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不知道谈恋爱是什麽感觉?」

「和你喜欢的人交往,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对我来说,每个女人都差不多,要怎麽知道自己有没有特别喜欢哪一个?」

「不然你就找个最合得来的人交往看看不就得了?」

「那就你罗。」

「我?」

「是啊,认识的人里,就你跟我最合得来啦,愿不愿意?你也还没有交过男朋友,难道对谈恋爱不好奇吗?再说,我的条件比起那些追求你的人应该好上几百倍吧。」

「嗯……那就试试看吧。」

那年他大一,她高一。

没有任何承诺及约束,不太像是正常男女朋友的两人就这麽开始交往。

「你跟张氏集团的老二交往得如何啊?」葛重男皮笑肉不笑,拄着拐杖挡在葛叶的房门前。

「不怎麽样。」葛叶有着一双清亮的单凤眼,纤瘦但高身兆的身形,将她骨子里的傲气完全展现无遗。

但也是这份傲骨让葛重男难以忍受,举起拐杖就往她肩头招呼。

「我是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他怒气腾腾地道。

长年来,每次打了这个女儿之後,他心中的愤怒只会更为攀升。

「说!张氏集团的老二有没有打算跟你订婚?」满脑子只有利益的葛重男之所以任由女儿跟张树人交往,都是因为张氏集团那金光闪闪的招牌。「都交往这麽多年了,居然没拿到半点好处!」

葛叶感觉得到,近来父亲对她逼得甚紧,没办法,张树人已退伍,即将进入自家企业工作,父亲只怕两人若是没有婚约,依张氏集团抢手的状态,这只到嘴的鸭子也可能飞了。

那可是结合了银行、百货公司、连锁书城等金融及消费娱乐事业的张氏集团啊!多少人想跟它攀上关系,像葛家这样只有几间连锁餐厅的小小家族事业,当然得想尽办法与张家联姻。

「在张树人进公司工作前,一定要跟他订婚!听到没!」

葛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葛重男更加光火,在怒吼声中他又杖打她数次,但她冷然的眼神依旧,从头至尾都没有吭过一声。

年纪甚大的葛重男打得气喘吁吁,微微发颤的身子倚在拐杖上。

「爸,树人那家伙要是真对我有意,早就开口求婚了。我看你想攀上张家的这个心愿是难成了。」

「你……」葛重男费力地举起拐杖,葛叶却凉凉地盯着他的双眼,让他有些畏惧。

「再打下去,我年轻体壮是打不死,倒是爸爸你,小心自己的气都打光了,提早去见妈。」

「你……」气得想再打人,却又怕她一语成谶,他柱着拐杖的手放了下来,再也不敢举起。

「我去找树人。」见父亲不再举起手,葛叶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其实,她已被打得好痛好痛,但她强忍着,在父亲面前撑着那口气,撑着她身上唯一仅有的傲骨。

她转过身便准备下楼去。

「这麽晚了还要出门?」

「你不是要我早点钓到树人这个金龟婿,愈晚去找他不是愈好?」她扬唇一笑,声音里满是讽讥。

这下,葛重男又说不出话来。

「说不定我明天早上才会回来,你可要帮我祈祷那家伙在今晚突然中邪跟我求婚喔。」

一离开家门,痛苦的神情便浮现在葛叶清丽的脸庞上。想不到父亲都一把年纪了,手劲还这麽大。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沁凉的夜风袭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静静地站在路旁,闭上眼睛感受这份冰冷。

这样的夜晚,是她的最爱。

而在这样的夜里,有一扇总是亮着的窗,更是她最爱驻足之处。

因为,那儿有着她所爱恋的男人。

睁开眼,葛叶立即朝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方向前进。

屋外的人捡起小石头往二楼那扇亮着灯的窗子丢,未几,有人开了窗,自窗口抛下绳梯。

带着微笑,葛叶爬上那扇窗子,来到她最安心,也是最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怎麽来了?」拉住葛叶的手,高壮的男子带着爽朗的笑脸招呼她。「我之前邀你过来还被拒绝。」

一跳进他的房间,葛叶自然地抱住他,「家里待不下去。」

她的反应,男子早已习以为常,他粗壮的手臂环抱住她的纤腰,另一手则将绳梯收起。

他身躯轻晃,便将葛叶整个人往上一揽,让她安坐在他的手臂上,而她,双手搂住他的颈项,整个人柔若无骨地靠在他上身。

「这样抱着你好舒服。」葛叶的头靠在他的肩窝上,贪恋着嗅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你心情不好?」两人从小相识至今,对於她最幽微的情绪,张树人总是能感受到。

葛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呼吸着。

张树人没有逼她,抱着她来到床边,让她安稳的坐在他大腿上。

抬起头,她的双眼对上他的。

在她眼中,张树人见到了慾望。他笑了笑,伸手轻抚她的脸庞,想起她衣服底下姣好的胴体,身体便热了起来。

「我想要你。」葛叶平素略微低沉的声音此刻显得慵懒无比,听得张树人浑身轻颤了下。

他不禁轻吻她的脸庞,当她正想送上芳唇时,浴室的门突然打开,里头走出一名身上只围着条浴巾的女子。

「树人,我……」羞怯垂眸的女子出浴的模样显得风情万种。

然而,正当她以狐媚的角度抬起双眼,却在看到张树人怀中的葛叶时瞬间脸色一青。

才刚出浴的美人鱼,立时成了冻结得发青的冷冻鱼。

「美美,很抱歉,今晚不行了。」张树人朝出浴美人合掌道,但脸上依旧带着爽朗的笑容,显然没有半点遗憾和歉意。

「葛、葛……」想不到会被张树人的正牌女友遇个正着,美美不知该怎麽给自己一个下台阶,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却见葛叶冷静异常,缓缓地开启略薄的唇瓣,低沉的开口:「不好意思,今晚我来是个意外,害你们两个约不成。不过,好歹我也是树人的女朋友,所以现在只好麻烦你先离开,谢谢。」

葛叶的声音虽低沉,字字句句却清晰得很,看着她那似是无所谓的坚强反应,美美瞬间眼泪直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破坏你们,我半点也没有要做第三者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哇……」蹲下身大哭的美美,展现出女人的娇弱。「你们一定认为我是坏女人,对不对?哇……」

要坏也坏得有创意一点嘛。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及狂哭的伎俩,葛叶只想快快将人赶走。

「你怎麽会这样想呢?」张树人见状,不禁心软,将葛叶放开,走到美美身旁蹲下来,「你不过是忠於自己的感受,这怎麽会有错?」

「真的?」美美像是听到一线生机,开心地抬起头来,脸庞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珠,看来楚楚可怜。

「是啊。」张树人微微一笑,那立体而完美的五官让女人见了都几乎失魂。「每个女人都有她美丽可爱的地方,就像每一朵花一样。我不希望看到你的美丽因失恋而枯萎,所以才会带你回来开导开导,想让你重新快乐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之间会发展出比较亲密的谈话方式也很自然啊,这怎麽算是第三者呢?」

闻言,葛叶脸上冒出三条黑线。把人带回家开导开导?然後就顺理成章的开导到床上去吗?

烦死了!

她今晚会过来,就是想找张树人发泄她在家里受的气,想不到来到这里还得吞下另一股闷气!

葛叶眼神一敛,无声无息地起身来到两人身旁。

「美美。」她低沉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的谈话。

美美怯怯地抬起头,与葛叶的气势恰恰成了对比。「什……什、麽?」天啊!葛叶不会是想对她怎麽样吧?

「你应该才刚『失恋』,对吧?」

「呃,是……」

「看看你,因为失恋而哭成了泪人儿,多让人心疼。」说着,葛叶温柔地扶起她来,让她安坐在床沿。「女人因爱情而美丽,因失恋而憔悴。」她眼睫半垂,轻柔地为美美拭泪。

美美有些呆愣,不禁因她的举动及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而脸红心跳。

泪止了,很好。葛叶乘胜追击,微微一笑,那清丽的脸庞教女人见了也心动。「但是,如果你身边没有人陪伴,却能拥有独自站起来的勇气,那麽,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拥有任谁也夺不走的美丽以及魅力。」

葛叶将手指上的泪水往唇瓣一抹,美美见着,整个魂都要飞了。

天啊,她怎麽从不知道葛叶是这麽迷人,连身为女人的她都不禁臣服!

看着美美的眼神,葛叶相当清楚自己已搞定一切。

她笑着将美美的衣物拿过来,替她穿上。

「你很美喔,所以别糟蹋上天给你的礼物,让自己更有勇气,更有魅力,好吗?我相信,只要你如此努力,一定会找到好对象。像树人这种没有定性又花心的男人,是无法理解你的美丽的,跟着他,只会糟蹋了你的真心。」

美美出神地望着葛叶,点点头,由着葛叶帮助她穿衣。

「谢谢你。」她的心中像是开满了小花,看着葛叶,决定不让她失望。「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更好,然後交个新男友。」

「嗯,我会为你祝福的。」说着,葛叶已顺利将人送出大门。

见葛叶没两、三下就将对方打发,张树人十分佩服地点着头,「叶子,你好厉害喔。」

当他想抱住葛叶时,却被她推开。

「你啊,看不出来吗?美美根本没有男朋友,她说失恋分明是骗你的。」

「啊?真的吗?」可是方才她们两人的对话很像是那麽回事啊!「她何必骗我呢?」

这个张树人,完全不知道他强健的体魄、迷人的外表还有那张氏集团的背景到底对女性同胞们有多大的吸引力。

葛叶无力地摇头,「每个女人都知道,接近你最快的方法就是假失恋、装可怜,这样你自然就会接纳她们,跟她们谈天,甚至上床。」

「没办法,谁教我是爱花人呢。」

爱花人……是啊,她对张树人再了解不过了。

这个种花成痴的男人,不但喜欢培育各种珍奇花卉,更以花卉医生自居,总是努力照料那些快要被种死的植物,让它们重新开出美丽的花朵。

这样的喜好,也同样展现在他对女人的态度上,尤其是对那些受了情伤跑来找他哭诉的女人,他总是给予她们无限的耐心及温柔,让那些女人收起眼泪,再度拥有爱人的信心。

而当女人重新展现出她们的光彩後,也是张树人跟她们道再见的时候。

就像他医好了花朵便将它送回主人身边一样,他也同样将那些重新振作的女人们介绍给亲朋好友,甚至帮助她们与前男友破镜重圆。

曾有人问张树人为何这麽做,他只是笑着回答,「我喜欢的是经由我的手让美丽绽放的过程,但要我独占它们,对它们负上一辈子的责任,那实在免了,毕竟,我无法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座花园。」

言下之意已不言而明,也因此,即使张树人早已有了葛叶这号女朋友,而且几乎无人不知,仍旧有不少女人认为他俩的关系肯定很容易被动摇,不怕死地朝他前仆後继。

「你有多爱花,我比谁都清楚。」葛叶一语双关。

张树人嘿嘿笑了两声,随即抱住她,「你对我这麽了解,就别再损我了。」

「痛!」身上被父亲打的地方刺痛了下,葛叶不禁低呼出声。

张树人见状,赶紧拉开她。「你爸爸又打你了吗?」他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看着这样的他,葛叶无奈的一笑,「不然我干嘛来找你解闷?只是想不到一来还遇上方才那种事。」

「对不起啦。」张树人扬起大大的笑脸,拍了下她的背。

「咳咳!轻一点啦。」

「不好意思。」忘了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他看着厚实的大掌,傻笑了下。

「那要不要继续方才的事?」

「你身上有伤,不好啦。」见她主动约邀,张树人当然难忍慾望,只是知道她被父亲打的事之後,那份兴致怎麽也提不起。

「你真的无动於衷,一点都不想要?」葛叶轻轻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些撒娇意味,缓缓在他耳际萦绕。

这个女人,索爱的时候对男人而言简直是个磨人精。

「我……我……」张树人陷入天人交战。「不行了!」

他手一伸,将葛叶压倒在床上,使出蛮力一抓,就这麽将她的上衣扯开。

「树人……」她闭上眼,将自己全然交给他。

「很痛吧?」看着她肩头、背部及腰际的淤青,张树人的心像是打了好几个结。「叶子,你爸爸怎麽狠得下心这样打你,难怪你会心情不好。」

葛叶骤然睁开眼,看见他眼底的同情,脸色一青,起身推开他,并转过身将衣服拉好,掩去身上家暴的痕迹。

「别看!我不要你的同情!」葛叶大声地道。她有她的傲气,而且,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同情!

看着她的背硬撑得直挺挺的,张树人心中一把火便烧了上来。

「撑什麽撑啊!」他手一拉,将她整个人翻过身,朗朗星目对上她傲气十足的凤眼。「痛就说,难过就哭啊!我们是什麽关系,在我面前还玩这种逞强的把戏,我真的会生气喔!」

「你……」葛叶咬住嘴唇。

「我怎样?」他扬起下巴问。

两人像是斗气的孩子,谁也不让谁,直至葛叶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每次都争不过你。」

她低垂的双肩看得张树人心疼,不再多说什麽,他拿出房里因她而常备的医药箱,为她上药。

葛叶将自己的伤处全然袒露在他面前。那些从没被别的男人看过,甚至触摸过的地方,张树人早已极为熟悉。

她静静地看着张树人替她上药,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个男人啊,常常心情一起伏便忘了自己力大如牛这回事,造成不少人困扰,甚至有人因此受内伤。

但是,当他为她上药时,力道竟控制得极轻,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触碰。

他这份小心翼翼,亦抚平了她今日在家中被父亲殴打的不愉快回忆。

「好啦。」

张树人抬眸,见到她的微笑,也回以笑容。

他顺手拿了件自己的T恤递给她,「先穿上吧,不然我真的会受不了。今天你的状况不太适合做爱做的事,等淤血都散了再说。」

「受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忍耐啊。」葛叶将衣服摆在一旁,笑得有些恶意。「现在穿上会沾到药,我晚一点再穿。」

看着她只穿着内衣的上身,他全身的肌肉因慾望而紧绷,「你……」

「我怎样?」

张树人用力拍了下额头,重重地吐了口气。「你的身体太美啦!我真的会控制不了的!」

「那就来吧。」见自己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葛叶的心情倒是挺好的。

「来个头啊!你身上有伤耶!」

拉起被单往葛叶身上一罩,怕她挣脱,他索性像包春卷那般将她裹得紧紧的,揽在怀中。

「我的小祖宗,你就乖乖听话,不要再闹我了。」他伸掌拍了拍她的头。

即使他已经刻意控制力道,但这样的动作还是震得葛叶头晕。

「好啦,我不闹了,不要再拍啦!」

哈哈,他就知道这一招治她最有用。

张树人异於常人的力气抱得葛叶有点难以呼吸,但这种紧密得几乎窒息的感觉,她却十分喜爱,觉得彷佛要被他揉入体内,与他成了一体。

因为这样的感觉,她笑得有些甜蜜。

「怎样,心情好一点了吧?今天你老爸又因为什麽事打人啦?」

「还不是我又说了难听的话。」父亲要打她,还需要什麽理由吗?

「唉,你说话有时候确实比较容易吓到人就是了。」张树人心有所感地点了下头,看到她的白眼,他马上打哈哈混过去,「啊,没有啦,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样有什麽不好。不过,你最近不是都很乖了,平常没事也都避开他,怎麽他还有机会跟你说话?」

「他就堵在我房门前,我根本避不开。」到底要不要对张树人说出她父亲的打算呢?葛叶沉吟了会儿。试探看看吧,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张树人的心意。「还不就是他想攀上你们张家,说什麽无论如何都要在你进公司前想办法让你向我求婚,以免你被别人抢走。」

「求婚?」张树人整个身躯突然弹起,「你才大三耶!现在就谈这种事会不会太早啦?」

「咳咳……呼……放开……」

被卷成一团的葛叶,因张树人突然加大的力道而窒息,透不过气的她脸色涨红,连话都说不出来。

注意到她的异常,张树人赶紧放松力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调息片刻後,葛叶总算能开口,「没关系,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你身边,我鬼门关来来去去也走了好几趟。」

「有这麽夸张吗?」他苦着一张脸道。

「当然,我刚才还跟好一阵子不见的牛头马面打了个招呼呢。」她逗弄着他,笑得有些坏心。

「别挖苦我了啦!」张树人搔头苦笑,「我知道自己力大如牛,不少人都对我抱怨过。」

「不少人?怎麽,那些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也曾被你这样荼毒吗?」葛叶锐利的双眼里带着沉冷,看得张树人打了个哆嗦。

「拜托,我对女人可是很温柔的!女人就像娇弱的花朵,不好好照顾怎麽行呢?」

「哼,你对我就没那麽温柔。」她转开头,摆明了就是跟他赌气。

「你可不是那些娇弱的花朵啊!」张树人拍了下她的背,「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是我这棵大树的叶子耶!在你面前,我怎麽可能控制得住自己?」

「我是你的叶子啊?」她仍然没有转回头,但心里其实有些窃喜。

「当然罗!」张树人用力拍着胸脯,说得毫不迟疑。

这声保证终於让葛叶回过头来,笑看着这个高壮挺拔的男人。

张树人,从她幼稚园时遇上这个大她四岁的孩子王後,生命中有他相陪的日子就占了大半。

她在葛家那扭曲的成长过程中,是张树人粗线条、少根筋的阳光个性,让她的心得到平静。

他是她的大树,她这片叶子,是依靠着他而生存的。

张树人此刻的保证让葛叶心头甜甜的,她微笑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气息。

她的柔顺,让张树人的情绪亦跟着放松,他拍抚着她的背,享受着只属於两人的时光。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以後的事?」在如此旖旎缱绻的气氛下,葛叶放纵自己问出这些年来从没提过的话题。

「以後?」张树人想了想,「就是进公司工作,然後有时间就种种花吧。」

「我是说我们两人。」她蹙起眉。难道他从没想过两人的未来?「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难道还能怎样?」张树人疑惑地反问,「当初只是想试试谈恋爱的感觉,所以我们才交往。这些年来,我倒觉得交往前後的差别只在於有没有上床而已,其他的都嘛差不多。我们这麽合得来,这麽要好,跟有没有交往根本没有关系啊。」

「没有差别……」愤怒突地涌上心头,葛叶连想都没想,便一掌往他身上招呼。「所以你才会一直跟别的女人上床,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

手刀直击张树人肩窝,他闷哼一声,便弯起身躯哇哇叫了起来。

「痛啊!你干嘛发这麽大的脾气啊?答应要试的人是你,还说两人可以保有选择自由的也是你,怎麽现在会为了这样的事对我发脾气?」

「我就是脾气不好,怎样!」葛叶大吼,眼中几乎迸出泪来,但她强忍着,因为说什麽她都不会让张树人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知道她的心情及心酸!「我在家里一直被控制,到你这边任性一下会死吗!」

「那就让你打吧。」张树人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状,「只要你心情能好一点,我被打得半残都不会有怨言的。」

葛叶见他对她如此容忍,气也消去了大半。

张树人,是她唯一可以任性对待的对象,却也是唯一能真正让她心中黯然的男人。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早就知道你对任何人都一样博爱,谁在你身边都没有差别,只要不造成你的困扰就行了,对吧?」

「是啊,你了解就好。」张树人轻抚着她的脸庞,「我也知道自己的感情有缺陷,对任何人喜爱的程度都差不多。就像我培植的花朵一样,即使喜欢,都还是要卖出去,虽然有点难过,但并不会舍不得。」

说着,他抓了抓头,笑得有些无奈。

「大哥都说我太好命,身边的人都对我太好,从小到大从没遇过坏人,没被骗过,才会对人没有什麽差别。」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

的确,相识十多年,她对他还不了解吗?当初会假装玩笑似的答应与他交往,其实不过是清楚知道,若她没有点头,他肯定会去找别人试试所谓恋爱的感觉。不想让他跟别人试出真感情,所以她只得同意,并且在一次又一次目睹他的花心时,仍旧冷静处理,死都不肯开口提分手。

她总是想着,撑久了,人就会是她的。只是,这个「久」,到底需要多少年呢……

「谢谢你让我发泄。」能长年占据张树人女朋友的宝座并非简单的事,葛叶知道,正是她冷静而理性的个性让他不至於厌烦。

爱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命苦。

「可是,我的心情还是不怎麽好。」虽已不气,但她连笑都懒了。「所以我想不做了,晚安。」葛叶来到床边,迳自躺下闭上眼睛,说睡就睡,再也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张树人看着她占据他的床,无奈地抹了下脸,「那你好好睡,我明天再送你回家。」

他上前替她盖妥被子,心里有些好笑地想,这个难以捉摸的女子,就只有装睡的时候最乖了。

往地板上一躺,张树人以臂枕着头,向来未曾烦恼些什麽的大脑,今晚出乎意料的有些纷乱。

他与葛叶的未来?是啊,他怎麽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有她在身边,像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她从来不是个柔顺的女子,但在她身边时,却是他最为放松、最为自在的时候,这倒是所有女人都比不上的。

不过,她在与他做爱时,倒是比任何女人都还要柔顺啊……

整夜,张树人就因为这些纷乱的思绪而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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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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