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他是饿坏了吧?

短短不到一刻钟里,一桌美食就被他收拾得乾乾净净,整个过程更是不疾不徐,优雅而迅速。

末了,他不忘再三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再亲自下厨。”

噫?这就怪了“为何不许丁”

“因为你烧的菜只有我能品尝。”哪怕是一根菜叶,他都不愿与人分享。

听着他孩子般的叮嘱,她心中忽感一阵微甜。莫看他平时一副自视甚高的死德行,有时说出来的话,还挺中听的嘛!

“要不,你可以让我做你的厨娘呀!反正你府中侍妾多如天上繁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往后我也可以在云宵阁一展长才……”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已是猛摇头了。

“这可不成。”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拐个弯,又企图湮灭她已是他宠妾的身份,千方百计的想要逃离他,“别忘了,你还欠我黄金百两,若你想“罢工”我也不勉强,将赎金还来,你便自由了。”

这家伙,明明知道她还不起这一笔天价赎金,还这样咄咄逼人,摆明是吃定她丫!

“可侍妾的工作我就是做不来嘛!”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恶狠狠的恐吓他道:“若你非要我当你的小妾不可。那丑话我可是说在前头了,我定会是你最头疼的那一个!”

“欢迎之至,令我头疼的小麻烦,这可是我听过最浓情蜜意的情话了。”他爽朗一笑,展开双臂,作势要搂拥她。

“哇!”猛地拍开一双禄山之爪,她一点儿也不领情,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是小麻烦,是大麻烦,天大的麻烦!”

“不管你是什么都无妨。”他一把捉住她丝滑小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暗暗笑觑她过于诚实的心跳,正像擂鼓般隆声大作。

她就像一朵盛开在雪夜里的白梅,一身冰肌玉骨,清纯可爱,不论怎样的香艳浓烈,也掩不住她那一缕幽幽清香……

他见过许多女子,或扭捏作态,以艳诱人,或娇嗔缠人,不胜其烦,尽是俗不可耐之辈!

相较于以往身边所眷宠的女子,她娇憨可爱、率真简朴,从不矫揉造作的性情更叫他倾心于她,也着实令他爱怜不已。

“对我而言,你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他呢喃着,用指关节轻触她的脸颊,凝视着她的目光就像醇酒般醉人。

沉溺在他柔情的目光中,她只觉得那一股悦耳的男嗓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引发体内一阵骚动。当他对她流露出倾心相爱的眼神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相信她已经坠人爱河,已经爱上了他,爱上这样这个遥不可及的男人……

只是这样的幻想太过不切实际,甚至近乎可笑,于是她避开他的目光,抗拒他显而易见的诱惑。

“就别挖苦我了!”像她这样的平凡女子,满街都是,就连云宵阁随便一个丫鬟,其模样都不知道要比她俏丽几倍。

只有这个家伙,会莫名其妙将她赎了来,还把她当成宝贝宠溺着。

“据我所知,缺乏经验与常识的家伙,似乎就叫做笨蛋。”

“你很固执。”他任她用尖锐的话语刺激着他,仔细品味着她甜美的语音,对她所说的话置若罔闻。他故意用眼光诱惑她,用拇指轻刷着她的下唇,其动作轻如微风、柔若飘羽。

“你……究竟还要我等待多久呢?”

当他第一眼在池畔瞥见那张秀美绝伦的脸蛋开始,她便已牵动了他蛰伏了多年的情潮,令他感受到一种从未经验过的悸动!

他想要占有她,却不单单只是她的身子,还有她的心、她的思想、她的一颦一笑,他全部都想拥有。

“我……我听不懂你说些什么。”难以闪躲他一连串的亲昵举动,使她开始很难集中精神。

“我的意思是……”他温柔地拂开她落于肩上的发,手指若有似无地沿着她微敞的领口轻划,“爱上我,你还需要多久时间?”

低沉的男性嗓音就靠在她耳边低语,伴随着热烫的呼吸,往她耳朵颈间灌来。渐渐地,她发现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情欲在她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他低头不语,却用行动证明了他不想再等待,他俯身吻住了她。

他的气息温暖了她的唇,渗入她的口中,他的味道同时充满了她……

当高潮来袭,她闭上眼睛,沉溺在那惊人的快感之中。

早闻江南秀丽之地,物阜民丰、人文蕾萃,今日一游,更觉不同凡响。

叫人讶异的是,夜晚的江南,更别有一番风情……

夜深沉,灯光暗,铜炉中燃起袅袅檀香,香烟缭绕,追逐着空中游丝,乘着画舫徜徉在静谧的湖畔上,悠悠荡荡,何等惬意。

自幼便被困于暗无天日的烟花柳巷之地,冷情儿自然没有见过如此美景,她犹如飞出笼中鸟儿,长久郁闷的心绪很快被江南这一片天地给抒发开来,她笑着念了一首赞江南的美词: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墟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念罢,她羞涩一笑,仰头看向他道:“这么念的对吧?”

“不错。”闻天放微笑点头,低头赞赏道:“想不到你也能吟出这样一首好词。”

“那当然,虽说不是文采过人,但识字念诗还成。”她水漾般的眸,轻瞥了他一眼,疑问道:“难道爵爷以为情儿是个目不识丁、平庸无才之人?”

“不敢。”他勾唇一笑,伸手过来,亲昵揉乱她的发,靠在她发上低语,“又不是向天借了胆,胆敢批评你这小魔头?”语落,他兀自举杯啜饮美酒,凝赏着平静无波的湖面夜色。

“哼!谅你也不敢。”娇嗔地轻哼了声,她撒娇地又躺靠回他腿上。

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的性情她已了解七分,只要不过分,偶尔撒泼耍蛮,他是不会与她计较的。

他始终待她极好,无微不至的宠爱,似乎已经超过常人一般对待一名小妾的态度。

她想,再怎样蛮横刁顽,面对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男人,也只有早早化成绕指柔……她和他呀!早就鸣金收兵,不战了!

慵懒地在他腿上调整一个舒适的位置,她好奇地问:“话说回来,素闻爵爷性喜云游四海,这等江南风光,应也来过不少回吧?”

“的确来过不少回。”他不否认的点点头,温柔的腾出一只手,将她一头长发绕握在掌心,以免她压痛了发。

“那么,这次爵爷再游江南,敢问所为何来?”她仰头注视了他好半晌,继而一想,噘着嘴,吃味的问:“难道是江南美女如云,来搜罗美妾的?”

“这话可真冤哪!就算我再怎么好胃口,也总不能三天两头的纳妾吧?”他意有所指的道:“不说别的,就你这个鬼灵精,我的胃老早就给撑饱啦!”

“这是褒还是贬啊?”听得她胡里胡涂的。

“别管是褒还是贬了,吃颗脆梨吧!”他随手取来一颗梨。

让她握在掌心里,笑道:“江南四季如春,土壤肥沃,这儿出产脆梨特别香甜,你尝尝。”

“吃梨不好吧?”她似有顾忌,一脸不敢恭维的模样。

“怎么个不好了?”这一路上,见她对甜食颇为喜爱,尤其是爽脆甘甜的果类更得她欢心。于是一到江南,他便特地遣人买来当地刚采收的新鲜梨果,打算给她尝鲜的。

“你想啊!出门在外,离呀离的,总是个坏兆头。”嘟着小嘴,她轻声说着,不时还偷觑了他几眼,不舍之情,自然流露。

闻言,他爽朗的笑了,口气中有一丝的不以为然,“哪来这么多忌讳?”

“可是……”她欲言又止,望着手中的梨,仍觉得不太安心。

看着她二副小心翼翼的娇憨表情,他忍住笑意,提醒道:“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巴不得想把这“离”给吃了才是。你不老想着怎么逃离我的吗?”

“你……”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不,应该说是不解风情……咦?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哎呀!她、她干嘛那么在乎他是不是解风情?难不成她对他还真有些意思,弄假成真了?

为掩心虚,她抬起下额,故意壮大了声量,“对、对啊!我怎么给忘了,我应该想着怎么甩掉你这个讨厌鬼才对!”

说着,还猛咬了几口脆甜爽口的梨子,果香瞬间溢满双腮,她忍不住赞道:“嗯……果然香甜可口,不错不错,这是个好兆头,梨呀梨,你一定要帮助我这个心愿才好。”

“啧,小傻瓜一个。”笑觑着她一副心不应口的模样,他在她的眼底,老早就不复见对他设防的神情。

这时,原本寂静无声的船外传来一片焦雷之声,紧接着又是声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叫嚣声,随即一片刀光剑影,金属刺耳相击的声音也相继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她惊骇的问。

“有乱!”心知有异的闻天放,立即沉声喝令,“待在这儿,千万别出来。”

语落,他便大手一挥,将竹帘掀开。

撞入眼底的,是船舱外处处全是厮杀遍野,就连武艺甚高的蒙格右肩上也让人砍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衬,腥红得狰狞而吓人。

“天!”看在涉世未深的冷情儿眼底,这一片腥风血雨的场面,仿佛来到阿修罗地狱。

咻咚!蓦地,一道银光由两人侧身飞射而来,其速度之疾厉,叫内力深厚的闻天放一时之际竟也无从判断是何种毒门

不多想,一手抄起惊惶失措的玉人儿,身形一掠,他即巧妙地避开那一枚来者不善的暗器。

就在他转身想迎敌之际,咻咻两声,另一枚紧接而来的银镖贴飞着他颊边擦过,冷硬地削去他鬓边几缯发丝……

“哇呀!”冷情儿被这一幕吓坏了,赶紧扑上前去,检视他的伤势,“天放,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瞧瞧。”

他挑眉觑了怀中丫头一眼,心想,也只有在危急关头,她才愿抛去所有别扭,对他真情流露。

“别怕,我没事。”摇摇头,他紧拥了她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然后,他将目光再次转向远处那一场混乱的厮杀……

“主……主子。”骤然,一名面色仓皇、身负重伤的随从。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至船舱。

“怎么回事?”他冷酷的眼眸灼向来人。

“是前朝余孽,不知怎么知晓爵爷在此,说是要杀尽大清皇族,完成反清复明使命。”随从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说:“这班人功夫个个了得,不好对付,带头的还撂下一句,要……要要您项上人头祭天。”

随从最后一句话,让冷情儿深深倒抽了一口气,她颤抖的望向闻天放,却撞见他在面对此刻危难之际,依旧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好狂妄的口气呀!他笑了,唇角嘲弄地扬起,“好,本王到要看看,这班乱臣贼子怎么收拾我这大清后裔?”

在他尚未有任何动作前,一双纤细小臂紧紧缠上他臂弯,并用力扯了他一下,这令他讶异的低头一探,恰好对上她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

“怎么了?”他皱眉的望向她。

“据我所知,你不是只是个皇帝册封的靖王吗?什么时候成了爱新觉罗的皇室子孙了?”她用着与他一样的眼神回望他

他无语的凝视着她,不愿亲口向她证实这个连他都不愿承认的身份。

“你怎么不回答我?”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他眯眼看向她,冷凝的问,心忖,她是否也与外头那一班乱臣贼子一样,欲取他项上人头?

“当然,如果你是个阿哥,或者是个贝勒,我当然有义务保护你了。”她义不容辞的道:“再说了,我吃人米水,总不能见死不救嘛!你说是不?”

闻言,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微觉失望,叹道:“原来你只为这个理由而想保护我?”

“当然啦!不然我还能为啥?”她困惑的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得了,你且毋庸为此担忧,因为我正力打算与这班人较量较量--”

“较量个头!”

不等他把活说完,她便急火火打断了他,“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别去送死了吧!”

想他一路游访至江南,不是乘轿就是骑马,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有什么通天本事与人舞刀弄剑、一较长短?

尤其他那一双手,生得纤长润泽、无伤无疤,除了偶尔使唤下人劳役,他还能有怎么样的作为?一看就知道毫无缚鸡之力,中看不中用!

冷情儿完全不相信他有何能耐可以与一群豹头蛇眼、虎背熊腰的粗壮大汉较量,若是贸然让他前去,唯有送死而已。

送死?三脚猫功夫?

“我刚刚还救了你。”才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忘啦?

“那不过是凑巧。”她语气是肯定的,而她的神情却像极了急欲保护幼子的母狮。

凑……凑巧?

天知道他一身的好武艺极为精湛,甚至比绝顶高手、武功高强的勇士都略胜一筹!为了避免麻烦,平时他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眼看乱党来数众多,所带来的随从渐渐败阵下来,整个混乱场面只有蒙格与楚天云尚有余力苦撑着,情况之危急。令他不得不立即出面,阻止这一场势均力敌的缠斗。

“保护冷姑娘。”将怀中佳人交付随从后,他双足点地。一脸杀戮之气地跃地而起,转眼间,便已加入家臣的围剿之中。

冷情儿这时才发觉,一向看似文质彬彬的他,内力之深厚、武功之高深,绝非在她的浅见之下!

观看他应付一群凶神恶煞的招式,其身子迅如风、疾如电,显得轻松自适不说,似乎还游刃有余。

“哇塞!看不出来他还挺行的嘛!”她津津有味地望着闻天放只用一把摺扇,咻咻咻,没三两下工夫,便一一扳倒四面八方不断袭击而来的彪形大汉。

看着看着,她有些痴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此刻潜藏于身后不远处的危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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