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从她的角度,席敦让与那女孩的互动一览无疑,她犹豫着、怀疑着、不安着,她觉得心痛万分,心底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应该要相信他,毕竟他从头到尾没跟那女孩有太暧昧的接触--如果天天通电话、又不敢让她知道的行为不算暧昧的话。

「呼……」

她重重地吐出胸口的闷气。

沉吟片刻,才从包包中拿出手机……

席敦让快疯了。

这个叫希莉亚的女人真是歇斯底里。

离开私人聚会那天,他答应她,会帮助她处理好一些琐事,让她到台湾之后有个落脚的地方,也答应雇用她当侍者,赚点生活费还有她母亲的医药费。

甚至,他答应她会帮忙找到她的父亲。

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她有耐性地等候通知。

可是她的血液里似乎没有等待这个字眼,几乎每天太阳才出来,就急着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还在英国?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然后每几个小时一通电话,就怕被他扔在英国。

今天,当她意识到他要先行离开英国,竟然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他听不太清楚她说的话,只知道毫无逻辑的话语中,出现了些危险的字眼,像是自杀。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挂断电话,不再插手这女孩的事情。

然而,他想起了在天堂的妹妹。

那么纯真的一双眼,却等不到心心念念的父亲……

手机铃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脚边的女孩还在哭泣着,他拿出手机,发现竟是乐凌打来的。

「凌?」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她的嗓音冷冰冰的,还带有微微的颤抖,这令他感到心慌。

席敦让深呼吸一口气,远离令人不悦的哭声。「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很好,但是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等我回去。」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不行,我要你现在跟我说清楚。」

「听话,好吗?」他试着缓和声调。

他被希莉亚搞到快崩溃了,实在没余力再跟她谈些复杂的事情。

「我听话的话,你就愿意老实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吗?」

她的话语让席敦让心头一震。「你在哪里?」

「告诉我,好不好?」她语气近乎恳求。

他发现一辆亮黄色的法拉利,就停在一条街外,这里不是富裕的住宅区,奢华跑车的存在显得突兀,仔细一瞧,他发现驾驶座上的男人有些面熟。

「你找你的初恋男友来跟踪我?」一股无名火从腹间涌上,她怀疑他,他可以理解,她不安,他可以体谅,但是她为什么要找他最在意的情敌,介入这件事情?

回应他的是沉默。

「你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不应该这么做!」她应该要好好对他提问,让他亲自回应她,而不是找别的男人来跟踪他!

「那我应该怎么做?眼睁睁看着你背叛我吗?」她的话语变得尖锐,才刚应付完希莉亚的席敦让,耐性几乎被消耗殆尽,乐凌锲而不舍的质问,引爆了他的怒火。

「你不可理喻!」

一时冲动挂断了电话,直到手机屏幕显示结束通话,席敦让才顿时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阵阵后悔涌上心头,然而他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的心力跟她好好解释。

他想,她现在一定很伤心,说不定一下飞机就会直奔酒吧买醉,一如他初次遇见她那般。

他不希望她在其它酒吧醉倒,她可能会遇上居心不良的人,发生危险。

那会令他后悔一辈子。

他想,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电话给艾亚华,等她一下飞机就接走她,替他简单解释一下,安抚她的不安,等他回台湾之后,他愿意承受她的怒气。

正要拨电话给艾亚华时,手机却早一步响了,是乐凌。

他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凌--」

「让。」她打断了他想解释的话语,嗓音冷静得论异。

席敦让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赶紧解释清楚。

「刚才我不是--」

「等等,听我说。」

席敦让听见她深呼吸的声音。「好,我听你说。」

「你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人,所以我也不算太意外。」

「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有生以来,席敦让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足,他向来不习惯向别人解释太多,到了真的需要解释时,他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简单明了的说法,解释他这几天的行为。

「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爱我吗?我还为了该不该相信,困扰了很久……现在想想,真像个傻子。」她自嘲的语气,令他胸口阵阵刺痛。

这是怎么回事?她想要将他全盘否定了吗?

「我是真的爱你!」这是席敦让现在唯一能说得正确的话。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子。

「听着,我跟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没有背叛你,详情等我回台湾再好好跟你解释,好吗?」

她仍然没有响应。

「凌?你有在听吗?」席敦让很焦急,他很怕她不肯听他解释。

「……别再说爱我了。」吸鼻子的声音,从话筒那一头传来,他确定她在哭泣。

他惹哭她了!

该死的他竟然没办法马上飞奔到她身边,把她拥进怀里,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误会!

「别听赛瑞.韩森随便说的话,他只是想要挑拨我们的感情而已,那女孩只是有些困难,需要我的帮忙,她很脆弱……」

「她很脆弱,她很无助,她很需要你。」乐凌缓缓地接下他未尽的话。

她说的没错,可是席敦让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她……你明明不爱她,但是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我……」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她是那么柔弱,让每个男人都想保护她。」她娓娓道着,彷佛曾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

「凌?」他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她叹息,很重很无奈。

「让,我是说真的,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很棒。」

「凌?你想说什么?」席敦让瞪大双眼,冷汗从额际涔涔冒出。不行,他不能放任她再说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不会祝福你的。」她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很着急,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

「顺便说一声,我觉得我该戒酒了。」

席敦让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他以为他的解释,应该能让她暂时安心一点了,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在向他道别?

「凌?」

喀啦一声,回应他的只有通话中断的嘟嘟声,再回拨,她却已经关机。

明知道徒劳无功,但席敦让还是失去理智地反复重拨,不断地听着语音信箱的机械女音,直到手机出现电力不足的讯息,他才颓然放弃。

坐在路边拦杆上,抽着一根又一根的烟,席敦让茫然自失。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要离开他吗?还是只是一时气话?

他该怎么办才好?他还有挽回的机会吗?

回到台湾之后,她愿意跟他谈谈吗……

席敦让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灵魂被抽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太清楚,但是,大概是像他现在这样。

新的手机号码,没人知道的全新地址,还有全新生活。

踏进还带有浓浓油漆味的新房子,乐凌满意地点点头,尽管她已经跟笑容生疏了,她还是努力对搬家工人挤出一个还算温和的微笑。

「谢谢。」

「在油漆味散掉之前,你可以继续住在饭店。」尽管已经是冬天,但是台湾的气候对赛瑞.韩森来说仍嫌太热,人人都穿着羽绒外套的时候,他只穿着薄薄的衬衫。

「不了,我今天就要搬进来。」

「好吧、那我也--」

「你可以继续住饭店,也可以回你的英国。」乐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妄想。

他休想跟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你真无情!」他不敢相信地指控。「是谁在一个晚上就帮你找到舒适干净的新家的?」

「是你。」

「是谁帮你处理旧租屋处的事情,还帮你付清解约金的?」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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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酷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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