺心萌喃喃,她的心头蓦然一疼,为段峥禹的遭遇而难过。

晚上,锺心萌躺在黑色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大军告诉她的那些事情,频频在她的耳边回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感觉心里乱糟糟的,毫无睡意。

而在这时,一阵模模糊糊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引起了锺心萌的注意,而没过多久,黑色房间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醉醺醺的段峥禹走进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他喝了很多酒,手里还拎着瓶伏特加,全然忘记自己已经将房间让给锺心萌的事情。

「段峥禹?」锺心萌起身,朝他望去。

「你是……」他眯着眼,醉意令他看不清锺心萌的容貌,脚步也是踉踉跄跄地朝黑色大床走来。

「喂,你……」锺心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段峥禹一整个地朝她扑了过来,高壮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很沉很重,带着浓浓的酒气。

「妈的,你压死我了,快点滚开。」她推着他的肩膀。

「我好累,别吵。」他已经阖上了眼,大手依凭着感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锺心萌的嘴巴捂去。

「唔唔唔……唔唔!」锺心萌捶打着段峥禹的肩膀。

「别打我,妈妈……」他近乎呓语般的呢喃着,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令人心疼的脆弱,他拧起了眉头,原本酷酷的脸庞上也流露出了一丝痛苦挣紮的神色,「救我,谁来救救我……爷爷救我,妈妈打我……好痛……」

锺心萌倏然一怔,她握成小拳头的两手逐渐放松,回想起了大军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心里是什麽滋味,只是擡手拍拍段峥禹的头,用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温柔声音说:「嘘,别怕、别怕,她已经不在了,没人会打你……」

原本她是很讨厌他的,虽然在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有种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可是两人後来却结了那麽大的梁子,但她又被段峥禹的笑容魅惑了,已经两次了,他的笑容让她感到悸动。

她一直很困惑,他的笑容究竟有什麽特别的地方?竟然能够给她带来那种奇怪的感觉?

而现在她知道了,他的笑容是特别的,是她从没在其他人脸上看见过的,他的笑容令他看上去像是受伤的野兽,那麽的歇斯底里、那麽的悲狂,苦涩得让人心酸,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怜惜他。

也许就是他的笑容,激发了她内心潜藏的女性温柔,所以就连他曾经那麽恶劣对待自己的事情,都被她给忽略了。

虽然她还无法确定,但她清楚,有什麽东西在这一刻变了。

已经陷入梦里的段峥禹,如往常一样被梦魇纠缠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往那般惶惶无措,他感觉到有一个人在安抚着自己,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自己,那让他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而这一晚,也是他这麽多年以来,唯一一次一觉睡到天亮。

◎◎◎

迷迷糊糊的醒来,明晃晃的晨曦光线有些刺眼,段峥禹的意识有些短暂的模糊。

肢体感觉渐渐回笼,他察觉到自己正趴在一具软绵绵的女性胴体上,头正枕着人家的胸脯,而自己的颈项也被一双手臂环绕着。

昨夜的记忆逐渐地浮现於脑海,段峥禹从锺心萌的身上起身,他坐在床边,揉揉自己淩乱的短发,旋即回头瞟眼睡得很沉的锺心萌。

这个女人,该怎麽说呢?按照她的日记里所记述的,她的爸爸、妈妈结婚多年,但直至四十多岁方才生下锺心萌。

虽然锺妈妈很疼她,但对於老来得女的锺爸爸而言,锺心萌与妻子的地位,却远远比不上他的事业重要,在锺心萌小的时候,锺爸爸时常为了公司而夜不归宿,甚至令她几个月都见不到自己的爸爸一面。

而锺妈妈也因为锺爸爸重视事业胜过於家庭,导致她空闺寂寞,最後郁郁而终,这件事也让锺心萌很不谅解锺爸爸,但血缘的亲情是无法抹杀的,她的心底仍是爱着她爸爸的。

她曾经和她在华恩航空的同事白芷溪说,她之所以做空姐,四处旅行,是因为她想要见识世界各国的风俗民情,但事实上,却是因为那些地方都是锺妈妈生前想去的,锺妈妈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与锺爸爸一起环游世界。

直至半年前,那场轰动全台的飞机坠机事件,让锺爸爸误以为锺心萌搭乘了那架坠机的飞机,导致锺爸爸因为过於哀恸而心脏病发去世,锺心萌终於晓得自己错过了什麽。

但她的谅解来得太晚,锺爸爸已经过世,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痛。

她曾经在日记里写过这样一段话,白姐说,要我珍惜身边人,我想珍惜,但上天没有给我机会,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爸爸,我一定要告诉你,虽然我埋怨你重视事业胜於家人,但我从未恨过你,可是爸爸你已经听不见了,我真的很後悔,自己竟然被那份埋怨蒙蔽了双眼,我一直在拒绝着你的爱,可是现在就算我想补偿,也没办法了。

而也正是这段话触动了他的心,让他决定改变他与自家老头子之间僵硬的关系,所以他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向她道谢,甚至在从那些太妹的手中将她救出後,他更是勒令所有人都不准再去找她的麻烦。

因为他感激她,感激她的日记让他清醒了,可是另外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的遭遇太过相似,其实他们俩同病相怜,他与她的情况真的很像,他对爷爷也是存着一份怨,但却没有丝毫的恨意。

以往,他每天都要用酒精麻痹自己,直至喝到醉死过去才能够睡着,可就算那样,他也睡得不踏实,时常被恶梦惊醒,但昨晚,也许是因为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竟让他一觉到天明,就连他的精神也比起以往好上很多倍。

说起来也很好笑,他至今想来仍然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们之间有过太多不愉快的回忆,他甚至以为她讨厌死他了,但是昨晚,她却抛去前嫌,安抚自己惊慌的心灵。

灿烂的金色晨曦打散在她娇秀里透着一丝英气的小脸上,他的心间漫开了一阵阵淡淡的温柔,那让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就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讥讽,有的仅仅是一种淡淡的温柔与宁静。

床上的锺心萌也渐渐的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然後注意到坐在床边的他,凝视着他脸上的笑容,她彷似被慑去了心魂,不知怎的,一股潮红烧到了她的耳根。

「你你你……」她尴尬地说着:「你……妈的,你他妈的那麽看着我干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很恶心?让人怪不自在的。」

段峥禹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昨晚谢谢你。」

「我、我我我……」她懊恼地摆摆手,「谢个屁啦谢,我又没有做什麽,别让我以为自己好像很伟大似的。」

「哈哈哈哈哈……」他忍俊不禁地开怀大笑,第一次发现,一个女孩子竟然也可以粗俗得这麽可爱。

「你你你,妈的。」锺心萌咒骂着,他的笑声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八百年不红一次的脸颊也红得像是两颗熟透的苹果一样。

「靠,你笑够了没啊你?我肚子饿死了,妈的,一大清早就见到你这个神经病,晦气晦气,我要去洗澡了,然後找点早餐填肚子。」她碎碎念着,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近乎落荒而逃地冲进了浴室。

◎◎◎

当天傍晚,如之前几天那样,去医院陪了爷爷一整天的段峥禹,刚刚回到死亡降临,就瞧见锺心萌正拉扯着大军,叽叽喳喳地说着:「靠,有这麽好康的事情竟敢不带我?」

「但少盟主他不准你出门,告诉你也没用啊。」大军无奈得很。

「妈的,大军,你他妈的真的很不够意思欸。」

「怎麽了?」段峥禹朝两人走去。

锺心萌一瞧见段峥禹,没来由地便是阵阵脸红,心跳也变得快了很多,那让她感到非常地懊恼,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常,她故意怒气冲冲地冲向了段峥禹,恶声恶气地吼着他,「妈的,你还敢问?还不是该怪你这个王八蛋。」

段峥禹一愣,然後看向另一边的大军,问道:「这到底怎麽一回事?」

「少盟主,也没什麽,就是……」

大军正想向段峥禹解释,却被锺心萌一声打断,她一边戳着段峥禹的胸膛,一边恨恨地说:「你他妈的软禁我,害我不能跟大军他们去逛士林夜市,妈的,你知不知道这很残忍欸,有一家牛肉面店,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线才卖八十块,好吃又便宜,可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害我不能去吃牛肉面,你怎麽赔偿我啊你?」

段峥禹总算明白锺心萌是在气什麽了,他挑了挑眉,旋即又耸了耸肩膀,最终作出了决定,「好吧,以後你要离开死亡降临到外面走走也可以,但前提是有我跟着你。」他这样说也算是解除了一半的软禁命令。

「欸?」锺心萌愣愣的。

「欸什麽欸?」段峥禹没好气地瞥眼锺心萌。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说话了?」锺心萌眨着眼睛满脸不解。

段峥禹无言以对。

片刻之後,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还有两辆黑色的宾士,一前一後地开出了死亡降临的停车场,直奔士林夜市而去。

两辆宾士加在一起,一共有八个人,而白色的保时捷里却仅仅段峥禹和锺心萌两个人而已。

锺心萌将车窗完全降下,她吹着风,高兴地在副驾驶座上蹦蹦跳跳,幸亏她有系安全带,否则段峥禹真担心她会跳到车窗外面去。

「哇哈哈,我要吃万峦猪脚,还要吃炒花枝、还要木瓜牛奶、还要吃蚵仔煎、还要吃牛肉面线、还要吃鸡排、还要吃润饼……」

天,段峥禹翻了个白眼,很受不了她地说:「你就不怕撑死吗?」

「哼,要你管。」她把头一扭,好心情丝毫没有因他的冷言冷语而受到任何的影响,末了,她还急忙补充一句,「我负责吃,你负责掏钱买单,我们两个分工合作。」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妈的,你敢拒绝我试试看,小心我新仇旧恨和你一起算,我还没有追究你软禁我的事情呢,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他凉凉地回了一嘴,「我的面子还真是很大啊。」

「哼,我懒得理你,」她扭过头去,张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如今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台北的大街上,到处都有绚烂缤纷的霓虹灯在闪耀,而一阵阵甜蜜的滋味在她的心间蔓延着,他们两个同乘一辆车,车子里面只有他们俩,这让她莫名的开心不已。

约莫二十几分钟後,一辆白色的保时捷与两辆黑色宾士,先後来到了士林夜市,而这里已是人山人海。

大军几个虽然是与段峥禹跟锺心萌一起来的,但段峥禹并未限制大军几人的行动,任由他们去大吃大喝,而他自己则是与锺心萌同行,没办法,她当他是移动提款机,让他负责掏钱买单。

人潮络绎不绝,整个士林夜市里面人头攒动,彷佛一大群密密麻麻的沙丁鱼。

段峥禹不过一个眨眼而已,就见原本走在他身旁的锺心萌,已经随着人潮被挤向了前方,幸亏他个子够高,否则真的很难在这样密集的人潮里发现个子小小的她。

他暗暗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後拨开人群,来到了锺心萌的身边,并将她的小手搁在了自己的臂弯上,「抓着我,免得被这里的人群一路挤到渔人码头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咕哝一声,因为两人此刻的贴近而脸颊阵阵发热。

「总之你抓着我就是了。」他自顾自地做出断语,而他的霸道惹来她不以为然的一瞥,但红红的脸颊却让她那一瞥充满魅惑的风情,娇媚的样子给他带来了一种新奇的感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擡手揉揉她头顶,「看看吧,你想要先去吃哪个?」

提起这个,锺心萌的两眼顿时一亮,「我要先吃蚵仔煎。」

「唔,蚵仔煎吗?那边有蚵仔煎的摊位。」他指着一个方向,然後牵起了她的小手,「走吧,我们过去那里。」

「嗯嗯嗯。」她连连点头,两眼冒着一串串的小星星,显然是个小馋猫一只,口水都快要流出嘴巴了。

这个女人野蛮、粗俗,但也有着可爱,让人想要疼惜她、宠爱她的一面,比如此刻,她逗人的表情便让他的心间一片温软酥麻。

他们从蚵仔煎吃到炒花枝,左一摊右一摊,从夜市的这头吃去那头,等到彻底逛完士林夜市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抱着肚子长吁一口气。

「天啊,我好饱喔。」锺心萌小脸红通通的,她感觉自己的胃好像都快要爆开了一样,但真的吃得很开心。

而段峥禹则是一脸的如释重负,刚刚逛夜市的时候,这个无耻的家夥将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全都塞给他,让他帮忙解决,彷佛他是活动式的人形厨余桶一样,害他几乎快要撑破自己的肚皮。

但他的心灵却有一种淡淡的愉悦和满足,自从他爸爸过世之後,他便从未如今天这麽放松过。

「啊,那里、那里!」她指着一家冷饮店大叫:「我要喝百香果汁,快点快点,皮夹拿来。」

「天啊,你怎麽这麽能吃?」他真的被她的大食量惊吓到了,这麽娇小的身子,究竟是如何装下那些食物的?段峥禹实在很好奇了。

「小气鬼,快点掏钱啦。」锺心萌一副等不及的模样,催促着段峥禹。

「好好好……」段峥禹认命地做起这个家夥的提款机,也算是昨晚趴在她的身上睡了一整夜,而对她作出的补偿,虽然她没说,但他知道被人那样压着肯定不好受。

段峥禹见锺心萌刚刚拿到钞票,便急忙朝那家冷饮店飞奔而去,他凝望着她轻盈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虽然肚子几乎快被撑破,还要苦命地做人家的活动厨余桶和提款机,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

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很轻松,没有压力,她与他之前所接触过的女人们都不一样。

那些女人们一个个风骚放荡,全都想要钓他去床上玩翻滚游戏,然而那种男女之间的交往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所以久而久之,他很少再与其他女人接触,大多时候都是在敷衍那些女人,而倘若什麽时候不耐烦了,那些女人也很有可能会被他不留情面地轰出门去。

可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她没有用那种恶心巴拉的垂涎眼光盯着他,而且和她在一起也真的很轻松、很惬意,他很享受与她在一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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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恶名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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