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何晁仁扯了扯嘴角,「依照刑法第二十三条,对於现在不法之侵害,而出於防卫自己或他人权利之行为是正当防卫。可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你用暴力手段致人身体受伤是伤害罪,你刚才的行为属於後者。」

雨朵瞪大眼睛,这男人—是怪胎吗?她表明自己是在捉奸,他居然跟她背法律条文?

看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何晁仁不禁抿笑,正好同事的车驶来,停在街边,他走过去打开车门要上车。

「等等。」

他停住,看向她。

「我们这样没关系吗?」

他微微挑眉,「什麽意思?」

雨朵比比自己又比比他,「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看到彼此就会想起那两个人,没关系吗?」

「你有关系?」他反问。

她摇头,「没有。」

「我也是。」叶明珠是继母介绍,谈不上有多喜欢,但也没什麽不好,基於礼貌,只要女方没提出分手,他便秉持着风度一直交往着,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雨朵再度将他打量一番,像是在分辨他是在强撑,还是真的没问题,片刻後点点头,「好吧,那,我叫江雨朵,下雨的雨,花朵的朵。」

「何晁仁。」同事在等,他简短报上自己的名字。

「超人」她瞪大眼睛。

「日兆晁,仁义仁。」

她恍然大悟,咧咧嘴,挥挥手转身往回走。

坐上车,同事问他怎麽一回事,他淡淡道没事,车子发动,从後视镜里看着雨朵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公寓,不由得莞尔。

第一次见到这麽豪爽的女生,男朋友出轨打一架就没事了,不见一丝悲伤,也没有一滴眼泪。

他真以为她没事,可是,等临近午夜,他下班回到家,却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

上楼出电梯,听楼道里闹烘烘的,转个弯就见几个人围在她家门前敲门。

「发生什麽事了?」他拉住一脸焦急的管理员问。

「哦,何先生,救护人员说我们这一栋1204室叫了救护车,说电话是江小姐打的,但是怎麽敲也没人回应。」

「怎麽知道是她打的电话?」他微微敛眉。

「电话号码是江小姐的,现在打电话还能听到里边的铃声响。」管理员说着拨了手机。

几个人静下来,果真听到门里传来电话铃音,而且离得很近。

「会不会是发生了什麽状况?毕竟下午—」

「你们在这里等。」

他打开家门迳直走上阳台,比照下午那个男人的方式,跳到户外空调机上,顺势攀到她家阳台,双脚落地时他微微松口气,透过玻璃门看到她房内有灯光,试着推了推门,所幸没上锁,他於是走进去。

「江小姐,你在家吗?」

房间里很安静,顺着光源他走向浴室方向,眼角余光一瞥转头就看到一个阴影趴在鞋柜後的玄关处。

他屏息,快步走过去翻过人,就见雨朵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手里抓着滴滴响的手机,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登山包。

「江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他拍她的面颊试着唤醒她,可她毫无知觉,头一歪倒在他怀里。

他飞快的抱了人出门,门外的人见状一愣,医护人员立刻指引他下楼。

「哎哟,怎麽回事,怎麽会这样?是自杀吗?」管理员吓得脸发白,这房子邪门了,上个月对门才发生命案,现在又多个自杀的。

电梯下降,何晁仁扫一眼怀里的人道:「真正想自杀的人不会自己叫救护车。」

等电梯打开,他抱了人往外奔,救护人员拉来急救担架,让他放她上去。

「你们谁跟她一起?必须有人陪同!」

管理员和他对视一眼,为难地道:「我得留下来看守。」

何晁仁叹气,「走吧。」

医院里,江雨朵被推进急诊室洗胃。

来医院的路上她嘴里有可疑液体溢出,救护人员怀疑她是中毒或服用药物过量。

何晁仁翻开之前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登山包,发现里边有健保卡、钱包、洗漱用品,甚至换洗衣物一应俱全。

这女孩不但自己叫了救护车,还准备好了住院用品,这样的人会自杀才怪。

虽然不该笑,但他仍不自觉失笑。

翻出雨朵手机里的通讯录,却发现没有一条有关亲人的备注,唯一熟悉的名字是林俊逸,迟疑片刻,他将电话拨过去。

十几分钟後林俊逸气喘吁吁赶来,看到何晁仁吓得煞住脚。

何晁仁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她在里边洗胃,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林俊逸战战兢兢,「谢、谢了。」

何晁仁转身往外走,人送到了,亲属也叫来了,应该没他的事了。

「江小姐的家属是哪位?」有护士从急诊室走出来。

他停住脚步。

「是我,她怎麽样,她不能死!求你们救救她!」林俊逸冲上去。

「她没事,刚刚醒—」

护士话还没说完,林俊逸就急着想进去急诊室。

「唉,我话还没说完急什麽急?」护士生气地大喊。

「是什麽原因造成昏迷?」何晁仁叹口气,折回身走过去问。

「化验结果得等明天,不过她胃里除了豌豆、米饭没别的东西,应该是吃了变质的豌豆造成食物中毒,刚刚给她洗了胃,有些脱水,需要输液观察,请亲属先去缴费。」

护士不由分说,将一叠单据塞给他。

意识昏昏沉沉,身体好像被车辗过一样,浑身酸痛发冷,却又好像轻得能飘起来。

她怎麽了?雨朵费力睁开眼睛,想喊人,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还往她身上扑过来。

「宝贝!你醒了!还好你没事,你吓死我了!」

看清那人,雨朵屏息,半晌攒足力气咬牙道:「贱男,你来干麽,滚开!」气不死她,想压死她吗?

林俊逸却深情款款握住她的手,「宝贝,我错了,我不知道你这麽爱我,竟然会为了我自杀,我以为有我、没我对你来说都一样,没想到你其实很在乎我,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重新开始。」

雨朵瞪大眼,「你说什麽?我自杀」

「宝贝,别觉得丢脸,我很感动!」林俊逸是真的感动,以前总觉得雨朵大剌剌,什麽事都自己搞定,他这个男朋友大多时候都非常没有存在感,但这次他突然领悟,她其实是外表强悍、内心柔弱的好女孩—

「宝你个头!滚开,来人,谁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斩了!」为什麽她使不上力气,是被这贱人下了毒吗?

「宝贝!宝贝你别激动!」林俊逸试图安抚她。

「我觉得你该听她的。」

有人走进来,从後边拎着林俊逸的衣领拖开他。

「你—」林俊逸想骂人,可看清是何晁仁,立刻讪讪的退到一边,典型的作贼心虚,何况他不是偷东西,是偷人。

何晁仁看一眼床上气红眼的雨朵淡淡道:「你吃了过期豌豆?」

「豌豆?」

「初步判定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林俊逸惊讶,「不是自杀?」

何晁仁冷冷看过去,林某人缩缩脖子。

雨朵想起来了,赶走林俊逸之後,她将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累到没力气做饭,就将冰箱里唯一一罐碗豆罐头拌饭吃,结果吃下去没多久就开始腹痛。

本以为多跑两趟厕所就没事了,哪知後来痛到浑身冒冷汗,站都站不起来,还以为是急性阑尾炎,咬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收拾好包袱等着,可没等救护车来就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她霍地瞪向林俊逸,不知是否怒极生力,竟有力气一把将人扯过来,「贱男!连罐头都买过期的!我差点被你害死!」说着举手劈过去。

林俊逸没想到她食物中毒还有力气,被打得眼冒金星、喊冤求饶,「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啊啊……」

「开你个屁!我像疯了,踩了一脚狗屎,还踩第二脚?我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她抡起枕头砸过去。

枕头在半空中被拦截住,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回床上,又把枕头塞回她脑袋下。

雨朵气得瞪着何晁仁吼,「你干麽又拦着我」

这人是圣人吗?为什麽总是拦着她不让她痛打奸夫,难道他不气林俊逸勾引他女友?

「这里是医院。」何晁仁盯着她手背上点滴管里的回血凝眉,补上一句,「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看着他身後面面相觑的医生和护士,雨朵吞下这口气,转头向林俊逸放狠话,「贱男,你给我听清楚,我江雨朵会为你这种人渣自杀?少作梦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自杀,但谋杀就有可能!」

林俊逸被她凶残的语气吓到,「你、你身体虚弱,多注意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滚啦,听不懂人话啊!」她火大的随手抓了矮柜子上的水瓶作势要丢。

见状,林俊逸立刻夺门而出。

那水瓶被一只大手接管,双眼对上一双不苟同的眸子,雨朵撇撇嘴,「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这男人,超级古板。

看他放下水瓶,她看了看病房外道:「是你送我来的?」

「是你自己叫了救护车,我只是跳去你家帮你开门,随车送你过来。」

她点点头,「哦,谢谢。」

他没应声,盯着点滴管里的液体一点点变透明。

片刻沉默。

雨朵抬头看看头顶一大瓶点滴皱眉,「我什麽时候可以出院?」

「检验报告明天出来,输完点滴没有不适应该随时可以出院。」他答得一板一眼。

她点点头,轻吁口气,抬头看着他道:「今天麻烦你了,谢谢,现在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耽误您休息不好意思,改天再谢谢你。」

何晁仁看向她,「有没有其他朋友或亲人,我通知他们来照顾你。」这瓶点滴输完至少要两个小时,而她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

「没事啦,我一个人可以。」她笑哈哈道。

他静静看了她一秒,皱着眉转身走出病房。

雨朵小小吐舌,这男人,不苟言笑的时候表情有够严峻。

她轻轻吐口气,仰头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几分钟後又转而看向滴滴答答的点滴瓶,病房里只有她这一床病人,静悄悄的。

回头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着一张惨白的脸,她凝眉,舔舔乾涩的嘴皮,撑起身……

十几分钟後,何晁仁返回病房就见原本该好好躺着吊点滴的人不知去向。

「请问,303号房的患者去哪了?」他放下东西,来到值班柜台询问。

「哦,可能去买水了吧,她问哪里能买到水,我告诉她走廊那边有自动贩卖机。」

他转身沿着漆黑的走廊走到尽头,果然在亮着白光的自动贩卖机前找到人。

就见那个纤瘦的背影,一手高举点滴瓶,侧弯腰,另一只手去构饮料机的取物口,姿势很滑稽,像做伸展体操,但他笑不出来,因为透过光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点滴管里全是回血。

他凝眉大步走上前,俯身取出饮料。

「这是我—」雨朵大叫回头,看清是他,惊讶道:「何先生?你还没走?」

他将饮料塞给她,取过她手上的点滴瓶举高,语气有些生硬的道:「你是往身体输液还是在往外输血?」

她看看手背上的点滴管吐舌,咧开嘴,「呵呵,没事啦,一会儿会自己流回—」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她忙噤声。

何晁仁敛眉,牵着她慢慢往回走。

看着身旁的人,雨朵有些惊讶,「何先生怎麽又回来了?是落了什麽东西吗?」

「等你吊完点滴我再走。」他头也不回的道,语气平平。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

话到嘴边,再度被他锐利的目光堵回去,雨朵抿抿唇,这人,一个眼神就能将蚊子钉上墙哪。

就这样一路被牵回病房,上床躺好,看他帮自己挂好点滴瓶,她刚想开口道谢,就见他拉过小桌板,放一袋东西在她面前。

「这是什麽?」她一脸莫名其妙。

「粥,趁热吃。」他淡淡地道,打开盖子,帮她放好汤匙。

看着眼前这碗冒着热气的粥,雨朵愣住,再抬头看向坐到一边低头看手机的男人,她无声勾起唇角。

原来他刚刚离开不是回家,而是去替她买粥,这男人,短短几分钟就叫她改观,看起来刚毅冷酷,但关心起人来细致入微,面冷心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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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奸偷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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