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夏夜,原本该是满月的晚上,却因为层层的乌云遮住月亮,只剩下朦朦胧胧的微光自云后透出。

二十分钟前突然下起的大雨,将没带伞的人们困在骑楼下,在街上走动的路人并不多。

在这样的雨夜里,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在街上快步疾奔。她并没有带伞,只抓着一件稍有防水功能的白色薄风衣顶在头上勉强遮雨,虽然身上还是不免被雨水淋湿,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半丝迟疑。

不断落下的雨丝被两旁的街灯映照得璀璨耀眼,宛如在她的身上洒落绚烂夺目的金粉,同时也映亮了她的脸孔。

她有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得像纯净的泉水,一张小巧粉润的红唇,像花瓣般柔嫩美丽,而那一头及肩的直发,和她清纯的气质十分相衬,尽管此刻柔顺的发丝因为被雨淋湿而贴在脸上,却没有因为狼狈而减损她的美丽。

“快快快,我要动作快一点才行。”温雨儿一边跑,一边喃喃低语。

只要在前面的路口转个弯,很快就到她和姊姊的家了。她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美丽的眼眸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偏偏因为大雨导致视线不良,她又有点分心,结果不小心在转弯时撞上一个高大的男人。

“哎呀!”她惊呼一声。

这一撞之下,她不仅把对方原本拿在手上的环保随手杯撞翻了,就连自己用来遮雨的薄风衣也掉落地面,白色的衣服立刻被杯中洒出来的咖啡沾上污渍。

“真是对不起!”温雨儿连忙道歉。

自知理亏的她,匆忙想帮对方捡起杯子,没想到他的动作更快,不仅捡起了自己的东西,就连她的风衣也一并拾起。

她正想再向对方道一次歉,却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脑袋瓜就被对方伸手轻敲了一记。

“妳呀!在马路上闷着头跑,就不怕发生意外?妳以为妳是钢铁人,车子撞不坏吗?”

欸?这声音?

熟悉的低沉嗓音和调侃语气让温雨儿微微一愣,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一张带笑的俊脸。

“原来是你呀!”她也跟着漾起微笑。

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名叫项元熙,是她认识了多年的邻居,今年二十五岁。

自她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住在她家隔壁,两个人可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巧的是他们的生日正好是同一天,只不过整整差了五年。

忘了从几年前开始,每一次看见他,她都不禁暗暗在心里感叹“时间”真是一位力量强大的魔法师。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从一个原本比她还矮一些的小男孩,变成足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挺拔男子。

老天爷似乎对他十分厚爱,不仅让他拥有颀长健硕的身材,还让他那张小时候就相当俊俏的脸孔,长大之后变得更加俊美。

“没错,就是我。”项元熙笑望着眼前的娇小人儿,黑眸的深处掠过一丝宠溺的光芒。

他将风衣还给她,见她的头发因为淋了些雨而微乱,便伸手帮她将几绺不听话的发丝拨到耳后。

他的动作十分自然,而她也毫不扭捏地接受,没有流露出半点害羞窘迫的神情。这样的反应除了是因为他们实在太熟了之外,更是因为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超级迟钝,完全无法感应到周遭爱慕的眼光。

今年二十岁的她,过了这个暑假就要升上大学四年级了。虽然因为性子较急,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再加上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单纯个性,有时做事会欠缺考虑而显得莽撞冒失,不过她在课业上非常认真,已经把毕业所需的学分修得差不多了呢!

别误会,她可不是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只不过她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向有着异于常人的狂热,而在所有她感兴趣的事物当中,她最热爱的是那些超乎想象的事情,比方像是外星人、超能力、古老咒语、神秘传说等等。

她对那些事情有着近乎着魔般的热爱,除了课业之外,几乎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身边的男同学们?

谁喜欢上这样的女孩,谁就有苦头吃,关于这一点,项元熙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偏偏他却……

望着眼前这张娇俏可爱的容颜,他的黑眸掠过一丝无奈。

温雨儿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绪,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因为赶时间没有注意到你,很抱歉撞翻了你的咖啡,下次我一定赔你。”开口保证后,一想到她急着在雨中奔跑的原因,又一心想离开。

看出她急着想走,项元熙却不想这么快就让她溜了。

“欸,除了咖啡洒了之外,杯子也摔坏了,妳说这又该怎么弥补?”他将杯子递到她的面前。

温雨儿看着杯身上明显的裂痕,一丝愧疚浮上心头。

“你说我应该怎么弥补?赔你钱,让你重新买一个,这样可以吗?”

没等他开口回答,她就打算掏出手提袋里的皮夹,项元熙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举动。

“咱们是青梅竹马,谈钱多伤感情。”他笑笑地说。

“不然我该怎么弥补呢?”

正当温雨儿偏着脑袋思忖恰当的赔偿方法时,项元熙松开了她的手腕,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俊脸朝她凑近。

“给我一个吻当作弥补,怎么样?”

那双深邃的黑眸闪动着熠熠的光芒,再加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要是换成其他女人,恐怕早已经脸红心跳、小鹿乱撞了,然而温雨儿却只是眨了眨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眼中没有羞涩,只有一些惊讶困惑。

怔了几秒钟之后,她轻轻抬起手,柔软的掌心贴上项元熙的额。

“妳干嘛?”这下子轮到他感到疑惑了。

“你淋雨发烧了吗?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怪提议?”

“……”项元熙一阵哑口,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虽然他只是半开玩笑的提出这个要求,早知道她不可能真的给他一个吻,但她这样的反应未免太令人泄气了。

身为知名剧作家的他,女人缘一向极佳。如果今天他的面前换成了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趁机扑进他的怀里,给他一个热情如火的亲吻了,唯独她这么不解风情,竟然还以为他脑袋发烧!

唉,喜欢上这样的女孩,果然是自讨苦吃,偏偏他就是喜欢她。

由于他们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相处很自然,也因此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感觉从邻家小妹妹变成了深深吸引他的小女人,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在他的眼中,她既单纯又可爱,对于感兴趣的事情无比投入,像个活力十足的小太阳,无奈一切都好的她,却像是天生对恋爱少根筋,对感情的事迟钝到了极点。

唉,要等她对爱情开窍,真不知道得等多久?

见他迟迟不吭声,温雨儿追问:“怎么样嘛?不然你告诉我在哪里买的,我帮你去买回来?”

她知道错在自己,也愿意弥补,但是现在她更急着离开,所以如果他可以立刻给她一个解决方案就好了。

她的情绪全都反应在脸上,项元熙立刻猜出这回肯定又有什么她深感兴趣的事情牢牢抓住她的心思。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比不上其他东西,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家里还有其他的杯子可用。”他耸耸肩,打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要她赔偿。

“真的?可是你说的唷!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见啰!”温雨儿挥手告别后,急忙迈开步伐。

见她毫不留恋就要离开,项元熙忽然一把将她给扯回来。温雨儿失去平衡地跌进他的怀里,俏挺的鼻子重重撞上他厚实的胸膛。

她皱起小脸,揉了揉疼痛的鼻子,抗议地嗔问:“你干嘛啦?”

“这给妳。”项元熙将原本握着的雨伞塞进她的手里。

温雨儿微微一愣,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原来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帮她撑伞遮雨,否则失去了勉强遮雨的风衣,她早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可是我就快到了啊?”

“『快到了』和『已经到了』,还是有差距的。”即使只有短短一分钟的路程,他也舍不得她淋雨。“拿去吧,我车上还有别的伞。”他朝前方指了指,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的车位上。

“喔,那谢啦!你真是个大好人,掰掰!”温雨儿朝他甜甜一笑后,撑着伞转身跑开。

“走得真干脆,还真是没有半点留恋啊!”他轻声叹息。

大好人?她是在向他发好人卡吗?他可一点也不想要那种东西!

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项元熙的黑眸中有着满满的无奈。

他可是早早就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或许他该考虑采取稍微强势一点的行动,帮助这个对感情迟钝的小家伙快点开窍。

告别项元熙之后,温雨儿撑着伞,继续在雨中奔跑。

在这条安静的巷子里,有三间并排的房子,全都是拥有私人小庭院的独栋平房。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里,拥有这样的房子简直就是奢侈,不过这个地方是她外婆娘家的祖产之一,早在三十年前就盖了这样的房子,后来最右侧的那间卖给了项家,他们也因此当了多年的邻居。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原本和爸妈、姊姊一起住在左边那幢房子,外公和外婆则住在中间。后来外公病逝,爸爸又因为一场车祸不幸去世,再加上妈妈的身体孱弱需要静养,外婆担心她和姊姊会吵到妈妈,所以就让她们姊妹俩搬到隔壁去住,外婆则几乎整天都待在妈妈的身边照顾。

只可惜,妈妈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就这样拖了好几年,而在年迈的外婆去世之后,大她三岁的姊姊为了照顾妈妈便搬了回去。

至于她,虽然也很想搬回去帮忙照顾妈妈,但个性比较急的她,常在无意间闯祸,像是她不只一次打翻炖煮好的补药,不只烫到自己、吵到妈妈,还连累姊姊必须重新熬煮。

为了不给姊姊添麻烦,并让妈妈可以好好静养,她只好继续住在中间那幢屋子里,由个性沉稳细心的姊姊负责在妈妈的身边照顾。

两年多前,妈妈终于敌不过病魔去世,她和姊姊都已很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加上她们也没打算要卖掉或是租出其中一间房子,所以就继续维持两个人各住一间房子的现状。

“姊姊应该已经到家了吧!”温雨儿很快地掏出包包中的钥匙,打开姊姊家的大门。

一进屋里,入眼所见是古色古香的布置,她快步走向最里面的房间,俏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

“姊姊,我来了。”她掀开竹帘,走进房里。

约莫五坪的宽敞房间里,摆放着典雅的古董家具,其中一张黄花梨木的小桌子上,摆着一颗比拳头还大的水晶球。

在灯光照映下,那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出迷人的光芒,她忍不住屏住气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感觉里头像是有光影在流动,那美丽又神秘的画面,让温雨儿看得着迷。

“真是太美了……”她忍不住发出赞叹,语气透出无限的憧憬与向往。

坐在水晶球前的温晴儿转过头来,对妹妹微微一笑。

身为姊妹,她们两人的五官有几分神似,只不过相较于温雨儿的清新纯真,她则多了几分古典气质,而相对于温雨儿那藏不住心事的澄澈双眼,她的瞳眸彷佛笼罩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迷雾,让人难以捉摸。

她瞥见妹妹微湿的衣物,说道:“妳淋到雨了呀?怎么不先找个地方躲一下,等雨停了再回来呢?”

“没关系啦,只是淋到一点点而已。”温雨儿一边回答,一边迈开脚步走到桌旁,双眼仍直直地盯着那颗水晶球。以前曾听外婆说过,这颗水晶球拥有数百年的历史,是她们家的宝贝。

由于年代久远,连外婆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缘由,她们家的女人历代会有一人具有特殊的体质,拥有能够从这颗水晶球中感知特殊事物的能力──外婆、妈妈和姊姊都是。

对于自己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温雨儿的心里不只一次感到惋惜,明明她对这种事是这么的着迷啊!偏偏就算她盯着水晶球盯到眼睛快抽筋了,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为了弥补她心中的遗憾,姊姊和她约定好了,每个月会挑一天和她说说最近从水晶球中感知到的事情,也因此,今天可是她期待已久的日子,别说是突然下雨了,就算下起了冰雹,她也要立刻冲回家!

“今天的水晶球……怎么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光影好像流动得特别频繁?是我的错觉吗?”温雨儿忽然有些疑惑地问。

虽然她参不透水晶球的奥秘,但因为每次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瞧,它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她还是多少看得出来。

“不是错觉,它的反应确实比以往还要活络,这是因为它感应到了特别不寻常的事。”

听了姊姊的解释,温雨儿的眸子立刻闪闪发亮。“真的吗?是什么不寻常的事?”

“我记得小时候,外婆曾经提过传说中的『蓝月石』,据说它拥有神秘的魔力,要刚好天时、地利的配合,才有机会出现并且受到感应而起作用,而一旦它出现,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妳的意思难道是……那个『蓝月石』要出现了?”

温晴儿点点头。“没错,我这两天仔细翻过外婆留下来的手札,如果上面记载没错的话,『蓝月石』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月底出现,而且是正要从亥时转到子时的那段期间。”

“真的吗?那它会出现在哪里?”温雨儿兴奋地追问,最喜欢听这种具有浓厚神秘色彩的事情了。

温晴儿先闭上双眸沉淀心绪,再度睁开眼时,她从水晶球的光影流动间,看见了一个蓊郁苍翠的画面。

“应该是在台湾中部一座森林公园的附近,就在一个山洞中。”她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搁在桌边的素描簿和粉彩笔,很快地画了起来。

对于年仅二十三岁、却已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的温晴儿来说,画图根本不是问题。短短几分钟之后,她就已将刚才看见的景象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

“好棒啊!我真想亲眼看看妳说的那个『蓝月石』。”温雨儿满怀憧憬地望着那幅画,甚至开始在心底盘算了起来。

现在正好是学校的暑假期间,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寻找,也许……

“不行!雨儿,妳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跑去找『蓝月石』。”温晴儿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为什么?”

“因为我有种怪事快要发生的预感,而且似乎是和妳有关。”

“啊?什么样的怪事?”温雨儿疑惑地问。

“我还不是很确定……”温晴儿再度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水晶球,在光影流动间隐约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可能和隔壁的项元熙有关,妳似乎……会和他相撞……”

温雨儿一听,立刻笑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姊姊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刚才我已经在路口和他狠狠撞过一次,除了鼻子被撞疼之外,什么怪事也没发生啊!”

“是吗?但……”温晴儿蹙起眉心,直觉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总之为了安全起见,妳绝对不可以自己一个人跑去寻找『蓝月石』,知道吗?”

在姊姊的再三叮嘱下,温雨儿也只好乖乖地点头。

“我知道了,姊姊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的。”

☆☆☆☆☆☆☆☆☆

皎洁的月光,照映在郁郁苍苍的森林里。温雨儿踏着美丽的月色,独自一个人走在林间。

尽管那一天答应过姊姊不会冲动行事,但是冥冥中彷佛有个声音在召唤着她,让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还是决定前来探寻传说中的“蓝月石”。

没办法,神秘的事情对她总是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更何况姊姊都说了“蓝月石”的出现是可遇不可求的,如今难得有机会可以亲眼目睹它的真实面貌,她怎么能错过?

为了怕姊姊担心,她只好佯称要和几个同学一起到垦丁玩几天,其实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动身。

“应该就是附近吧?”

幸亏她的记忆力很好,当初在看姊姊的那幅画时又目不转睛,早已经将纸上的画面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当她看见不远的前方有个山洞时,忍不住发出惊叹。“真的和姊姊画的图一模一样耶!”

温雨儿快步走过去,探头望向山洞内,就见里头一片幽暗。如果换成平常,她肯定不敢进去,但是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台湾的森林里,应该没有什么可怕的猛兽了,况且这附近还是森林游乐区呢!”她在自我安慰之后,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幸好山洞里没有任何突然窜出的野生动物,且山洞的上方并没有完全闭合,皎洁的月光自一个小开口投射进来,正好提供了微弱的照明。

“现在让我找找……『蓝月石』在哪儿呢?”

温雨儿急切地左右张望,找了好一会儿却毫无所获,正当她感到有些气馁的时候,目光忽然瞥见头顶上方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动。

抬头望去,就见山壁上有某个物体,正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

“就是那个了吧!”她欣喜地瞪大眼,感觉自己的心跳犹如刚跑完百米赛跑般的剧烈。

尽管那位置看起来比两层楼还要高一些,但她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开始手脚并用地攀爬上去。

幸好山壁有许多突出的石块,正好可以供她支撑、踩踏。虽然有些费力,但她还是顺利爬了上去。

直到那颗“蓝月石”就近在眼前时,她情不自禁地屏住气息,着迷地望着那颗约莫鸽蛋大小、宛如弹珠般散发出淡蓝光芒的石头。

“好美呀!”她发出惊叹,彷佛受到蛊惑似的朝它伸出手。

正当她将“蓝月石”牢牢握在手中的剎那,脚底忽然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摔了下来。

“哇啊──”她害怕地闭上眼,感觉到身体迅速地往下坠。

就在她的身体承受了撞击,意识被一阵强烈的痛楚夺去之前,她感觉到手中的“蓝月石”忽然热得发烫,而耳边蓦地传来一声惨叫。

那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她根本无暇思考,转瞬间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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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上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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