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言崇纲和梁芝旗上了车,车子离开校园没多久,他接到父母来电,说他们已抵达梁芝旗的住处。

「他们到了?这么快?」她有点慌。「他们还没吃晚餐吧?我们买菜回去煮,或者买点现成的?糟糕,我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还要换衣服……」

他觑她一眼,她眼睛还有点红肿。「你很紧张?」

她承认。「第一次见面,我想表现得好一点。」

「放轻松,他们见过你,不必太见外。」

「可是我不记得他们了,跟我形容一下好吗?」她想多了解他的双亲,才好应对。

「我父亲很严肃,脾气火爆,但他喜欢你,不会刁难你,待会儿你不必说什么,让我应付,他问你话你才开口。我母亲很好相处,她也喜欢你,你更不必担心。不过,我和我爸可能有话要谈,到时候你把孩子带开。」

「谈什么?」

「谈我为什么还没娶你。」

那些仍是来知数,但眼前却有幸福的可能存在,她能为它努力。

她真的想成为他的妻子了,她想把握现在,想好好表现……

「糟了!」他忽然懊恼地低叫一声。

「怎么?」

「我忘记告诉吉安和美美,他们的爷爷奶奶要来。」儿子的无礼可能会让他父亲血压节节高升,他得立刻赶回去。他踩油门,车子往家的方向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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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双亲抵达梁芝旗的住处时,吉安和美美正好由毛秀忻快要上小学的儿子陪着,三个孩子在白暖琳花店后的院子里玩耍。

毛秀听知道言氏夫妻要来,先陪他们上楼,再到秀忻去带两个小孩过来。

坐在梁芝旗家的小客厅里,言父怒气冲冲,准备兴师问罪。

「他竟然把小孩丢给别人照顾,这像什么样子?」言父非常不满。年逾七旬的他满头银丝,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的身形依稀能看出昔日健壮的体格。

「他去接芝旗嘛,马上就回来了。」言母在客斤里东瞧西看。「你可别太凶,吓到芝旗和孙子。唉,她要是肯嫁给崇纲,该有多好?」

「都有孩子了,一般人早就结婚了,芝旗不肯嫁,一定是崇纲的问题——」见大门敞开来,言父顿住话。

毛秀忻带吉安和美美进来,她笑道:「不好意思,我店里客人很多,先下去忙喔。」她带上门,下楼去了。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吉安皱眉,美美茫然。

言父瞧着这对晶莹可爱的小孩,他总盼着儿子娶妻生子,让他升格当祖父,眼前一对现成的孙儿女,让他原先的怒火消了大半。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言母笑眯眯好喜欢这对漂亮的小兄妹,她取出两份礼物。「来,这是给你们的。」

「爸爸说不可以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吉安不接,把妹妹挡在身后。

言父道:「我们不是陌生人,是你们的爷爷奶奶——」

吉安大声道:「我们没有爷爷奶奶!爸爸说爷爷奶奶都去天国了!」他小时候就问过自己为何只有外婆,爸爸告诉他祖父母都已过世。

喀哒——言父惊愕得掉了拐杖,言母倒抽口气。

「谁说我们去天国了?」言父眼光炯炯,快要喷火。「我们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你爸爸没说我们今天要来吗?]

「没有!」陌生老人的态度让吉安很抗拒。

「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是你爸爸的父母,是你们的爷爷奶奶——」

「你骗人!」正义的小食指直指老人家鼻尖。「你是坏人,假装是我爷爷,要绑架我!」

「我——」言父气煞,言母赶紧安抚他。

「别气、别气,你血压好不容易才降低……」

此时,大门一开,言崇纲和梁芝旗赶回来了。

「听我哥说,当时我是想先完成学业,所以把孩子托给他照顾。」梁芝旗微笑,当然不能说实话。言崇纲的相貌完全是父亲的翻版,但言父更加有棱有角,不怒而威的表情让人肃然起敬。至于小吉安,显然是出现基因突变了。

此刻,言父蹙着眉头,盯着孙子看。吉安唰唰唰地拆礼物,连一声爷爷也不叫,老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言崇纲默默坐在父亲和儿子中间,镇定的态度像栅栏,隔开老狮子和小猴子,这联想让她想笑。

言母道:「我不是怪你,不过我们就崇纲一个儿子,都很希望他赶快结婚生子,你不想嫁给他,我们也不能勉强,至少让我们看看孙子也好——」

「什么看看孙子就好?有了孩子当然要负责。」言父突然开口。

「是是,当然该负责。」言母满口附和,对梁芝旗做个「他就是爱唠叨」的表情。「你不想嫁给崇纲,是因为他很无聊,没什么情趣吗?」还情忘以嘴形补充:「就像他爸爸」。

梁芝旗险些笑出来。「不是,虽然我不记得当初怎么爱上他,但相处的这几天,我慢慢了解他,别人眼里的『无聊』,是因为他不会做表面工夫,宁愿多做事而不多说话。他不会说好听话,只说他做得到的话,他这种诚恳、实在的态度,就让我心动了,倒没想到情调些。」

言崇纲微笑。原来在她眼里,他这么好?

言父听了,露出满意表情。言母眼睛发出闪闪的期待光芒。「那你是愿意嫁给他了?」

她瞧言崇纲,他点头示意她宣布好消息,她有点害羞。「刚刚……我答应他的求婚了。」

「太好了!现在你们都完成学业了,马上可以结婚——」

言父咳嗽一声。「都等这几年了,不急在一时,婚礼要好好规划,办得风风光光,弥补芝旗。崇纲,我有话跟你说。」

言崇纲会意。「芝旗,你先带孩子进房间。」

依照他的推论,现在应该买下太平了吧?梁芝旗牵起两个孩子离开客厅。

进了房间,吉安嘟噢:「我不喜欢爷爷。」

「你收了他的礼物还拆了,还说不喜欢他?」她取笑。

「他都不笑,看起来好凶。」

「因为你一声爷爷都不喊,他很失望。你刚开始不喊爸爸,他也很失望,都不笑,不是吗?」

她站在门边,「不小心」没关好房门,谈话声传进房里,可不是她故意偷听。

客厅里,言父沈声对儿子道:「芝旗现在愿意嫁给你,总算有个好结局,当初她不嫁,可见得是你有问题,你反省过了吗?」

「是。」言崇纲垂首敛眉,像听训的小学生。

「小孩子以为我和你妈过世了,讲那些话,我不计较,但你为什么不事先跟他们讲清楚?」

「我一时忘了,不是故意不说——」

「就像你也忘了告诉我你和芝旗有小孩,还要你妈帮着瞒我吗?要不是我今天听到,你还打算瞒多久?」

「我打算这两天就告诉你——」

言父突然厉喝道:「什么『打算』、『这两天』?一开始就不该瞒我!你以为拖得越久我越不会生气是不是!]

突来的怒吼把梁芝旗吓一跳,跟着偷听的吉安和美美也吓得全身一颤。不是说会天下太平吗?怎么气氛这么糟糕?

言崇纲劝道:「爸,你别激动,你身体不好……」

言母也跟着劝:「慢慢说,别动火气……」

「你给我跪下!」言父指着地板。

不会吧,还要跪下?这是演哪出?梁芝旗目瞪口呆,看言崇纲当真在父亲面前跪下来。

「我怎么教你的?做过的事就要负起责任,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不嫌弃你,你就该珍惜,你让她怀孕却没有负责,不得已把孩子送给大哥养,你是看她父母过世,家人又在国外,可以随便欺负她是不是?」言父不愧是军人退役,发起脾气来威风凛凛,震撼全场。

梁芝旗心想——有这么严重吗?她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啊!

言母道:「这个我跟你解释过了,是芝旗自己没讲,崇纲也是回国才知道,也在尽力补救了——」

「我在教训他,你少插嘴!」

言母心疼儿子,还想说话,言崇纲道:「妈,我不要紧,爸骂得对,让他继续说。」父亲大老远飙上来骂人,可见有多愤怒,让他骂几句发泄怒气,总比憋着气坏身体好。

原来如此,他对孩子的教育态度就是由此而来。梁芝旗暗忖。

「怎么补救?现在小孩永远记得你曾经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们将来怨你,你也只能认了。

要怎么教孩子,自己先当个榜样,从你小时候我就这么做给你看,为什么你做不到?」

「我知道错了。」这个指责非常有力,言崇纲低头反省。

「你们觉得爸爸不负责任吗?」梁芝旗低声问孩子。

美美不苟同地摇头,吉安则是很困惑。「我觉得我比较不负责任……」原来不负责任是这么严重的事,一个大人竟要因此跪下来被骂,小心灵受到震撼教育。

言父叹息。「你真让我痛心,我宁愿你没有出国念书,而是娶了芝旗,好好照顾她和小孩。博士学位什么时候都可以念,建立一个家庭的机会,可能错过了就不会有,现在她还愿意接受你,是你的福气,你敢再辜负人家,看我谈不谈你!」语毕,拐杖高高举起——

梁芝旗屏息。老人家该不会要打他吧?她正想阻止,吉安已先一步奔出去。

「不要打爸爸!」吉安冲进客厅,冲到言崇纲身前,张开手臂捍卫父亲,对言父叫:「你不要打他!」

言父举高拐杖的手停在半空,张口结舌。他只是想站起来,拐杖卡到茶几脚,才举高它。儿子都三十岁了,他怎么可能打他?

美美也跟着跑出房间,才跑到言崇纲身边,脚下不小心一滑,咚地栽倒,一头撞上沙发,言崇纲只来得及把她扶起来。

「不、不要……哇——」不要什么还没讲完,小女孩嘴一瘪,哇哇大哭。

「撞到哪里?」言崇纲连声间,好心疼,美美只是抱着他脖子哭个不停,满脸都是泪水,回头看言父,还记着自己要讲的话。

「你不要……不要打爸爸……」终于讲完,她躲回父亲怀里,大哭特哭。好痛好痛,呜呜呜呜。

美美这一哭惊天动地,全家人乱了阵脚,忙着哄她,忙着擦眼泪,忙着找医药箱,幸好小女孩只是额头和手臂稍有擦伤,没大碍。

但这一哭太震撼,三岁的小女孩为了护卫父亲,摔倒受伤,泪汪汪地还不忘为父亲求情,哭得大人们好感动,对她好生怜爱,她成了今晚的主角。

相形之下,也很英勇地出来保护爸爸的吉安便有点失色。

父亲训子的戏码也就这么收场,一家人随后出门用餐,晚餐后再返回梁芝旗住处。两位老人家关注儿子的婚事,口头上说交给年轻人自己办,又忍不住提供许多意见,最后取得共识,因为开学在即,婚事不可仓促,还是慢慢来。

夜渐渐深了,梁芝旗的小窝不够大,言崇纲送父母到外面住旅馆。

梁芝旗替两个孩子洗好澡,正在帮吉安擦干头发,注意到小男孩绷着脸。「吉安,怎么了?」

「没有啊。」吉安斜眼看妹妹,她正在梳头发。

她转念一想,已猜出原因。「你今晚保护爸爸,好勇敢。」一向是众人焦点的小家伙今晚颇受冷落,想必是吃妹妹的醋了,她赶快补充几句赞美。

「没有啦,美美比较勇敢。」他语气很酸。

「是你先跑出去,美美只是跟着你跑。」她亲亲儿子脸颊。「你好勇敢,真的,妈妈为你骄傲。」

客厅传来开门声,美美眼睛一亮,抓着梳子跑出去。

「撒娇鬼。」吉安撇嘴。

是言崇纲回来了,他抱起女儿,走进房里,对孩子道:「不早了,你们两个都该睡了。」他将女儿放到床上,检查她的伤处。

「伤口还痛吗?」

「一点点。」

「痛的话要说,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小女儿娇憨地点头,他让她躺下来,盖好毯子,动作轻柔,像呵护一只脆弱的小鸟。

吉安自己躺下来,自己拉好毯子,背对亲密得很刺眼的父女。

偏心得太明显了,梁芝旗看不过去。「幸好吉安没受伤。他当时跑好快,我根本来不及拦他。」。她一边说,一边对言崇纲猛眨眼,暗示他要奖励儿子。「他以为你爸要打你,急着去保护你,都没想到他这么小,怎么可能阻止得了。」

言崇纲不知如何是好,两个孩子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可是女儿会撒娇,他只需被动地响应,儿子一句话都不讲,只拿一双大眼瞪着他看。

他踌躇半晌,伸手摸摸儿子的头。「以后别跑那么快……」

说些更亲热、更贴心、更感性的话!梁芝旗在儿子背后拚命摇头、打手势。

要他说什么?言崇纲窘住,汗渗渗,被儿子的大眼睛看得慌。

吉安忽然开口。「我比美美重一点点而已。」小男孩脸红了,显得别扭。

干么提体重?他不解,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

他俯身搂住儿子,儿子立刻回拥他。他常抱女儿,却不曾主动抱过儿子,他在儿子眼底读出渴望和他亲近的感情。

「你要是受伤……」他很不自在,但很努力把话说出来。「我会很担心。」

儿子埋在他肩窝里点头,他抱紧孩子,父子拥抱的体温里没有距离,他抬眼,看见梁芝旗露出暖得令他心悸的笑靥。

孩子睡了,两人退出房间,梁芝旗微笑道:「表现不错。」

「我不习惯说那种话。」说出口的感觉不错,但当下真的浑身不对劲。

「刚才不就说了?以后多讲几次就习惯了。你和美美的互动就很自然。小孩子很敏感的,觉得父母的爱不公平,马上会反应。」

「我看到吉安,只想订很多规矩、训练他代传一代。就如父亲把他当成小兵训练,言家纪律似铁。」

她笑了。「要训练可以,也要适时地给他一点奖励啊,让他感觉到爸爸很爱他。我们是一个家庭,又不是一支军队。」

一个家庭,这四字像一道暖流淹没他心坎,她温柔的嗓音亲吻他的心。

「你累了吧?先去冲个澡,我弄点宵夜,家里有现成的凉面。」梁芝旗走进厨房。

他走进浴室,脱去衣物,水流淋上身体。

他想,他将要建立一个家庭,他要从学校分配的宿舍搬出来,天间房子,安置他的妻子和儿女。他得终止妻舅的认养关系,让孩子回到他名下,孩子该上幼儿园了,他得去打听哪家幼儿园比较好。

她还要接受许多治疗和复健,他会陪着她,她的记忆能恢复最好,恢复不了,他也不会少爱她一分。

想象着他们的未来,他心情热烈,充满力量。有很多很多事,他想为她和孩子去做,他亏欠他们的,他要用往后的每一天弥补,他要他们深深感受到,被他照顾的幸福……

隔着墙,他听见菜刀剁切,锅盖碰到锅子,橱柜打开又关上,是她在为他忙碌。忽然间,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了,他聆听这些细碎声响,在夜里,静静感受与她在同一间屋子里,简单饱满的幸福。

片刻后,他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来到厨房。今晚月光很亮,宁静的银白月光盘据厨房,梁芝旗刚把面端上桌。

「你爸妈他们明天就回去吗?」她打开冰箱,端出切好的苹果。

「他们想去T大走一趟,看看你和我的工作环境,再陪一下孙子,下午就回去。」言崇纲抽了双筷子。「你可以把那个『你』字去掉,他们也是你的父母了。」

她微笑。「爸把你骂得好惨,他叫你跪下时,我都傻了。」

「看他多护着你,所以结婚后你不必担心被我欺负。」

她笑意更深。「从我在医院醒来,失去记忆,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好快,像梦一样,不太真实。我们相处还不到半个月,却决定要结婚了……」

「我明天就去买个戒指套牢你,保证你很有真实感。」他还嫌太慢了。

「那只会让我更觉得像做梦。今天我和志维见面,想起过去一些他追求我的情景——」

「别说我不喜欢听的话。」他似笑非笑,语带威胁。这姓连的,阴魂不散,他要想办法让她彻底将他抛在脑后。

「听我说完,好吗?」他还真会吃醋,醋好笑。「虽然想起那些事,但我没什么感觉,好像在看一出戏,里面的感情和我无关,和想起你的感觉不同。」

「想起我是什么感觉?」

「很复杂,有点浮躁,有点高兴,又有点生气……」

他挑眉。「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你很霸道,就像现在,我才提了一句连志维,你马上不准我说你不喜欢听的话。我答应嫁给你,不表示我会全盘接受你的脾气,你要是太过分,我也是有脾气的。」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现在一吐为快,也有心理准备他会生气。

但言崇纲没有。他凝视她,表情玩味。

「当然,我知道你很有个性,我也知道我在你眼里充满缺点。」

「还不到充满缺点那么严重——」

「但肯定比连志维糟糕,是吗?」他吃完面,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水喝。「所以你说你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了,其实你真正的意思是——你后悔答应我的求婚,你觉得连志维比我好一百倍,你想再考虑看看。」

「我想好好谈,你别这样。」梁芝旗蹙眉。

「我在听啊,你说。

「你这样我说不下去。」他表情挑衅,分明想找架吵。

「你不说,换我说。我觉得你对我的描述不太对,不应该这么简单。」他放下水杯,摘下眼镜。「我们来验证一下……」

他突然拉她过来,吻住她的唇。

她抗拒,他不放手,睁着眼瞧她,月光和戏谑在他眼底跳跃——梁芝旗骤然领悟,他是故意捉弄她。

她好气又好笑,推他,他更不放。她的气味像温暖的雨水,像洁净的阳光,他着迷地滑入她的嘴,热情吮吻。

她轻颤,黑夜里的吻,有侵略性,有点色情,像一把火焰,放肆地烧透她全身。他放开她时,彼此都轻喘。

「你应该把现在的感觉加上去,才算完整。」言崇纲意犹未尽地轻抚她。

「不是这样就能解问题。」他想用魅力迷晕她,让她忘记他们在讨论的重点,她的确被吻得意乱情迷,但脑子还很清醒。「我真的不喜欢你用霸道的语气命令我不准怎样。你如果不高兴,可以明讲,我会听的。」

「你现在不就知道我不高兴了?」

「这不一样,我是从你的语气听出来的。你的用字很不客气,你应该说你不高兴,不能不准我说,这样很霸道。」

「我就是在表现我的心情,告诉你我不想听,你却要说我霸道?我不懂你的意思,难道我不高兴也不能说——」「言崇纲先生……」她嗓音柔柔的,透亮眼眸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说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的口气和用字,你会用这种口气和你爸妈说话吗?和朋友出门,他们要去你不喜欢的餐餐厅你会叫他们不准去?你和别人可以沟通,对我却用命令的口气,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比较次等,乖乖听话就够了?」

「当然不是。」只是不需要问太多。

「那证明给我看,请解释你刚才为什么对我说那句话。」

言崇纲下巴紧绷。她的态度像在矫正行为偏差的小兔,他是有点冲,她既然懂他的意思就不必计较,他什么也不会解释。她不过是想听他坦承他吃醋,讲那些有失男人面子的蠢话,他爱她,但不会任她予取予求……

「崇纲,有时候你真的让我觉得很难相处。但我不想因此生气,也不想和你吵架,我希望你试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会仔细听。我们慢慢来,彼此都退一点,都修正一点点,好吗?我不是要威胁你,只是如果你的态度不改,我们以后会常常起摩擦的。」

她诚挚的眼眸一定有某种催眠力,他听见自己不情愿的声音说:「……你就是因为连志维才受我非常讨厌他,而且,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听自己的女人老是提起别的男人,我生气是很合理」说完了,他感觉不只没面子,简直比当众裸奔还难堪。

他别开头,觉得自己又脸红了。

她露出赞许的眼光。「你这样说我就懂了,一点也不难,不是吗?以后就这样,我们多沟通,我很高兴你愿意改变……」她捧住他的脸,亲吻他鼻尖给他奖励,他抬脸,接住这个吻。

他满心牢骚,没有以后,别妄想这么丢脸的话他会再说第二次,历任女友没人敢这样要求他,他不曾如此要挟,她得到的够多了……然后,她柔软的嘴占满他的思绪,她吻去那些别扭的感觉,他的妥协好像不那么糟糕了。

他拉着她坐在腿上,吻她嫣红的唇,雪白的颈,解开她衬衫扣子,沿着娇嫩的肌肤吻下去。

她轻抽口气,他的吻热得像灼伤,烧热她的肌肤和心跳。她抓住他肩头,感觉他湿的头发、热的皮肤,感觉他亢奋勃发的服部肌肉暧昧地磨蹭她,她轻轻发抖,陶醉在美好刺激的感觉里。

当他摸索她棉质长裤的系带,她按住他的大掌,呼吸混乱。

「我们还在谈事情……」月光映照他眸底的欲望,炽亮得像燃烧,她知道将发生什么事,她不排斥,但紧张、犹豫着。

「都谈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可谈?」他转而爱抚她滑腻结实的腰部,她诱人的曲线让他紧绷。「你的身材没什么改变,不像生过小孩。」

「呃,还没告诉我哥,我们的婚事……」她心脏狂跳,如坐针毡,但他……绝对和针差了十万八千里。

「明天打个电话通知他就好了。倒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解决。」

「什么事?」

「你说我没情调、没情趣,这是很大的误解。」

她笑了。「你的确是啊」

「不,因为我没有机会表现,老是被阻碍,不过现在,那两个阻碍都睡了。所以……」他脱掉T恤,展现赤裸上身。

「所以?」她屏息。他强壮结实,介于精瘦和肌肉过度发达之间,阳刚而极度性感,她深刻了解他说她迷恋他是真的。迷恋两字一点都不过分,单是看着他健美的男性身躯,她便口干舌燥。

然后她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伸手贴在他胸肌上,她的掌心和他的皮肤之间,是他狂热有力的心跳。

「所以,我们有整晚的时间,让我慢慢表现。」他卸下她的衬衫,炙热的眼光随月光吻遍她肌肤。

「你想要第三个孩子吗?」

双颊红艳,感觉他坚实胸怀抵住她柔软身体,他吻住她的唇,她搂住他颈项,两具光滑火烫的身体,在月光下如藤般缠绵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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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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