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自顾当家与刘全章被收押后,安书命令将两人押往湖广境内,由李知恩看守后,富祥也如大事不妙,在安书与无瑕赶赴广州的同时,也连夜上京向索苏额寻求对策。

索苏额早一步接到安书递上的折子,知道他抓了刘全章,而后见富祥急急饱来,深知此人大势已去,安书肯定是胜券在握了。

“索大人!您一定得想想办法啊!”富祥急切不已,怕随时会东窗事发。“刘全章跟顾当家都被荣巽亲王抓了起来,现在在李知恩手里,万一他们嘴巴不老实,把一切都说出来,那该怎么办?”

“那两人不是以纵火绣坊的罪名给押起来的吗?”索苏额老态闲定,把话问实。“富大人,是你叫他们这么做的吗?”

“我只是要他们看着君家,没下令让他们动手,是顾当家沈不住气,与刘全章商议一不做二不休,要让君新当家永远作不了证。”

“这底下人不照主子的意思办事,说到底是谁的错?”索苏额置身事外,看事看得清楚。“富大人,你这次真的很不妥啊!”

他怎么还说风凉话呢!

“索大人,您我可是亲家,我要出事,您也不会高枕无忧吧?还是为我想想良策要紧……”

“富大人,你别紧张。”索苏额微笑,把他的嘴脸看进心底,暗想自己当初到底瞎了什么眼,为什么看上他这个无谋之人做亲家?

“你我同道,我自然会朝你想办法,只怕你不愿听,坏我心血而已。”

“我愿听!索大人,您就说吧!”

“其一,你得不变应万变,刘全章二人押就押了,你别想去救,也别想杀人灭口;其二,主动提出鄂海原来是无辜的,并拿出顾当家与刘全章勾结的罪证,让皇上信你是被这二人所骗,一片赤忠义胆才上折密告。”

“让我放了鄂海?!”富祥闻言,脸色一变,心有不甘。“我如此心机才办了他,现在要我承认他无罪,别说我这口气吞不了,皇上能信吗?”

“皇上信不信是天意,你不放手就是自己找死了。”索苏额把方法告诉他,也知道他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富大人,这就是我的忠告,虽是下下策,但要想全身而退,就照我的话做吧!”

“这……”富祥想想,心如他不会再有第二句话了,只好起身告辞。“富祥懂了,多谢索大人。”

待送走富祥,索苏额的微笑才缓缓一撤。

这个富祥……刚愎自用、心眼狭隘,逮一猎物必要置之死地,他料得他必不会听自己所言,收手以来两和。

看来他得先为自己找后路,也为自己嫁给富家的女儿想活命的门道--

吹口烟,索苏额眯眯眼,决定进宫一趟。“来人!给我准备,我要进宫面见皇后--”

就在安书抵达广州几日后,云南传出了土司造反的消息。

原本安书请旨南下办案,一是为了洗刷鄂海贪污的罪名,二便是考量云南土司暗藏野心,有可能在朝廷未找到新任云南总督之前叛乱,这才请皇上按兵不动,紧盯着云南状况,没想到云南竟真出了乱子。

安书立即与鄂海商量军情,认为云南情况不明,百姓们都窜逃至两广,如今只有稳住云广边境,避免广州陷入动乱才是当务之急。

幸好皇上亦来军令,已命费扬古率兵南下,并急调两江与湖广两总督帐下最靠近两广的兵马供他差遣,这才让安书吃了一粒定心丸。

与鄂海讨论完军务已是深夜,他回到房里,才看见无瑕仍醒着,正在等他。

“无瑕,怎么没先睡?”

“听说云南土司作乱,你跟鄂大人都要前去平乱,我睡不着。”她柔眉紧颦,小脸上充满对他的挂心。“我虽然没有遇过战争,可是想到战场上刀光血影的样子,一定很危险,我只要一想到你要去那种地方,就坐立不安,睡也睡不着。”

她知道他有武功,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的武功算不算高强;她知道他在绘画上的天分,可不知道他对运筹帷幄是不是也有经验……如今他要去战场,她怎么能不为他担心?

“不用担心,朝廷调来的兵马马上就会到,皇上也命舅舅前来帮我,相信这场战事可以很快平定,”

她因他的话而放柔紧皱的细眉,微微展笑。“既然这样,我就放心多了。四爷,我相信你,你也一定能平安凯旋回来。”

楼着,她也拿出今日赶工做出来的平安符袋,上面布满她绣的卍字与蝙蝠纹图样,喻意“万事变福”,内则放有她昨日与鄂夫人一起去广州香火鼎盛的庙宇“灵通寺”求来的平安符,将之交予给他。

“鄂夫人说了,每当家里稍有病厄,她都会上灵通寺祈福,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所以我也诚心去求拜,你带上这个平安符,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他握住那绣得满满的卍字与蝙蝠纹的符袋,感动于她这满满的心意。

“谢谢你,无暇,就算神不显灵,你的爱也会保护我的。”

他不需要神明,因为只要有她的期盼,便能成为他无惧的盾牌,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因此即便云南土司再顽强,他也会亲率大军压境,以最快的速度平定这场战争。

然后,他要带无瑕回京,跟皇上面是富祥的所有罪状,还要跟皇嬷嬷求情,让她老人家答应他娶无瑕为妻!

听闻云南土司叛乱的消息后,富祥也领到朝廷旨意,要他拨调兵马给广州的荣巽亲王应急。

但他不禁琢磨,云南土司在这个时候造反,不正是老天爷在帮他,毕竞皇上早因他的折子对鄂海起疑,只是一直顾虑着云南安危,才不发旨押鄂海入京;如今云南有战,只要他稍微煽风点火,还不怕皇上猜忌鄂海,鄂海也对皇上失去忠心?

想起索苏额对他的忠告,富祥睐起眼,对他的建议当之以鼻。

如今情势是天助他也,哪用得着索苏额的下下策,他只要把握机会,便能一举收拾视之为眼中钉的鄂海,顺便连多事的荣巽亲王都给杀了,岂不痛快?说不定索苏额还会因此对他刮目相看……

“吉贵!”富祥下定主意,便叫来即将带兵前往广州的亲信。

吉贵立即进屋。“是,大人。”

“听说荣巽亲王离开苏州,只带了君无瑕一人对吧?”

“是,她的弟弟跟婢女都留在杜家绣坊,由她姑姑照顾着。”

“很好!你立即派人去把她弟弟给我绑来,绝不可让人知道,知道吗?”

“是。”

“还有,你明日带兵去广州,带封信给鄂海身边的李管事,他已经为我收买,告诉他,我要他立即办妥我要的事。另外,你暗地盯紧荣巽亲王,等我命令,只要一有机会看到他落单……”富祥捱近他,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懂了吗?”

吉贵意会,随即领命。“奴才明白。”

“那下去吧。”

“嗻。”

放出鹰犬,富祥满心期待,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是阻碍他的人,无论是鄂海或君无瑕,他都不打算留下生路,就算是当朝皇上最信任、太皇太后最宠爱的荣巽亲王也一样--

当费扬古从北京率兵到达广州时,安书与鄂海正在边境勘察最好的进军路线,不在鄂府,于是他被请进鄂府稍作歇息,遇上了无瑕。

“无瑕姑娘?”

“费公子。”无瑕款款一福,然后想起什么,随即解释。“抱歉,你是王爷的亲舅舅,一定也是贵族之后,称你公子是否太过失礼了?”

“不要紧,我不在意这些尊卑称呼,无瑕姑娘叫我公子便可。”费扬古阻止她道歉,笑着发问:“对了,你怎么会在广州?”

“是王爷带我来的,他说为了对证,需要我与鄂大人见面。”无瑕轻描淡写,没让费扬古知道她与安书的关系。

“原来如此,辛苦无瑕姑娘了。”

“不,你从北京率兵而来,日夜赶路一定辛苦了,我去朝你准备膳食,请公子稍待。”说完,无瑕便转身去厨房。

待无瑕离去,三元也接到消息,赶来费扬古的房间。“爵爷!”

“三元,你怎么在府内,没跟在王爷身边?”

“王爷嫌奴才碍事,不让跟,要我留下来好好照顾君姑娘。”三元解释。

费扬古又想起无瑕的事。“无瑕姑娘来广州的事,是王爷的命令?”

三元犹豫着。“是……也不是。”

费扬古听出古怪。“是什么,不是什么……给我老实说,三元!”

“回爵爷,这事君姑娘是自愿的,王爷也没有下命令,所以三元才会这么答……”

费扬古皱眉,这话里明摆着有事。“他们两人……怎么了吗?”

“爵爷,依奴才看,这次您一定得劝劝王爷!”三元担心主子与无瑕的事,这会儿只好全向费扬古吐实。“王爷喜欢上了君姑娘,说回北京之后,会跟太皇太后禀明,要立她做福晋!”

“什么?!”

“爵爷,您知道王爷的身分,若不是亲王郡王家的格格,太皇太后那边都过不去,何况是一个汉家女子?奴才怕王爷一心想娶君姑娘,到时会给自己招来大祸啊!”

费扬古自然明白三元的顾虑,他们是满人,虽说纳汉家女子为妾的满人大有人在,但安书身为先帝皇子,又封有亲王荣位,他的嫡福晋必定只能是满州格格,怎容得立一个汉家女子为福晋?光是太皇太后就绝不可能同意……

万一他非要如此,那还不忤逆太皇太后,惊动满朝宗室,更甚者,或许遭人论交宗人府发罪,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这时,无瑕送来准备好的膳食进屋。“费公子,请您用膳。”

“三元,你先下去吧。”费扬古示意他先出去,想单独与无瑕好好谈谈。

待三元退下,他也含笑对无瑕开口。“不好意思,让无瑕姑娘费事了。”

“不,你是王爷的舅舅,我代他帮你做点事,是应该的。”

听出她话里对安书的感情,费扬古不禁相信三元的话,她确是喜欢上安书,而安书对她也是恋恋情深……

“无瑕姑娘,敢问可有婚配?”

闻言,无瑕芳颜一红。“不……未有。”

他朗声一笑。“无瑕姑娘请别怪我多事,只是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应该许个富贵人家,虽然无福成为王爷福晋,但大官之妻绝对足够。”

无瑕心中一紧,惊于他话里的意思,愕然地抬眼对上他。

费扬古依然带着温和笑容看她。“无瑕姑娘可能不知道,在王爷南下之前,太皇太后已在为王爷找婚配对象,还说过非亲王郡王家的格格,她看不上眼……”

“是吗?”无瑕敛眼,暗自抡紧袖楼,要自己坚强面对。

“我不是有意伤害无瑕姑娘,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先跟你说明比较好。”费扬古盯着她,也明白这对她是多大打击。“无瑕姑娘,你与王爷并非良配,若王爷坚持娶身为汉人的你,后果可想而如,被送交宗人府发罪都有可能……我希望你能知道这点,仅此而已。”

她怎会听不明白,怎会不知道自己与安书之间的差距?

她只是……一直让自己不要面对、不要多想,好贪心地只要紧捉住安书,任由自己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期待他给自己幸福,却什么都不为他着想……

如今费扬古的话宛如当头棒喝,她才终于清醒,看见自己多贪心多可恶,意贪图他的爱,连害了他都不自如……

她早该清醒,早知道自己只有离开他,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您放心,无瑕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不是安书该遇到的那个人。“无瑕姑娘,等云南之战平定,相信王爷一定会护你与鄂海的案子无罪,日后若有什么事,都请你告诉我,我定会倾力相助。”

“谢谢公子。”心不在焉地回答,无瑕努力要自己露出笑容,藏起心正在淌血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若连他都骗不了,那也骗不了安书,即便她终于清醒,知道这段感情只有放手,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当无瑕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里,鄂府的李管事也在门前等她。

“君姑娘。”

她连忙振作精神,不露出异样地举步向前。“李管事,有事吗?”

“有人让我传封信,请君姑娘收下。”李管事掏出富祥要给她的信函。

“这个是……”

“君姑娘看完便明白,晚些时候,我会再来找君姑娘。”说完,他也不再多语,迳自离去。

无瑕不明究理,只好进屋拆信。

没想到信一打开,一枚玉佩便掉了出来,她表情骇然--因为那是无阙自幼佩带的贴身玉佩!

“怎么会……”她颤着手看信,只见信上写着无阙正在富祥手里,若要他平安,她就得照富祥的话,在今晚偷取荣巽亲王的玉印交由李管事,如果她不从或泄密给任何人,他将立即杀了无阙……

无瑕呆愕地坐下,不敢相信富祥竟抓了无阙要胁自己!

她该怎么办?

不照他的话做,怕是无阙活不过明日,可是照他的话做,她就得背叛安书,偷取他的玉印;如果把事情告诉安书或费扬古,只怕不及人回到苏州,无阙一样会没命……

她到底该怎么办?

无瑕抱着自己的臂膀,既害怕又着急,可是她的处境就跟这间华丽的空屋一样,什么事都不能找人说,只能自己强自镇定……

她好想见到安书,即便她只能在他的怀中小憩,什么苦都不能告诉他,还是好想见到他……

无瑕姑娘,你与王爷并非良配,若王爷坚持娶身为汉人的你,后果可想而如,被送交宗人府发罪都有可能--

可见了他又如何?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他了,既然决心放弃,就不该让自己还这么依恋着他,她应该要让他远离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一想到这,她不禁想,若自己不曾对他说出君家的苦衷,或者她根本没有那样的苦衷……他是不是会把她当成跟富祥一党的罪人看待?

那么就算她再令他倾心,也只是一个界人,他不会爱她,不会帮她……也不会为了她的生死有任何不舍……

只要,她真正是个罪人--

握牢手中的信与玉佩,无瑕恍然梦醒,知道如今能救无阙,也能让安书放弃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了。

就是她照富祥的条件,亲自偷来他的玉印……

然后待无阙脱险之后,她便跟他承认自己的罪行,这样,他没理由留着她,她也没有资格再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这是对他们彼此都万分残酷的一把刀,刀一下,他们或许都要受伤,可是比起见到他将来为自己犯下的罪,她宁愿自己现在就犯罪,即便伤他的人是自己……

为了这个决定,她心思惶惑,可理智清醒无比,也知道自己将为此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只是失去他而已……

当安书与鄂海回到鄂府时,天色已晚,他与费扬古相谈了半个时辰后,便回房准备早点歇息,为明日一早的出兵养精蓄锐。

无瑕也分秒未合眼,在房里等着他回来。

待他进房,她也神色一振,立即起身。“四爷……”

“怎么还醒着?”安书英眉一拢,随即步向她。“不是让人告诉你先睡下吗?我与舅舅相议军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她恍若平常地微笑。“我也是想着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总想着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等着等着,你就回来了。”

“瞧你!”安书无奈地瞅她,恼她不听话,却也无可奈何。

像是知道他奈何不了自己,她的笑更深了。“四爷奔波了一天,快更衣沫浴吧,我等等就吩咐人准备热水。”

“嗯。”安书点点头,便走到床边更衣。

他一边解衣,无瑕也一边为他整理换下来的衣物,包括他的腰带、玉佩、香囊……

直到她接过自己绣给他的那个金菊荷包,目光忽地一凛,她不觉握紧那荷包,因为知道里面有可以救无阙的东西……

“怎么了?”她怔愣久了,惹得安书疑惑。

“没什么。”她赶紧摇头,弯身抱起一叠衣物与配件。“我去把东西收好,顺便唤人提来热水……”

她连忙想把荷包一起带走,安书却唤住她。“等等,无瑕。”

她震住,有些不安地回身。“怎么了?”

他注视着她步近,抬手朝配件里拿了最重要的那样。“这个我得随身带着,你说是保平安的,对吧?”

见他拿起的是自己几天前才绣好的平安符袋,无瑕在心虚之余,也强装微笑。“嗯。”

安书把符袋挂在颈上,对她微笑,便转身进内室了。

无瑕见状松了口气,视线落在那放着他玉印的荷包……

振作点!君无瑕,如今只要想着怎么救无阙便好,其他的都不要想……

她闭上眼要自己冷静,然后抱着那叠衣物走出房间。

房外的转角,与她约好的李管事正在等她。“君姑娘。”

“李管事,只要我把东西给你,富大人便会放了无阙,对吧?”

“是。”

“你不会骗我?”

“只要君姑娘把东西交给我,我立即发信告知大人,大人便会放了君少爷,也会要杜家夫人传信于你,报君少爷的安好。”

“我怎么知道,你们没有连姑姑都抓起来威胁?”不是她不信任他,是富祥为恶多端,已经让她信无可信。

“君姑娘如果不愿相信,那我也没办法,只是明日一到,恐怕真要君姑娘给君少爷收尸了--”

无瑕闻言,知道自己并无筹码,只能放手一搏,赌富祥还能有一点人性……

于是她拿起自己绣的荷包,倒出玉印,交给李管事。

李管事一接印鉴,知道确是荣王的玉印,也拿出预备好的书信,在信尾一处盖上印信,然后把玉印交还给她。“富大人交代只借玉印一用,用完立刻归还。”

无瑕的心思已被那封信引去,惊色忙问:“这信上写了什么?为何得用王爷的玉印?”

“君姑娘不必好奇,总之你的任务已了,小的告辞。”李管事不多解释,收起书信便快速离去。

她惶恐地握紧已回到手上的玉印,无论怎么想,还是想不到富祥冒安书的名要做什么?

然而无论是什么,只希望不会害了安书……

不!即使真有什么罪,她也要自己承受,绝不连累安书一分一毫!

隔日一早,安书与无瑕告别,便与费扬古一同出兵云南,鄂海负责协防云广边境,随时视军情调派兵马支援前线。

无瑕每日都上灵通寺祈求他平安无事,幸好战况顺利,安书的兵马不出一个月便兵临大理城下,根据他给鄂海的军报,大理城要破,近在几日。

听闻消息,她才安下心来,可仍是愁眉不展。

拿出袖里的书信,她想起安书出发后过了几日,便从苏州送来了姑姑的亲笔信,里面写着无阙曾遭歹人绑走,本想写信通知她,但隔日他便平安回府,所以只写了这封信告知她发生过这件事。

无阙照着条件给放了,姑姑也捎来了平安信……可是她的心却沉重如当日,只因她知道鄂海身边的李管事是富祥的爪牙,而她每每看见李管事在鄂海身边,好想揭发他与富祥的关系,甚至把自己犯的罪是为证据……

可是她不行,因为她知道富祥仍握着无阙与姑姑一家的性命,她没有办法行动,一定得等到安书回来,亲自跟他说明一切。

日日夜夜,她的心受尽煎熬,但为了保护所有人,她什么煎熬都可以忍,她不在乎最后自己的下场如何,她只在乎无阙跟姑姑安好,只在乎安书能不能对她忘情,彻底将她视为富祥的共谋……

这时,外头传来了三元的声音。“王爷!您怎么回来了?唉呀……您的衣袖上有血!您哪里受伤了……”

一听到三元的话,她霍地站起,急急上前开了房门,正好安书也踏进来。“四爷,你受伤了?!”

见到无瑕,他也舒了口气。“我没事。”

“可是你受伤了!”无瑕也看见他那满是血迹的衣袖,小脸煞白。“怎么了?你被刀剑伤到了吗?”

“我没事。”他按住无暇的肩,传予她力量,肯定地对她再说一次。“这不是我的血,是舅舅的。”

“费公子吗?”无瑕还是睁大着眼,无法回神。“是他受伤了吗?”

“对,他为了保护我,被叛兵砍了一刀,为了让我脱困,自愿留下为我阻杀叛兵,多亏了他,我才能平安回到广州。”

“怎么会这样?那些人为何要杀你?你说叛兵……是谁的叛兵?”

“是富祥那奸臣的兵马,他用我的名义拟了封假折子给皇上,说鄂大人与土司勾结,要皇上立即下令杀了鄂海。”

“什么?!”无瑕气息一凛,终于知道那封书信的用处了。

为了把自己推入绝境,她不后悔当初照富祥的话做,但她没想到自己又一次成了富祥陷害鄂海的帮凶,又一次把鄂家推入绝境,她怎么对得起鄂大人?

一旁的三元急问:“王爷,那这下怎么办?”

“我要立马回京,鄂大人那儿我已经先去他的大营通知过了,他信任

我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安书说完又转向无瑕。“无瑕,我要你跟我一起走,现在就走。”

为了她的安危,他不能留下她一人,何况她也是富祥案的关键证人,他一定要带她回京面圣才行。

无暇冷静了会儿,想遍头尾,终于对他自白。“我知道了,可是有个人,四爷一定得先拿下他!”

“谁?”

“就是李管事,他是富祥在耶大人身边设的棋子,就是他拟了那封信,盖上你的玉印然后送给富祥!”

安书目光错愕,诧异她竞知道此事内情……然而惊讶须臾,他也察觉到不对,于是遣退三元,独留两人,谨慎地问:“无瑕,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李管事是富祥的人?”

无瑕迎视他,照心底打好的稿本坦承一切。

“因为玉印是我交给李管事的,是我做了富祥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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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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