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郑岩的心思
云飞一脸煞白，郑岩的话说到如此高度，万一唐煜借机难，自己在实验室的位子就危险了。从斐丽老师记名弟子的资格到从实验室开除出去，这样的后果是心高气傲的云飞不能承受的。
云飞脸色煞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扶着实验台定了一会神，转身走到唐煜身前，深施一礼，唐煜慌忙避开，不肯接受。云飞借机收势，老实说，让他向平民赔罪，是他一辈子绝无仅有的一件事情。要不是迫于形势，他内心里绝对不肯做这种事。
“唐师兄，对不起，刚才冒犯了。”云飞的道歉有点勉强，唐煜也听出来了，不过他也不想深究此事，得寸进尺并不是一件好事，于是摇手笑道：“云飞兄，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打搅你的。不过我也无意**，以后我会注意。”
唐煜这几句话自觉说得陈恳自然，可是在云飞听来，却是最恶毒的讽刺挖苦，比明面上的谩骂更要厉害十倍。只是郑岩在场，亦不好反驳，点点头，默默地离开了。郑岩还要作，唐煜慌忙拉住了师兄的手，阻止他脾气。唐煜没想到云飞是这样小心眼的人，也没想到郑岩却是一个如此霸气的男子，平常和和气气，说起话来当真厉害得紧。
郑岩把唐煜拉到三楼，到休闲吧坐下，笑道：“师弟，制器师之间敝帚自珍的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介意。制器师有几大铁律，都是约定俗成的，其中一条就是，当一个制器师在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走进他身边三步之内。当然，在斐丽老师实验室，没有这条规矩，斐丽老师平时强调最多的就是互帮互学，再说了，这几个记名弟子练习的也大多是斐丽老师早期的作品，或者是实验室用来当做教材的样例，没多少可以保密的，云飞这样做却是过分了。”
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熟人之间吵闹几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郑岩这么一竿子插进来，反而把事情搞复杂了，唐煜自忖虽然是斐丽老师的亲传弟子，但是在制器界是以实力吃饭的，没有真正让人服气的实力，即使你的身份再高，别人对你的恭敬也是表面的敷衍。所以，对于别人的轻视，唐煜并没有多少上心，这与他的生活经历有关，这十几年内，他挨的白眼受的屈辱比这个厉害多了，比起以前的那些遭遇，云飞的态度简直算是温柔了。
唐煜坐在那里只是点头，不好说什么。云飞点脾气就让他好了，弄坏了雕板任谁都不会高兴，本来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现在好了，虽然场面上貌似占了上风，却结下了一个难解的冤仇。结合自己进来之后，郑岩的种种姿态和言谈，唐煜不觉对这个便宜师兄起了点戒心。
唐煜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心里有什么想法，脸上总能看出一些端倪。郑岩微微一笑，含糊道：“你歇歇。我去找云飞谈谈。他这个性子也得改改了。”
这场风波之后，云飞表面上对唐煜恭敬多了，但在恭敬之后隐藏的冷淡和敌视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唐煜也不去招惹云飞，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郑岩虽然是以斐丽老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在实际上统领实验室，但是，他的手艺也是非同小可，不然大家也不会心悦诚服地听他的指派。所以，不管云飞耍什么脾气，郑岩使什么心眼，唐煜一概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只是在制器上。
李玉瑞是个八面玲珑讨人喜欢的家伙，唐煜在实验室可交往的范围不大，云飞是这种态度，郑岩又总是有着师兄的尊严，唐煜本身在小事上时无可无不可的，也就很快和李玉瑞搞熟了。
这天唐煜在自己的专属实验室耐心琢磨一款叫做迷迭香的元器，这种元器并不是攻击类元器，也不是防御、飞行类的，却是一款少见的生活类元器。唐煜也不明白斐丽老师为什么教给自己这么一款元器。
迷迭香是一种在房间里散各种香味的元器，用几种特殊材料制成的雕板，配合特殊的线路结构，可以模仿生活中常用的一些香型。这种香型并不是像香水那样有着一定的持久性，这种迷迭香元器，只要器修停止使用，香味马上消失。它并不是真正的香水。
这是一款鸡肋的元器，也是斐丽老师早年的玩笑之作。当初制作出这款元器却是来捉弄人的，气味是人体感官嗅觉对自然界中某种存在的感知，因此迷迭香的原理就是刺激人的嗅觉，使人在大脑层面得到这种感受。
唐煜一时很难理解这里面的原理，但是，当他操纵这种元器时，所造成的效果又是实实在在的。
既然理解不了原理，唐煜就暂时把它放到脑后，专心致志地琢磨雕板的线路刻画。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钻研，总算能独立制作一张迷迭香的雕板了。当唐煜兴致勃勃地把迷迭香都装配好时，却现自己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
自己似乎把迷迭香的操控方式都搞乱了。
比如他想着来一股清香的气味，出来的却是呛鼻子的辣，比如他想模拟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出来的却是臭不可闻的气息。
不管怎么样？以前的迷迭香一般都是产生一些芬芳的好闻的气味，从来没有产生如此恶臭的东西。唐煜记得自己在操作时的步骤也没有问题，刻画的线路也都仔细辨别过了，不会有任何差别。唐煜也曾拿斐丽老师的旧作尝试过，怎么也不能产生这个古怪的效果。
这到底错在哪里？
当李玉瑞得知唐煜居然做出这种东西时，也乐得哈哈大笑，云飞的眉头却皱得越紧致。
“实验室不得嘈杂喧闹。”云飞走到李玉瑞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墙上的实验室规章制度，念出了其中第三条第四款。
这个实验室规章制度还是阿洛卡老师早些年弄出来的，挂在墙上已蒙上了一层灰。真亏云飞还记得。
唐煜被总是一脸严肃的云飞也憋屈得没办法，对正向他瞥嘴讥笑的李玉瑞耸了耸肩，招招手，转身上了二楼。李玉瑞跟着过去，到了二楼，见唐煜走进了他的专属实验室，脚步下就踌躇起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邀请他去自己的专属实验室呢。
“进来啊，楞着干吗？”唐煜朝门外的李玉瑞再次招手。
“这……这合适吗？”李玉瑞迟疑地问。虽然实验室里没有这个规定，但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专属实验室从来都是很私密的地方，从来不会有人邀请他人进去的。即使要谈一些私密事，也是去三楼的休闲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地方就是我说了算。”
李玉瑞很羡慕地看着专属实验室的一切，这些与下面的公共实验室没有多大区别，仪器也是那些仪器，工具也没见有多新奇，材料也是差不多。面积还小了点。但这就是不一样，在斐丽实验室，这就是身份的象征，能在这里拥有一间专属实验室，那你在斐丽实验室就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斐丽实验室有了地位，就意味着你在泰阳城的制器界的未来是一片光明。
李玉瑞家里虽然可以划归贵族一属，但是却是那种极不入流的小贵族，家里其实已经很潦倒了。因为从小表现出在制器方面的特长，又不是长子，所里家族并没有指望他能光大门楣，能学会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也不错了。如果能在制器界崭露头角，也算没给家族抹黑，所以也凑了不少金币把他送到制器分院来。
李玉瑞在制器方面还真的有一些天赋，能进入斐丽老师的实验室做一名记名弟子，也不是凡俗之辈。正是因为这种家境，李玉瑞对于平民并没有太多的优越感，也正是以为这种没有心理上的隔阂，唐煜对李玉瑞能够接受。
唐煜在李玉瑞心目中透着一种神秘，但凡能成为斐丽老师的入室弟子，总会有些神秘的。菲丽老太太一辈子才招收了五名弟子，三名已经出去了，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学院剩下的两名弟子，老四郑岩也崭露头角，未来的前途也不可限量。有了前面的榜样，唐煜作为第五名弟子，还是关门弟子，成就又岂能差得了。
只是唐煜的身世看起来有些奇怪，据他自己介绍，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可是看他风度气质，有时在无意中展现出来的睥睨天下的豪气，又很难想象他真的是出自于平民家庭。
李玉瑞虽然对平民家庭的子弟并无歧视，但是在他看来，出身于平民家庭，在境界上气度上与贵族比起来总是有一些差距的。不管一个贵族的家庭多么落魄，只要走出去，有经验的人就能看出，这就是贵族。
而唐煜的身上，就有这样的痕迹。那是多年混迹上流社会留下的烙印。
莫非是哪个显赫门第的私生子？李玉瑞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越想就越有这个可能。
私生子是不可能进入家族的，即使被家族承认，也很难进入核心圈子。所以，送来学学制器甚至器修就是一件很不错的职业。一个可以养家，另一个可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