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个月后。

日子似乎很平静,几个人依然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着。

每天晚上骏津都会偷偷溜进寒悻的屋子里和他缠绵。

这天晚上外面的月亮很圆,寒悻站在客厅里喝水,这是他几乎每天半夜都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了习惯。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发现它和以前不同,不是清冷的白色,而是如鸡蛋黄般的黄色。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他举起水杯闭上眼喝了一口水,冰凉凉的水和舌头相触的时候有很美好的感觉,就像一瞬间他把一个泳池注满了水,而让舌头跳进去游泳一样。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过他的腰,正在想象舌头游泳的寒悻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给吐出来……

挣扎:“谁!!”

下一秒被捂住的嘴:“我啦。”小声在他耳朵边说。

那声音那么熟悉,是骏津。转回身,却依然被他搂着腰,他赤责的伸手打在他的肩膀上:“怎么无声无消的,吓死我了。”

“呵,刚去你房里找你,看你没在,就猜你一定出来喝水。”

“恩,口渴了,一到这时间就这样,没办法。”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那我以后一点钟的时候帮你把水倒好送到你屋子里去,省得你还得跑出来喝。”骏津看了一眼被月光照的很亮的墙上的钟说。

“呵,你要把我养成大懒猪啊。”

“那是我下一步的计划。”他笑着说:“你现在太瘦了,抱着都不舒服。”

斥责的又打了他一下。

却被猛的抱起的身体,“呀。”又轻呼出声:“干吗啦?”询问。

“抱你回房。”坏坏的回答。说着就往房间走去。

“水杯水杯。”手里还举着半杯水的寒悻。

又被抱回到客厅的桌子边,放下水杯的手,环上了骏津的脖子,在月光里,那半杯水在桌子上轻轻摇荡……

抱着寒悻,骏津只好背过身,用脚把他屋子的门踢开,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就凑过嘴来吻他。

寒悻用两只手截住他的脸,“门,门。”小声说。

骏津只好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关门,顺手从里面反锁住。

每天都似乎要例行公事般,拥抱着他,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穿行,寒悻的皮肤总是凉凉的,摸上去很舒服的感觉。

虽然做着很缠绵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有做到最后的两个人,每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被寒悻制止。骏津不愿意勉强他,只要这么在他身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解开他睡衣的扣子,骏津跨坐在寒悻的身体上,双手在他的皮肤上爬行,连一寸地方都不忍放弃。俯下身亲吻他,看着他因为自己而越来越浓重的喘息,身体渐渐由白色,变成了暧昧的粉红色……

脱掉他的裤子,用嘴含住他的欲望,慢慢用舌尖在圆形的顶端舔弄,让他充分感觉到快乐……

寒悻闭着眼睛,喘息着用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自己的欲望上拽了下来。他望着他说:“为什么只有我在脱衣服?”

他微一用力,两个人换了位置,寒悻把骏津压在了他的身体下面,开始笨拙的脱他的衣服。因为上衣还没有完全脱去的寒悻,头发有些乱,脸色也粉红粉红的,衣服滑了下来,只是象征性的挂在他的两条胳膊上,微微遮盖住了他的身体。窗子拉着窗帘,有些风从开着的窗缝儿里微微涌了进来,吹起窗帘,月光就射了进来,忽明忽暗的印在寒悻的身体上……

那样美丽的样子让骏津心荡神驰,他伸出手摸上他胸口的粉红,寒悻的那里和别人不同,是淡淡的粉红色。

“别乱动。”依然和骏津衣服扣子做着斗争的寒悻认真的拨掉骏津的手,把他按回到枕头上。

“疼!”骏津忽然惊呼。

“疼?”寒悻停住手头的工作,望着他,“我没打你呀。”他认真的傻傻的问。

“不是你……”骏津揉着自己的头,从枕头下翻出一个小铁盒来。

“这是什么?”他举起来询问寒悻。

“呀!”寒悻从骏津身上跳下来,抢过他手上的铁盒然后趴在骏津的身边。

“什么啊?”骏津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询问。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牙齿。

“我的牙齿。”他举起那颗牙说。

从寒悻手里拿过那颗牙,骏津回忆起,那是那天晚上自己第一次占有他时,寒悻自己咬掉的那颗牙。忽然觉得很难过,他轻声说:“对不起,我过去那么伤害了你。”

“过去了,就不要提起了。”寒悻说。

“张嘴。”骏津说。

乖乖张开的嘴,“是哪颗牙啊?”他问。

“已经镶好了。”寒悻说。

“那把这颗牙送给我吧?”骏津说。

“你要它干什么啊?”询问。

“我在这上面钻个孔,做个项链。牙齿也是人身体的一块骨头,这是你的骨头,我要永远带在身边。”

望着他笑,嘴里却玩味的说:“不给,这既然是我的骨头怎么能随便给你。”

“真的不给?”骏津跳上寒悻的身体,开始搔他的痒。

“啊,哈哈……给你就是啦,给你啦……”寒悻笑的喘不过气来只好投降。

依然没有从寒悻身体上下去的骏津,忽然俯过身,对趴在那里的寒悻的耳边说:“你把裤子都脱了,我也脱了吧……”

“别闹了……”笑着想回身打他,却怎奈他趴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从腹部环住的手,略略抬起他的臀,有些微热的嘴唇穿过细腻的后背,掰开他的臀瓣,来到因为欲望已经轻轻颤抖着的后庭,舌,在他的洞口边缘画着圈,慢慢舔弄着,偶尔还不时冲进他的身体里。

“不要……”寒悻的话在骏津慢慢的攻击里变的越来越小。他开始不安的开始扭动自己的腰部,来稍稍驱散些恼人的感受。最后他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只能任凭他在自己身体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绚烂的光点。最后那一个一个光点汇聚成了明亮的白色,他就在这白色中达到了高潮!

***

几天后,骏津的脖子上多了条用牙齿做的项链,那颗牙齿很白,上面有很深的纹路,他当成宝贝一样,就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曾摘下来……

骏津和寒悻一起去看电影《爱的蹦极》。在整部电影里寒悻最喜欢那两个人跳下去时,所说的那句话。“你说过,在人生的绝壁往下跳,那里也绝对不是终点!”让他想起了自己和骏津。

虽然那部电影的结局很凄惨,但当两个人相视而笑,义无反顾的跳落下万丈深渊时,镜头只是在一瞬间表达了死亡,之后就在无限广阔的山川河流中穿行,倒叫人感觉到是种悲情到了极点之后的希望。

“那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我只能爱你一个人……”看到这里的时候,寒悻不知不觉的眼眶红了,他把手放在嘴边努力压抑,他不想在这里流下眼泪。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他的,把它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寒悻转过头,看见骏津并没有在望着他,他只是让他的手指插进了他的指缝儿里,似乎在说:“哭吧,没什么好害怕的,因为我在你身边啊。”那眼泪,就终于不听话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在能隐藏一切的夜色中,他们一直牵着手,谁也不说话。

骏津总是斜着眼睛望望身旁的寒悻,他看他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其实是在掩饰已经哭红了的眼睛。

他问他:“你哭啦?”

“哪有!”寒悻抬起头来争辩说。

“真的没有?”停住脚步,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借着昏黄的路灯查看着他的眼睛。

“没有,没有啦。”依然嘴硬,左右摇晃着头,不叫他看。

“那眼睛怎么红了?”

“进去东西了……”越来越小声的说,最后觉得逃不掉了,就抬起头:“是,是啦。我哭了,又怎么样,哼!”开始耍小脾气。

笑出声来。“我问你哭了,又不是要嘲笑你。”拽住他的手,骏津忽然低下头吻在他的眼睛上。刺刺的睫毛,扎在嘴唇上很痒的感觉。他望着他说:“我是想告诉你,今后就算哭,也一定要在我身旁哭。我不许你在独自忍受着那些痛苦。”抱紧他,“你是我的,眼泪也是我的,痛苦也是我的……”

眼泪又忍不住要流下来,但嘴巴上却在呈强:“你怎么那么霸道啊……”

“我只对你这么霸道。”骏津说。

寒悻伸出手抱住骏津的腰,把自己的脸更往他的怀里靠去。在那里,他可以感觉到骏津的心跳声,那声音真好听,活着真好,他忽然这么想到。

看完电影回来的晚上,因为刚刚的自白,让他们都有些激动,于是,等不及深夜,另外几个人都睡着了,就匆匆的挤进了寒悻的屋子里。

门还没等关严,骏津就一下子把寒悻抱了起来,压进了软棉棉的床里,他的嘴迫不及待的寻觅着他的,然后填满。

就在两个人昏天暗地的缠绵着的时候,赫正忽然打开寒悻的门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询问:“寒悻啊,你看见我那条上面镶满了珠珠的腰带没?”

当看清楚了抱在一起的寒悻和骏津的赫正,愣住了,“你们在干什么?”

几分钟前,赫正在民翼房里询问他:“民翼,我那条镶着好多珠珠的腰带是不是在你这里,我记得上次演出你借去戴来着。

“没。”民翼坐在电脑前正在编排一段舞蹈,他答。

“不能啊。我记得上次是你借去了。”

“你自己翻吧。”民翼皱着眉头,用手比了一下舞蹈动作,觉得不好,又比了一个……

赫正打开民翼的衣服柜子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没有!”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放哪里去了呢?”

民翼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头也不抬的说:“我记得我把腰带还给你那天,寒悻在,你问问他,看他是否还记得……”

努力回想。”好像是。“赫正说。

“你们在干什么?”赫正望着拥抱在一起的寒悻和骏津问。他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不敢相信的盯着他们。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匆忙从骏津身下站起来的寒悻,衣衫不整,他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又慢慢由红变成了惨白色。“赫正,我,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骏津,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那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站起来的骏津也显然被这突发事件弄的措手不及,他下一刻把寒悻拽到了他身后,望着赫正说:“是我的错……”

下一句话还没等说出口,赫正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狠狠打在了骏津的鼻子上,血从他的两个鼻孔里涌了出来……

“骏津。”寒悻抓住他,想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推到了一边,“离远点,寒悻。”骏津说:“别伤到你。”

骏津低下头抹了一下已经流到嘴边的血,他望着赫正说:“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现在,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又是一拳,“你叫我怎么冷静?”赫正的手上,粘上了骏津的血。他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他大声问:“你叫我怎么冷静,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疯了吗!?”

民翼,东宇,文皓跑到寒悻的屋子就看见那样一幕,赫正站在门口,气的已经不知所措,他的手上粘满了骏津的血,寒悻坐在地上,抱着腿痛哭失声,骏津则倒在地上,他满脸是血……

“怎么了,这是。”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赫正错过身,望着东宇他们说:“疯了疯了,你知道我一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什么吗?这个世界疯了!”

“别说了。”骏津从地上爬起来,冲着他们大喊着。

“我爱上了寒悻。”他忽然冷静的说。鼻子依然在出血,但也是那血让他有了莫名的勇气,他望着他们平静的说:“我爱寒悻,他也爱我,我们在一起。”

几个人面面相阕,都被这样大胆的誓言震撼了!

“你爱他!”又是一拳,赫正这次干脆骑在骏津的身上打起他来,“真是荒谬,你们都是男人啊,你们怎么能够相爱……寒悻他不会爱你的,一定都是你逼的。我要打醒你,打醒你……”

在说到:“寒悻不会爱你的时候”,寒悻从地上抬起头来,他看着不停打在骏津身上的拳头,胸口闷的说不出半句话。他张了张嘴,想为骏津辩解,最后却只无力的摔回原来的样子。说了又会如何,会被接纳吗?他忽然怕的颤抖不已……眼泪也像停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流的更多了。

“你够了。”骏津终于忍无可忍,他一脚把赫正从自己身上踹了下去,不停喘息着大喊道:“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我不允许你质疑我们的感情。男人和女人就算爱,男人和男人就是恶心吗?”骏津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伸出拳头,一下子打在赫正的肚子上,他的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他说:“我没有别的奢望啊,我只想爱他……”

“你说够了没有?朴骏津,这世界一切事物都是有规则的。我们都要寻着这规则走,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喜好,而说这规则是错的。我不能接受,我不能……”赫正一下子掀倒了骏津。已经眼红了的他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向骏津的头上砸去,同时声嘶力竭的大喊:“我不能……”

坚硬的木质板凳在与一个人身体接触时,碎了……

寒悻连一句话都没讲出来,就倒进了身下骏津的怀抱里……

在赫正举起凳子的瞬间,寒悻叫着骏津的名字趴到了他的身体上,凳子不偏不倚的直接落在了他的头上……

血顺着寒悻的额头流了下来,只一瞬间就染红了身下骏津的衣服……

“寒悻,寒悻……”骏津摇晃着寒悻的肩膀,没有回声,他闭着眼睛,睡的那么沉……

“寒悻!!”

***

寒悻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他勉强半睁开眼,胸口像被块巨大的石头压住一样,喘不上气来。于是就张开嘴努力呼吸,戴着的氧气罩上就瞬间结起了一层水珠。“好疼。”他慢慢说出这句话。就要抬起还在挂着点滴的手去摸疼痛的地方。

一双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因为屋子里很黑,那双手的迅速靠近,在瞬间显得异常苍白。

“好疼……”寒悻又说了一遍那句话,手已经抓到了绑满白绷带的头部。

那双不知道是谁的手轻轻拽回寒悻的,把它平直的放到他身体的一侧,小声说:“别乱动,手上还挂着点滴呢。”

寒悻微微侧过点眼睛,就看见了赫正的脸,他本来应该侧侧头的,但头重的如块千斤巨石一样,根本就移动不了半分。

“你醒了?”赫正问。

“骏津……”寒悻又用眼睛开始满屋子的寻找骏津的身影,连心脏监视器也一瞬间紊乱起来……

赫正叹了一口气,“冷静,冷静下来寒悻。”他压低声音说:“骏津没事情,他没在这儿,你已经昏迷3天了知道吗?”

“3天?”依然无法完全睁开的眼睛里闪出茫然,“3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都不记得了吗?”赫正问:“三天前,我和骏津打架,你冲上来……”

“我记得,三天前你看见我和骏津抱在一起,很生气。所以你打了他,你拿起板凳的时候,我扑了上去,之后的,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你受伤了。”赫正说:“而且伤的很重,你的脑袋上缝了八针你知道吗?”

“骏津,骏津……”寒悻依然不知所措的在屋子里呼唤着骏津,“他没事儿吧。”他问。

赫正把头转过一边,他现在又有想打人的冲动。打现在正躺在病床上这位,为什么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念念不忘骏津呢。他握紧拳头,却只能无力的砸在自己身上,无奈!“他没事儿。”他把脸凑近他些回答。

却换来他无声的哭泣,眼泪一对儿一对儿的从他的眼睛里滑出,顺着眼角流进了他的耳廓里。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无望的只能依靠眼泪宣泄一样。伸出指头擦干他流的眼泪,不一会儿又会有新的流出,自从刚才寻找骏津开始,心脏就一直紊乱的跳跃着。

“好了,好了,他没事儿,没事儿。”安慰般的搂住了病床上的他,赫正望着他的眼睛询问:“寒悻啊,你告诉我,你真的爱他吗?”

稍稍有些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寒悻闭上眼,无力的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他的嘴角边。

“你真的爱骏津?”又问了一遍。

“我爱他。”寒悻回答。

赫正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即将走出门时,他望着寒悻说:“乖乖的,别再哭了。如果你不哭了,我就叫你见他……”

***

那天晚上,天特别闷,几个人都留在家里。赫正后来回忆,觉得如果天不那么闷,不那么热,如果窗外的蝉不叫的那么惊心动魄的话,他也许不会在看见那惊人一幕后,那么愤怒。甚至最后失去了理智,差点酿成了大错……

当板凳的碎抹以慢动作在空中纷飞的时候,他似乎看见寒悻的血一瞬间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落下时星星点点的飞溅,有些甚至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血温热温热的。可怜的寒悻连哼一下都没能,就陷进了昏迷中……

那一刻大家都被吓坏了,特别是骏津,他抱着寒悻无望的喊着他的名字。然后痛哭失声,他抬起脸望着已经被吓呆了,只是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赫正说:“你杀了他,你杀了我们……”他用了我们这个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寒悻有了什么意外,那他朴骏津也绝对不会苟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上了。

寒悻的血瞬间染满了骏津的衣服,他用手一直按着他头部的伤口,血就从他的指缝儿里往下流。他的脸迅速变的苍白,那眼角还残留着一滴眼泪……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们之中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当医生来的时候,骏津整个人已经变的傻傻的,因为那一刻寒悻已经没有了呼吸……

旁边的文皓被吓的一直哭,民翼则一直安慰着骏津。东宇倒显得异常冷静,他忙着帮医护人员把寒悻抬到了救护车上。只有赫正,他手里攥着那已经碎了的板凳,呆呆站着,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刚才寒悻倒下的地方。那里一大滩子的血,之后赫正慢慢丢掉了手里的板凳,他滑倒在那滩血里,双手按在还没有凝固的血中,痛哭了起来。那眼泪,就一滴又一滴的融进了寒悻的血里。窗口边的蝉,还在不知所措的,知道,知道,知道了的叫着。

是啊,一切都知道了,知道后的后果就是残忍的伤害……

赫正走出重症监护室,他望着站在门口的另外几个人,拍拍蹲在那里骏津的肩膀说:“他醒了,在叫你……”

***

骏津是流着眼泪走进监护室的,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但那眼泪就是忍不住,他差点就死了啊,有三分钟他甚至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骏津走进监护室的时候,寒悻觉得有点累了,他微微闭上了眼睛,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无数个如激光般的光点,四下流窜……有的重叠,有的错散纷乱,搅的他的头更疼起来。

“寒悻、寒悻……”

多么熟悉的呼唤,他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跪在床边骏津的脸。

那张脸在一刹那让他吓了一跳,他心疼的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了?”他抬起手,摸在他憔悴并且胡子乱蓬蓬的脸上。那张脸眼角还肿着,嘴边也紫了,眼泪不停的流着……

这三天来,骏津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他只是呆呆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寒悻抬起挂着点滴的手,擦骏津流下来的眼泪。这是第几次了,让他的眼泪流进自己的手心里,也许在第一次的时候那些泪,就已经顺着掌心的纹路,融进了自己的血液中了吧?

拽住他的手,不叫他乱动,会鼓的,骏津指了指点滴。

“你没事儿吧?”寒悻问。

轻摇着头,“我没事儿。”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头部。

“疼。”寒悻因为剧痛咬紧牙,闭上了一只眼睛。心脏也一瞬间跳的不稳定起来……

“很痛吗?”心疼的伸过嘴巴,“痛痛,飞飞。”他说。

望着他焦急又认真的样子,寒悻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又扯动他头部的疼痛,就再也不敢笑了。他望着昏暗的屋子外,询问:“什么时候了,骏津?”

“现在是凌晨了,马上就要天亮了……”他回答。

“我睡了三天吗?赫正说我睡了三天。”

“嗯,你昏睡了三天,都快成睡美人了,就等我来吻醒你。”

依然忍不住笑,伸出手想点他的额头,却被他按住,骏津摘掉寒悻戴着的氧气罩,坐在床边,微弯下身,吻上他的嘴唇,那里是热的,这让他觉得好欣慰。

“你的胡子好扎。”寒悻望着骏津笑着说:“而且你几天没刷牙了,嘴里都有味道了。呵呵。嘴巴里有味道的王子吗?”

***

民翼从外面过来,他手里提着给他们买的吃的。望见赫正都站在门外,就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文皓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吃的东西,是汗堡,和可乐。一边吃一边说:“寒悻,醒过来了。”

“醒了。”民翼松了一口气冲说,他走到巨大的监护玻璃前,看见骏津坐在床边,俯下身吻了吻寒悻的额角。他转过头说:“他醒了,我们就都回去吧,让骏津留在这里照顾他好了。”

赫正抢过文皓手上的汗堡打了他脑袋一下说:“你小子就知道吃,别吃了,三天都蹲在这儿,身上都有味儿了,我们回去吧。”

他拉住文皓的手,转回头望着东宇问:“消息都封锁了吗?这件事情不能叫媒体知道……”

“已经办妥了。”东宇回答。

“疼啦……”文皓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挥掉他的手说:“不和骏津哥打声招呼吗?”

“走啦……他俩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么安静的呆在一起吧?”民翼走在最后,在离开时,他又望了眼屋子里的人,他在心里默默的想:寒悻,你没事儿就好,要幸福啊……

***

那几个人离去后,骏津坐在寒悻床边守着他。

“骏津。”寒悻望着握着他手的骏津喊他。

“怎么了?”低下头询问:“你刚醒过来,不能说太多的话,睡一会儿吧。”说着用手抹他的眼睛。

“睡不着。”手抹过后,依然是一双睁着的眼睛。“骏津。”喊他。

“怎么了?哪里疼吗?疼的很厉害?我叫医生来给你打止痛针吧?”

“不用。”摇着头,抓住他的手说:“你上来陪我睡吧。”

骏津看了眼床上,除了他躺的那么一点点地方,就全是医疗器械的管子,根本容不下他躺。“床太小了。”他说。

“我想你抱着我睡。”寒悻撒着娇:“我往里面去一点就好了。”

骏津无奈的抱住他,往里面挪了挪,小心的跃过那些管子躺下,基本上三分之二的身体都在床外。并且身体根本不敢乱动,一动就会碰到那些管子。

寒悻伸出手搂住骏津的腰,他说:“好了,我安心了……”

骏津笑着点他的鼻子,“安心了,就睡一会儿吧。”

闭上了眼睛,寒悻只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骏津却睡不着,他望着寒悻依然苍白的脸庞,和已经被血染红了的纱布。现在他的头上被缝了八针,每一针都像根钉一样,钉在了自己的心间,为了他,他居然连命都不顾了,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不心动,不心痛呢!他把眼神投向了窗外,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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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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