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一回到住处,他什么事也不做,立刻痛快饮用客厅整面墙上原本用来装饰的高级烈酒。

他生平最不喜欢的感觉就是输,坐在舒服的客厅里,他一边饮酒,一边暗暗发着誓。

古娠潾,你耐心等着,对你,我绝对势在必得!

发现太猛烈的攻势会吓跑古娠潾,黑曜伦原木打算放慢步调,结果却令自己引以为傲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

而光是他跟她两人情况就已经够糟了,结果他父亲居然又无预警丢了个新秘书给他,原因是他的工作量太大,与其让一位秘书疯狂加班,不如分摊工作,以确保办事的效率与品质。

这番说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他只好再接收一位下属。

“凰仪,进来。”

这会,黑曜伦按了内线,打算从新秘书口中探知娠潾的情况。

位置相邻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听见声音后互看一眼,娠潾眼底满是不被上司肯定的晦暗和自责,而精明的凰仪则是眼神一闪,瞧出几分端倪的她脸上带着微笑,踩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总裁办公室。

“总裁,请问有何吩咐?”她态度不卑不亢,相当大方自然。

黑曜伦快速交代给她几件公事后,话锋瞬间一转,“古秘书那边的情况如何?”他开门见山的问。

“总裁要我替您请她进来吗?”凰仪无害地笑开,状似无心的投下一颗小小的测试弹。

他犀利的眸子警告地瞪她一眼。“不用烦她,让她专心做事。”

这个新秘书跟他是同一种人,会有哪些伎俩他比谁都清楚。

“是。”那她就不用专心做事了吗?真是差别待遇。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她中规中矩地开口,“古秘书是个很努力工作的人,公事也都处理得很好……”

“这些我知道。”他烦躁地挥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总裁您想问的是……”她漂亮的明知故问。

“她最近都很准时下班?”黑曜伦无法再拐弯抹角的问话,每次只要一遇到关于娠潾的事,他就会变得相当沉不住气。

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遭。

“是。”凰仪表面镇定,心底却早为总裁跟门外古秘书问尚未浮出台面的关系而偷笑。

“约会吗?”他皱起浓眉间,想起她这阵子下班老是迅速溜走,快到让他连拦人都来不及。

之前她为了想赚加班费能天天加班,但最近几乎每天准时下班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她去工作。”凰仪坦言,希望坐在自己身边日渐消瘦又疲累的娠潾,可以不要再让自己过得如此辛苦。

“工作?”黑曜伦一怔,心头猛然掠过一抹不安。

“古秘书需要钱,这一点,总裁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凰仪的个性向来也是有话直说。

“所以?”他已经大致能猜出来,只是想要确切的答案。

“我的出现分担掉古秘书原本繁重的工作,她虽不用再加班,但需要钱的情况仍然存在,所以她晚上到咖啡厅兼差。”

“她居然这么做?”他握紧手中昂贵的钢笔,用力得手上青筋隐隐浮起。

凰仪耸了下肩,聪明地选择笑而不答。

“你出去后,帮我叫她进来。”他扔下笔站起身,一副打算暂时撇下工作,彻底跟娠潾好好聊一聊的样子。

“是,总裁。但还有一件事……”她决定好人做到底。

“如果是公事,等一下再跟我报告。”公事永远处理不完,他现在心底只容得下娠潾。

“算是公事。”她眼中露出狡点的光芒,不急着把话说完。

他不耐地蹙起眉,受不了向来机伶的新秘书今天说话干么吞吞吐吐的?“那就等——”

“是关于古秘书。”

闻言,黑曜伦立刻看向她,没有错过她眼中闪过的戏谑,一瞬间,他马上了解她已经看出了他对娠潾的感情。

连一个新来的秘书都明白他的心意,为什么就只有古娠潾本人浑然未觉?根本像存心折磨他一样。

“总裁时常刻意让她处理较为轻松的工作,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凰仪直言道,不想再看见娠潾自觉不被认可的受伤表情。

“喔?”已站起身的黑曜伦双手环胸,挑高眉毛。

“我的出现,已经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若再加上总裁对她特别照顾,其实只会让她更处在很不安的状态。”

“好,我会处理。”黑曜伦表情一沉,认真地说,“谢谢。”

他接受第二位秘书的用意,本来只是不想再让娠潾没日没夜的疯狂工作,没想到却反而害她多兼一份工,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工作能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疏忽。

凰仪有些诧异地扬高双眉,没想过趾高气扬的总裁,居然也会像现在这样诚心地跟人道谢。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很伟大,不是吗?

从她进来到现在为止,至少过了十多分钟了吧……娠潾手中捧着热茶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不安地动了一下。

黑曜伦气定神闲地喝掉半杯茶后,将杯子搁回桌上。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进来?”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问。

“不、不知道。”一听见他这么问,她一颗心瞬间下沉。

这种开场白,通常都代表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他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阵子他忙着并购美国一间中型企业,她又躲他躲得很勤,而为了不加重她的压力,他便很少主动找她进来,结果这么搞下来,他到现在才赫然发觉她真的瘦很多。

如今案子结束,他对凰仪的底细也调查得差不多,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主动发动攻击,他才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她谈一谈。

“听说,你下班后又到别的地方兼差?”他说话语气不轻不重,精明的眼眸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闻言,娠潾捧着茶杯的手一抖,些许茶水就这样溅到她手上。

“嗯。”她点头承认,原想做些解释,把自己的经济状况告诉他,但仔细想想后还是决定作罢。

黑曜伦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才错愕地发现“嗯”这个字,居然就是她全部的回答。

不管他的身份是她的老板、上司,还是单纯想追求她的男人,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以跟我谈谈原因吗?”他强压不满腔的火气,想诱哄她向自己吐出实情。

“没有特别的原因。”她别开眼不再看他。

“没有特别的原因,你会需要多兼一份工?”她对他不信任与隐瞒的态度,严重打击到他关心她的心意,令他恶声恶气地将质问瞬间辗出口。

她惊了一下,视线在他附近移动,偏偏就是不看他。“反正下班后,我也没别的事情可——”

“胡扯!”

听到这里,他终于决定放弃见鬼的“慢慢来”,一个箭步整个人冲到她面前,弯下腰,宽大的双掌扣紧她肩膀。

娠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地愣在位置上,连手中的茶杯何时被他接过放在桌上的都不知道。

“我要实话。”他忍不住对她低吼,希望她能敞开心房面对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防卫。

他该死的爱她啊!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抬起双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不让,最后干脆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身,逼她与自己四目相交。

他执意要她看着自己,不容她再闪躲,毕竟她已经躲他躲得够久了,而他的耐心也真的被她耗得一滴不剩。

“这就是实!”娠潾望着他那双充满魅力的黑眸,委屈地嚷道。

她好讨厌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干么非要管她的私事不可?

他不知道这样会害她可怕的想像力又再度发作,以为……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一点点的特别吗?

上次两人“不小心碰到嘴唇”时是如此,现在他强烈对她表示关心的态度更是如此。

幸好,凰仪来了。

黑董事长特地从美国把工作能力跟外貌皆一流的凰仪调回台湾后,整个公司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凰仪其实就是黑董事长相中的媳妇人选。

事实也证明了一切,自从凰仪来了以后,黑曜伦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把她拉出去吃晚餐,就连公事也尽量都交给凰仪处理。

凰仪的出现,就像一个巨大的警示,要她别继续对他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尽早认清自己的身份。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对我吐实?”黑曜伦厚实的胸膛急遽起伏,抓住她肩膀的双手努力控制着力道。

就连在盛怒中,他都不曾忘记要自己别不小心伤了她,而她却是拿什么来回报他?一张冷漠的小脸和伤人的冷静?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娠潾有些意外地瞪着他,仿佛没料到他为何会这么问、且露出这种看似受折磨的表情。

“你知道!”他眼底充满愤怒与难以言喻的痛苦,原来被所爱的人隔绝在心房外是件如此难受的事,尽管全世界的人都来拥抱他,他仍然感到一股被狠狠遗弃的强大空虚。

“我不——”她直觉就想否认。

“别再骗你自己或我了。”他呼吸急促地低吼,语气中饱含愤怒与恳求。

“我没有……”她再次否认。

“你有!该死的你有!”他被她接连两次的矢口否认弄得心情大坏,炙热的视线紧盯着她,半是懊恼、半是无奈地吼道:“你明明知道那时在婚宴上我会亲你,根本不是什么见鬼的‘不小心碰到’,那是因为我想亲你。而我之所以想亲你,是因为——”

“不要说了!,娠潾冷着脸,气苦地对他大声吼道。

她看着眼前几乎快失去自制力的男人,心底隐约明白一旦他把那些话说出口,她在明知自己注定受伤的情况下,还是无法招架他的魅力,很快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她觉得自己已不是在爱与不爱间做选择,而是害怕将来得承受被他狠狠伤过一回的痛苦。

“为什么不要?”他万分沮丧,降低了音量问。

“因为……因为只要你一说出来,我就会很天真的相信,然后从此死黏着你不放,就算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我还是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放手……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适合你。”

对他的感情太过强烈,娠潾连想继续逃避、欺骗自己都显得力不从心,只好干脆豁出去全盘托出。

但这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感觉,就像当众被人剥光衣服一样,令她脆弱羞窘得直发抖。

黑曜伦火热的眼眸紧盯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冷着声音问:“是谁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不在意员工对他的看法,就连发生“保险套事件”他也丝毫没在怕,但现在情况变了,他变得很在意她的想法。

她心里有点苦涩的说:“我自己观察的。”

“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你黏我一辈子。”他深情望着她,眼底明显露出浓浓的渴望。

“但是我介意啊!”那种爱惨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痛苦,她不想尝一辈子。

“介意什么?”他微愣,不解地反问。

“我介意……你换女人的速度,我绝对跟不上。”她不想将来眼睁睁看着他抱别的女人,然后自己却只能心碎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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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得罪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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