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人在屋檐下,因此这一天,沈佑希还是乖乖照着齐御群的吩咐,做了一桌他钦点的菜肴,并在其他侍女的协助下送到他的房里。

她不知该佩服齐御群的勇气,还是说他太大胆——明知身份未明的她对他有诸多怨言,竟还要她为他洗手做羹汤,难道他不担心她在饭菜中下毒报复吗?真是让她想不透!

凝思之际,齐御群的卧房已在眼前。

率先走进门,她一眼撞见床上有两具身子正交缠在一起,吓得手中的瓷盘一阵震动,险些落地!

其他人则是非常知情识趣的站在门外,垂睫静候。

“你这丫头进来之前都不会先敲门吗?也太没规矩了吧!”匆匆将褪到肩下的衣裳拉回原处,床上的佳人慌得花容失色。

“我敲了,谁知道里头忙得昏天暗地,难怪没人听得到!”眼前绮艳的景象让沈佑希的小脸迅速罩上一层寒霜,“既然三皇子在忙,那就不打扰了。”

床上的又是一张新面孔!他到底有多少入幕之宾?这么“四季常春”,难道不但心“铁杵磨成绣花针”吗?真是没救了!

“等等。”慵懒的声音这才响起,齐御群带笑的俊颜自女子身后露出,“那些都是我要吃的,不能端走。”

闻言,侍女们忙将瓷盘——呈上,唯有为首的那个人仍是文风不动。

“三皇子看起来正忙得不可开交,哪来的闲工夫进食?”沈佑希冷冷一笑。

“你是要继续挑战我的话,还是想到外面去冒险犯难一番?”他泰然笑睇着面罩寒霜的沈佑希。

仔细看来,她的容貌其实相当精致,虽非艳丽无双,却是带着一股清新之感,常因不以为然而微皱的俏鼻十分秀美,总是因发怒而或嘟、或咬的菱唇嫣红得有如盛夏蔷薇,墨画般的柳眉下镶着两丸夜星般的黑玉——纵然多数时刻它不是闪着怒焰,便是充满嗤之以鼻,然而不可讳言,那是他见过最璀璨明亮的一双眼眸……

而正被他评头论足的那个人则是重重将托盘放在桌上,内心懊悔不已——方才她为何要心软,没在菜肴里放入泻药,或是先吐上几口口水……

愈想愈生气,她索性别开眼,拒绝再看他碍眼的脸庞——因为愈看火愈大!

自从他昨晚一连勾出十二道想尝试的菜肴后,她今天可是黎明即起,在设备不甚先进的膳房里忙进忙出,没想到与此同时他也没闲着……

真是太令人生气了,他除了招蜂引蝶,究竟还会什么?沈佑希突然很想冲到他面前提问。

“三皇子,她好像一直在瞪我呢!”怒气勃发的沈佑希让紫衫美人瑟缩了一下,直偎向身后厚实温暖的怀抱以寻求庇护。

“是你一直盯着我,才会误以为我在瞪你吧!”沈佑希皮笑肉不笑的说。

方才一进门,这女人还气焰高涨的骂人,怎么此刻又变成了柔弱无骨、楚楚可怜的小女人了?

难道齐御群就喜欢这种“风情万种”型的女人吗?

“你……”首度遇到这么呛的小辣椒,紫衫美人当场哑然。

轻抚着佳人的背脊,齐御群笑问神色阴郁的沈佑希,“你非得将我身边的每个姑娘都吓跑才甘心是吧?”

“反正三皇子身边什么不多,就是女人最多,少了这个,明天也会再有其他的补上,有差吗?”她的笑容十足无辜。

这话让紫衫美人的俏脸微微一变。

齐御群则是淡笑回应她的嘲弄,“你这副模样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当你也是被我始乱终弃过的女人呢!”

“三皇子多虑了,就算哪天我真的成了饿虎,您也绝对不会是那头可怜的羊,因为我还懂得什么叫“挑食”,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安抚的笑道。

齐御群原本还闪着戏谑的黑眸倏地一黯。

“好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告退了。”算了,她才懒得理会这个花心大萝卜!她的生命应该浪费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就在她翩然转身之际,浑厚的声音从齐御群的齿缝中进出来。“你出去……”

“我这不是正在走了吗?”他是在催什么催?待她离开,他想怎样跟那个美女温存都可以,有差这么一点时间吗?果然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人,竟然连忍耐为何物都不知道!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佑希没察觉身后的人已整装跳下床,直到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时,她才痛呼出声。“你干嘛?很痛耶!”

捂着鼻子,龇牙咧嘴的她完全忘记他先前的规定,疼痛让她差点连眼泪都飙了出来,“不是你叫我出去的吗?干嘛突然跑出来挡在路中间?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痛死她了!

“我说的不是你,是她!”幽黯黑眸狠狠锁着这个从来不知顺从为何的女人,修长的手指却直指床上正准备看好戏的女人。

“啊?”紫衫美人吓了一跳。“三皇子是指我吗?”

“不是她,当然是你了。”此刻,齐御群最引以为傲的翩翩风度与潇洒风采全都荡然无存——只因身高只及他胸前,却总是让他咬牙切齿的沈佑希这回是真的让他动气了。

“苑静明白了。”紫衫美人犹如惊弓之鸟般起身,迅速闪人,就怕受到牵连——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在齐御群俊美的外表下正潜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待房门被砰然掩上,沈佑希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房中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齐御群独处,但他的脸色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么平静过!

在她摔碎玉麒麟的当时,他也还会又吼、又跳;但如今,他竟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不发一语,令人毛骨悚然。

下意识的,她开始往门边退去,并在大脑中盘算着逃离的路线。

“你给我过来。”盯住离他愈来愈远的娇小身躯,齐御群冷静道。

“有话您尽管说,我在这里也听得到。”察觉到局势不妙,她识相的换回敬称。

“我说过,我说向东,你便不可以往西;我说坐下,你就不可以站着;我说微笑,你当然就不可以生气……还记得吗?”勉强生出的笑意在他的唇畔泛开。

沈佑希给面子的往前走了两步,在距他十步之处停下脚步,静候吩咐。

齐御群并未在距离上多所计较,只是凝视着她满是叛逆气息的脸蛋,沉声问:“你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

“三皇子多心了,您可是我的避风港,我怎敢对您有不满。”她垂睫说着违心之论。

“是吗?”齐御群骤然上前,不由分说的捏起她倔强的小下巴,字字清晰道:“那就看着我回话。”

“放手!”先前触电的印象太过深刻,她慌乱的拍掉他的手,唯恐“异象”再次发生。

齐御群告诉自己,她只是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而回避他的触碰,并非真对他厌恶至极,甚至她之所以举止异于一般女人纯粹是因为——“你在吃味是不是?”

“什么?”沈佑希讶异的望着他的面容,想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因为我一直宠爱着许多女人……就连对其他侍女都是轻声细语、和蔼可亲,偏偏对你不是这样,所以你故意特立独行、标新立异,时常跟我唱反调,为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是吗?”这是在女人堆中向来无往不利的齐御群唯一能想得到的原因。

这就是他的结论吗?沈佑希忍不住笑了出来,真不知该说他是单纯,还是自信过度!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注视着她千变万化的纯净脸庞,齐御群不懂她怎能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纵声大笑,就像阴晴不定的天气一般。

“您想听实话,还是听谎话?”她极力忍下笑意。

“当然是实话。”

“可是说实话,您一定会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看似玩世不恭的他其实自尊心极强。

“你几时见过我真正发怒过?”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缔造纪录。”

见她仍有顾忌,他深吸一口气,扯出微笑,“放心,既然是我叫你说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只因此际,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拿到了免死金牌,加上他的神色显得异常坚持,沈佑希只好顺其意,“我笑是因为……曾在无意中听到朱先生提及,您其实十分聪颖,但您刚刚的推测却让我对他的识人之明首度产生了怀疑……”

眼尖的察觉到他的面容有异,她急忙提醒道:“您说过不会生气的!”

“我没有生气……”僵硬的笑容算是保证,“所以真的是我料错了吗?”

看他还算是镇静,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沈佑希这才放心的继续说:“当然,而且还错得离谱!我跟那些见了您就像蜜蜂见着蜜般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我对您根本就没兴趣,既然如此,又怎会因为您待谁比较好就吃味而故意忤逆您呢?”

这番话突然让齐御群的胸口为之一窒!

我对您根本就没兴趣,既然如此,又怎会因为您待谁比较好就吃味而故意忤逆您呢?这几句话不断在他的耳畔回响,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上前,一手揽过她纤细得仿佛再用力些就可以折断的柳腰,一手挑起她无瑕的容颜,强悍的掠夺了方才还振振有辞的红唇!

猝不及防的沈佑希就这么被强吻了,连拒绝或是抗议都来不及!

比先前更强烈的触电感迅速在她的全身蔓延开来——他温暖而柔软的薄唇如高级丝绸般密密包覆着她,他的甜腻与温柔更是深深触动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全身酥麻无力、无所适从。

感觉到她玲珑的身躯正逐渐瘫软在他的怀里,混杂着笑意与挑逗的粗嗄嗓音在她的唇问低喃,“你真的抗拒得了我吗?”

这句话像响雷般唤回沈佑希的神智。“当然……可以……你放手!”连敬语都懒得用了,她奋力推开他,并不忘反手赏出一巴掌,“可恶!这是我要留给最喜欢的人的,你怎么可以轻易夺走它!”

拼命擦拭着灼热的红唇,她又羞、又恼。

该死!这家伙果然是情场高手,他的吻就像是带有魔力似的,让她意乱情迷,甚至差点忘记要反抗!

那些女人应该就是这么被他连哄带骗的带上床的吧?幸亏她在最后一刻醒来了,否则大概会悔恨终身!

齐御群体内本能涌上的情潮与渴望全因这一巴掌而在瞬间消失殆尽,冷眼注视着气急败坏的她,他镇定的扬唇微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但经过方才的试探,你的反应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初吻被夺走就算了,始作俑者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他只是在测试……沈佑希火大得直想冲上前揍他。

像要惹出她更多怒焰似的,齐御群轻笑,“再说,你对不是最喜欢的人都能有这种反应了,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反应恐怕会更惊天动地吧?”

“这点与三皇子无关吧?”沈佑希横眉回敬。“再说,睿智如你,又怎会连我是不是在演戏都分不出来呢?”

“你是认为我在女人堆中打滚得不够久,还是觉得我见识过的女人不够多?”

黝黑的瞳海中充满了自信的神采。

“也是,我真的低估你了,像你这种与狂蜂浪蝶无异的男人岂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分辨不出来!”她恨恨一笑,“好了,我最后再说一次结论——你要是认为我的“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与你有关,那你就错了,因为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个性,和你八竿子沾不上边,你可以停止庸人自扰了!”

紧抿薄唇,他的脸上泛着前所未有的阴霾——这是齐御群有生以来首次尝到闭门羹的滋味,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他完全不看在眼里的女人……

他的自尊心受伤了!“向我道歉。”

“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是她要认错?

“因为……”顿了顿,他很快便想到理由,“你竟敢动手打我……你以为我是你可以这么做的人吗?立刻道歉。”

“我不要!”沈佑希的脾气也上来了,“明明是你无礼在先,为什么是我要道歉?你该不会连最基本的是非都无法分辨吧?”

齐御群不理睬她的问题,只是迳自道:“我再问你一次——道不道歉?”

“我、不、要!”她悍然回绝,“除非我得到必须低头认错的原因!”她当然记得自己还踩在人家的地盘上,可这口气她是真的咽不下!

“很好……”出人意表的,齐御群居然笑了,“既然你这么理直气壮,那就好好在这里闭门思过,直到你想通,向我道歉之前,不准你踏出这里一步!”语毕,他潇洒的起身,拂袖离开。

直到他的人消失不见,沈佑希跃动着火焰的大眼才重新回到那桌她精心制作的菜肴上。

什么聪颖过人、冷静自持、风度翩翩、修养绝佳……真是见鬼了!那家伙明明就只是个骄纵无脑的花花公子罢了!

朱先生只是迫于他的淫威才会那样的指鹿为马,还是说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勃然大怒的同时,方才齐御群吻她的景象又不期然跃上脑海——他紧扣她腰际的大手、他捧着她脸蛋的大掌、他柔软温热的双唇、他衣服上的怡人薰香……想到这些,沈佑希的脸当下像是着火般热烫不已。

该死!他之所以敢这么随便的对她,是不是认定她会跟那些女人一样,只消他勾勾手指,就会欣喜得扑向他投怀送抱?

作梦!下次他再敢对她毛手毛脚,她绝对会要让他好看!

宽大的衣袖被她当成是齐御群的颈项般扭转着,她清丽的小脸上净是未消的余怒。

此际,一群侍女鱼贯而入,二话不说捧起桌上的瓷盘,又转身离去。

“等等!你们要把这些拿去哪里?”沈佑希忙不迭拦下她们,“这些是我的心血,就算那个猪头……呃,我是说,就算三皇子不吃,我也可以留着大快朵颐,你们不需要这么快就清掉吧?把它们留下来给我……”

“傻话!三皇子都还没吃呢!哪能轮到你?”殿后的朱定邦缓步走进。

“朱先生?你说这些菜是谁要吃的?”白净的小脸上净是疑惑。

“当然是三皇子,这些不就是他要你做的吗?”

“可……他不是在生气吗?生气的人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吗?”何况触怒他的还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咽得下她做的东西吗?

“若三皇子的修养真有那么差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安然坐在这里了。”

沈佑希闻言,当下哑然。

说得也是……她不只是用言语顶撞,最后还气不过动手打了三皇子一巴掌……

若他真要计较,她怎能安然无恙?

“不过,你究竟又做了什么惹三皇子不悦了?”

“呃,他没说吗?”沈佑希嗫嚅。

“就是没有,我才会担心,我从不曾见过三皇子的脸色是这般的凝重。”

“事实上,只是发生了一些冲突罢了……”她心虚的一笑——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肢体冲突”才对……

凝视她透着野性的眸子,朱定邦深思道:“我知道你和寻常姑娘不太一样,但三皇子毕竟身份特殊,加上你又需要他庇护,最好还是顺从些——即便是曲意。”

“我有啊!”沈佑希只觉得满腹委屈,“我已经很努力在迎合他了,但每每见到他搂着别的女人……”

发现另一双微皱的眉讶异的扬起,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是在说什么啊?她是昏头了吗?可怒,她一定是被那个色狼给影响了……

沈佑希重新调整心绪,镇定道:“我是说……每每见到他搂着别的女人,我就会想到……我真的能将自身安危寄托在这个人身上吗?加上你又迟迟没有消息,所以我有时情绪起伏会比较大……”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深沉的眸光像是想看穿她似的。

“当然。”总不会是像齐御群说的——她是在吃味吧!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见她毫无撒谎的迹象,朱定邦这才恢复平日的自若。“好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件事——没有三皇子,就不会有你,若你还想保命回家,最好能乖乖听话。”

“我知道……”沈佑希逸出一声轻叹——这就是现实。

“那就好,不过没想到你除了棋下得好,就连厨艺也颇为了得。”他的主子还不曾钦定过自己的厨子呢!也因此,朱定邦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手艺更是好奇了。

“哪有,只是随便弄弄罢了。”沈佑希腼腆一笑。

不过只要她愿意深思,就会发现这是违心之论,因为做着这些菜的时候,她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齐御群那句“这些都没吃过,好想尝尝”。

因此,为了让他增广见闻,顺便一饱口福,她可是很用心的在做他所选出来的每一道菜,只是事后证明一切全是徒劳。

她决定下次还是随便煮煮就好,免得白费心力还自讨没趣!

“是吗?我倒是听说膳房里的厨子们都在议论纷纷,担心你的存在会让他们得卷铺盖走路……”

“哪有那么夸张!”沈佑希不是个喜欢好听话的人,但朱定邦这番话却让她开心的笑了,“如果朱先生不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去做几道菜让你也吃吃看。”

“这可不成,三皇子交代,没他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里——除非你愿意道歉。”

玉颜上飞扬的神采在瞬间消失,“算了……那就等下次吧!”

盯着她倔强的神情,朱定邦总算明白为何主子会生气了——因为她可是第一个胆敢不买齐御群帐的女人!

“怎样?”

“真令人意外。”

“我能理解,若非知道府里没第二个厨子能做出这些珍肴,我也不会相信她居然会有这等本事。”想到这些令人意犹未尽的佳肴竟是出自那个性烈如火的女人,齐御群依旧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是啊!沈姑娘是古怪了点没错,但长处也不少……”

“比方说,陪朱伯在棋盘上捉对厮杀吗?”齐御群调侃。

“呃,三皇子都知道啦?”朱定邦的神色有几丝尴尬,他明明每次都是在主子忙碌时才会找上沈佑希啊……

“喊杀喊打的声音不时在窗外震天价响,我怎会不知?”

“不好意思,吵到三皇子了。”朱定邦抱歉的笑着。

“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朱伯会缠着一个小姑娘陪你下棋。”齐御群曾经不只一次站在窗前观望他们之间的互动,那画面时常让他感到莞尔不已。

搔着头,朱定邦赧然道:“一开始只是凑和,没想到那丫头的棋艺也算一绝,属下老是被她杀得片甲不留……若是让冯太傅遇着她,恐怕也会舍不得放人。”

工艺、棋艺与厨艺样样过人……除了武艺,这丫头还有什么不会的吗?齐御群禁不住凝思。“朱伯,她的来历证实了吗?”

“目前仍无所获,不过属下认为她对咱们并未抱持任何非分之想,而是一心一意想回家乡……”

齐御群能认同她不是歹人——这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因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瞳眸中总清楚写明她的心思与喜怒哀乐,那是骗不了人的,但……“你知道她所谓的家乡是哪里吗?”

“是……”

“你相信?”

“坦白说,属下只是半信半疑……当然,她的话非常荒谬,但属下检视过她随身携带的物品后,却也不再那么肯定。”

“你说的我明白,只是我能相信她并非来自我们熟知的那些国家,却无法接受她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说法……这是绝无可能之事!”

“属下也这么认为,才会四处访求术士,想查证她的话的真实性。”

“嗯……若是有了结果,尽快让我知道。”

“是,不过既然认定她并未意图不轨,只是想暂时依附着您寻求依靠,那么三皇子可否……”

“可否放她出来是吗?”他淡笑。“这不是难事,特别是我知道冯太傅近来事多人忙,无法陪朱伯下棋。”

“属下不是因为这样才请三皇子高抬贵手,纯粹是……”

“好了。”齐御群一扬手,很给面子道:“既然朱伯都开口了,我就不会再和她计较了。”

事实上,无论如何,最后齐御群都会放了她,只是希望沈佑希能稍微做点反省,让他对自己的尊严能交代得过去。

加上现在又有了朱定邦的求情当作台阶,这件事便能到此落幕了。

“三皇子真是宽宏大量。”朱定邦微笑。

是的,这的确可称得上是宽宏大量了——在他得知沈佑希当时曾狠狠赏了主子一记耳光之后!

边哼着流行歌曲,沈佑希边在纸上写下更多食谱,只因朱定邦说过,希望吃一次她做的菜——即使他只是随口说说,她仍认真的写下许多菜色想让他参考。

而在另一厢——

关她至今已三天,齐御群认为应该差不多了,便选在这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前来进行释放。

然而当他漫步到门口时,竟听到里面传来愉快的歌声,剑眉不禁聚拢。

推开门,见到被下令闭门思过的那个人正面带微笑的挥毫,不禁一怔,“你会不会太怡然自得了?”

想他连日来还在为自己破天荒囚禁下人一事感到惴惴难安,她竟是这般快意悠哉,齐御群禁不住疑惑,这几天究竟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他自己?

“您有交代我要愁眉苦脸吗?”沈佑希疑惑的反问突然闯进的他——碍于形势比人强,她恢复了对他使用敬称。

“再怎样,一个被要求反省的人不该是这种态度吧?”盯着她泰然自若的小脸质问,普天之下还有会让这个女人惊慌失措的事吗?除了他先前的吻曾让她短暂的花容失色之外。

“我不过是比较懂得自我调适罢了。”她挤出敷衍的笑。

不意瞥及他轻抿的薄唇,先前遭到强吻的画面再度袭上脑海,惹得她的心一阵悸动,小脸更是飞快染上一层酡红;发现到这一点,她忙垂睫疾书,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到此,齐御群终于愿意承认她也是吸引人的,因为此际的他就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满溢不驯气息的容颜,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意识到沉默太久了,他清了清喉咙,随口问:“你在忙什么?”

“忙您不会感兴趣的东西。”

“你又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了?”

“不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吗?”说出这句话后,沈佑希有点懊悔一说好不再对他的行为多所批评,可她骨子里讨厌他的细胞却老是不肯合作。

“你对我的了解还真是超乎我的想像。”他回以皮笑肉不笑。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吧!”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

“你……”这个姿态总是比他高的贴身侍女让齐御群不禁纳闷——朱伯真的是为了大业着想,才会要他将她留在身边,还是根本就认为他的修养不够,派她来磨练他的?

深深吐纳气息后,他决定废话少说——省得气死自己——直接道出来意,“只要你道歉,我就立刻解除禁令。”

“什么禁令?”在他整理心绪时,沈佑希又想到另一道菜的做法。

“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可是被下令闭门思过的人吗?”心不在焉的她让齐御群才刚平息的怒气又冲上脑门。

这女人有让他失控的本事……他终于正视到这一点。

“哦!这个啊……”她当然记得,只是一想到那背后的原因,道歉就变成一件很难启齿的事。

“怎样?只要三个字,我就既往不咎。”他选了张最舒适的椅子坐下,等着她低头,“身为三皇子,我好歹也要保有一定程度的尊严;你打了我一巴掌是不争的事实,向我道歉也该是天经地义吧?我相信今天若是换成其他主子,处罚绝对不会只有这样,相较之下,我已是非常的宽宏大量了。”

这些道理沈佑希当然知道,但——“真要说的话,您也欠我一句对不起……当时我之所以会动手,也是由于您先失态的关系。”

“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换条件吗?”齐御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你就不怕我不放你出去吗?”

“反正也只是一道门之隔,出了这里,我还不是跟笼中鸟一样?在我看来,所谓的禁令是否解除也没太大的差别。”她嘴硬道。

至少在这里不必替他和女伴送毛巾、递茶水,她还清闲不少。

“你自认为是只笼中鸟?”剑眉一挑,“在这之前,我有限制过你的行动吗?”

“是没有,但为求保命,我哪里也不能去,这不是笼中鸟是什么?虽然来到这里是个意外,不过既然都来了,能四处看看也不错,可惜我就只能坐困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不好了?”明知她对此处毫无归属感也是正常之事,但听到她满口说着想离开,齐御群仍旧有点不是滋味。

众所皆知,他这座宅邸美仑美奂的程度只比宮廷略逊一筹,却毫无宫中繁琐的规矩与多如牛毛的限制,别说在这里做事的下人各个眉开眼笑,外头三天两头请托想进来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可她竟连一丝丝留下的念头都没有!他这里真那么不入她的眼吗?

“这里有哪里好了?要电视没电视、要电脑没电脑、要网路没网路,我想吃的烧烤、寿喜烧、提拉米苏,想喝的珍珠奶茶、香草拿铁,这里都没有……”

“够了!停,不要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齐御群按捺不住的打断。

是的,他承认,她说的话他有一半以上都有听没有懂!

她真的是他有史以来所遇过的女人当中,最让他感到挫败的一个……难道她真的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吗?他难得认真看待起这个可能性。

原以为她接下来会毫不客气的耻笑他的无知,没想到她竟幽幽一叹。“您说得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这里没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在你们眼中,我可能跟疯子没两样……”

她还记得当他听着她的自述时,差点没捧腹大笑的画面。

也是在这里,她才明白——原来不被了解也是一种悲哀。

她忧伤失落的小脸让齐御群的心倏地一紧,抿抿唇,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你的言谈举止是与一般人不同没错……但我确信……你并不是疯子。”

她身上是还带着许多未解之谜,但直觉告诉他——她没说谎,也非神智失常,只是究竟该如何解释她的异于常人,这可得花点时间了。

不带任何揶揄或戏弄的认真容颜让沈佑希的心蓦然漏跳了一拍。

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正经八百的他更显英挺慑人,若他总以这样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恐怕也会跟着失陷吧……

惊觉自己下一刻便要出手抚上她的小脸时,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言归正传,你现在可以向我道歉了吧?”收束心思,拉回正题。

才被他罕见的温柔一面给震慑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原形毕露……

沉下脸,沈佑希道:“我说了,我可以道歉,可您也欠我一句对不起,所以,要嘛就是我们相互道歉,否则就是一笔勾销。”

她以为这很公平,却忽略在这个男人面前,公平两字是不具任何意义的。

“看样子你并不打算乖乖听话了……”

“您可以继续将我关在这里。”在这里还有人会按时送来三餐,比起在外面张罗他的饮食可是轻松多了。

“这样太便宜你了。”看着她无所谓的小脸,齐御群噙起慵懒的笑,一字一句道:“我当然不可能继续让你过得这么如鱼得水——既然这是惩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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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来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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