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怪了,那个背影怎会这么眼熟?不可能呀,绝对不可能是某人。

完了,她该不会是因为悲伤过度,罹患了啥精神官能症,开始出现幻觉吧?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罗娜蹙紧眉心,捧着餐盘的手都开始发抖。

「你杵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点端过去。」正在煎萝卜糕的罗父扬声催促。

「喔,好。」担心父母看出异状,她沉下浮动不安的心,连忙将餐点端过去。

也许是鸵鸟心态,又或者是害怕真的是自己思念过度的幻觉,她走近五号桌时,脸垂得低低,七手八脚的将餐点端上桌。「这是萝卜糕跟热红茶……」

「我点的是热咖啡,不是热红茶。」熟悉的温醇嗓音在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手中的热红茶都被震得洒出来。

像人偶娃娃似的,她僵硬地转动眼珠,望向那个坐在陈旧的摺凳上,穿着墨黑格子衬衫,下身搭配黑色窄管丹宁长裤,脚上套着黑色系带登山短靴的俊美男人……活生生的陆至权!

罗娜的嘴从大0逐渐变成小0,随后又抿成一直线,放下洒了满手的热红茶,故作淡定的问:「你来这里度假吗?」

陆至权双臂盘上胸口,墨眉微挑反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来度假的吗?」

罗娜鄙视地扫描他上下,故意吐槽:「不像,比较像是下乡抓鸡。」

先前赞美他,崇拜他,那是她傻。虽说婚还没正式离,但两人现在的关系,用两个曾经有过交集的陌生人来比喻,那是再贴切不过。

陆至权不怒反笑:「是啊,我确实是来这里当猎人的。」只不过他猎的不是动物,而是来猎妻的。

啥?宜兰虽然是近几年火红的观光胜地,但是啥时有打猎这种活动?随便猎捕野生动物犯不犯法?

哎,就算犯法又怎样?他口袋深,罚上个十来万也不怕,她何必替他担心,神经!

「喔,那就祝你打猎愉快罗。」罗娜讪讪地说,回身想走,纤细手臂忽然一紧,别眸一睐,才发现他拉住了她。

「我要的是热咖啡,不是红茶。」陆至权好脾气的提醒她。

「喔。」她冷冷睐他一眼,有些赌气似使劲抓过那杯热红茶,结果悲剧立马发生,红茶反泼了自己一身。

望着她火大低咒的生动表情,陆至权挑高嘴角,笑了,因为他确信这场打猎应该会很愉快。

中午十二点半,尖峰时刻的人潮已散去,罗娜正忙着收拾,刻意忽略依然坐在五号桌的那抹醒目人影。

「娜娜,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长得像演偶像剧的客人?」罗母边刷锅子边偷瞄向店门口,好几次还与那个俊男对上眼,一把年纪了,心跳居然还会「动次动次」。

「不认识。」罗娜咬牙地说,抓紧抹布擦拭台面。

那个死鬼到底在搞什么鬼?吃饱喝足还不快点滚蛋!一整个早上占着茅坑不拉屎,当那张五号桌是他下榻的饭店吗?

「不对呀,他一直往这边看,好像是认识我们。」罗母被某人的性感双眼电得七荤八素,心中小花乱乱开。

「该不会是什么变态色情狂?」罗父抄起锅铲,一副准备扞卫妻女的铁汉架势。

罗娜翻了个白眼:「爸,你卖闹啦。」

「看他一脸色迷迷的看着你妈,有够令人不爽!」罗父完全搞错方向。

「老仔,那个缘投仔少年郎真的一直盯着我?」罗母放下钢刷,拨拨头发,春风满面地笑呵呵。「这也难怪啦,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黑猫姊仔。」

「不要脸!这么年轻还想肖想别人的老婆,我要把他的腿骨打断!」罗父妒火一起,握紧锅铲就冲过去。

「爸!」见状,罗娜差点没晕倒。

「少年仔,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老婆?」罗父手中的锅铲往前一挥,抵在陆至权高挺的鼻梁前。

陆至权眉头一拧,顺势站起身,昂藏颀长的身高优势,硬是将罗父的气势强压。

「岳父,你是不是误会了?」他开始施展难得一见的亲和力,好在岳父心中留下好印象。

「误会?我还跟错会例一下,你喊我什么?」罗父露出大白天撞鬼似的惊恐神情。

「岳父。」陆至权扬起灿烂迷人的性感笑容,随即又转向一脸呆傻的罗母。

「岳母,我是娜娜的老公,我姓陆,你们喊我至权就好。」

「陆至权,你嗑药了是不是?」淡定神功彻底大破功,罗娜气炸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罗家两老异口同声惊叫。

「谁说我们离婚了?」陆至权双臂盘胸,漂亮的剑眉挑高。

「我说的。」罗娜眯眼恶瞪。

陆至权出乎意料的对她绽开一抹笑,掏出臀后口袋中的古驰皮夹,将身分证递给罗家两老,让他们看清楚身分证后的配偶栏。

「真的是娜娜耶!」罗母高嚷。

「娜娜,你啥时结婚的?为什么都没跟我们报备?」刚出了个大糗的罗父见风转舵,连忙转移焦点,佯装怒气冲冲地质问女儿。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跟他正在办离婚啦。」罗娜大声喊冤。

「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罗母一看这个外型英俊、体格高壮的女婿就满意,一对上眼,心脏就「动次动次」的跳,好像瞬间回春,恢复成青春少女。

「他爱的是别人,不是我啦。爸、妈,你们不是从小就教我,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家不爱我,我当然要把位置让出来,你们说对不对?」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陆至权眉角与嘴角隐隐抽动两下。

「你这样说也对啦。」更绝的是,罗母居然还真的同意。「我跟你爸一直觉得,那种死占着位置又不做事的公务员很可恶,所以才会这样教你。」

「离婚也好,我看这个少年仔不可靠,一看就知道会在外面跟女人黑白来。」罗父嗤之以鼻的哼了两声。

这下陆至权总算知道,罗娜那异於常人的思考逻辑是出自何处,显然是自小父母「调教」有功。

「可惜啊。」罗母望着他叹气。

「别跟他牵拖这么多,他只是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而已。」罗娜推着父母往早餐店走,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刨了嘴角挑高的陆至权好几眼。

真倒楣!这只死鬼哪边不打猎,偏偏跑来宜兰,还莫名其妙被他撞着了她家早餐店,真的是称得上悲剧性的孽缘啊!

「娜娜,那个叫陆什么的走了欸。」罗母边刷锅子边朝女儿喊道。

「走了最好。」罗娜口是心非没好气地嚷道,心中却一阵酸。哎,果真是巧合,他怎么可能是为了找她而来,傻啊她。

「不对啊,他又回来了。」罗父不悦地通报。

罗娜轻诧,才一仰眸,还没对焦看清,一大袋外皮红艳艳的火龙果忽然晃到她脸前。

哗!好大一袋火龙果,这是准备喂猪不成?

「这是要给你的,还不快点收下。」将整袋火龙果往旁边一挪,陆至权噙笑的俊脸跃入她怔忡的阵内。

「给我的?」她呆呆地反问。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买这么一大袋火龙果送她?该不会是……

「陆至权,我真是看错你了!」她气得扯嗓大骂。「当初你对我承诺过什么?该给的一定会给我,现在居然想用一袋火龙果打发我,老娘不发威,你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

「给他『冰的』啦!」罗父在旁帮叫嚣。

「想用火龙果当赡养费是有比较夸张一点,不过如果是一年份的,那就勉强可接受。」罗母实事求是的提供建议。

「什么一年份的火龙果,我没跟他讨一亿赡养费就不错了!爸、妈,不要看他长得一副好像只会四处跟女人黑白来的模样,这个姓陆的身价可是好几百亿!」

「好几百亿?」罗家两老瞪大眼睛,一副心脏病发的惊吓貌。

「所以我们千万不能被他骗了!」罗娜大有准备成立弃妇自救会的架势。

「喔,这样说来,这个姓陆的,比阿勇还有钱欸。」罗母惊奇地上下打量无缘的前女婿。

始终行使缄默权的陆至权,这下总算开了金口:「谁是阿勇?」

罗母顺势接话:「就是对我家娜娜有意思的……」

「妈,你跟他扯那些干什么!」狼狈感陡然涌现,罗娜急慌慌地阻止老母继续大嘴巴。

要是被陆至权知道,她爸妈帮她找的新对象是务农的呆憨男,她这个拜金女王的脸还往哪儿摆?

偏偏,悲剧大神似乎黏她成瘾,不出十秒钟,新悲剧诞生了……

「罗叔叔、罗阿姨,我来接娜娜了。」听见粗勇有力的大嗓门,眉头深锁下的一双褐眸斜斜睐去,陆至权望向正阔步走进早餐店,外型粗犷、身穿白色吊嘎的粗壮男子。

「他就是阿勇啦。」没接收到罗娜的杀人目光,罗母很乾脆地替陆至权解惑。

罗娜当场泪流满面,内心呐喊:阿母,我恨你!

「他来这里做什么?」陆至权眯细深邃的眸,视线锐利如刃。

「阿勇固定每天中午会过来接娜娜吃饭,虽然还算不上是在交往,只是看的阶段,不过帮她安排相亲这么多次,也只有阿勇比较能接受我家爱虚华的娜娜。」

马的……妈,你一定要在你女儿的准前夫面前,把你女儿的身价贬得像是直接拿去当壁纸的芭乐股吗?

「娜娜,你还没整理好?那我来帮忙。」憨厚老实的阿勇笑咪咪地帮忙收桌椅。

「不用你帮忙,这里有我就够了。」陆至权心火一燃,腿长手长的他随即上前抢下阿勇手中的摺凳。

阿勇满脸错愕,不知所措的望向罗家人,罗娜当下只想找面墙撞过去,不过人生最悲剧的,就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陆至权,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以为送一袋火龙果,又来帮忙收拾早餐店,装装样子就可以让我打消索讨赡养费的念头,那你的脑袋可能需要进厂维修。」

「赡养费我一毛都不会给。」陆至权挺直高大身躯,眸光坚定的望着盛怒中的罗娜。

「你、你别欺人太甚!」罗娜整个人炸开了锅,就快举高摺凳暴走。

「我不会跟你离婚,又为什么要支付你赡养费?」

瞎米?他说瞎米?!罗娜大傻特傻。

「你听清楚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陆至权挑高眉头,傲睨着全都傻透的罗家人,再一次扬嗓宣布。

片刻,早餐店一片死寂。

状况外的阿勇搔搔头,困惑地望着罗家人,愣头愣脑的问:「所以……到底是谁要离婚?」

由於一楼充当店面,罗家的客厅与厨房都设置在二楼,三楼才是卧房。

厨房内,老式排油烟机闹轰轰地抽气,罗母正在瓦斯炉前大展身手。

加辣的红烧排骨,浸在浮着辣椒红油里的红烧鱼,加了大把辣椒的炒花枝……餐桌上每一道菜都像是辣椒不用钱似的猛下,别说用味蕾品嚐,光是眼睛溜溜一瞄,就让人头皮发麻。

「妈,姓陆的跟我们一样,都喜欢吃辣,你辣椒辣油多放点就对了。」

罗母闻言可高兴了,大火翻炒边喜嚷:「不错嘛!现在的男人找不到几个懂得吃辣的,要找老公就要找像你爸这种的,能吃辣又能吃苦,这种才是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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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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