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周五下午我才接到谦彦的回信。

他说了一些学校的事情,还有刘庆凯也转校了。信末,他说家里还好,让我不要担心。

『哥,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的手放在键盘上,呆呆地看着最后那一句。

谦彦从来没有和我分开这么久,他那么害怕寂寞,放他一个人在那个家里,我怎么可能安心的了。但我相信,谷元恒应该不会伤害他,而且谦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我关闭了视窗,拿起书包往外走。图书馆外的走廊上有三个电话亭,我走进投下一个硬币,拿起来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那端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我看看墙上大钟,现在已经六点半了,谦彦早该到家,即使是他不在家,钟点工人也会接电话。我有些焦急地敲着电话机,心里不断呼唤,是谁都好,接起这个电话吧。

「喂?」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愣住了,看着电话筒,又听见他『喂』了两声。

「别……请别挂电话。」我有些不安地说,语音不知为何颤抖,「可以让谦彦来听电话吗?」

他沉默了片刻,「……等一下。」

电话里传来一片寂静。

「哥?」

是我熟悉的声音。我捉住话筒,低头笑着,眼中却变得模糊。谦彦带着哭调的声音显得那么不真实。

「哥,我好想你……哥……」

「傻瓜,别乱哭。哥也在上课啊,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回家了,你可别把成绩搞砸喔。」

「我知道,可是人家忍不住嘛。」谦彦擦着鼻子说:「哥,你以后也要打电话回家,看信总是怪怪的,又不是隔了个大西洋。」

「我上课的时间和你不一样,我能打的时候你都不在家。」我苦笑的解释。

「那你也要写信,每个周五都打电话回来,我一定会在家的。」

「那你的社团活动怎么办?」

「我不管了。反正我得罪了刘庆凯那帮人,他们不会让我继续留在篮球部。」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时我太冲动了,没有想仔细,如果能处理得好一点,也许不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

谦彦察觉我的沉默,他轻笑的安慰我:「没有关系啊,反正我看他们也是老大不顺眼。我有哥就好了。」

我正想说什么,一大手猛然圈在我腰上,赵裕岷的头撘在我的肩膀上,「小悟悟,晚餐时间喔,错过了就要饿一个晚上了。」

「变态,别乱来!」

我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头向后撞,敲在他的前额,赵裕岷马上松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怪叫:「小悟悟好狠心啊。」

神经病!我拿着话筒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以防他乱抱人的毛病再犯。

「哥,发生了什么事?」谦彦紧张的问。

「没什么,是同学。」我抬头看看挂钟,还有两分钟就到七点。在男校的用餐时间都是很恐怖的,我当然明白要是错过了晚餐的结果。

「他为什么叫你小悟悟?」谦彦不高兴的追问。

「他乱说的……喂,你干什么!」

我才说到一半,手中的电话就被赵裕岷抢走了。他笑嘻嘻地对着话筒说:「谦彦小弟弟,哥哥要去吃晚餐了。下次再说,乖--」

啪!电话挂上了。

我冷眼看向赵裕岷,他却毫不介意地撘上我的肩膀说:「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卿卿我我,现在要照顾肚子问题,走啦走啦。」

他这个人,超级厚脸皮,超级无耻,无赖,神经病,变态,自以为是的超级自大狂。我讨厌死了,可就是怎样都甩不掉他,因为他是万年口香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被他软拖硬磨地拉进了餐厅,贩卖部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热血沸腾的少年们都在……抢晚餐。

「今晚是鱼香肉丝,麻婆豆腐,杂锦牛肉……」他眯着眼睛看向已经被磨擦得字迹不清的餐牌念。「你要什么?」

「随便。」

老实说,学校的伙食只有一个字,烂!道道菜味道相同,烧得糊烂,如果哪天的煎蛋看起来像烧胡了的蛋羹,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吃什么对我都一样,只要不拉肚子不会吐就好,尤其是那种光看就想让人吐的菜肴。

赵裕岷拉着我往前挤,对着挥舞着铁铲的师傅叫:「麻婆豆腐红烧鱼加炒饭,杂锦牛肉蘑菇鸡加白饭。」

两份饭盒马上扔在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马上就像猴子一样把饭盒在两手中乱抛。

「好烫好烫。」

我……无话可说。

他找了一个比较少人的地方坐下,掰开卫生筷,马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那份看起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灰色浆糊。

「你怎么不吃?」他突然抬起头来,指着我的饭盒。

我随意拨了几口,老天,就是谦彦炒糊了的菜都比这个好吃。不知是甜还是咸,牛肉和鸡肉没有吃到半口,白饭软硬半掺。我实在没法像赵裕岷那样吃得津津有味。

正当我在为可怜的胃部奋斗时,赵裕岷推推我的手臂说:「呀,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向你走过来了。」

「谁?」

「岳文遄……嗨,岳大会长,您好!」

赵裕岷突然站起来,拉住那走近的人的手拚命握。那个人一脸书卷气,带着副金丝眼镜,整整齐齐的校服连最上面的钮扣都扣上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像亲卫队一样的人物。

整个餐厅内的视线突然全集中在这个角落。

呯呤呤呤--不知是谁的匙子掉在地上,细微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岳文遄低头看向我,我仍旧坐着,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你就是佐见悟?」

「不,我姓谷。」

赵裕岷说他做过调察,还真的不假,他竟连我四年前的姓氏都知道。他倒底有什么目的?我平静地看向他,眼镜背后是两团我无法理解的火焰。

「很欢迎你能加入六十一中。」

他向我点点头,从赵裕岷手中抽回手,飘然离去。等他的亲卫队的背影都消失后,餐厅马上恢复之前的吵闹,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他妈妈的,那小子手下没有留情。」

赵裕岷拚命揉手。我这才看见他刚才和岳文遄相握的手上印满了一道道青红。

他向我眨眨眼说:「别担心,那小子也没得便宜,保证他的手和我一样痛到明天。心疼我了么?」

我低下头,继续慢慢吞咽晚餐。

※※※

英文课的考试刚刚发下来。老师站在我面前,拿着试卷在我面前晃了晃,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把试卷扔在我面前。

「下课后来办公室见我。」

隔座的人偷偷探过头来,咋舌悄声说:「六十七。你不是有周末补习吗?」

老师在讲桌上用书敲了一下,严厉地说:「上课时间要安心听讲,不要开小差打瞌睡,不懂就问,这可是关系到你们的期末考。」

「现在翻到第一百二十三页。」

课室内一片翻书的声音,老师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讲课,学生们唰唰的做笔记。

下课后,在老师的紧盯下,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谷同学,你这是怎么搞的?本来我很看好你,勤奋努力,下课去图书馆,连周末都在参加补习。补习班上的老师都说你很认真在学。你看看--」

老师扔出我的记录薄,指着上面的红线说:「国文,数学,理科,外语……连体育都是差点挂红。你的平均分不到七十。你说说,毕业后你怎么办,这种成绩连夜校都进不去。」

「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读大学。」

老师揉着鼻梁,叹气说:「年轻人,前途啊,要想着自己的前途。现在有父母供养着,你也许觉得没什么。但人是会老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吧?」

他继续叨唠,我没有辩解。好不容易听见下一堂课的上课铃,他才感慨地说:「你自己回去好好想,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不要和坏学生混在一起,近墨者黑啊。」

坏学生?他在说谁?我就是一个坏学生。我自嘲地想,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背后猛然被人一撞,我的肩膀磕在门框上,微微发痛。那人慌慌张张地消失在涌进各个课室上课的人群中。

真是冒失。

我也没有特别在意,随手插进裤兜里,指尖感觉到一张纸条。我微愣之下,摸出纸条打开一看:自习课体育馆见,李允军。

我随手把纸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赵裕岷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下午我都没看见他。我用图书馆的电脑给谦彦回信后,拿着晚餐回宿舍了。

天色微黑,已经八点了,赵裕岷还没有回来。

我打开课本,照例做功课。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震得整个房间都微微晃了晃。

「谷见悟,你有种!」

冲进来的少年一脸杀气,霸在门口,本来隔壁一些探头出来看的学生,被他怒瞪下紧紧掩上了门。我觉得很奇怪,像他这样闹事,宿舍内的舍监都到哪里去了?

「你为什么不来!怕了吗?胆小的话就乖乖退出!」

我茫然地放下手中的笔,转过椅子看向他,「你是谁?」

「我是--是!!你是存心耍我吗?!」

少年用拳头猛击在门上,发出呯然大响。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这么一个人物,如果有,我应该会有点印象。

「谷见悟,有种就和我现在较量,不然就乖乖地向文遄表明你不想和他交往!」

文遄?岳文遄?我干嘛要和他交往?

我皱眉说:「同学,你别搞错,我对你的男朋友一点都没有兴趣。或者,你应该和他说清楚。」

少年的眼眶不知是因为什么发红,他忿怒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捏成拳头的手一直在捶那扇可怜的门,力道逐渐消失。

「我……」

少年还没有说第二个字,衣领猛然被人拎起。

「李允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找人堵我!」

赵裕岷的形像……惊人。眼角上青了一块,微微浮肿,嘴角挂了彩,校服不见了一个袖子,裤子上割破了几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跟在垃圾堆里打过滚没什么区别。

李允军看见他,吃惊地连说话都在打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是……」

赵裕岷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紧盯了他好一会,才把他放下来,却把他整个人压在门上,阴声说: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仗着姓岳就乱来,把我惹毛了,信不信我找十几个兄弟奸了你!」

我越听就越皱眉头。

「赵裕岷,你少变态了。」

门口两人像听了什么震惊天地的事情,李允军一脸惊异地看着我,赵裕岷突然裂开嘴要笑,结果却扯裂了嘴角的伤口,顿时歪了脸。

赵裕岷十分亲切地拍拍李允军的脸,「同学你可以离开了,不过别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喔,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好心情。」

李允军在关上门的一刹,低声说:「原来你们真的是一对……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我闭上眼睛,顿时觉得无力。这个学校……实在是太……诡异了。

赵裕岷从裤兜掏出香烟,自己抽了一根,递给我。我不客气地接过。

长长地吐出一道烟雾。

「你也会吸烟嘛。」赵裕岷一边哈,一边不住的抽动嘴角。

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了,它代表了已经过去的叛逆期。我曾经也是一个坏学生,很坏很坏的学生……

「痛就去用冷水敷上,不要死充好汉。」我吸了两口,就把烟按灭了。我已经不需要靠烟来麻木神经。

「今天你怎么没去?害得我还担心的要命,结果差点着了那姓岳的道。」

「他说要去我就会去了吗?」我嗤了一声,「又不是三岁小孩。」

「早知道我就不急着赶过去了,妈的,我被打得很惨耶,你都不关心一下。」

一个大男生撒娇的样子简直就跟世界末日一样,我失手把课本扔在他脑袋上,赵裕岷马上躺倒在床上,假装昏死。

死了最好,别再烦我。

过了好一会,赵裕岷微弱的说:「小悟悟,我还没吃晚饭。」

默不作声。

「我快饿死了……很饿很饿……」

不要管他。

「小悟悟……我想吃红烧肉。」

笔在作业簿上画了一道斜线。

「餐盒在你桌上,自己去热。」我不相信他一进来没有看见那么大一个餐盒摆在他自己的桌上。

「可是……我浑身痛得快要散掉了,你帮帮忙嘛。」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热水壶,把滚烫的热水倒进小盆内,再把餐盒扔下去。我又回到桌前,拉开椅子,继续做功课。

热腾腾的雾气缓缓消散在空中。

我估计餐盒该温了,捞起来,走到他床边。

「拿好。」

他没有反应,我把餐盒扔到他桌面上,转身就走。他马上坐起来,俐落地打开饭盒,边吃边抱怨:「你怎么这么冷淡啊,好歹我是出力出汗,差点都出血了。怎么也该慰问一下,给个胜利之吻也好啊。」

我拿着笔,实在是写不下去了。

「我又没求你。」

室内突然变得寂静。

他僵硬的笑了一声,继续扒饭,速度快了许多。

※※※

「你除了给弟弟写信外还干什么?」

「上课,做作业,吃饭,睡觉。」

「你这个人真无聊。」

赵裕岷趴在光亮的桌面上,拚命打哈欠。

「我昨晚回老爸家了。」

我继续看书。

「你不好奇我怎么偷跑的?」

我把书放下,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他正盯着我。

「想说就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这个人……难怪我老爸喜欢你喜欢的要命。」他喃喃地说,「你还记得我老爸吧?」

「不认识。」

「小悟悟,赵圯汕你有印象吧?」

我愣了一下,他居然是赵圯汕的儿子?我怀疑的打量他,浓眉大眼,粗鲁的动作……不是特别有印象。老实说,我连赵圯汕长什么样子的都忘了。

他皱皱鼻子说:「老爸夸你夸得要死,我那时听得呕死,要找你干一架,结果被老哥的女人绊住……唉,那阵子真是衰死了。」

有阵子我打架打上了瘾,谁敢欺负谦彦我就把对方揪到校外痛揍,被揍的人往往会纠集更多的人来围堵我,每次我挂彩对方都会被我揍得更惨。不知怎么被一个帮派的人看上了,来游说了好几次,我始终没有答应。后来那个帮派的老大亲自来看我,他也是游说我参加帮派,结果到了最后,他却劝我如果不想进黑道,就乖乖的做个学生,惹上了黑道的人,到时就是我想不进都不行,因为他们一定会拿我最重要的人来威胁我。之后我安静了好一阵子,虽然学习成绩还是在红灯边缘,却没有再去主动惹事。

赵圯汕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他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的儿子?」我记得初见赵圯汕时,他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现在怎么也该有六十出头,赵裕岷才十七,和我同岁。

「死老爸喜欢到处留情,我是他四十八岁时的意外,我妈是做小的。」

「喔。」

我继续翻我的书。

「小悟悟,」一只大手捉住我的书,赵裕岷幽怨的脸出现在上方,「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陪我说话也好啊。」

「你很烦。」我不客气的说。

赵裕岷一副受伤的样子,突然脸色变得冷硬,我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他讨厌的人走过来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李允军有些羡慕地坐在我身边。

赵裕岷板着脸问:「你来干嘛?」

我瞟了他一眼,双眼有些浮肿,脸色憔悴苍白,带着忧郁失落的李允军,和我印象中那个朝气蓬勃的热血少年相差甚远。说起来,热爱足球的他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在运动场上练球,不过这几天来我好像没有看见他在运动场上的身影。

李允军有气无力地趴在冰凉的桌面上,根本不理会赵裕岷的质问。

「喂!」赵裕岷火大冲他叫。

李允军闷声说:「我被甩了。」

我停下笔,看了他一眼,赵裕岷也愣住了,站在桌对面,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坐下。

「甩了就甩了喽,反正那家伙也不过是玩玩而已。」赵裕岷哝哝低语,我想听不见都不行。

李允军苦笑的对我说:「你会同情我么?」

「神经。」我断然回答。

难道没有人觉得在图书馆内讨论男人间的爱情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我不知道别的男校中是不是也这样,但这样实在是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胸口有些郁闷,我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即使是被太阳曝晒也比窝在这里舒服。

我开始动手收拾东西,赵裕岷愕然的问:「怎么,今天你不等你弟弟的信了吗?」

「嗯。」

李允军突然拉住我的手,急切的问:「你会讨厌我么?歧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因为我被他甩了,突然间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我!我很脏吗?我是不正常,因为我爱上同性?可是……没有办法的……我还是很爱他……」

他拉着我的手哭泣起来,他的力气不小,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上面,拉得我生痛。纤细的肩膀剧烈耸动,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但他仍旧没有哭出声音,只是很细小的,微弱的抽泣。我的手背上流下一滴滴晶莹的液体。

我想起谦彦,弟弟以前受了委屈也是这样拉住我的手哭泣,最后蜷缩在我怀里堕入睡梦,即使是在梦中,他的身体依旧微微颤动,因为在梦里,他仍在哭泣。

他不过才比谦彦小了两岁,在我的眼里还个孩子,时而带着傲慢,时而顽皮,充满活力,冲动直率,即使是一点点心事都藏不住的小孩,很难让人憎厌。我唯一无法想像的是,他竟然会爱上同性,像一个善嫉的女人般向我寻衅。我从幼儿园到高中,还从来没有人为了这种原因向我找麻烦的。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真的很可爱,为了那么一点摸不着边际的事情冲动,尤其是当他冲进我的宿舍时,真是很有趣。

我很用力才抽回自己的手,上面已经被他捏红了一片。幸好我的皮肤黑,如果是谦彦的手,可能会像煮熟的龙虾。

赵裕岷脸上抽搐了几下,匆匆绕过桌子走过来,一巴掌括在他的脑后。我知道他没有用力,不然李允军早就趴在地上了。

「喂,被甩了就甩了啰,别到处装可怜,没有人会同情你的。是男人就该挺起胸膛来,又不是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赵裕岷生气的说,但语气中没有一点轻视。

李允军擦了擦脸,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和苦笑令人心痛。

「我知道,我也告诉过自己……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很爱他……」

他的语气像极了那个男人,他也是这样爱着谦彦,可是谦彦……我可怜的弟弟,都快被他逼疯了。这就是爱情吗?痛苦的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出去走走吧,」我说,「今天的太阳很适合踢足球。」

赵裕岷错愕地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不解和疑问。

李允军擦干眼泪,默默地拿起书包,跟在我身后。赵裕岷放弃地叹了一口气,手撘上我的肩膀说:「你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

我不客气的拍下他的手,天气这么热,我可不想和大男生勾肩撘背,闻别人的臭汗。

李允军偏偏在这时轻笑,「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我淡淡的回答:「我,和他,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

赵裕岷摸了摸鼻子,看向一边。

当我们经过运动场时,下面已经有一群学生在连续射球,李允军的眼睛很自然地追随着滚动的足球,专注地看了一会。

我以为他会下场。

结果他却有些失落的笑了笑,转身继续走。

我们走的方向是宿舍,刚刚过A楼时,正好迎面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岳文遄,他的臂弯上挂了一个娇小玲珑的男孩。

李允军脸色青白,愣愣地站在原地。赵裕岷冷哼了一声。

岳文遄的眼光扫过我们三人,最后停在李允军身上,他难堪的别开脸。他和那男孩从我们身边走过。男孩好奇的眼光瞄过我们,转头对岳文遄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会长,今天要帮我补习英文吗?」

我听见男孩小声的问,人已经走远了。

赵裕岷点燃一根烟,递向我和李允军,我们两人同时摇头。

「妈的,那小子很有艳福。刚才那个小鬼是这个学期进来的初一生,长相可爱乖巧,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差,标准的乖宝宝。喂,你别看了。」他又括了李允军的后脑一下,「看也没用,只有你们这些单细胞的家伙才会上他的当,专心踢你的足球,上你的课,毕业了赶快离开这鬼地方。」

李允军笑得很凄惨,嘴角向上弯,眼里却不断涌出液体,「我被足球社开除了。」

我们都沉默了。赵裕岷狠狠抽了一口烟,「学生会长很了不起,妈的,净是乱来,这个学校早就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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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不能太温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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