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然而她如此珍视的耳坠与锦盒里那些首饰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锦盒里任何一样首饰都比她手里这副耳坠还要华丽贵重,可这是她娘最后留下来的遗物,对她而言却是最珍贵的。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里。

看得出她有多珍惜这副耳坠,路靖麟眼神一柔,「迎娶那日你就戴上这副耳坠出嫁吧。」

见他没有任何嫌弃之意,她动容地轻轻颔首,「本来娘还留给我一些嫁妆的,可是都被爹拿去变卖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副耳坠。」

路靖麟想起半年多前,她宁愿挨她父亲的打,也不肯把她母亲的遗物交出来的情景。「这就是那日你拼命想留下的遗物,」他拿起那副耳坠细看。

「嗯。」

「戴起来我看看。」

「好。」纪丝儿小心地将耳坠戴在耳垂上,抬起头,迎上他的黑眸,她不禁羞红了脸。

「很好看。」路靖麟认真地端详她,此刻她原本苍白的脸庞染上了两抹嫣红,显得明媚动人,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含羞带怯、波光盈盈,让他忍不住掬起她的脸,轻吻着她淡粉色的唇瓣。

若论容貌,丽娘的娇艳更胜她几分,但是他始终无法对丽娘生起怜爱之心,只有在面对丝儿时,心头才会油然生起一股怜惜和宠爱,一心想好好地呵护她,将她保护在他的羽翼下,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轻阖上眼,先是被动地承受他的吻,接着才羞涩地慢慢回应他,一颗心雀跃地在胸腔里鼓动着。他方才称赞她戴着耳坠的模样很好看,这句话让她好开心。

「大哥。」

突然传来的叫唤打断了这个吻,路靖麟眷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微恼地回头看向冒失闯进来的弟弟。

「什么事?」

「呃,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进来时他依稀看见大哥拥着丝儿,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该不会……路靖飞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梭巡,最后停在纪丝儿的身上。她满脸通红地垂下脸,那模样娇羞得惹人怜。

发现弟弟睇向她的眸光,路靖麟跨了步挡住他的视线。「你找我什么事?」

视线突然被人挡住,路靖飞抬起眼,发觉大哥不豫的神色,他愣了下,接着醒悟似的低笑出声。

「没什么,我只是来探望丝儿,看看她身子好点没?这几天在忙,都没空来看她,怪挂念她的。」他粗犷俊朗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戏谵的神情,语气刻意说得很亲匿。

「丝儿就快是你的大嫂了。」路靖麟沉声提醒他,别再对她存有非份之想。

「我知道,欵,大哥你别挡着,让我跟丝儿说几句话。」说着,路靖飞一把推开大哥来到她面前,「咦,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吧?」

「……没有,我很好。」纪丝儿急忙否认。方才他好像看见了她跟庄主……她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眸直视他。

见弟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路靖麟一把拽住他的手,「看完了,走吧,我有事交代你。」

「欵,大哥,你让我多留一下,跟丝儿聊聊嘛。」

「正事要紧,要聊以后有得是机会。」

被拉出去前,路靖飞回头对抬起眸的纪丝儿笑咪咪地挤眉弄眼。

目送他们离开,她唇瓣逸出暖笑。

她由衷地感激路靖飞,若不是他给了她机会,她不可能亲近路靖麟的,更遑论嫁给他了。

【第八章】

婚礼转眼到了。

纪丝儿与路靖麟身上的伤都已痊癒,在锣鼓喧天、炮竹声中,她从花轿上被搀扶下来,她紧张地走进喜堂。

她真的嫁给他了,拜完堂后,她就是路靖麟的妻子了!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她,喜帕下的菱唇弯起了深深的笑靥,细长的丹凤眼里荡漾着说不出的欢欣。

心口咚咚咚地撞击着,声音大到她怀疑连旁人也听见了。

可她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就像她克制不了脸上的笑容。

红盖头挡住了她的脸和视线,她看不见喜堂上的人,只能看见喜帕底下自个儿脚上穿的那双红色绣花鞋,耳畔不停地传来嘈杂的声音和恭喜的声音,片刻,一道高亢的嗓音穿越那些杂乱的声音——

「各位,请大家静一静,吉时到,要拜堂了,请新郎官和新娘子就位。」

她手里握着红色彩球的一端,被喜婆扶到一个地方站定脚步。

屏住了气息,她听见那道高亢的嗓音接着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她身子向前深深拜下。

「新郎、新娘二拜高……」话尚未说完,陡地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且慢!」

闻言,喜堂上所有的人都望向进来的男子,那人约莫三十来岁,有张黝黑精瘦的脸,看起来精明干练,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轻慢的笑。

看见他,一旁的路靖飞立刻上前拦住他,「周震,你来做什么?我们可没邀请你。」

「钦,靖飞,怎么这么生疏呢,咱们周路两家相交数十年,今儿个靖麟娶妾,我怎么能不来祝贺呢。」

「谁跟你说我大哥娶妾?他是娶妻!」路靖飞没好气地纠正他。

他佯装一脸诧异,「咦,可是他两年多前不是已经娶过妻了吗?我记得还是谢大人的千金呢。」

「周震,你是故意来闹事的吗?」路靖飞怒斥。他不可能不知道谢丽娘早在半年多前就与人私奔了,他这是存心来笑话大哥的吗?

周震满脸笑道:「我是特地来送贺礼的。」

「靖飞,周堡主的贺礼咱们收不起,送客。」路靖麟冷冷吩咐。

「是。」路靖飞立刻拽住他,要将他拖出去。

他不肯出去,甩开手说:「靖麟,我可是诚心诚意来送礼,你不瞧瞧我送的贺礼吗?」

「不需要。」毫不迟疑地一口拒绝。

路靖飞想到什么,突然一改怒容笑了起来,「不过,你另外一份贺礼咱们前几天倒是收到了,可真是多谢啦。」就在前几天,他让老杨运出大批劣矿卖给他,换回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银两,为了怕太快被识破,他们还在那一车车的劣矿上铺了一层品质较佳的好矿做为掩饰,这时破日堡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

经他一提,周震想起自己花了大笔银子,居然买回一堆劣矿,他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你先别得意,先看看我送来的礼物再说吧。」他回头唤道:「来人,带上来。」

他的两名随从带进来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用丝怕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然而只瞥去一眼,路靖麟便认出她,毕竟当了两年多的夫妻,他不可能认不出来,登时皱起剑眉。

瞧见他脸上的神情,周震得意一笑,推了女子一把,「今儿个可是你相公纳妾的好日子,你还不快过去恭喜他。」

女子被推得踉跄了下,缓步走到路靖麟面前,抬手揭下脸上的丝帕,露出一张娇艳的脸孔,幽幽唤道。「靖麟。」

看清她的面容,喜堂的众人宛如炸开的锅般一时喧哗起来。

大半年前谢丽娘与人私奔后,路家对外的说词是她返家省亲得了急病骤逝,但私下得知真相的人不少,因此她突然在喜堂上现身,着实让众人大为吃惊,议论纷纷——

「这路夫人不是死了,这是人是鬼呀?」有人惊骇地道。

「她没死,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路家为了顾全颜面,才对外佯称她死了。」

「可她怎么会突然间回来了?」

「就是呀,她怎么还有脸敢回来?」

路靖麟没开口,倒是一旁的路靖飞见到她后,怒问:「你还回来做什么?」

没理会他的质问,谢丽娘深情款款地看着路靖麟,「靖鳞,半年多前我得了不治之症,我们夫妻恩爱,我不想你为我伤心难过,所以才会忍痛弃你而去,可没想到半途遇到了一名神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治好了我的病,所以我回来了。」

她一这番话顿时又让喜堂上的众人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有人感动、有人质疑。

路靖飞闻言,咬牙切齿地讽笑,「你得了不治之症?这种瞒天大谎你也撒得出来!你明明就是跟——」

路靖麟叫住气愤不平的弟弟,「靖飞。」

看向喜堂上的众人,路靖飞咬牙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话。毕竟她不要脸,他们路家还要做人。

谢丽娘眼眶含泪走向坐在堂前的路老夫人,扑倒在她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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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分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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