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就是……爬楼梯吗?

呼!

又……又累……累不死人……

呼!

努力地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梁芮瑾累得大脑简直一片空白。

该死的傻大个儿,就知道他是在耍她,三个小时,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这么辛苦过!

太过分了,他自己跟着别的女生跑掉,结果她在这里爬了三个小时的楼梯,要不是拼着要和他赌一口气的心思,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人长得那么难看,脾气又那么硬,还喜欢凶他,现在又这么耍她,他凭什么啊?

越想越觉得委屈,梁芮瑾看一眼自己的脚,觉得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正在缓慢地朝她的大脑侵袭。

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因为高跟鞋实在硌脚,她爬到最后,只好把鞋子脱了下来,光着脚在这木楼上来回上下,算不算热身运动她不知道,反正她一双脚现在是又热又痛。

从之前无意识地探头看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有没有出现,到现在明确地等着他回来,梁芮瑾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爆发的境界,很可能就在他回来的那一瞬间引爆。

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赌气,在一楼练习的那些人早就散去。临走的时候要她停下来,可是她偏不停,打定主意等他一回来就对他吼,然后拎包走人……

不行不行,那样她不是又半途而废?邵苏那坏蛋一定会笑话她,并且对她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才不要那样!

梁芮瑾咬一下唇,继续机械地迈动双脚,在木楼上踩出单调的身影。

微黄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着淡淡的阴影,她因此而把木楼踩得更大声,妄想驱除心里的害怕。

脑子里却不听使唤地开始数起木楼阶梯,一、二、三……

恐怖的鬼故事,诡异的十三级阶梯,阴影中突然出现的陷阱……她的手悄悄握紧,额上都冒出了冷汗,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独自一个人。

呼!

喘气声好清晰,仿佛直接就传入到心里去,引起空落落的回音,是更加让人恐慌的空洞……

“你在干什么?”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瞬间驱散了向她逼近的黑暗。

她应该对他大吼的,她应该讽刺他看到女生就屁颠颠跟人家跑了的,她应该骂他为什么这样消遣她的,可是她突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在身后曳成一片不成形状的痕迹,然后似乎颇有些得意地开口:“你说,你没有叫我停,我就不要停。”

慕容秋渊皱了下眉,因为帮同班同学装电脑的原因,所以才一直耗到现在,但是说实话,他也的确是故意到这个时候再回来,本来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生一定会自动放弃的,可是他却听到木楼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喘气声,那一刻,他除了惊讶,居然还有着一丝愤怒。

笨蛋,难道他不说停,她就一直那样不停地走吗?

“下来。”他走到楼梯口,意外地发现那里有一双鞋子。

拖着僵硬的双腿,梁芮瑾慢慢从楼上走下来,脚下一跛一跛的。

慕容秋渊看着她的脚,在阴影中,精致得特别突兀。

心头突然烦躁起来。

她站在离地面还有两级楼梯的地方看他,刚好正视他的眼睛,高傲地抬起下颌,“这次是我赢。”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跟我来。”

“干吗?”说归说,却还是一拐一拐地跟着去了。

突然之间她的脸就涨得通红,“你干什么?”

刚才带着她清洗了脚上的灰尘,那么现在他又是唱哪一出?

一条毛巾铺在他的腿上,虽然他坐得比她低,可是健硕的身材依然恐怖地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如果不按摩一下的话,你明天会很难受。”慕容秋渊平平板板地开口,并示意她抬起脚放到他腿上。

“没……没关系了。”她可以回去自己按摩。

他看她一眼,没有开口,但是那眼神分明写满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梁芮瑾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地把脚放了上去,“你是内疚吗?”

他把毛巾放在她腿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才开口:“没有。”

没有?她吐血给他看。

“你太逞强了。”他再次开口。

“哪有?”她立即反驳,却因为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按在她腿上传来的触感而停顿,气势减弱了不少。

“你一直练习到我回来,不就是想让我愧疚?”他低着头,恰到好处地揉开她僵硬的肌肉。

被他猜到了,梁芮瑾心虚地转过脸,感受到他有技巧的推拿,片刻后惊讶地开口:“你的技术很好嘛。”

慕容秋渊扬了下唇,“有人教过我。”

看他不冷不热的样子,梁芮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唇笑笑地看他,“喂,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慕容。”他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谁管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径兴致勃勃地专注于自己的念头,“你可以给你的女朋友按摩啊,她一定爱死你这个手艺。”她恶意地把他想象成按摩店里的按摩先生,偷偷地笑。

慕容秋渊的手停在她的腿上,淡淡地开口:“我现在在给你按摩。”

“嗄?”她呆住。

“我说,我现在是在给你按摩。”他放慢了语速,看着她的眼睛。

不在预料中的红晕大片出现,梁芮瑾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死人,居然……居然这样接她的话……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简直……简直恨不能让人立即钻进洞里去……

她霍地抽出自己的脚,穿上鞋,“我要回去了。”刚一站起来,脚下却一阵酸软。

慕容秋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运动过度的反应。”

“都是你害的!”她愤愤然指责他,懊恼地捏着自己的腿,发现它们已经开始不听她的指挥了。

“我送你。”他看他一眼,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干吗?”梁芮瑾没好气地瞪着他的背。

“我背你。”他简明扼要地解释,耐心地等她上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察觉到背上多了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重量,他这才起身,背着她朝门外走去,顺手带上了门。

“你别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让我感激你,我才不会喜欢你。”过了好久,一个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他淡淡地回应,出了击剑社,走入淡黄路灯笼罩下的校园小路。

淡淡的月亮在云彩里穿行,根本看不清人的样子。

梁芮瑾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刚八点半。

“美女,你手机响了好多遍了,好像是你妈妈打来的。”看着走路似龟爬的梁芮瑾,于渺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虐待狂型的练习教练。

梁芮瑾浑身酸疼,张口做了个感谢的口形,摸过手机往床上一躺,懒懒地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死小孩,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长大了是不是?”电话那边的老妈似乎泫然欲泣。

“妈!”梁芮瑾无奈地闭上眼,“我只是忘记带手机了,你干吗说得那么严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那头的老妈笑得不怀好意,“难道我女儿是去花前月下了?”

“花前月下会累得在这里大喘气吗?”梁芮瑾无奈地拿手捂在眼睛上,呼,好累。

“难道邵家的小子折磨你了?”老妈好惊讶的样子。

“不关他的事。”提前没警告过老妈,梁芮瑾只有任她大肆提到她现在根本不想提的人。

“啊?女儿,你啥时候学会红杏出墙了?”老妈好夸张好惊讶的语气。

“妈!”梁芮瑾发狂,“我不是牧野杉菜,所以你也不是杉菜的妈妈,请你恢复正常吧。”

“你爸爸出差回来了,后天大概又会出去,回来吃顿饭吧,邵苏爸爸妈妈也会过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严肃正经无比,如果不是已经相处了一二十年,只怕没有人会接受她落差如此之大的转变。

梁芮瑾甚至可以想象出老妈的样子,架着一副眼镜,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不愧是重点高中的王牌老师。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她顿了一下,慢慢地开口。

“怎么了?”老妈在疑惑地问她。

“没什么。”她故意笑了一下,“告诉老爸好好休息,我明天会回去。”

“一定要回来哦,我们会给你和小苏苏制造机会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个逆转,再次刺激到梁芮瑾的神经。

挂掉电话,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了许久许久,感觉天花板的纹路都快被她看出来了。

于渺放下手里的小说,“小瑾。”

“干吗?”她只稍微歪了下头,手指都没动。

“其实,”于渺看了她一眼,“你的感情会不会也像是在背书?”

“什么意思?”她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于渺晃了一下手中的书,慢慢地开口:“就像这本书里写的,我想紫菱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费云帆了,只是她就像是背书一样,把自己曾经喜欢过楚濂的心思一直放在心里,时间一久,她就以为自己的感情一直都是那样而没有变化过。”

“听不懂,你想说什么?”她微微支起一臂。

于渺没回答她的问题:“要吗?借你看。”顺手把书扔给她,自己则拿着东西去卫生间梳洗。

随便吧。

梁芮瑾摸了一下书页,微微闭上了眼睛。

歇一下,歇一下下就好了。

“我今天……我今天不能去击剑社练习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欲言又止,停了一下后又快速地把话补充完全。

“我知道了。”慕容秋渊应了一下,却发现那边的人好像并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还有事吗?”

“你怎么不问我原因?”她似乎在抱怨,然后很快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爸爸出差回来,所以我会回家陪他吃晚顿饭。”

他开口,很认真的语气:“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

“咦,我、我……哪有和你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在偷懒罢了。你放心,我会自己锻炼的。”她很快地说完,然后又静了下来。

电话还是没有挂上的意思。

“随便你,记得别太过度。”他的语气四平八稳,说完后就挂上了电话。

“喂!你……”嘟嘟的忙音提示着梁芮瑾那边已经切断电话的信息,她惊讶无比地瞪着电话,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挂了她的电话。

“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居然先挂掉我的电话,过分!”她愤愤地瞪着电话,仿佛那头的人还能听到她的话一样。

傍晚的阳光淡淡地斜过窗子照入室内。

客厅里欢声笑语,仿佛好久都没见过的熟人突然重逢了一样。

邵苏好笑地看着就住在隔壁的四个“大人”恍若多少年没见了一样嘘寒问暖。

“怎么都不见小瑾的影子?她在忙什么?”相谈甚欢的老友们在简介完各自最近的情况和鸡毛蒜皮的小事后,终于想到问问同自己相关的人事物。

“刚才去了储藏室,不知道在做什么。”说话的是梁芮瑾的亲亲老妈。

一旁的邵苏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小瑾最近说要学击剑,她还说要在下个月的运动会上挑战我呢,简直笑死我了。”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有人开口:“就小瑾那样的素质,也有人肯教她?”

不是听说她把她的体育老师都气得够呛?

“儿子啊,怎么可以这样说小瑾呢?别以为你多了不起,说不定小瑾一努力,还真的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老妈支持她,下个月我有时间一定要去给小瑾捧场。”说话的是邵苏的老妈。

“照我看,难哦!”邵苏摇了下头,“我去找她。”

看着他脚步轻松地离开,为人父母的四个人脸上带着乐见其成的笑意。

梁家的储藏室不大,最醒目的莫过于中间摆放的一台跑步机了。

最早先它是用来给梁芮瑾锻炼身体的,直到梁爸梁妈发现她跟运动彻底无缘后,这台机器的归属权就到了梁爸的手中,梁妈拿来好督促他减肥,但是在梁爸的肚子以不可挽回的速度膨胀后,这台跑步机就被放入了储藏室,代表了一段历史彻底翻过一页。

但是现在,听这动静,明显地说明有人在使用它。

谁?别告诉他是那个运动白痴。

“啪”的一声打开了灯,彻底驱散储藏室室内的昏暗状态。

里面的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跑步机上,邵苏顿时笑了起来,“怎么?要向我挑战的人,连个跑步机都搞不定?”

“要你管?”穿着运动衣,跑出一身汗的梁芮瑾喘着气继续开始。

“我说,”他朝前凑了凑,“你真的要向我挑战?”

“废话。”看见他都懒得给他好脸色看。

“小瑾,你现在好像一看见我就摆着脸,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他涎着脸和她套近乎。

“你说呢?”她微笑,随即冷下脸,让他彻底在一热一冷间徘徊。

“让我想一想,”他揉着自己的下巴,“小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板着脸的呢?对了,”他突然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看着她,“是从那天你……”

她吓了一跳,随即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传来,然后就看到他紧张地在身上东摸西摸,拿出手机后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后就喜形于色地接了电话。

“喂。”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你怎么了?”绝对关心无比的语气。

“怎么会这样?”他慌张了。

“我马上就回去。”他“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随即抬头看着她,“看来晚上我不能陪我爸妈和你爸妈吃饭了。”

“她的电话?”她试探地开口。

他却毫无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仿佛在他心中,这个“她”就是专属于那个女生的称呼一样。

“你……”她生气,“走吧走吧走吧,你走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我还能多吃一碗饭!”说完后随即愤愤然地冲出了储藏室。

“小瑾……”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想要说却又抓不住头绪。

算了,还是赶紧回学校吧。

沉默地吃到最后,连最能沉得住气的邵叔叔都忍不住了。

“小瑾你没事吧?”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推选了一个出来问她。

“没事。”她微笑,继续吃饭。

“耶?小瑾你不是最讨厌吃生菜吗?”众人吃惊地看着她。

“嗄?”她也吃惊,随即厌恶地把那筷子上夹的东西丢在一边。

以前邵苏在这个时候,一定会一边嘲笑她一边帮她把生菜吃得精光……

可是他现在呢,居然为了一个电话就立即杀回学校去,自己的老爸老妈也不要了,更……更别提她了……

她算什么?邻家伙伴?吵嘴的对手?

“真可惜,本来做了这么多全是为了邵苏那个挑剔的孩子,没想到他有事要回校,真是可惜。”梁妈长吁短叹。

对哦,他还放弃了她老妈为他精心准备的一桌好料。

她终于坐不下去,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我想回学校。”

时间不算晚,大概八点左右。

爱上自习的学生就去上自习,喜欢泡图书馆的就去图书馆,卿卿我我相约出去玩的也大有人在。

他呢?

他到哪里去了?

会和那个“她”在一起吗?

心下莫名地窝着火,梁芮瑾抬脚就朝击剑社走去。

意外的冷清,虽然门虚掩着没有关,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真是……烦死了!

居然连他也不在!

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屋子里空荡荡的。

伸手抓起一把斜挂在墙上的剑,她拿着它对着空气乱劈乱砍一番,想彻底驱散心里的烦闷。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她抱怨个不停,刷刷刷,把剑当大刀挥舞。

“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选她?”“刷”的一剑,险险劈中墙壁。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难道我真的很差劲吗?”她恨恨地又砍下一剑。

看着似乎只有回音的屋子,她的火气再度上来,“连你都不在,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会讨厌我的!”

“见色忘义,说是要教人家,结果自己跟着女孩子跑掉。”一想到就生气。

“说些冷笑话一样的话,很好笑吗?”刷刷,再来两剑。

“居然先挂掉我的电话,我以后再也不要主动给你电话了!”她愤愤然地又砍了一剑。

“人又丑又不……”

“你在干什么?”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再看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魁梧男生,梁芮瑾顿时尴尬地想做鸵鸟,僵硬地收回自己可笑的姿势,她扯了一下唇,“你……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秋渊有些奇怪,走过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我、我只是……”她小心睇着他的眉,以为他在生气。

看着她手里的剑,慕容秋渊慢慢开口:“这把剑不是你那样使的。”

啊?被他看到了?

她再次想跑去做鸵鸟。

“你不回去吗?”慕容秋渊看她不动,好心地开了口。

“我……我今天回去没有运动,运动贵在坚持嘛,所以我要在这里把今天的功课补上。”她瞎掰一通,故意不看他,“今天还要爬楼梯吗?”

慕容秋渊看了她一眼,从一旁拿了条绳子给她,“你想的话,就跳绳吧。”

跳绳?

梁芮瑾接过绳子,“你晚上怎么都不出去玩?一个人……不会、不会很闷吗?”

“你在关心我?”他似笑非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少、少臭美了,我才不会关心你,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没有女生会看得上你,活该你一个人发霉。”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拿着绳子闪到一边练习。

“下次练习的时候,记得直接换上运动鞋。”他根本不理会她奇怪的言语,只是努力纠正她老穿着高跟鞋跑来训练的习惯。

“不换我也能练习。”梁芮瑾骄傲地一抬下巴,踢掉脚上的鞋子,开始练习跳绳。

他在干什么?

一边跳,一边小心地瞄他一眼,发现他不知道把一瓶什么东西抹到膝盖上,眉间掠过近似隐忍的表情。

“你的腿怎么了?”她好奇地开口。

“风湿。”他回答她的问题,揉了几下后,放下裤腿站起身来,“你要想继续练习的话就继续,记得走的时候关上门,我先回去了。”

耶?

他居然就这样走掉了,把她一个人晾在了这儿,像个傻瓜一样对着墙壁跳绳。

“什么、什么嘛……”生气地丢开手中的绳子,她愤愤然地走近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仿佛还能嗅到一股红花油之类的味道。

他的腿很疼吗?眉毛皱得那么紧,难看死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疼呢。

活该,她、她才不要管他呢,谁让她老是惹她生气?

回家回家!

房间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大胆毛贼,居然敢私闯民宅!”梁妈大喊一声,手里拎着拖把就冲了进去。

她只是在厨房里忙着善后而已,没想到这一会儿工夫没留意到,居然就有闯空门的家伙上来找碴?

房间里一片狼藉,梁妈张口结舌地看着正趴在地上努力朝床下探手的女儿,呆呆地开口:“女儿,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火速从地上弹起来的梁芮瑾尴尬地连连摇手。

“你怎么又回来了?”梁妈疑惑地瞄着她。

“我……那个……我今天不想在宿舍睡。”她连忙从外婆房间里走出来。

“你刚才在找什么东西吗?”梁妈跟在后头继续追问。

浴室的门一响,梁爸洗完澡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换掉的衣服。

“爸,管管你老婆,话可真多,更年期的人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啊?”梁芮瑾连忙把皮球踢过去。

“女儿……你好过分!”梁妈热泪盈眶,控诉她又在打击她脆弱的心灵,随即脸一冷,正经无比的样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你和邵苏在搞什么?”

“没什么。”她心虚地叉起一块削好的苹果啃,眼睛四处游移,一一掠过房内的摆设。

“没什么?”梁爸和梁妈一起怀疑地瞄着她,毕竟是自己生的女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又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平常你不是喜欢粘着他问东问西,怎么今天这么乖,自己一个人跑去卖傻力气?你们吵架了?”

梁芮瑾直冒冷汗,啃苹果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怎么可能?我们不一直都是那样吗?”

“女儿啊,”梁妈摇身一变,一脸甜蜜蜜地勾住她的脖子,“喜欢人家,就早点跟人家表白嘛,干吗还捏什么小姐架子?我告诉你哦,我和你爸还有他爸妈可都没少操心,你自己不努力可就别怪我们了,快点去跟他说明白,说你要做他女朋友!”

“妈——”梁芮瑾看着形象倒塌的老妈笑得甜蜜蜜,“谁说我喜欢邵苏了?”

她她她……她根本就是翻脸不认账!

“谁说你不喜欢邵苏?”梁爸梁妈一起瞪视着她,“谁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欢缠着他,小学时利诱同班女生不准喜欢他,中学时偷偷藏起别人给他的情书,到了高中就故意四处放风说他有神秘女友,现在大学了……”

“那不是我干的事!”梁芮瑾这次是准备彻底将无赖进行到底了,死不认账,看一眼满头黑线的梁爸梁妈,她慢悠悠转头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个……”漫不经心地又转回身,仿佛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外婆以前用的风湿药丢哪儿了?”

除开上课的时间,慕容秋渊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击剑室。

也不是没地方可去,起码他的同班同学都喜欢找他出去玩,可想而知,虽然他曾被某人恶意地批评为“人丑、性格也不好”的傻大个儿,其实人缘还是挺好的。

但是他还是喜欢待在击剑室,看社团里的同伴们做练习,或许被某人知道了后又刻薄地说他无聊,再不然就是说他是因为没有人邀请进而得出没有女生喜欢他的结论。

他不清楚为什么她总会针对他,以前他虽然见过她,但是也只是每周在同一所教学楼上课时偶尔遇到,但是好像最近突然就熟悉了起来,知道她缠着要他教她练习击剑。

其实击剑社的人都知道,他只负责教授规则和一些击剑的基础知识,从来都不下场,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固执,指定要他教她,明明她并不喜欢他不是吗?

她似乎真的很不喜欢他,开始的时候总是一副对他又惊又怕的样子,现在好一点,不至于总摆出那副看到他就像看到蒙面大盗一样的表情,不过说话却愈来愈刻薄,看他没反应,她自己好像气到不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根本没办法生气,一想到被她弄得乱糟糟的那件衣服,他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时就会起特别的反应一样,让人觉得乱搞笑一把的。

想想昨天她抓着佩剑横劈竖砍的样子,慕容秋渊忍不住淡淡地笑了一下,佩剑可不是佩剑,没有那么杀气腾腾的动作。

“你笑什么?”一听就是相当无礼的口气。

他抬头看她,梁芮瑾。

“你今天来得很早。”他客观冷静地开口。

“我、我今天下午没课。”她四下打量,发现他正在整理训练场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收拾?”

“他们今天去篮球场给自己班加油。”他继续整理手下的东西。

“那他们训练完怎么不晓得稍微整理一下?”梁芮瑾站在一旁看着他收拾。

“我收拾就好了。”他淡淡地开口,看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他们老妈子,干吗要帮他们收拾?他们也真是,怎么这样嘛。”她冲口就是一连串的抱怨。

“没有关系的。”他一边回答,一边思索着她的语意,她这是在帮他抱打不平吗?

“笨笨笨,笨死了,别人都不做你干吗要做,等他们要用场子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晓得要收拾了,那么爱表现,你干吗不去参加选秀节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挖苦和讽刺,三句话没一句中听的。

他突然站起身,认真无比地看着她。

“你、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梁芮瑾横眉瞪他。

“没有。”他看了她一会儿,张口丢过来这么一句,噎得梁芮瑾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你……”她有点发抖。

“其实有许多话,你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拐那么多弯。”他在翻着抽屉里的东西。

“我、我哪有拐弯?”她根本不服气,立马反驳他。

“你的重点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让我做这些事。”他静静地开口。

“笑话,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不会管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想忙死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你腿疼也和我没有关系。”她气得脸通红。

原来她还记得他腿疼的事?他再看她一眼,从抽屉里翻出一盘碟片。

“已经不疼了,好多了。”他对她示意,“跟我来。”

“谁管你疼不疼,我只是怕你没办法快点教我罢了。”她的口气依旧不好,却还是跟着他上了二楼。

慕容秋渊打开了VCD,将碟子放了进去,“这一盘是以前录的一些比赛场面,你看一下吧。”

“好。”她点点头,异常的乖顺,坐到了一旁。

慕容秋渊看了她一下皱起了眉,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坚持呢?

他原本以为她很快就要退出的,毕竟他说过没法和她练习,可是她却那么坚持,为什么?

既然想要赢,为什么又要让他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法来教她?

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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