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该死!这是怎么一回事?”

怒气冲冲地一路闯进合日盟总部核心,夜隐脸色阴郁得骇人。

毫不意外,他看着跟前全员到齐的合日盟成员,心下有了底。

“桦?你果真在这!这事你定有掺一脚,你该死的给我过来!”

大力一拳击上墙面,夜隐的熊熊火气首先朝组织中最年轻,也是嫌疑最大的瞿桦发飙。

他怒火四射的危险易爆模样,教秉信“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男孩倏地闪身躲到靠山身后。

“是盟主命我这么做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关他的事。

自盟主身旁大红人东方男子的身后探出头来,瞿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撇清关系。

开玩笑!他还年轻,可不想死在夜隐那男人狂怒的气势下。

听闻瞿桦的话,夜隐忿怒的目光扫向在上位者,此时此刻,他早巳顾不得什么上下之分或组织规矩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使劲将手中的一张恐吓信拍在合日盟主桌前,他质问。

本应好端端留在学院中读书的狄,怎么会落到敌方手上?

夜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盟内那个知道狄身世、又不怀好意的男人。

“看样子,大鱼就快要上勾了。”淡淡的嗓音自盟主身后的东方男子传来,马上惹得夜隐怒目相视。

“是你搞的鬼!”这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句。

他要杀了这家伙!竟将狄当成是诱饵,把他推入危险中!

他知不知道,这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更别提狄只是个平凡的男孩,根本没受过训练,怎么熬得过那些冷血人渣残酷的严刑拷打。

夜隐愈想火气愈盛,心却愈来愈寒,就怕狄出了什么万一。

他会杀了这家伙的!

不管这东方男子在盟主眼底有多重要、多吃香,他一定会宰了他!

“冷静点,夜隐。这不像你。”静观一切的合日盟主开口了。

毕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卯起来自相残杀。他们还有敌人得费神对付呢!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看着信内附上的照片,狄狼狈的模样显然是遭人毒打了—顿,这教夜隐一时间乱了分寸,失去昔日惯有的冷然精明。

他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紧握住手中的恐吓信,夜隐在心底呐喊。

因为,他已不能承受失去他的恐惧!

直到此时,夜隐才肯在心中承认,狄对自己的重要性,早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想象。

过去所不曾面对的强烈情感一时间蜂涌而出,教他无力承受,却也不得不去正视……

他不能失去他!绝不!

这是此刻,夜隐反覆在心底告诫自己的话。

“你难道不曾想过,为何虎鲨党那群人会把那男孩当成目标?”盟主的问话,提醒了夜隐正视问题所在。

“我以为,他们只是要我手中窃取到的资料……”

毕竟,那封恐吓倍上要他拿出来交换人质的,不就是当初他深入敌营窃取到的机密情报吗?

“那你显然是太小看那男孩了。”缓缓摇首,盟主身后的男子吐出了令人惊讶的话。

“那男孩,他本名应该叫——狄.沃特斯——是虎鲨党旗下最重要罂累栽植者老沃斯特仅存的孙儿。”

老沃特斯!听闻这名号,夜隐讶然。

只要是有些背景的,没有人会没听过名号响当当的老沃特斯。

当年,虎鲨党之所以会成为横跨美洲的毒品大盘商,全是靠着老沃特斯的绝佳栽植技术面来——不论是在如何贫脊险要的土地上,都能栽植得出上好大麻,老沃特斯甚至还培育出号称是新一代罂粟花苗,掘传淬取出的麻药纯度极高极精致,让黑遭上不少觊觎这毒品黑市的派系火拼争抢,就为了能得到这惊人的技术与财源滚滚的厚利。

这样的暴力争夺,老沃特斯终究是难逃大劫。

大约在一年多前,正值虎鲨党内斗厉害的期间,老沃特斯被人暗杀了。

据说是因为利益纷争上的问题,连那整片的罂粟花田和顶级种苗的培育方式都随老沃特斯之死而付之一炬,让黑道上争夺已久的众人扼腕不已。

谁料的到,老沃特斯竟还有传人!

这就是狄怎么也不愿向自己提即过往的原因吗?

因为太过黑暗、大过不堪,所以不愿回首、宁愿默默地将痛苦咬牙撑过,往心底藏。

而自己,竟还这般逼迫他,要他回忆这种痛苦灰暗的往事!

在心底深深地自责,夜隐紧握住拳头,有一股想狠狠痛殴自己的冲动。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日,自己对狄的要求逼迫伤他有多深、多重!

虎鲨党的那群人定是认为只要捉到了狄,就能问出花苗培育的方式。

这下狄的处境更堪忧了!

“放心,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前,虎鲨党的人不会动他的!”拍拍夜隐的肩,合日盟主开口,却换来属下不领情的一眼。

敢情他是认为人没死就算没事了吗?

“我们已准备好万全的猎捕计画,等一下就要动身去救那男孩出来,你,要一起来吗?”不计较夜隐恶狠狠的眼神,盟主身旁的东方男于问道。

“当然!”由齿缝中迸出两个字,夜隐首先大步迈出总部。

他在心底怒吼着,好想捅这设计一切的男人一刀……或许,等事后在对方身上开个洞,也是不坏的选择!

阴暗老旧的破屋内,气氛一片沉滞。

唯有皮鞭响亮的抽击声,和少年压抑过后的痛苦呻吟飘荡在空屋内。

“该死的小子,还是不肯说吗?”

双手被紧缚着高高吊起,狄上身衣物早已破败不堪,全身伤痕累累,目光却仍旧倔傲顽强地死瞪着眼前的阴冷男人——虎鲨党老大,贾维。

“既然落到了你手上,要杀要剐一切都随你了!但……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事!”咬紧了牙龈,狄忍受着肉体上其大的痛苦与不适,怎么也不愿轻意在这些人渣面前示弱。

“哼!要不是看在留着你还有些用途,不然……我早要了你的小命!”用力捏紧狄的下颚,贾维阴冷道。

跟前这男孩不但是沃斯特那老头唯一的传人,同时也跟合日盟的窃密高手关系匪浅,他怎么都要在好好利用完这男孩后才能杀了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有不少方法让这嘴硬的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克,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不过记住,千万别将他玩死了。”甩下手中的皮鞭,贾维邪恶地笑道,眼底有着噬血的残酷。

“是,老大。”涎着令人作呕的谄媚笑意,霍克欣喜地挂着双手,步步朝狄走近。

“你……滚开!”不放弃地做着垂死挣扎,狄面色一片惨白。

他无法忍受让弗尔特以外的人触碰,如果……如果,今天他注定要逃不过霍克这变态男人的玩弄,他宁愿——宁愿一死!

“呜……”原本狠下心打算咬舌,下一刻下颚却教人不客气地震紧扭住,让狄发出痛苦的哀鸣。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可不想跟贾维老大交待不过去!”

粗鲁地将一团破布塞人狄的日中,霍克早有预防。

“唔呜——”

“嘿嘿嘿,这下你再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了,乖乖任我摆布吧!”

使劲地将狄身上早巳破烂不堪的上衣碎布扯下,霍竟色欲熏心的眼神令狄打心底感到恐惧。

“啧,教老大给打成这样,真是可惜了你这身细皮嫩肉!”啧啧有声地叹息着,霍克的肥手色眯眯地扣上狄被打得有些青紫的脸颊,弄疼了他,屈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呜……呜呜呜!”

“放开你的脏手!”

在狄呜咽的挣扎中,突然房间内响起了男性阴冷至极的危险警告。

“谁?是谁……啊!”

循声抬头望去,霍克震惊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的男人。

彷若来自地狱的死神,夜隐一身黑衣,腰上系着降落绳自屋顶疾速翻落,双脚着地时,也正好解决了几名霍克的手下。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来、来人!来人啊!”被意外吓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霍克怎么也没料到事迹会败露,毕竟这一切计谋都是虎鲨党老大贾维所策画,怎么可能会出错?他赶忙扯着喉咙大叫,期待外头贾维老大带来的打手能进来救援。

“甭叫了,白痴!外头的人早被我们给解决,虎鲨党那群歪种也跑得一个也不剩,你现下只能自求多福了。”一名有着炫色红发的年轻男子闲闲自门外晃进来,手上的灭音枪还冒着阵阵硝烟。

想来,敌人的奇袭太过突然,以至于外头把风的那些人甚至连出声示警都还来不及,就被人给摆平了。

“这……怎么可能!贾维老大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冷汗不断自肥胖的脸颊流湍而下,霍克慌乱地吼着。

不理会这些残馀的乱党,此时此刻,夜隐眼底心里所关心的,都只在房内被人吊起、混身伤痕累累的狄。

“他们竟这样折磨你!”取下了狄口中的破布,解开缚住他双手自由的绳索,夜隐心疼不已地看着显然是有些虚脱的狄。

“我要杀了你们!”彷若一头发狂的猛狮,夜隐大开杀戒,闪耀着噬血光芒的眼瞳明明白白地映射出霍克老大那群人的惊骇与恐惧。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接着,便是满室寂静。

“咳……你、你来了……”无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狄半跪在地,不敢相信弗尔特竟真的在最危急时刻出现自己眼前。

“该死,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学院里,为什么要偷跑出来?”解决了一干恶棍,夜隐急奔至心头挂念了一整夜的狄身边。

如果,他乖乖依自己安排留在学院中,就不会碰上这样的危险,还整点……差点……

天!他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

若今日自己来迟了一步,那些人渣将会如何折磨他!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是想向你坦白,告诉你一切……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你不要生我的气……”抽抽咽咽地说着断断续续的话,狄被人打得青紫的脸上爬满了泪痕,教夜隐看了心头更为不忍,针对霍克等人的怒火也相形愈炽!

“你别哭,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没生你的气……所以,别再哭了!”好言安抚着怀中哭得令他心乱的狄,夜隐哄道。

“你,你都知道了?’有些讶异,却又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狄睁大了金褐色的描儿眼,望向眼前男人。

“没错,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的传人、会些什么了不起的偏方密技;我只知道,你是我弗尔特.艾略的人,我都帮你冠上我的姓氏,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毫不隐瞒地说出当初自己的私心,夜隐只顾着安慰怀中的小情人,却忽略了身后潜藏的危机。

可在他怀中的独却看见了。

一名残存半口气的馀党,悄悄举起了手中的枪,怀着恨意的报复目光锁定了夜隐,就要扣下扳机。

“危险!”

迟来一步的警告来不及让夜隐反应。

危急之中,只见狄以不知从何处生来的力量,大力推开了夜隐。

然后,一切恍若慢动作般!骇人的枪声响起!

硝烟四散。

一朵鲜红色的血花,自狄的腰侧绽开……

漫染出让夜隐心震心痛的绝色。

“不——!”一如负伤野兽的嘶吼,他狂喊出声。

倒落自己怀中的少年身躯,轻得仿佛失去了重量。

沮热的鲜血不断自狄纤细的身子涌出,沾染上他的双手,他紧紧抱着怀中少年,高大身躯震颤不止。

“你……没事吧?”忍着腰际传来的阵阵剧痛,狄担忧地问。

弗尔特的脸色好苍白,是也中枪了吗?

他好担心!

“我没事……该死!有事的是你啊……你这傻瓜!”不客气地朝怀中少年大吼,夜隐觉得自己的心像要被人撕碎般的疼痛。

“你没事吗……那就好……”缓缓露出一个安心的笑,狄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他好累,好想睡……痛楚,竟渐渐远离他的身体了。

“撑着点,狄,你不会有事……不会的!”忙着为怀中人做紧急救援措施,夜隐这些话像是在说给狄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该死!反此而为什么流个不停!

该死该死该死——!

“不要紧……我已经……不会痛了……不痛……了……”想抬手安慰眼前神色苍白的男人,狄却力不从心。

好奇怪!自己……竟渐渐看不清弗尔特的脸了……

“狄?’看着怀中几欲昏厥的人,夜隐小心翼翼地为他紧按伤口,试图减缓血的流速。

狄说……不痛了……

是什么意思?

一阵恶寒,自夜隐心头窜过。

怀中的人,金灿双瞳渐渐失去了光彩焦距。

“狄?醒醒!你该死的不能睡——给我醒醒!狄、狄——!”摇晃着晕死过去的少年,夜隐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过去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眨过眼的男人,在此刻,却禁不住湿了眼眶。

“不——!”悲痛欲绝的狂吼,飘荡在空屋,却再也唤不起怀中的狄。

夜隐,发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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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夜情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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