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门上挂着「总经理室」,这里是慕容天作的办公室。

燕织荷坐在沙发上,姿态端庄,表情微笑的望着窗外。

「那个……慕容先生,请问我可以抓一下痒吗?」

「好。」

一会儿后,她又问:「请问我可以喝一口水吗?」

「好。」

接着没过多久,她又开口,「那个……慕容先生——」

「又怎么了?小白猪。」慕容天作皱起剑眉盯着她。

「你顾着画画,不工作可以吗?还叫我充当模特儿,我记得我是来应征保镳的吧!」

刚才一进办公室,她本来以为慕容天作要开始办公了,没想到居然拿出素描画具,然后叫她在沙发上摆个姿势,就开始动笔了。

「你喜欢挡子弹,还是当模特儿?还是干脆辞职算了,反正我说过,我本来就不需要保镳。」慕容天作口吻冷峻的说。

燕织荷勉强捺住性子,要跟这男人朝夕相处,恐怕得在身上装一个安全开关,否则什么时候会爆发,连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不喜欢挡子弹,而且我的意思是说,你来公司不是为了画画吧?」

慕容天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知道吗?画是一种最能将内心感觉完整表达出来的艺术,譬如画者自身的渴望,或者是绘画对象在他心中的模样。」

「真的吗?那你画完借我看一下,我要看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子。」

「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为什么?」燕织荷皱起柳眉,还是跑过去看。

慕容天作立刻把画藏在背后,「下行,我还没画好。」

「先给我看一下嘛!又没有关系。」燕织荷伸手抢着要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慕容天作站起来将画举得高高的,害她一直跳一直跳也拿不到,「小气鬼!小气鬼!」

当他们闹着玩时,忽然听见有人干咳两声,他们这才停下来,尴尬的发现门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两个人正站在那里。

进来的是总裁慕容靖和他的秘书,这是燕织荷第一次见到慕容靖,所以还不知道他就是总裁,也就是慕容天作的父亲。

慕容靖瞄了一眼慕容天作手上的画具,脸色沉了下来,但没有多说什么。

女秘书抱着一叠资料进来,问候了一声总经理,并将资料递给慕容天作。

「这是什么?」慕容天作问。

「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晶立集团资料,这个合作案交给你处理了,价值五十亿的利润,千万别搞砸了,不然我对董事会很难交代,还有,别忘了这个案子交给你的最大理由。」慕容靖强调最后一句。

慕容天作听完,漫不经心的跟女秘书摇摇手,「放我桌上吧!我现在不想看。」

「这位陈小姐是公司的总秘书,她会协助你完成这个案子。」

「嗯。」他随便应了一声。

「天作,这个案子关系到你能不能正式坐上总经理的位子,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好像没听到父亲说话似的,慕容天作自顾自的画起窗旁的花瓶,慕容靖看见他这副散漫的样子,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气氛顿时僵了起来。

燕织荷替慕容天作揑一把冷汗,两颗大眼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好怕他们会忽然吵起来。

「你只听你妈的话,不听我的吗?」慕容靖表情严肃。

慕容天作依旧没有回答,慕容靖顾及这里是公司,有很多员工在外面看着,最俊他还是压下怒气,转身带秘书离开。

等他们出去,燕织荷轻声问慕容天作:「刚才那个人是你的爸爸吧?联络工作的时候,我在电话里跟他讲过话。」

「走吧!小白猪。」慕容天作放下画笔。

「去哪里?」燕织荷纳闷的看着他。

「我们出去走走。」

「可是你不是才刚来公司?」

「你不走,我走罗!」他说着,就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去。

「等等我!」燕织荷匆忙跟上,结果不小心绊到脚,跌倒在地,「好痛!」

慕容天作急忙蹲下来看她,「你不用那么急好不好?」

「你又不等我……」燕织荷小脸要哭不哭的说。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昨天我们不是约好不分开了?」他凝望着她说,眼里有些隐晦的暧昧。

「才不是约好不分开,而是不可以对你弃之不顾。」她急忙订正。

她总觉得他那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害她脸颊微微发烫,心乱了起来。

「你喔……」慕容天作没好气的伸出手臂要拉她起来。

燕织荷瞧见他掌心的疤,不由得愣了一下,脑海闪过一个记忆中的画面。

这疤……

看她在发呆,慕容天作问:「怎么了?还不起来?难道要我背你吗?」

「才没有。」燕织荷红着脸自己爬起来。

两人走出办公室时,被慕容靖瞥见,但他默不作声,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下楼后,慕容天作带着她走后门,躲开那些黑衣保镳。

「我们坐计程车吧!那些大猩猩一定死守我的车不放。」慕容天作在路边拦车。

上计程车后,慕容天作问她:「你想去哪里?」

「我?」燕织荷指着自己的鼻头,「哪有雇主问保镳想去哪里的啊?」

「如果没有就跟我走吧!」他说完,就开始跟司机报路。

慕容天作的语气很奇怪,好像早想好要带她去哪里一样,问她也只是顺口问问。

虽然燕织荷隐约有这种感觉,但并没有特别注意,这时慕容天作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有事,知道了,知道。」他用不耐的口气应着电话。

听见他这种口气,燕织荷不难想象打来的是谁,大概是他父亲打来质问早退的事。

挂断电话后,慕容天作像是看见窗外的什么,「啊!司机停一下。」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她就迳自下车,然后燕织荷看见——他是为了买鸡蛋糕?

慕容天作一回车上,就塞了满满一包给她。

「谢谢你,我最爱吃鸡蛋糕了。」燕织荷好开心,就像女人拿到一包钻戒一样。

「真的那么爱吃?」慕容天作明知故问,他清楚她从小就爱吃鸡蛋糕,所以才特地下车去买。

「对啊!如果是鸡蛋糕,我当三餐吃也没关系喔!」她才说着,就一次塞两个进嘴巴,露出满足的表情。

「你也喜欢鸡蛋糕吗?」燕织荷眼神闪耀着光芒,像是在期望什么。

「我吗?」抗拒不了她那种眼光,慕容天作不由得说:「算是吧!」

「真的吗?你也喜欢这种香香软软的口感吗?」她感到很兴奋,不自觉的挨近慕容天作。

兴奋不为别的,自己和他小时候常一起吃鸡蛋糕,难道他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喂喂,靠太近了你。」慕容天作像握篮球一样,将她的小脸推回去。

「噫咿!」燕织荷抱怨的叫了一声。

她按摩一下自己的脸,感叹这男人怎么长大以后,不温柔就算了,连礼貌都没有了。

慕容天作愣愣的盯着她,因为刚才碰触她脸部的触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仿佛指尖也能汲取味道一样,觉得她的脸好甜好嫩,从没碰过这么迷人的东西,心跳不禁扑通扑通。

「你在发什么呆啊?」燕织荷不知好歹,又凑近他。

「我不是跟你说——」他举起手掌,想再把她推回去时,不由得又放了下来,因为那种触感使他害怕,害怕一种叫情不自禁的感觉。

「有什么办法,车子里就是这么小啊!」燕织荷嗔睨着他。

「是喔?我还以为你把胶水当成香水抹了,那么黏人。」慕容天作不客气的说。

燕织荷终于克制不住脾气了,「为什么你讲话一定要这么欺负人?」

「我哪里欺负人了?」慕容天作没有理会她的情绪,而是拿起一个鸡蛋糕,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燕织荷的唇马上忘情的跟着鸡蛋糕跑,但他的手一下东一下西,燕织荷禁不住举起一只手来抓,两人的样子真像极了饲主在逗猫。

「已经到了喔!」司机说。

「这里是……」燕织荷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的公园呀!

公园的风貌已经变了许多,不只建筑物重建,也汰换了许多游乐设施,但即使如此,只要阖上眼一回忆,昔日令人怀念的感觉仍旧环绕周身。

燕织荷长大后依然常来这里散步,不论开心时、难过时,晴天还是下雨天,这里仿佛是她的另一个栖息处。

她望向慕容天作的脸,他的眼神平静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燕织荷脸上透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我只是想来这里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以前的朋友,一位女孩子。」

燕织荷的心脏怦然跳了一下,感到脸颊迅速又烫了起来。朋友?女孩子?慕容天作指的是她吗?

「你常常来这里找她吗?」她羞怯的问。

「我每次回国都会来这里碰运气,想说哪天有缘可以再见面。」

「你为什么要找她啊?」她进一步问,心跳更快了。

「因为有很多那时来不及说的话,想对她说。」慕容天作的表情变得很感性。

「什么话?可以说给我听听看吗?」慕容天作忽然将俊脸凑到她眼前,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般盯着她,「燕小姐,你好像很关心我跟她的事喔?」

「哪、哪有!我只是陪你聊聊罢了。」她慌张的解释。

「是吗?」慕容天作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一下,「我都叫她小燕子,跟你有点像,那我暂且把你当成她来说话好了,好不好?」

小燕子?果然他说的是她!

「好啊好啊!」燕织荷还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就傻傻的急着答应,因为她好想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真的吗?好,那我要开始说了喔!」

慕容天作冷不防将她压在树干上,吓了她一跳。

「你……」从他皓齿逸出的第一个字,有如一滴烧灼的热水,滴进她宛若一池清水的心房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眸里闪着几丝波光,仿佛将说出动人的话语一样,令燕织荷不禁望得入迷。

「你知道吗?即使我人在国外,依然每天思念着你,不论清醒还是在梦中,脑海里总会浮现你的脸孔,每当我孤独寂寞时,多希望你能够在我身边啊……」

他说得深情款款,燕织荷听得飘飘欲仙,打从再次相遇的第一眼起,她潜意识里就感觉到,慕容天作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现在的他,虽然有点陌生,有点狂妄,但已经像个稳重英挺的男人了。

褪去稚气的俊美脸庞,茁壮高大的结实身材,言行举止充满睿智成熟的魅力,使她再也记不起他小时候的孩子气模样。

最后,慕容天作用一种充满邪气的暧昧口吻,在她耳畔犹如恶魔呢喃般的说:「你的嘴可以借我享用一下吗?」

「这、这……」燕织荷慌了,脑海里陷入一片迷乱,脸颊烫到好像自己都能看见蒸气。

「你不回答,我就当作你同意了。」

「等一下——」她急忙将手贴在他的胸膛阻止他。

燕织荷发觉自己在他魅力的笼罩下,竟使不出半分力气,一颗心剧烈的上上下下跳动。慕容天作毫不理会她的反抗,俊秀的脸孔逼近她,然后在她的……

「呜哇啊……呜啊……」燕织荷用模糊不清的声音惨叫起来。

慕容天作双手在她脸颊上揑呀揑,用很坏很坏很坏的口吻说:「你当年不告而别,害我在出国前都看不到你,这笔帐我只好放在心里带出国,每当我记起这件事,就日日夜夜想欺负你,心想总有一天要揑你的脸来泄愤,这样我的气才能消。」

被耍了!燕织荷把他的手甩开,抚着痛痛的脸蛋,又气又羞的瞪他,「原来你只是想欺负那个女孩子啊!我还以为你多深情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深情了,不好意思啊!还让你代替她让我欺负。」他口气里毫无诚意,将手臂交叉在胸前,一副冷傲的样子。

「你真的那么讨厌她吗?」燕织荷眼神飘到一旁。

慕容天作再度将脸靠近她,「对啊!如果我有朝一日遇见她,一定要把她OX&%……然后再像刚才对你那样,狠狠的揑一把。」

「用不着这样嘛!人以和为贵,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你不用帮她说话,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这笔帐本来就是一定要算的。」慕容天作嘴边全是不怀好意的笑。

「这样她很可怜耶!搞不好她很期待和你见面,结果被吓得不敢出来了。」燕织荷急着想替自己开脱,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心里窃笑的问。

「我、我……」她结巴了。

慕容天作再次将她压在树上,「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你好像从刚才就一直在发抖,为什么?」

「因为天气有点——」燕织荷比向天空。

「天气又不冷。」

「棒冰——」她指往旁边流着鼻涕吃棒冰的小男孩。

「棒冰又不是你在吃。」

「哎……」她连硬掰也不行,立时变得像个泄气的皮球。

「难道你在害怕什么吗?该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谁的事吧?」慕容天作得寸进尺的黠笑,更逼近她一步。

听他这么说,燕织荷老羞成怒,「喂喂喂,别靠我那么近好吗?换你把胶水当香水抹了是不是?」

燕织荷一把推开他,「谁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啊!你可别乱说话,话说回来,你如果没有对不起那个女孩子,她又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慕容天作顿时语塞。

她说的没错,那时候好像……

「你没想过吧?」燕织荷竖起柳眉,用质问的目光反击他,嘿嘿!看他多会欺负人,正义是不败的,她才不怕这个大恶魔。

慕容天作才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又揑了她的脸蛋一把,「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为什么我不行?我——」她理直气壮说到一半,看见慕容天作怪怪的眼神,随即缄口。

「你怎样啊?」他叉腰盯着燕织荷,脸上堆满狡诈的笑意。

燕织荷快被他气炸了,要不是有契约在身上,她早就把他甩掉,快步逃离他这个噩梦了。

当她兀自生着气时,慕容天作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望了一下四周,看见他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啊?」

「找一只猫,不过它今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猫……」燕织荷怔了一下,「你也在找猫?」

「也?」慕容天作回头看她。

「你记得——下,你知道那个故事吗?」

「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找它。」他说着,就又在树丛里找起来了。燕织荷看着他宽阔英挺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他都还记得呀……当年他瘦小的背影仿佛正浮现在她眼前,虽然瘦小,但在「那时候」的她看来,却像山一样巨大雄伟。

也因为那个背影,她懂了一种感觉,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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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的专属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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