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着伊达站在小婕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莫庭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你进攻半天，怎么连城门都还没有攻破啊？”她从他身后拍他的肩发出调侃。
“公主抵死守城门嘛！”柯伊达回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莫庭水带着笑意越过他，举起手敲了敲韩婕的房门。“小婕，开门好吗？伊达要向你道歉呢！”
“你叫那不要脸的卑鄙小人给我滚远一点，鬼才希罕他的道歉！”房内传出韩婕石破天惊的怒吼。
“你听到了，咱们公主要你能有多远就滚多远。”庭水促狭、多此一举的转述，像极了古代宫中传话的小太监。
韩婕的音量传达十条街坊外都还不成问题，就站在门外的伊达会“凑巧”听不到吗？莫庭水不过是闹着好玩的。
“庭水！你不是专程来扯我后腿的吧？”柯伊达一脸的苦笑。要欺负人也别挑这种时候啊！他发现庭水在度假中心情似乎特别地放松，相对的也兴起不少整人的念头。
“别冤枉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扯你后腿啦？”莫庭水马上举起两只无辜的小手替自己申冤。
“两只！”柯伊达翻着白眼，再也确定不过。
他真的要举白旗投降，只要能刺激出庭水出国前那明明还存在的“友情”。
“证据呢？”放下双手，她倒是很从容地要求起罪证来了。
柯伊达哭笑不得地看着煞有其事的庭水，叹着气商量道：“先欠着行吗？”老天！被庭水这么一搅乱，他都快忘掉自己杵在这儿的“初衷”了。
而莫大小姐庭水姑娘似乎是玩够了，总算善心大发地决定放过他一马，露出要他宽心的笑容。“你走吧！咱们里面的公主还没准备好要原谅你的心情，还是让我先和她聊聊再说。”
“你确定能让公主心情转好？”
莫庭水看着伊达，以超级缓慢的速度露出一个超大的笑容，但那笑容仅仅维持不到三秒钟就倏地消失，她理所当然的睨了他一眼。“当然不能！”但见他一脸的不满，她不急不缓的说清楚：“惹公主生气、占便宜的都是你，凭什么我要负起让公主息怒的重责大任？”她还没自讨没趣到那般无聊的地步。
“那你还要我走？”他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小婕现在不可能马上原谅你，你又何必那么辛苦的杵在这儿当“门僮”？等晚一点她心情或许会好一些，你再找机会和她道歉，不是比较聪明的选择吗？”她晓以大义的点醒他。
时间向来是最好的“息怒剂”，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耳朵里的，尤其是韩婕这种直肠子的人。所以现在柯伊达道再多的歉都无济于事；不但白费精神，弄不好还成了火上加油。
柯伊达想了想，决定采纳莫庭水的建议离开，毕竟小婕不会对她发脾气，她俩稍微聊过之后，小婕的怒气真的会比较缓和也说不定。
目送柯伊达离开以后，莫庭水再度敲了敲韩婕的房门。“小婕！那个吃你豆腐的家伙走了，你可以开门让我进去吗？”
门内没有动静，她却不急，就这么优闲的等着。
好一会儿，那扇为公主固守城池的城门总算缓缓而开，庭水朝门内那探出头四处观望的韩婕露出满脸温柔的笑意。其实小婕也不是对她不够信任，就是戒心重了些哪！
“大野狼早走啦！”莫庭水不由分说的推着韩婕进房间。
“庭水！那柯伊达绝对不是正人君子，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拐了。”莫庭水的屁股还没安顿好，韩婕就已经忙不迭的对她发出警告。
“我知道，伊达是披着羊皮的狼嘛！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你。不过话说在前头，他这匹狼可没来拐我喔！”让自己的小屁股落座在沙发上，莫庭水才开始修正韩婕的话。
“你还看不出来吗？那色狼喜欢你，迟早会向你下手！”庭水的“没戒心”让韩婕更加紧张起来。
“你们俩兄妹还真有趣得紧，一个说他是我男朋友、一个说他喜欢我，怎么我和伊达都不知道这种情况呢？”莫庭水觉得自己快败给这对兄妹了。
“他真的喜欢你啦！”韩婕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庭水眼中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那又怎么样呢？伊达喜欢我不对吗？”
韩婕愣住了，没想到庭水会突然有此一问，该不会……“你也喜欢那只色狼？”这正是韩婕脑海蹦出的念头，她还一直以为柯伊达只是一厢情愿；瞬间她的心情复杂起来。
莫庭水对小婕所谓的“色狼”暂时不予置评，她很正常的推论：“我漂亮、温柔、可爱、聪明、善良，他没有理由讨厌我；伊达帅气、体贴、对我又好，我也没有理由不喜欢他啊！”她对自己的评价似乎忘了含蓄一点。
韩婕讶然无语，老天！这两个人不会是两情相悦吧？既然如此柯伊达还敢吻她！她想着胸口不由得烧起猛烈的怒火，为自己的初吻葬送在这种人嘴里感到不值。
莫庭水见小婕脸色愈来愈难看，才又不慌不忙的申明道：“我们是朋友呀！当然喜欢对方，就像你我一样，没有人会和讨厌的人交朋友不是吗？”
韩婕的脸色霎时豁然开朗，一抹难以遏抑的喜悦浮上她俏丽的脸。庭水实在怀疑小婕知不知道她就快笑出来了。
“你只当柯伊达是个普通朋友？”韩婕不自觉加重普通两个字的语气。她的心情突然转阴为晴，个中原因她自己也还不知道为什么。
莫庭水当然没错过她表情上的重大转变，却只能暂时暗笑在心厎。小婕也未免表现得太明显了。
“当然！不然你是说我该爱上他吗？”庭水脸色平稳，试探的问道。
“不该！”韩婕大声否定之后，看庭水一脸捉弄的表情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她赶紧解释：“那个柯伊达那么下流，和他在一起会走霉运一百年的，你才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他。”
庭水忍住想笑的冲动，一语双关地道：“我是不可能那么没眼光。”顿了下，她总算想起自己身为伊达的朋友，多少也该帮他说句好话，于是她开始说出他的优点：“其实伊达也没那么差劲啦！他在我们公司很受女同事欢迎，对女生一直都很体贴、尊重，却从没听过他有风流的纪录。今天他会吻你，我也很讶异呢！”
“那是他平常隐藏得好，私底下根本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虽然韩婕已经不是那么生气，却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被夺走的初吻发出鄙夷之声。
“当色狼还要隐藏什么？公司里最漂亮的女同事主动约他，要制造给他私下偷袭的机会他都拒绝，有色狠这么枉费名声的吗？”莫庭水打趣的说道。
“那关我什么事，反正他抢劫我的初吻就是只低级的大色狼！”韩婕倔强的坚持自己的论点，但脸蛋却因开心而不禁泛红。至少他不是只随便的色狼。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教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小婕！你还好吗？”韩介群问道。
韩婕一听到哥哥的声音，马上兴奋地从床上跃起去开门。
真是不折不扣的差别待遇啊！韩介群一出声连一分钟都不必等。庭水在心底叹道，终究小婕最宝贝的还是她哥哥，伊达还有得努力哩！
一打开门，韩婕就忙不迭地说；“哥！我没事了。”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韩介群关切的注视小婕，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头发还微湿，但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恢复精神，让他放心不少。他用手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整理一下微湿的头发，柔声地道：“哥哥应该早点去，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其实他是挺欣赏柯伊达的，但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他当然不能什么都不说嘛！
“没关系啦！我不在意了。”韩婕皱了皱鼻子俏皮地道，怕他因此整天守着自己，那她就没有借口替他和庭水创造机会培养感情了。
有得必有失嘛！她愿意先委屈一下子，尤其她又见到计画正如期进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能察觉到哥哥和庭水之间的气氛有着微妙的变化。
“能想得开就好。”韩介群温柔的笑着，捏了捏韩婕的鼻子。
看着这一幕，莫庭水也就不奇怪小婕为什么那么迷恋她哥哥了。他们兄妹的感情的确让人羡慕，更鲜少见一个做哥哥的会对妹妹那么的温柔。
“一起去吃饭吧！其他人都在大厅等我们。”他对小婕和庭水说道。
“不要！我现在还不想看见那只大色狼！”韩婕几乎是立即摇头。
半晌，韩介群决定道：“好吧！那我留下来陪你，晚点再去吃饭好不好？”
莫庭水听到他的话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要离开。“那我先去找其他人啰！”
可是当她和韩婕错身而过时，韩婕却快速地拉住她的手臂道：“你们两个都去吃啦！吃饱替我带些东西回来就好了。”不管多短的时间，她都要尽量制造这两个人相处的机会才行。
“这样好吗？”
“反正我现在还不饿嘛！”韩婕一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庭水朝门外用力一推，当然是推往她哥胸膛的方向啰！
莫庭水踉跄地撞进韩介群的怀中，他当然很绅士的稳住了她。
“你没事吧？”他扶着她的双臂关心的询问。
“没事。”她稳住自己后一回头，正好见小婕将门“砰”地关上。刹那间她似乎看见小婕脸上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是错觉吗？
“小婕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韩介群见她抚揉着鼻子，心想大概是刚才撞到他的胸膛，他移开她的手替她检视着。
莫庭水也有同感。小婕最近是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她现在没有心思多想，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那双从鼻子开始游移到脸上其他部位的手。
他手的触感让她觉得好舒服、好温柔……好熟悉？蓦然一惊，她才发现自己过度沉醉了，猛然拿下他的手。“我说了我没事。”她神色不安的脸红了。
他的举动太过亲密，害她紧张了起来；或许他是移情作用，把自己和小婕一视同仁吧！如果自己有哥哥，他也会这样疼爱自己吗？莫庭水第一次对没有哥哥的事感到遗憾，说真格的，她有些羡慕小婕。可是，他毕竟不是她的哥哥，她当然无法像小婕一样将他的举动视为理所当然。
“喔！那我们去大厅吧！他们可能等得不耐烦了。”韩介群喃喃地道，仿佛之前也有些恍惚。原本他只是要看看她的鼻子有没有受伤，但却情不自禁。
“你很疼小婕呢！”莫庭水调整好心情以后，边走边说道。一方面两人都不讲话太尴尬了，而且她怕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声会被他听到，才赶紧找话题。
“她从小就黏我，我也习惯了。”想起小婕小时候追着他跑的情景，他的嘴角又扬起一丝宠溺的笑意。年幼时小婕黏他胜过父母，一直都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莫庭水看着他那绝对宠爱的笑容，不自觉地说道：“难怪小婕嘴上老是挂着你，原来她从小就这么“失常”惯了。”她能懂得小婕的心情，要是也有个这么宠爱自己的哥哥，她也会常挂在嘴上念着，所以她更能体谅小婕的恋兄情结。
“这不是恭维的话对吧？”他感到好笑又不能理解。
“你别偷听人家的自言自语啦！”一回神，她才脸红地发现自己竟然把心中的话曝光了。只是在心里想而已，怎么会全说出来让人听到呢？真是不中用的嘴巴。
韩介群感到有趣的挑起眉问道：“怕人家“偷听”你不是该说得更小声一点吗？那么大声的自言自语，我想不听到都有些困难耶！”
“下次知道了啦！你不要老是挑我的语病。”她做了个鬼脸，反正大势已定、拗不过来了，她干脆耍赖到底。
“我只是就事论事。”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愈来愈自在、不排斥，韩介群开心的笑咧了嘴。
“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对酒涡？”她盯着他俊期的脸孔上那嘴角边的酒涡，看得仿佛着了迷。还是维持着同一个的想法，她觉得好看极了，没看过哪一个男人比眼前的他还适合有酒涡。他一笑起来，斯文俊逸的脸就变得好可爱哪！虽然孩子气了点，但她就是喜欢。
“当然知道！男人有酒涡很奇怪是吗？”他本能的收起笑意，并不喜欢那去不掉的“可爱标志”。它跟了他二十几年，教他如何能忽略它的存在呢？她的问题真让他哭笑不得。
莫庭水快速的摇头，“不会呀！我觉得没有男人比你更适合有酒涡了。”她说的是真心话，甚至就连女孩子她都还没见过谁有那么漂亮的酒涡。
“是吗？可是我并不太喜欢它的存在，每次我一笑，人家就会直盯着它瞧，好像我脸上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他坦承道。对她的赞美，他只能不予置评，但却着实感到一股喜悦漾上心头。
“你不喜欢？”在她意识到前，她的右手已经落在他脸颊浮现酒涡的地方，叹惜地道：“好可惜呀！我好想拥有这么可爱的酒涡呢！”
酒涡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像她就算再等个八百年，脸颊上也不会蹦出那么迷人的小酒涡，而他竟然不喜欢？好可惜喔！
韩介群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也没抗议她吃自己的豆腐，反而感受着那柔荑细致的触感，久久他才能以沙哑的声音低语：“你可以“拥有”的。”
莫庭水缓缓地收回手，耸耸肩摇头，绝对认真地说：“我没打算用手术制造假的酒涡，那太不自然，也绝对没有天生的美。”虽然羡慕，但她一向崇尚自然主义，不喜欢刻意做出来的东西。
“谁说要你动手术？”他哑然失笑，自己的暗示太含蓄了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莫庭水因他那明显的取笑嘟起了嘴。
“你自己慢慢想吧！想通了再告诉我。”韩介群开心地笑起来。
莫庭水死盯着他原本可爱现在却可恶的笑脸，什么嘛！又不是考机智问答，存心拐弯抹角欺负她的脑袋吗？可是她就是想不通……＊＊＊
远远地，于巧唯一伙人便见到相处融洽的韩介群和庭水走近，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不同的表情，心中各有不同想法。
唯一确定的是，何雅玟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啦！没有人费心去猜她心里现在在想什么，她那想啃掉庭水的神情想隐藏都很困难。
当莫庭水与韩介群走到他们面前，于巧唯第一个发出调侃之声：“你们还记得要回来？我还以为我们几个在这儿傻等的呆子被遗弃了呢！”
这一点都不夸张，从韩介群负责去找人，他们这几个呆子就足足等了三十分钟，肚子响得都快把整个旅馆大厅的人都吓得跑光了，就只差没被人家驱逐出馆。
“就是嘛！我们快饿死了，你们还在那儿僈僈晃？”骆洁亚一饿语气就不佳。要不是被于巧唯硬拉着共进退，她早就冲向餐厅大快朵颐一番啦！
“小婕怎么样？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柯伊达关心的只有韩婕的事。
“小婕说还不饿，待会儿我们再带点食物给她就好了。”莫庭水决定先回答柯伊达的问题，谁教其他人的问题无关紧要。
“可是——”
柯伊达还想说什么，就被奉行“民生主义”的骆洁亚匆促截走发言权：“别再说废话了好不好，我饿死你们谁负责啊！”她没力气再听这些没建设性的话，填饱肚子才是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走吧！”韩介群决定道。
不用第二句话，骆洁亚已经拉着于巧唯朝餐厅飞奔而去。
“洁亚这样已经很“慢”了。”死党中唯一被丢下的莫庭水只能很尽责的替其他目瞪口呆的人充当解说员。
几年来她们都知道，平常走路不太快的洁亚，只要吃饭时间一到，她的龟行便可以转为飞也似的速度冲向食物所在处，这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有何雅玟的焦点不是放在莫庭水的话上头，她若有所思的盯着站在一起的莫庭水和介群，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眸光。＊＊＊
用过餐，骆洁亚总算恢复正常，没了那一副饿死鬼投胎转世的模样。
“下午你们要做什么活动？”吃饱精神好，她马上就兴致勃勃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瞥向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干嘛啦？”骆洁亚没好气的将每个人扫视一遍，他们的表情好像是她说了什么怪话似的。
“刚吃饱你就开始想玩，好歹也让你肚子里的烤乳猪消化一下吧！冲浪游水玩了一上午你不疲倦吗？”于巧唯夸张的叹道。
“我又没说现在就去，只是先问一下啦！”骆洁亚澄清的马上反驳。这群家伙真不像年轻人，那么容易就累。她说归说还是在心底耻笑，脸上不巧也忘了隐藏她这种想法。
“是吗？”于巧唯很櫰疑。
“我……下午想待在旅馆休息。”何雅玟看向韩介群，显然是希望他附和她的提议，那他们就可以独处了。
“下午我想去看看热带植物园、盖拉潘教堂，和其他的风景区，你们觉得如何？”莫庭水提出建议。其他人泡了海水一早上，她想换个型态大概比较好。
“听起来不错！”韩介群附和，其他人也纷纷的表示赞同，于是拿出塞班的简介地图开始讨论起路线。
“介群？”何雅玟幽怨的看着他，好不容易韩婕没来搅局，他却不愿和她独处？
“怎么了？你很累了吗？不然你先回房间去休息好了。”韩介群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因早上的活动而觉得太累，毕竟她很少从事这样的活动。
“我……”介群是真的不懂？
“还有什么事吗？”韩介群边看着莫庭水手中的地图边问，明显地重心已不在她身上。
随着他的眼神望去，何雅玟看着莫庭水的眼光变得更加诡谲深沉。“没有。”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她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离开。
临走前她看了所有人一眼，愤然地转身离去，本来她是想既然介群要参加下午的活动，那她也去好了，但他根本没有要她参加。他那不在乎的态度，对她无疑是一种打击。为什么他不能明白她想和他在一起的心？何雅玟难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