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楔 子

万里冰封,千里雪飘。在那人迹罕至的关外,此时的白山黑水勾勒出一片壮阔的雄伟画卷。天地间仿佛也被这峻美的景象所陶醉,此时却没有了平日常见的罡风劲劲,啸声连连!

但这天道之下,又哪来的永恒之静!这不,一个黑点儿忽然由远及近的奔来。但见他所过之处却是没有一点的脚印痕迹。可他每一次落地升起间的力道又都真的没有过一点的保留吝啬。

要知,积雪虽厚却是受不得那哪怕斤重的物事直直的下压的。而此人能以拙力之法现那鸿毛之妙,又怎会是普通的凡人?

很快的此人到了一处山丘之后驻足停下。只见他高有丈二,身着貂衣。虬眉阔额甚是英武不凡,左颊之下有一不长不短的刀疤。不仅不丑,反倒给他不俗的外表之下平添了一分豪放。

“都是这个时辰了,紫裳不会是出不来吧?”大汉正在这里喃喃自语之时,忽然一道白光自天际飞来。从那运行的度和轨迹来看,绝非是飞鸟一类。

大汉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说来的还真是时候。随即他脚下如有物托着一般,让人吃惊的冉冉升起。

到了半空,大汉突然收敛了脸上的喜悦之情。因为那及近的白光却是一个玉盘。玉盘之上半卧着一个紫衣的少女,而后面却又有七道光芒前后不一的尾随追来。

玉盘到了近前,上面的少女嘴角一丝血迹让大汉心里一惊。急忙自虚空踏前半步接住了玉盘之上的紫衣少女。玉盘如有灵性一样,此时攸的化为一道白光隐去痕迹。

“紫裳,紫裳……”大汉真情流露的急呼。见少女没有丝毫的反应,大汉神念一动,突然自其右手剑指处闪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芒。他想也不想的凌空向那叫做紫裳的少女天灵所在点去。只见金光一闪神妙的没入了少女的身体当中不见,此时大汉却是面色有些苍白。

真是药到病除,叫做紫裳的少女旋即醒了过来。当看到映在眼帘当中的大汉模样之时,紫裳凄美的一笑,柔弱的说道:“他们不许我来见你,但是我是如何也要与你见上一面的。因为我知道,这次我如果再见不到你,以后我们再见之时就遥遥无期了!”说完,她深深的将头埋在大汉的怀中,好象要把那千生百世的柔情厚爱都于这一个动作当中享受尽了。

“傻丫头,这又是怎个说的?即使你身后追来的是那‘天机府’的太上长老,我也是想带你走任谁也都留不住的。我魔神庞惊云又岂是虚居那魔门第一高手的?你只须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就是。即使有我的身陨,也是不会有你的半点害伤的。”叫庞惊云的大汉豪气云天的说道。

“莫说了好吗?我只是想要在你这怀中躺上个一时半刻也是胜那千年万年的厮守的!”紫裳轻轻的说道。

“你这是怎了?有我那‘混元长生金气’的注入,又有什么治不好的伤痛?为了你,我就是上这刀山,下那火海也是不皱半个眉头的。想我一身魔功夺天地,盗玄机,就是他阎王想要取你的命也是需要我来答应的。”庞惊云不以为意的说道。

紫裳却不答话,只是眼中已经流出了两行清泪,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忧伤的。

此时,那追来的七道光芒已经到了近前停住。光芒之上为一人年约六旬。皓冷面,身体瘦弱,座下一柄红光闪闪的宝剑,剑身隐现“沥血”二字。其余诸人大约都是五十上下的样子。一个个驾驭的法器又是样式各一,不一而同。面对庞惊云面上却是惊惧参半。

庞惊云盘坐在那里,抱着紫裳就定定的悬在那虚空之上。也不怎么在意眼前的七人。一时间,道行,风度都将追来的七人比了下去。

那为的老者见状有些微怒,喝道:“庞惊云,你身为魔门第一高手,却来诱拐我门下弟子是何居心?不知道正邪不两立吗?就是她答应了你什么,我等也是不会应许的。”

“哈哈。”庞惊云听老者这么一说不怒反笑道:“戚莫炎,你身为‘天机府’的太上长老竟然说什么正邪的话语。这话若从别人口中说出我还不觉得如何,从你口中说出我却真真的为你可悲。想你也修炼了一百三十几载,吃的盐巴比他们走过的路都多。怎么却不知晓这天道之下,本无绝对的正邪之分!有所分别不过是出乎一心。我说你怎么一百多年连个尸解的道果都没有修成,还不若我这三十多年的修行来的实际!”

“天机府”的太上长老戚莫炎被他当着众晚辈的面前这番数落之下,气的牙根紧咬却是没有贸然动手,只是眼中尽是决绝之色。暗道:庞惊云你且莫猖狂,今天就是破去你那无相魔功之时。等你一死我抢了你的秘籍看你个小儿还如何得意。到时我正邪双修,自可得那解脱之道。

当下,他也不反唇相讥,只是一拍座下的“沥血”握在手中,也是虚虚的悬空而立。

“我素来闻说你用十年功夫就闯下了魔门第一高手的名声。我也不与你斗那嘴皮,只是欲用我这‘沥血’来向你讨教讨教,看看魔门第一高手的无相魔功是个什么神通。你胜了我也自是拦你不住,你自可带那紫裳远走,从此我不再干预此事,你看如何?”戚莫炎大送人情的说道。

“紫裳又不是物件,我凭什么用她来跟你打赌。她是我心爱的女子,在我心中用命也是换之不惜的。”庞惊云低头看着怀中的紫裳好似只是对她一人轻语似的。一时直听得紫裳娇躯颤抖,牢牢的抱紧了他。

戚莫炎颇觉尴尬,又见紫裳真情流露不由得心头一急,口中喝道:“这人身肌肤血受之父母,当知一个孝字。紫裳你如此执迷,小心你的父母会痛苦不堪的。”

这句话又让庞惊云怀里的紫裳娇躯一震,抬其头来怨恨的看向戚莫炎站立的所在。然后又将头埋在了庞惊云的怀里。

“你乃‘天机府’的太上长老,年纪一把却拿别人的父母来说事。真是恬不知耻!今天我倒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天威之下,何为大道。”

庞惊云说完却不站起,只是用手一点下方隆起的雪包,顿时自白雪皑皑之下的雪包里飞出了一块黝黑的大石奔着戚莫炎就是照头砸去。

戚莫炎心中冷笑,却觉这庞惊云也太过狂傲了,竟想以一块顽石来让我受制,真真的可笑。一边想着一边用“沥血”的剑面拍向来石。他这“沥血”是那铸剑大师欧冶子的顷血之作。相传是在宝剑铸成之日,剑气冲天,此时赶巧有龙经过而刺到龙身,龙血顺势被吸入剑中成为剑灵。所以此剑有那龙气在内,破空斩物那是无物不利的。

但见宝剑即要与顽石撞上的时候,戚莫炎顿感不对。因为顽石来势凶猛,当是力大无比,度奇怪才是。可这块大石眼看到了跟前却是度突然缓了下来,轻飘飘的如若棉花一般。感觉不对,其心中立即生警,念动真言。同时一领大罗天机剑诀的“十方无极”,顿时在戚莫炎的周身好似千手观音一般的现出一轮剑芒。而顽石也在间不容的这个时候破碎开来,化做万千石子击向戚莫炎。只听得叮当做响,石子们却是出奇的没有粉碎,只是被弹了出去射向场外六人,一时让六人手忙脚乱,更有那道行低的,被打得头破血流!

庞惊云看在眼里哈哈大笑说道:“道之所在,万物皆可为法。你等受伤却是怨我不得,实是你们太上长老用剑磕飞所致。”

戚莫炎见状大怒,口中喝道:“莫要挑拨。别以为得了点便宜就自以为是。且看老夫的大罗天机剑诀。”说完也不待庞惊云答话。口中真言念动,剑诀一领,瞬间三百六十五式大罗天机剑法施展开来。只见剑诀甚是奇妙,宝剑忽而破空遁隐,忽而破空惊现。时不时还有那火龙随剑喷出烈炎。

庞惊云半抱紫裳,只能坐在虚空以一手应对。但见他指,掌,勾,拳轮番变幻。挥,弹,切,抹交替施为。完全一副见招拆招,只以力取,不以巧胜的法子。如此却是暗合此时他的处境。

因为一是有紫裳在怀,不便乱动。二是他用神通感应,知道自己一动,则空门大开,必然被动挨打。这就是天道之下,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妙缔。

戚莫炎看如此还不能让庞惊云动得半步,且其只用一手频频破去自己的绝杀剑式。不由得恼羞成怒,再次变化口中真言,咬破舌尖将血喷到“沥血”之上,“沥血”一声悲鸣,随即光芒大盛,戚莫炎立即布下大罗天机剑阵,无数支“沥血”瞬间将庞惊云围在中间。

庞惊云惊觉时空都被剑阵所定住,不禁对这大罗天机剑阵收起轻视之心。于是轻轻拿开抱着紫裳的手臂,也是念动真言,瞬间自起身上现那八臂法相,手中各持一物。转瞬就迎上了剑阵的第一轮攻击。

这天机剑阵根据那先天八卦的原理占定先天位置,已是占了先机。然后又交演卦象,成那八八六十四卦。卦中再纳天干、地支、五行。实实在在是那一等一的剑中杀阵。

庞惊云是由武入魔,而又由魔入道。是以见此玄妙俨然忘了一切外物。斗得甚欢之时正要使出那“无相天魔混元金气”来,忽然觉得力有不逮。想到可能是刚才给紫裳输了一些“混元长生金气”的关系。当下也就没有在意。

稍久,只觉得灵台跳动,有些莫名的烦躁。这却是少见的应劫现象。正在思考纳闷之时,忽然心中一痛,低头看去,一柄不长的金剑却是从前心贯入。

庞惊云此时诧异的看向用手掩面而泣的紫裳,不用多想已知是她下的暗手。一时悲从心起,痛彻心扉。却是比那有形之剑还伤得厉害千倍万倍!

当下,他也不顾伤势,毅然决然的使出“无相天魔混元金气”,将自己和紫裳罩住,却是不怕那天机剑阵眼花缭乱的攻击。

“你且说说这是为何?难道当年你我携手游历这天地之间,许下的盟誓却是经不得时间的半点考验吗?”庞惊云平静的看着哭泣的紫裳,略微伤感的轻声问道。

他是多么的爱紫裳啊,即使她要了他的命,他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喊一声痛的。他就是这么的爱她,不要问为了什么,也没有为了什么。爱在庞惊云的心中就是那么的直接简单。但是他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紫裳会狠心的刺下这一剑!死了并不遗憾,可怕的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死的。所以他真的想要知道。

“惊云……都是我的错!在父母的恩情与爱人的爱情面前我还是选择了前者。他们为了杀了你,夺你的‘无相天魔谱’,竟然用我的父母来逼我就范。否则他们就要杀了我的父母啊!惊云……我,我对不起你啊~~~~~”紫裳边说边哭,真情流露,悔意深深。直听得庞惊云心如刀绞,怜爱疼惜。

他颤抖的握住紫裳的双手平淡的问道:“裳儿,哭又何用?你且告诉我,他们是在你我认识之前这么安排的,还是在你我认识之后安排的?”

“就,就是上次我们见面分手后生的事儿。”紫裳哭的更为伤心,随即挣脱出庞惊云的双手恨道:“这双肮脏的手是不值得你去触碰的!”

庞惊云柔柔的一笑,脸上的肌肉却因为心脏之上的剑痛有些抽搐。但是他反而感觉好了许多。因为他已经知道紫裳和他在一起一直是那么的纯情,而没有任何的目的。这已经够了。还管其他甚么!于是轻轻的说道:“别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的!这一世我饱经苦难,历尽艰辛得了那‘无相天魔谱’,从而得以管窥大道,知晓了前生的点滴,这却是一直没有时间对你讲过的。你是不知,前生的我们比这一世还要惬意,我背着你,你拉着我,走过那春夏秋冬,尝尽那酸甜苦辣……”庞惊云恍如回到了前世,眼神中尽是绚烂的五彩,嘴角轻笑不断。只听得紫裳渐渐的也忘去了悲伤,身临其境的感受着前生的温馨。

许久,庞惊云抚摩着她的秀将她搂入自己的胸前爱怜的说道:“裳儿,你也许不知道,得了那神通却也不是让我最为高兴的事儿。我最高兴的是能与你在此生再续前缘,虽然容貌都已改变,但这两颗心却是依然。这我已死而无撼!以后我走了,裳儿要好好的善待自己,想我的时候可再去那西子湖畔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看看,没准我会化做一只蝴蝶在你眼前飞过呢!”

半响,也未闻紫裳有何动静。庞惊云轻轻的抬起紫裳的头,只见她嘴含微笑,已是自断心脉香陨多时。

庞惊云却是没有什么大戚大悲的神情,只是有些怅然淡漠的说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今日你我一起身陨,却是应了那‘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盟誓。天道尚有不全,这世间事又何来的美善。罢了罢了!我就再施一次那盗天伐地的法门,转生那来世看看我这情缘又是个什么模样。”

庞惊云此时面色沉静,不为一切所动的看了看外面仍在施法猛攻的戚莫炎,不由得鄙夷的一笑轻声说道:“就这等心胸手段还要证那混元无极的大道。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说完随即摆了个古怪的姿势,然后念动真言,稍后庞惊云和紫裳的身体高的燃烧起来,然后化做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忽然失去了目标的戚莫炎当场一愣,眼见庞惊云受了致命的伤,那“无相天魔谱”早晚都要到了自己的手中。却不曾想庞惊云与紫裳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气得他心有不甘的收起“沥血”,恨恨的领着门内六个弟子回了自己的宗门。

他们仆一走远,忽地自虚空当中光芒闪动,然后现出一慈眉善目的老者与一童子。老者用手连连掐算,然后语气有些意外的说道:“没想到这次破缘剑刺入其心,他还能再次施那密法转生来世!须在将来想个法子将他彻底的抹杀掉才好。”说到此处,这慈眉善目的老者却是面目狰狞的可怕。

此时旁边的童子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祖本是可以于刚才趁机直接灭了他的,又何须放过了他,徒费那心思手段?”

“唉!你却不知,他与我开始就有约在先。这生生死死当不能由我亲手了断。我虽巴不得他早早彻底死掉。但是这天地盟约即使是老祖我居于那修罗天上也是不敢违背的。否则天道之下的积威可不是我能侥幸逃脱的!唉!天道啊天道!就在我举手可及的上面,我却终是受其困缚!”

场面沉静了一会,童子又问道:“那师祖可掐算得出他来世投向了哪里?”

老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童子见老者不欲说出口来,却终是忍不住问道:“来世去了哪里?”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然后慢慢闭上,口中好似独自呓语一般的说道:“武—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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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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