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微臣一直都不喜欢私人众会、商业酒会、慈善舞会等社交活动。宴会上的食物绝对不会对他的胃口，而他也讨厌冗长的寒暄与毫无意义的交谈。
因此，除非必要，童家很少举办宴会。
但是只要决定举办，就必然会在当时的社交界里造成轰动，引来无数记者媒体的关注。
而且童家有三个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这让有女儿的企业家们无不将火力瞄准他们，随时准备进攻。
童微臣身为长子，又是现任的集团总裁，谁都看得出来将来继承童家大部分家业的人必然是他。可是这位钻石级的单身汉却很少参加各种宴会，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并不容易。
因此，只要童家有宴会，那张邀请卡就会变得无比珍贵。
今年，更有人在网上以高价拍卖邀请卡，实在是让童家人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也让童微臣一早就决定在宴会进行时，他将会人间蒸发一段时间。
“大哥，你又准备去哪？”宴会开始后不久，当他悄悄准备离开时，就被妹妹童微亚逮个正着。
“今天是为你开的宴会，你和孟爵是主角，我还是上楼去和欧洲的主管们开视讯会议比较实际。”童微臣一脸无辜的表情。
“今天星期六，欧洲那边不工作。”童微亚温柔的噘起嘴。“今天所有的食物都是我们厨房做出来的，你好歹也赏脸待到十二点，不行吗？”
童微臣一向最疼爱他这个娇柔羞怯的妹妹，而且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给尚孟爵了。虽然这个丈夫是他替她挑选的，但他们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才终于能够走在一起……
况且，一旦嫁了人，她就是尚夫人，而不再是童小姐了。因此她的要求他总是尽量去满足……
“走吧。”童微亚拉住大哥的手，笑意盈盈的拉他下楼。“我介绍几个我新认识的朋友给你好不好？大哥，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
“小女孩长大了就开始管起哥哥了吗？你自己得到了如意郎君，所以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成双成对？”童微臣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就是这样嘛。”童微亚笑得很幸福。“妈刚才也特地叮嘱我要好好替你物色对象，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哥哥喜欢──我是这样对她说的。只有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婚姻才会美满。”
“你还没有嫁给他，就知道会美满了？”女大不中留，真是一点也不错。
“我的朋友莫琳就在那边……大哥，二哥已经有女朋友了，你总不能让他抢到你前头去。”童微亚看到了站在泳池边的季莫琳，便朝着她走去。
童微臣专注的听着妹妹的话，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群。
“微仁有女朋友了？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
“哎呀，我忘记了这暂时还是个秘密，不过他说过不久就会带对方来拜见父母了。大哥，你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童微亚对着季莫琳亲切一笑，停下脚步。
童微臣用力聚拢眉峰，视线在泳池周围以及远处的花园里，搜寻着童微仁的身影。
“大哥，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季莫琳小姐，她和我就读同一所音乐学院，现在就读圣·埃莉西丝学院，算是我的前辈了。”童微亚挽着大哥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他一下。
童微臣立刻收回视线，露出完美的社交笑容。“你好，季小姐。”
“旁边两位是她的朋友，叶思盈小姐和程安吉小姐。我和她们也很谈得来，很高兴可以认识她们。”童微亚的目光落在自己大哥的脸上。“这位是我大哥，童微臣。”
童微亚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因为童微臣并没有做出应有的礼貌举止。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女生，神色紧绷，目光锐利。
“哥……”童微亚悄悄以手肘顶了一下童微臣。
“你好。”程安吉主动打破了眼前尴尬的气氛，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再怎么紧张担忧，还是决定先迈出这一步。“看到我，让你感到惊讶吗？”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自然的笑容和亲切的表情。
“你们认识吗？”童微亚首先表示诧异。
程安吉看着童微臣，默默不语。
“我们认识。”童微臣面无表情。
“微亚，你带我和思盈参观一下你家好吗？”季莫琳善解人意的说道。
“哦，好啊……”童微亚立刻了然的点头。
“那安吉……”叶思盈却有些不想离开。
“走吧。”季莫琳偷偷在她耳边低语。“你就跟我先走嘛。”
程安吉的目光一直落在童微臣的身上，并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同样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程安吉的男子，也没有关注到身边发生的事。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仍旧是程安吉先开口。心里的紧张因为他审视的表情而不断的上升，然而她却无法从他的眼里发现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跟我来。”童微臣立即转身。
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程安吉此刻反而松了口气。他答应和她谈了，并没有对她不理不睬。
拉了一下身上那件嫩黄色的小洋装，她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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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童家二楼的阳台，在房子的西侧，前方是一片低矮灌木，视野很好。
童微臣身穿白色真丝衬衫，和米色的燕尾服。此刻，他拿掉了领结，领口微微敞开。
他半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夜风吹动了他的黑发，看起来有一点邪恶，还带着一点性感。
程安吉站在他跟前，脸颊微红，神情忐忑。
“你怎么不说话？”感觉到他的目光缓慢的扫过她全身，她犹豫的开口。
“是你想和我谈。”他那深邃的眼里，藏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不好奇我……”她有些手足无措，他冷静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
“我想你会详细的告诉我。”他双手环胸，眼里突然锐光迸射。
“是的。”她感到窒息，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是个愚蠢的行为。
童微臣紧紧盯住她局促不安的脸。他并不是真的完全坦然、毫无惊讶，但是对于她的出现，除了惊讶，他更加感到愤怒与失望。
他以为经过上次的谈话，她应该已经彻底死心放弃，会从此远离他了。
“我……我其实是程氏企业董事长程滔的女儿……”她不敢去看他如鹰隼般的眼睛，此刻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激烈。“不是什么小女佣……”
童微臣依旧不发一语。
她慌乱的抬起头看着他。“你还是没有话要说吗？”
“你并没有解释完。”他深深的看她一眼后，缓缓开口。
她脸上的温度正在持续增加中，她感到他在不高兴。的确，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分，她怎么会以为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觉得高兴呢？
“我……对不起！”她羞愧的低下头去，深深道歉。
童微臣眼神一动。“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不应该欺骗你，隐瞒我的身分。”她仰起头，眼神坚定。“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很抱歉。”
他依然冷静的望着她。“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假扮成女佣吗？这……不合逻辑，也说不通。”原来她是程滔的女儿。
虽然童家和程家都是名门，但因为经营的范围完全不同，所以极少往来。
程安吉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神更加的犀利，因此心里的紧张也不断的向上攀升。
她早就想过他会有这样的问题，但她也深深明白如果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那么他们之间就永远都不可能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有洁癖而且非常挑剔的男人，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接近他的理由！
可是此刻面对他冷静双眸的诘问，她却迟疑着、犹豫着该不该说真话。
“不想说？”童微臣拨了下头发，转身看着夜晚的天空。“也可以，我不是真的一定要知道。”
反正不管她怎么回答，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
程安吉的心脏沉重的跳动着，她能感受到那压迫在神经上的压力，同时还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看着他的背影，让她深深感受到心底的感情。
她可以不要赌约的胜利，也不要毕业证书，她只想要对眼前这个男人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即使会失败、会被拒绝，她也不后悔。
决心与勇气渗入她漆黑如墨的双眸，程安吉决定遵循着心中的渴望，她抬起了头，张开嘴，身体颤抖着。
“我喜欢你，童微臣。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才会鼓起勇气来到这里。”她热切的望着他宽阔的背，声音因为喉间突然涌起的哽咽而静止。
童微臣的肩膀猛地紧绷──她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但当我发现时，已经无法自拔了。我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当你的女佣。替你打扫房间、收拾衣物……”
“你到我这里来当女佣，是因为你喜欢我？”他缓缓转身，对她投去严厉的注视。
程安吉的脸色渐渐苍白，他的问题让她无言以对。
这本来就是她准备好的答案，因为不能告诉他真相。然而当她看着那张让她心动的脸，他冷静的目光、他犀利的眉眼、他坚毅的脸庞……
她却无法将谎言顺利的说出口了。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做？”她的沉默让他的眼神更冰冷了。
他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荒谬的谎言，而且她的眼中还饱含眼泪，一脸真诚。
看起来好像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样子。
她有一副动人的嗓音，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总是悦耳得让人想去相信她。
就因为如此，他的心底更是感到一片寒冷。
“我不希望你怎么做……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落下了眼泪，感觉到压抑与痛楚。她既不能对他说出真相，却也无法说出谎言。
程安吉觉得自己仿佛被吊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那天被你解雇以后，我就一直无法释怀。所以我想……与其自怨自艾、伤心难过，我还不如来到你面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分，并且把我对你的感情全部告诉你。”
对他的爱是可以超越一切障碍的，她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就必须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你说你不希望我怎么做，但其实你的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童微臣的双拳在身侧紧握后又放松。
他将自己内心感受到的寒冷和厌恶一同掩藏了起来。
眼前的她，是如此楚楚可怜、美丽动人。脱去了她一向穿着的那件可笑的黑白女佣服后，她白皙的皮肤、灵动的五官、细致的眉眼、性感的嘴唇……就更让人心醉神迷了。
她必然是知道自己的魅力，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程安吉因为他眼神的冰冷而深感挫败，他对她真的毫无感觉吗？
“或许……我是真的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她的嘴唇颤抖着，深秋的晚风十分寒冷，她抚摸着冰冷的手臂，不自觉的将深藏于心底的感觉倾泄而出。“我觉得你对我是有一些些不同的……你容忍了我许多错误，并且还愿意为了我尝试你讨厌的蔬果汁。”
童微臣紧蹙着眉宇，依旧一言不发。
一股凉意从背脊处升起，她开始感到泄气和绝望。也许真的是她自己会错意，是她太过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因为你说过人要注意自己的身分，要认清现实，不要妄想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想也许当我不是那个替你打扫房间的女佣时，我们之间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同呢？”她认真的凝视着他，知道自己现下已经豁出去了。
即使没有希望，她也要把全部的感觉都告诉他！
“如果我不是你的女佣，有没有那个可能，你会喜欢上我，会对我心动？”
童微臣眼里掠过一抹凛冽，他听明白她声泪俱下的谎言，也完全看清楚了她想要的。
看起来，这个婚约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她对自己的魅力又是如此信心十足。
“你告诉我，是我误会了对吗？你对我仁慈，只是因为你天生是个善良的人。你对我宽容，只是因为你看到我有在努力……”她的眼泪无助的落下，在晚风中飘散。
“如果我的回答真的是这样呢？”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她往后退了一步，眼泪不停的落下。真的是这样？！一时间，她无法言语。
“你告诉我，如果我的回答真的是这样，你就准备放弃吗？”
她有些茫然的望向他，他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
“感情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我从来没有这样无法自拔的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无法给你答案。”她的泪眼里闪动着真挚与纯真的光芒。
程安吉过去受过许多次打击，那些追求她的人最后都会离她而去。好在她从不曾对谁动心过，渐渐的也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她爱的男人──因为他们全部都只注视着金钱，没有人看到她的内心。
直到遇见他，反过来是她在追求他。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真正的看见一个真实的男人，一个不虚伪的童微臣。
“而且你也不能叫我放弃，即使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喜欢你。我想我的喜欢并不会妨碍到你，我会放在心底，也不会纠缠你……我真的不会。”她用力的摇了摇头。“但你不能叫我放弃！”
他用刺探的目光扫过她全身，最后落在她苍白却果决的脸上。
如果他不知道有那个赌约，也不知道她是圣·埃莉西丝学院的学生，他想自己会被她眼里闪烁的真诚所打动。
她的确曾经很接近他，他也真的时常会忘记她的目的而让她知道一些他的小秘密。所以当他感觉到她越来越靠近自己时，便毅然的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但他真的忽略了她的意志力和她的手段，他也忽略了一个出色婚约的重要性。
圣·埃莉西丝学院的学生只有得到一份上流社会的婚约才能正式毕业，若无法毕业，绝对是会让大众耻笑的事。
“我的答案是──不是。”童微臣的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微光后，他沉着的声音在晚风里飘荡开来。
“什……什么？”她被他的回答吓到了。
他挺起身，挺拔的身材在夜晚显得特别高大。
“你并没有误会我。”他凝神望着她，那专注的视线让她的心强烈跳动着。“我对你的确是特别的。”
她把双手放在心口上压着，她的心脏快要无法负荷，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眼泪疯狂的滚落，她怎么也无法止住自己不断落下的眼泪。
“你在说什么？童微臣，你不要给我不切实际的希望，我会当真的……”她伸手擦着眼泪，想要看清楚他英挺的面容。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他走近她一步，那是很慎重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步。
“如果今天你没有来我面前告诉我这些话，那么我想我会把我的感觉永远的埋藏在心底。”是的，他说的都是真话。“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交集，即使后来我知道了你是谁……”
她摇了下头，再度擦着眼泪。
“不要哭了。”童微臣的眉心拧得更紧。“你适合笑，不适合哭。”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去眼泪。“你是个很有勇气的女生，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遗憾与坚忍。
“我没有勇气，一点也没有。”她终于止住了泪水。
心里有股雀跃在上升，他的一句话竟可以让她从地狱上升到天堂。原来地狱与天堂，也只是一线之隔。
“安吉。”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轻柔到让她颤抖的地步。“除了我，其他人真的不能让你心动吗？”
“不能，谁都不能。”她依照自己的心意，诚实的回答。“我很清楚那个人就是你，你是我喜欢的人，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那么。”他伸出手去，搂住了她颤抖的身体。“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吧。”
童微臣低下头，他的眼里闪过一阵幽光，望进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
程安吉缓缓的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美丽的阴影。
他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紧搂在胸前，然后轻轻吻上她颤抖的红润嘴唇。
她的味道甜美又纯真，她的反应生涩又脆弱。
不知不觉，就会让人深深陷入，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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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做梦吗？”程安吉虽手里拿着铅笔，眼睛看着前方的投影片，耳里听着老师的讲解，但她的心神却早已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不，你没在做梦。”坐在她身边的叶思盈在笔记本上草草写下几个字，很冷静的回答她。
“思盈，他怎么会喜欢我呢？”眨着如漫画中女主角的迷惘大眼，程安吉再次叹息。
“一节课下来你都说过无数遍了。”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会开始不耐烦吧，更别说是叶思盈了。
“下课了？”程安吉看到其他学生都陆续站了起来，她才猛然惊醒。
“这堂艺术品欣赏的课你大概什么也没看到吧？”拍了下她的肩膀，叶思盈无奈摇头。“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会让人如此神魂颠倒。”
“你也赶紧去找个心爱的人吧。”程安吉合起课本，笑容可掬。“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叶思盈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免了吧，我可不想像你这样，每天都好像神智不清。”
“我哪有……”程安吉俏脸上浮现出几许漂亮的红晕。
“快接手机吧，应该是你的白马王子打来的。”叶思盈指了指她放在桌上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星期六早上还要上课，我还是回去好好补个眠。”
“喂，是啊，下课了……一起吃午餐？好啊……”程安吉对叶思盈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就甜蜜的投入通话中。
叶思盈非常明白，即使她想和好友吃个午饭，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她很高兴。因为他们三个壁花里，终于有一个不止可以顺利出嫁，而且还是嫁给喜欢的人。
当然，更赢得了三分之一的赌约。看来，她也该努力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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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吉像过去那样从地毯下拿出钥匙，顺利的进入了童微臣的私人公寓。
她将手里的购物袋提进厨房，然后将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穿上围裙，拿出厨具……一连串流畅而熟练的动作，她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晚上回到家的童微臣，开门的时候还在讲电话，他正紧蹙眉头，表情严厉。
“你做得很好，不要给他们任何机会……按照原来的计画去进行……是的，不需要做任何变更，随时与我联络……对，半夜也可以！”
关上门后，他的眉头依旧紧蹙。
“你又皱眉头了，这样很容易老。”程安吉走到玄关处，伸手抚了一下他的眉头。“笑一笑嘛，都回到家了。”
“你怎么来了？”他舒展开眉宇，神情变得轻松。
“我一直都打不通你的手机，就直接过来了。”她抖了下手里的钥匙。“它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反正我对最近的打扫女佣都很不满意，你如果想天天来也可以。”刚换上拖鞋，童微臣就被一股香味所吸引。
“闻到了吗？”程安吉挽住他的手臂，笑盈盈的眯起双眼。“我炖了一个下午呢。”
“鸡汤？”
“不是。”
看着她神秘兮兮的表情，他的眉头再度打结，但又立刻松开。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语气透露出一丝揶揄，他拍了下她的手。
“我听微亚说你最喜欢喝鸡汤，不过不喜欢油腻的。”跟着他的脚步，他们一起走进香气四溢的厨房。
炖好的一锅鸡汤还放在瓦斯炉上，流理台上还放着一些其他的食材。他看了一眼食材，有鱼翅、木瓜、虾仁、鸡蛋……
“看来你是准备把鸡汤作为鱼翅的汤底，是不是？”童微臣低头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你居然会煲汤做菜，实在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连清洁女佣都做过，怎么不会做饭呢？”她戳了一下他的肚子。“你饿不饿？”
“那你是不是想当我一辈子的煮饭婆？”看着她温柔的笑脸，童微臣低下头，吻住她的笑靥。
话一出口，他的内心闪过瞬间的震动。他怎么会轻易说出那句话？
程安吉的脸颊立刻染上了几朵红晕，心跳也变得紊乱起来。不管多少次，只要他亲密的靠近她，她就会感到窒息，无法呼吸。
这是为什么呢？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梭巡着他立体的五官。
“怎么这样看着我？”搂住她的腰，童微臣笑得揶揄。“因为我太好看了？”
“你是真的很好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十分动人。“应该是说很帅气，不止好看，比好看还要更好！”
“那还差不多。”他满意的点头。
“那我好看吗？”她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你说呢？”童微臣紧搂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他一向不喜欢女生擦香水，特别是玫瑰，因为太浓郁，也太艳丽。
但她不同，她身上的玫瑰味道是清新可人的，在他第一次拥抱她时，这股味道就让他深深着迷。
是的，他的确是对她动心了。
他无法否认，也不想去否认。
即使知道她的动机、她的谎言，他发现自己还是迷上了她。
有时候会觉得她有股难得的纯真与自然，一举一动都仿佛发自内心──就好像她真的很喜欢他。
“我就是不知道……”她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声音清脆悦耳。“你怎么会就这样接受我了呢？我有时真的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会不会是我的错觉？等到梦醒了，你就突然从我身边不见了呢？”
“你不是在做梦。”他勾起嘴角，但笑容显得有些飘渺。“我是真实的。”
悄悄抬起头，她澄净的眼里流动着光彩。“那……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她的眼里有期待，也有惶恐。
他抬起右手，食指温柔的抚过她光滑的脸颊。“是的。”
程安吉的眼里浮现出一些水气，她用力的眨了下眼，眨去那不该出现的酸涩感觉。
“我觉得自己走过漫长的路，就为了遇到你的这一天。”她轻声呢喃。“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让我碰到你。”
那个赌约，和她四年来都乏人问津的悲惨，以及无法毕业的压力，心里无限的悲痛……那些都是在考验她，让她可以在遇到他之前，不为任何人动心。
童微臣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在他嘴角扩散开来。那是一种属于恶魔般的魅惑笑容，他没有说话，只是再度吻上了她的嘴唇。
对于她刚才的话，他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