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两个女孩笑闹间,天池门口驶来一辆车,外观普通得连保全都没发觉任何异样,只不过下一秒停稳的车上跳下一批训练有素的人,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踏着碎步呈战斗队形攻了进来,封锁了天池所在大楼的所有出口。

趁贺熹接萧熠电话的空档,颜玳去洗手间,出来时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忽然听到一声爆炸声,怔忡间又听见有人断喝一声:「不准动!双手抱头蹲下!」

颜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忽然就傻了,等擡头看见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素黑的家夥拿枪指着她,理智即时化成了一声尖叫,她拔腿就跑。

音乐声没掩盖住爆炸声,贺熹顿时惊醒,判断出声音来自楼上包厢,她下意识说了句:「出事了……」连电话都没挂就起身往外跑,谁知刚走到走廊,就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扭住颜玳的手臂要铐她。

颜玳显然是吓坏了,也有可能男人的动作太粗鲁被弄疼了,她的叫声中夹杂了哭腔,贺熹见状顾不得其他,急跑过去扬声喝道:「你干什麽?放开她!」见对方置若罔闻,冲到近前的她只好擡腿往那人手上踢,试图阻止他铐人的动作。

那人手脚俐落地闪到一边,待擡眼看清贺熹的脸,眼神陡然一变,然後在颜玳的挣紮中,他一脚踢向贺熹的手腕,贺熹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脚,与此同时,手上用力将颜玳拉到身侧。

手铐落地的瞬间,那人持枪冲过来,对峙间贺熹注意到对方身上穿的黑色作战服,臂章赫然是警队特有的,恍然反应过来,她边後退边叫停,「误会,一家人、一家人!」

但对方并不认识她,又见贺熹身手不一般,在无法判断她说的话真伪的情况下哪里会停,边进攻企图制伏她,边对着耳麦说:「发现目标,正在抓捕。」

贺熹闻言一边做防御动作只守不攻,一边再次提高了音量提醒,「你搞错了,我们不是……」话音未落,肩膀被狠狠踢了一脚,力道之大震得她手臂都麻了。

叫停的话被生生咽下,吃了闷亏的贺熹冲动地想要教训一下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夥,可是对方也是训练有素、身手不容小觑,尤其惊觉她是练家子,戒心更胜,出手间丝毫不留情,没直接拿枪射她,大概是看她是小女生,瞧不起她。

颜玳此时已彻底清醒过来,见全副武装的家夥企图用枪托攻击贺熹的後脑,她脱下高跟鞋就冲了上来。

眼睛余光瞥到她靠近,怕她越帮越忙,贺熹喝道:「走开!」分神间,腿上冷不防挨了一记枪托,随即膝盖就跪在地上。

警员的身手相当迅捷,锁喉别臂的动作更是无可挑剔的俐落,当即伸手按住贺熹的脖子,扭过她的手臂就要铐。

贺熹挣紮,侧头提醒,「我跟你说你抓错人了,别浪费时间让嫌犯跑了。」

「哪那麽多废话。」恼了的警员根本不听她的话,反而加大了手劲,可是他的动作没顺利进行下去,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甩了个不稳,力道之大差点把贺熹带倒。

「没事吧?」伴随着清冷如深潭水的声音,贺熹被厉行拉到身侧。

不等贺熹说话,警员已半跪在正前方,持着枪对准了他们,「靠墙站好,再动我就开枪!」

厉行本能地将贺熹护在身後,可是这小小的动作已经惹得特警说到做到,对着他脚前的地面就是一枪,「叫你别动,这是上膛的!」

以手臂拦住贺熹,厉行站着没动。

颜玳则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原地蹲了下去。

突然黑猴子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护主心切的牠朝着持枪的警员扑过来。

清瞳内瞬间燃起火焰,贺熹尖叫:「不要!」

「小七!」厉行大惊,揽臂抱住她,快速地回身将她护在怀抱和墙壁之间。

「砰」的一声低沉枪响,子弹擦过厉行的手臂射出去,拉布拉多犬应声倒地。

目睹黑猴子中枪,颜玳从先前惊恐的情绪里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嘴里絮絮叫着「小黑、小黑……」颤抖着以手捂住牠身上流血的伤口。

黑猴子哼哼着,身体因疼痛抽搐着,眼睛望向贺熹的方向。

从怔忡中回神,贺熹疯了一样挣紮,力气之大差点连厉行都控制不住。

「冷静点,小七!」自然知道她和拉布拉多犬的感情,厉行将她锁紧在怀里。

别说冷静,贺熹根本是失去了理智,红着眼睛,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边声嘶力竭地吼,边死命挣紮,当被厉行抱住後退时,修长的腿还在半空中使力地踢。

将贺熹颤抖的身体单手扣在怀里,厉行在开枪的男人走过来前,擡高左手,控制力道,一掌切在她白皙纤细的後颈上,随即贺熹的身体软在他怀里。

见状,卓尧微微蹙眉,目光越过持枪警戒的警员,停留在厉行神情阴冷的脸上。

刚毅的下巴抵着贺熹光洁的额头,厉行目光锐利地与他对视片刻,才听卓尧嗓音略显清冷地吩咐身後的属下,「全部带走。」

抛开抓错人不说,在无法确定厉行等人身分的情况下,警员肯定要把他们带回队里,所以卓尧的命令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厉行却不能让他们耽误时间,他在卓尧转身要走的时候喝道:「等等!」见卓尧停步,他要求,「通知兽医院,先救犬。」

卓尧回头,看了眼流血的黑猴子,皱了下眉。

厉行提示,「证件在我身上。」他很清楚现下的处境,动一下警员就会开枪,为免再起冲突,唯有让对方帮他拿出证件验明身分,也避免兴师动众地去到警队,延误救治拉布拉多犬的时间。

卓尧看着他,一言不发。

听到颜玳的哭声,厉行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冷凝了声音一字一句说:「我说证件在我身上。」

卓尧抿唇,思虑间竟有警员沉不住地持枪向厉行靠近,有意押人,但就在眨眼间、众目睽睽之下,搂着贺熹的厉行忽然身形一转,右手骤然探向警员手肘,一拉一折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下了他的配枪。

当枪滑入厉行手中,卓尧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速度极快地双手握枪,将枪口对准了厉行,与此同时,他身後的两名警员也瞄准了厉行,同时喝道:「不准动!」

以手肘顶着警员的脖颈,厉行侧身而立,「通知兽医院,现在马上!」他本就有种让人臣服的气场,此时目光又太冷太具压迫感,当即就把初次执行任务的警员喝得一愣。

军警一家,身为一名职业军人,与警员动手已经出格了,所以尽管夺下了那人的配枪,厉行也只是握在掌心,在以手肘抵住警员脖子的同时,他顺势以手指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淡绿色、因出门急而未及换下的军衣。

盯着卓尧的眼睛,厉行自报家门,「三十六师五三二团厉行。」

眉宇间透出狠戾,反应过来的卓尧眸光阴翳地盯着厉行,低吼着命令属下,「通知兽医院!」

等救护电话打完,厉行扔掉手中的枪,而他的军官证在下一秒甩到卓尧身上。

包厢那边的行动已经结束,检查了证件之後,警队确认确实抓错人了,将厉行的军官证和贺熹的警官证还回,心火未消的卓尧在与厉行冷冷对峙後,沉声说:「收队。」言罢领着他的人撤退。

没时间和他纠缠,厉行将昏迷中的贺熹抱上车,随同拉布拉多犬去兽医院。

颜玳则留在天池,交由天池的经理沈明悉照顾。

◎◎◎

兽医院急救室外,倚在厉行怀里的贺熹悠悠转醒,短暂的怔忡过後,她忽然坐起来,「小黑、小黑……」

厉行按住她肩膀,「在急救室里,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贺熹静下来,仰脸茫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软弱地问:「会死吗?」

望着她已然在酝酿泪水的眼睛,厉行的心软得不行,她难得的脆弱让他控制不住地揽她入怀,将她小小的脑袋扣在胸口,以一种能使人心安的口吻保证,「不会的。」

贺熹肩膀顿时垮下来,竭力按住泪腺的她如同需要抚慰的孩子一样伏在厉行怀里,冰冷的小手本能地抓紧他的衣服,哽咽道:「你说的哦,不可以死。」

厉行抱她更紧。

就在厉行陪贺熹等在急救室外时,萧熠已在路上。

之前与贺熹的电话被莫名切断,他打过去又无人接听,萧熠顾不上招呼朝他走过来的几位客户,只以眼神示意他们玩得尽兴,转身进了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

车子飞驰而去,身後急速倒退的新建世纪大楼在夜色下越发朦胧。

途中沈明悉的电话打进来,萧熠接通後听他说:「这边出了点状况,贺小姐和警员起了冲突。」

「怎麽会有警员?」萧熠下意识问,随後聚紧眉心,「她人没事吧?」

「应该没事。」沈明悉并不确定。

「什麽叫应该?」等了几秒没听见沈明悉的回答,萧熠控制着脾气,「凭我们的保全系统,怎麽会让警员摸进去而一无所知?」

沈明悉默了一下,「应该是冲着顾言明来的,还有……和小姐。」

萧熠以为听错了,「你说谁?」

感觉到他的怒意,沈明悉小心措辞,「和小姐九点的航班,说是想给你个惊喜。」

萧熠捶了下方向盘,「她人呢?」

「飞机误点,一个小时後到。」

「你现在去机场,让她坐最早的航班离开,要是她问起我,你知道怎麽说。」

在他挂断电话前,沈明悉提醒,「贺小姐被人带去了兽医院,那只拉布拉多中枪了。」

萧熠「啪」的摔了手机,擡眼看向後照镜,手上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横线,直接转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医生宣布拉布拉多犬因及时送来医院而抢救过来时,萧熠匆忙赶到,待看清贺熹身旁站着的厉行时,他的脸色比先前听到和琳要来得更难看。

不避讳地握住贺熹的手,萧熠问:「黑猴子没事吧?」

厉行一愣,表情是罕见的茫然。

没有注意到厉行的异样,情绪尚未恢复的贺熹本能地抓萧熠的手摇头。

悬起的心回落,萧熠手上用力把贺熹往怀里带,「吓坏了吧?」

回想黑猴子中枪倒地的情景,贺熹诚实地点点头,皱鼻子的小动作让她透出几分孩子气,萧熠轻笑,摸摸她的头发算是安慰,「你也吓坏我了,没事就好。」

贺熹心有余悸,「我真怕牠死了……」

鲜有的浓情依赖的口吻令萧熠更加心疼,他柔声安抚她的恐惧,像父亲一样慈爱地哄她,「不怕,都过去了,没事。」

等情绪完全平复下来,贺熹才发现厉行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清冷的空气里,残存的仅仅是他拥抱她时耳畔均匀的呼吸。

贺熹什麽都没有说,可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奇怪而遥远的目光被萧熠捕捉到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贺熹被自己强行送回家休息时,五三二团的训练场上意外地出现一道身影,起初跑得不快,像苦行僧一样一圈一圈不停地跑,渐渐的速度越来越快,玩命似的挑战生命的极限,奋力向前。

站在窗前,甯安磊皱眉,「干什麽呢?训练强度超出常规,身体吃不消啊。」

目光追随着那个疯跑的身影,贺泓勳看见几名本该睡下的年轻参谋也出现在训练场上,跟着那个身影跑了起来,由於距离太远,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麽,但看表情应该是在劝那人停下来,结果在意料之中,那个身影彷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跑死,对属下的劝阻不只充耳不闻,反而加快了速度,远远地把别人甩在了身後。

牢牢看向细雨中奔跑的身影,贺泓勳皱眉,意识到甯安磊要下去,他才转身抓过衣架上的训练服穿上,抢先一步出门。

没有劝阻也没有怒吼,贺泓勳只是奋力冲到训练场上,与那个身影飙起了速度。

雨漫天漫地下,模糊了视线,训练场上两抹挺拔的身影就这样追逐着奔跑、奔跑。

狂奔,只剩狂奔。

终於体力和情绪都到达了临界点,贺泓勳放慢了速度,给厉行超越的机会,然後在後面不轻不重地给他後颈上来了一下,接着身影顺势滑倒,几名年轻参谋跑过来把人擡走。

次日清晨,厉行如常出现在训练场上,贺泓勳随後而至。

◎◎◎

就在贺泓勳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厉行昨晚失态的原因时,萧熠陪贺熹去医院看望黑猴子。

远远看到两名警员站在黑猴子所处的病房外,贺熹快步走过去,「你们已经射伤了我的犬,还想干什麽?」不等两名警员说话,她身後飘来冷淡的男声,「不是他们的错,是我。」

贺熹转身看到身穿便装的卓尧站在那里,他轮廓阳刚、剑眉浓密,无疑是个英俊伟岸的人,比起厉行内敛的气场和萧熠十足的痞气,卓尧给人的感觉是那种耀眼的男子汉之气。

卓尧自然知道她在气什麽,开口解释说:「不好意思,昨晚是我判断失误。」

「你这一句不好意思分量够重的。」依昨晚的情况,自己当然也难辞其咎,可是贺熹和黑猴子的感情非同一般,到底是意难平的,以致语带讥讽。

卓尧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没有介意,倒是随行的警员有些不服气,当即质问贺熹,「那你想怎麽样?」

萧熠陡然沉下脸,「我倒想问问你们随便开枪是想怎麽样啊。」

李力转脸瞪他,「你不要太过分!」

萧熠冷笑,「什麽叫过分?劳烦这位警官解释一下吧。」

「你越来越过分了。」李力也是火爆脾气,他情绪激动地指责,「昨晚那种情况没说她妨碍公务算客气了,注意你的措辞!」

见萧熠有发火的迹象,贺熹拉住他,看向卓尧,「昨晚看到你们的人对我朋友动粗,我没注意到是警队的人才冲了上去,对不起,希望没给你们带来麻烦,不过你差点杀了我的犬,牠七岁了。」

凭李力的叙述,卓尧以为贺熹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她会解释甚至道歉,再听到她养了拉布拉多七年,他淡漠的表情有所松动,「非常抱歉,我确实有欠考虑。」

已经连累爱犬受伤,又担心影响了警队的行动,而卓尧的语气甚至是表情都十分诚恳,贺熹也不好再发作,於是她说:「好在牠没事,算了。」

见干戈化为玉帛了,一旁沉默的周定远适时开口,「昨晚的场面有点混乱,贺警官又很符合二号目标的特徵,所以才闹出误会,相信两位也明白,假设拉布拉多犬是犯罪嫌疑人的,出现亡人事故的机率就很大,开枪实属无奈之举,好在最终险情排除,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犬只怎麽样了?需要我们做什麽尽管说,我们警队全力配合。」

他的客气令萧熠冷凝的神情回暖了些,「这还算句人话。」

贺熹拐拐萧熠的手臂示意他别生气了,「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处理。」受好奇心驱使,她问:「你们抓的是什麽人?」

周定远看向卓尧,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他说:「根据资料显示是一号目标的情妇。」

说实话,贺熹确实具备情妇的资本,她天生一副神鬼之笔的美貌和身材,瓷一样净白细嫩的脸,乌浓如墨的眼睛清澈明亮、注满灵气,平日里随意套件T恤牛仔裤的质朴装扮都是楚楚动人的淡雅,偏偏昨晚她还跳出来和警员大打出手,人家误把她当成目标人物也不足为奇,但毕竟这样的「赞美」让人听了实在很不舒服,萧熠脸色微沉,「眼睛有问题才会看谁都像情妇。」

昨晚和贺熹缠斗的李力将目光移向他,语有不善,「你什麽意思?」

萧熠擡眼,「字面上的意思。」

见他还要说什麽,卓尧沉声说:「李力。」

李力抿唇,瞪着萧熠。

盯了他一眼,萧熠冷笑。

见手下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卓尧转向萧熠,「今天过来是有另一个目的,萧总,请你和我们去队里做份笔录。」

身为天池会所的法人代表,出了那麽大的事,请他去警局协助调查是很正常的事,萧熠没有拒绝的理由,「身为公民,我确实有义务配合警方的工作,不过……」瞥了李力一眼,他慢条斯理地要求,「前提是不要让他帮我做笔录。」

「你……」李力欲上前,被周定远拦住。

都说天池会所的萧熠很机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底翻涌的不满被强自压下,卓尧侧身,擡手做了个手势,「请吧。」

◎◎◎

贺熹陪着萧熠去警队,做笔录时知道昨晚刑警队的目标是一个叫顾言明的男人,已经落网,但就在今天淩晨,顾言明哮喘病发死了,至於那个所谓的情妇根本没有现身。

等两人把警队那边的事了结已经是下午了,萧熠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先走,贺熹返回医院看黑猴子,却看到厉行和颜玳一同在病房里。

不知道厉行来了多久,又和颜玳说了什麽,贺熹只听到颜玳感慨,「听说部队的训练特别苦,一般人都受不了,所以说你们是最可爱的人当之无愧。」

厉行弯唇一笑,而这一笑瞬间柔和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不过是很基本的体能训练,毕竟战场上没人和你讲道理,即便是和平年代,忧患意识还是要有的……」似是感应到贺熹的目光,他忽然回头。

贺熹原本想走,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

厉行看着她,以熟稔的语气打招呼,「回来了,我来看小黑,看你不在就和你朋友聊了点以前训练的事。」

不自觉树起心理防线的贺熹不为所动,她依然用惯常对待他的冷漠语气下逐客令,「看完了吧?不耽误厉参谋长的宝贵时间。」

厉行不怒不恼,擡腕看了看手表,起身时不知是对贺熹交代,还是在向初次见面的颜玳告辞,「还要到师部去一趟,我得走了。」

颜玳没立场挽留,唯有适时询问:「厉参谋长,我能到你们部队采访吗?」

「这个……」似是在斟酌措辞,厉行看向贺熹,「你和她商量吧。」

贺熹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後,极力控制的脾气又有点压不住了,「那是你们部队,和我有什麽关系?」

厉行依然平静,他语带双关,「有没有关系你最清楚。」

贺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有火焰在蹿升,就在她忍不住要发作时,厉行看了看病床上的黑猴子,伸出手缱绻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把名字改回来吧,你怎麽叫都不要紧,别人叫的话……」停顿了一下,他才说完整句,「不太好。」

不给她发飙的机会,厉行抽手,温柔地撂下话,「如果明天不开会,比赛我会过去。」

有些话早说早好,可是此时有外人在场,厉行觉得不是谈话的最佳时机,而今晚也能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机会,他如是想。

等贺熹从他深邃眉眼下的异常温柔中清醒过来,厉行已经走了,不等她从某种情绪中回归现实,颜玳的追问便接踵而来,「我可是嗅出来了,你们俩有事,我跟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贺熹扭过脸,「你别什麽事都刨根问底,少说几句没人当你哑巴。」

颜玳哈一声,「开玩笑,我是干什麽的啊,能少说?没见你抓人不用武力的。」

贺熹没好气,「歪理邪说。」

回想厉行暧昧不明的话,颜玳越发来了兴趣,「你别转移话题,赶紧交代到底是怎麽个情况,他说你们是朋友,我看没那麽简单。」转着眼珠想了想,一八卦就精神振奋的颜玳兴奋地一拍大腿,「你们不会是青梅竹马吧?欸,你们俊男美女的倒挺相配。」啧一声,她又自言自语,「可是如果这样,老萧不是就没戏了?」

见她把萧熠扯进来,贺熹微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拿我们俩说事,他打光棍你能负责啊?」

颜玳嗤笑,「他要是打光棍,地球都不转了,行了行了,你别瞪我了,知道你们俩没事,我嫉妒行了吧,比起我这老同学,他对你可是真的不错,比对自己都好。」

「这麽说就有点没良心了,是谁半夜把发烧的你从七楼背下来送医院的?是谁在你出差的时候,风雨无阻地接送你去机场的?又是谁……」

「停住停住,这都讲了几年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和他是一对呢,可是你看见了,没火花。」颜玳挑眉摊手,深怕一个眼神就泄露了心间的秘密,她语速极快地追问:「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赶紧说怎麽回事,我越想越觉得他昨晚保护你的时候特别的奋不顾身,凭我敏锐的第六感判断,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

不是一般的感情,那是怎麽样的呢?心中那根似已静止的弦被撩动,贺熹有种莫名的茫然感,她好半天才说:「就像他说的,我们是……朋友。」

颜玳是敏感的,贺熹见到厉行时不同寻常的表现,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但依贺熹的反应,她显然是不愿意谈的,身为好姐妹她不再勉强,故意以失落的语气说:「真的只是朋友啊,那我不是不能去采访了?晴天霹雳啊,算了算了,我们还是换个有建设性的话题聊聊吧,以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换个话题当然很容易,但忍着不难过却很难,厉行的再次出现勾起了贺熹的心事,忍住泪意,她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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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妻太猖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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