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什么?」完颜猛然从龙椅上站起身,双手撑在议事房的桌子上瑟瑟发抖,好样的,让他找了这么几个月,竟然在疫区现身。

这个赵新的确是够胆识,够胆……到吓人。

双拳紧握着,无法抑止那不受控制的急速心跳,他听到自己紧窒的声音说:「他……还好吗?」

「启禀皇上,钦差大人每天现身城楼之上,询问吩咐的事情是否达成。」萧干恭声道,暗掩下冷汗涔涔,要不是童贯书派人通知他,朝廷之上,又有谁会去注意那个地方的灾情。

「他……还好吗?」完颜咬牙问,只想知道……知道什么?那答案在心头竟是空茫,还莫名的引起一阵痛。

「皇上想问的是什么?」

偏偏遇上萧干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完颜也只得挫败地坐下,想了半晌,才进出声音:「怎么会有瘟疫产生?朕之前不是说过,任何灾情,无论大小都需上报吗?你们脑袋都胡涂了,不记得了吗?」他之前就想过以赵新那悲天悯人的个性,可能什么地方有灾就往什么地方跑,就算不是故意跑过去,但教他无意间撞见,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嗯哼,果然不出他所料!没想到他完颜堂堂一国之尊,居然得花尽心思去了解一个人。「朕要治你们怠巡守之罪,你们给朕擦亮双眼,查清楚是谁隐瞒灾情,给朕重重的罚,加倍的罚。」

议事房里的大臣个个低首不敢说话,虽然觉得今天的皇上太小题大做了些,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也无话可说。

可是萧干就是觉得不对劲,在陪皇上回御书房批奏摺的路上,他不放弃的问:「皇上,你打算怎么做?真要像刚刚在议事房宣布的那样,全力配合赵新的调度?」

「不然呢?」完颜不耐的反问。

「皇上,你应该明白最根本的解决之道就是隔离。」

隔离二字所代表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就看见完颜顿住脚步,猛然转身,然后揪住萧干的衣襟,咬牙啐道:「你要我烧死他?活生生的烧死他?」

光是想到他在灾区,随时都有可能染病,跟他天人永隔,他就受不了。他不想他题的那句「难相见,不复见,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成真,他要把赵新捉回来,重重的惩罚他,听他亲口说出「再也不敢离开你」的话,不然他总觉得莫名的不踏实,人生里仿佛缺了什么重大的一块。

「皇上,不要忘了,你是皇上?」

完颜重重的喷气在萧干的脸上,「那又怎样?」

「你是皇上,你很明白皇上该做的是什么。」

「那……又怎样?」

不想听,不愿听,干脆一记手刀劈下去,让征战多年的兄弟再也吐露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反正他现在的心情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不爽。

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欢捋怒虎的胡须,完颜一回到寝宫,就看见他的皇后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多年来,根据长辈意思撮合的他们相敬如宾,虽然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却都尽量不去干涉彼此,他以为她是个大度明理的女人,她也一向这么表现,却没料到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完颜也不理她,吩咐小篮子准备要出宫的装备时,却冷不防地听见皇后有礼的询问。

「你要出宫?」

「不然你以为朕要干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赶到那个地方之外,什么都不愿多想。

「本宫以为皇上会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分,没想到本宫竟然看错,皇上为了一个前朝余孽、一个区区男宠竟这么反常。」

他的拳头紧握,虽然有打人的冲动,却极力克制,因为她毕竟是他多年的妻子,是整个国家的皇后,是他孩子们的母亲。

「本宫不介意你后宫到底收了些什么人,但是本宫要提醒皇上,那些人是你的后宫,是你闲暇的陪伴,是生育你孩子的人,不是要扰乱你行事风格、败坏你君主风范的人。」

皇后的言语字字如冰,也句句如千斤重担。

是呀!那赵新是什么人物,值得他这样神魂颠倒,值得他费心劳神,他干嘛为了赵新活得都不像是自己了。

赵新只是他一时的玩具,只是玩具……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你肩担多少黎民百姓。」皇后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

完颜望过去,她的双眸深邃如墨,吸尽他的心、他的力。

是呀!他怎能忘。

他是一国之君,他有民,他有家,他有妻有子,有千万重担在肩上,他怎么能为一个男子、一个区区赵新而忘了自己的责任?

牙欲碎,拳欲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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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中,焚炙着泥烂不堪的大地。泥狞渐干,烘托着腐土朽骨,和风一吹,尽是腐臭的血腥味道,四处尽是嗡嗡的蝇虫振翅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瘟疫蔓延迅速,到处都是即将赴鬼门关的病人。

赵新放眼望去,心中一片哀戚,但眼中坚决着信念——绝不放弃。

周旋在病人之间诊治喂药,已经不晓得几天几夜了,原本以为虚弱的自己撑不了多久,但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硬撑了下来,看来他的意志力真的很坚强。

「大人。」又一个病人拉住他的袖口,感激涕零的说,「你真是个活菩萨,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他勉力扯出微笑,「神也会保佑你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

再转向下一个病人,他掩饰着心底的愁苦,近乎绝望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虽然还没累塌,但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耗弱得很快,能到现在还没染上瘟疫……或者还没发病,已经可以算是个奇迹了。

但是拜他力撑的结果,至少药材陆陆续续的送来了,伴随着几位宅心仁厚来自四方的大夫前来相助,当然还有更多的病患送了进来……这样冒险犯难,他从不后悔。就连师父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什么,跟他一样尽力诊治。

能救助这么多人,带给他无比的成就感,所谓医者仁心,他果然无法做到弃黎民之苦而独乐,抱着这样心怀的自己怎么购田置屋、娶妻生子,他的真性情做不到。也拜这样出宫游历,他终于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愿在大去之前,能够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能救人一生,那么他这生也不枉过了。

在这救人的过程中,没有人计较他是前朝余孽、是叛国贼,更可能是新皇完颜不堪入耳的男宠,在这些病人眼中,他是个大夫,是个倚靠生命的救世主……光是这样就够了。

真是太有成就感了,根本不是当什么公主、皇子或者是公子可以比较的。想到这里,身体虽然累,心底却觉得甜丝丝的……但还是觉得怅然,因为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过多久?更令人遗憾的是,在临死之前看不到那变态的最后一面,不能把心底最想讲的真心话一次讲个淋漓尽致,让完颜尝尝当普通人被骂的滋味……想到这里,赵新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噙着浅浅的微笑。

「活菩萨,你好美。」手中的病人呆呆的望着他,似乎忘了身上的病情。

他慈蔼的看着病人,「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就在他拍着病人抚慰的时候,一个百姓气喘吁吁的跑向他。

「大、大人……赵大人……大……大事……」

他站了起来,压抑住脑袋里昏眩的感觉,「慢慢说,放轻松。」

「皇……皇……」

他眨眨眼睛,「黄啥?黄沙?黄土?黄……牛?」

「不,皇上。」好不容易气息好了一点。

皇上?

他震住,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胆战地后退三步,「哪、哪个黄……尚?穿黄衣的和尚吗?」

通知的百姓一下也胡涂了,「皇上本来就是穿黄衣服的呀!」

他还是后退,「皇……皇上?哪个?姓赵的,还是姓……」

「大人,你装什么,就是你的男人呀!」最后一句话可是拼了他十足的力气,听到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这让他的脸一下嫣红,不自觉的踉呛数步,眼看就要栽倒……

「赵大人?」多少人担忧的惊呼。

奇迹般的,他自后倾的姿势中站了起来,酡红的脸颊染上一些雀跃的色彩,他的双眸也突然闪闪发光,灿烂如同湛蓝天空中的太阳。

「他……真的来了?」

这个城墙拥有一百个阶梯,赵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刹那间就登上墙头。

放眼望去,城外不再只有驻守监视的士军,还有玄黄旌旗上标识着「完颜」字样的王旗,他顿时泪眼蒙胧,真的不敢相信,完颜那混蛋会来,会来这个灾区。身为一个皇上,他不该来的,他身系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全,怎么可以孤身犯险。

但,他真的很高兴他能来,能来见他最后一面。

干言万语,不用说,尽皆在不言中——

「不知道皇上来干什么?是要救我们,还是要杀我们?」身边守城的百姓忐忑不安的互相询问。

就算是要来杀他也无所谓,这是皇帝该做的事,如果能用他的性命换得这一城的百姓……他愿意。

如果能在他生命的终点得见他一面,他愿意。

颤抖的上前,站在城垛边,低首与城墙下万军之首的完颜相望……时间彷佛静止,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他和他。泪眼更加迷蒙,颤抖的唇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完颜也是,静静地望着他,开启的双唇才刚想要说什么,又放弃了不说,只是定定仰头望着他。

许久不见,他的小夜子憔悴了、瘦了,但是眼睛里的光彩增加了,身上穿的白衣虽然染尘,但是却比全天下的白衣还要更显纯净。他的小夜子就在眼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皇上,不可再前进。」回过神,是大将军萧干策马挡在他面前,「前面是灾区,皇上请以龙体为重,切勿以身犯险。」

完颜虽觉愤怒、生气,但他知道萧干并没错,那他有错吗?明明他的小夜子就在眼前,却彷佛咫尺天涯,不能见、不能碰吗?

赵新又何尝不明白完颜目前的处境,黯然低首,能重逢已是奢求,他不求相聚……甚至互相触碰,但是为了城里无辜的百姓,他还是得与他做最近距离的要求。

「开城门。」他命令道。

嘎……

城门渐渐展开,京城来的将士兵无不提心吊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怕被城里的百姓冲出来触摸他们,把他们拉进鬼门关。

不过,出来的只有一个人,御封的钦差,前朝的十七皇子——赵新。

他一步步踏出城,慢慢走向完颜,直到那分隔生病与没有生病的的防线,然后他止步了,定定的看着他。

「大胆赵新,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有臣子狗腿的斥责,萧干先一挥手,帮完颜解决了。

说得很好,无论事情怎么演变,君是君,臣是臣呀!

所以他躬身,「臣赵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泠的声音响彻寂静的空间,重重抽打着完颜的心。臣与君,这就是他与赵新仅有的关系吗?

他的眉毛一挑,微微下敛,「爱卿免礼,爱卿……这些日子辛苦了。」声音似乎有些喑哑。

赵新仍然低头,却殷切的摇首,「不,臣不辛苦,辛苦的是皇上的千千万万子民。」他蓦然下跪,「臣代这些百姓叩求圣上救命,请圣上调集更多的药材和大夫。」

完颜静静看着赵新孱弱的身影,多想告诉他——朕才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是……

「朕不会放弃这些受苦的子民,赵爱卿,你做得很好。」

「微臣只是不负皇上所托。」他的头垂得更低,但愿完颜能够明白他的用心。

完颜微微颔首,「赵爱卿的确不负朕的期望,而且赵爱卿做得比朕所预计的还要好,爱卿果然真的以救人为志业,朕见识到你如何肝脑涂地以拯救万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新眼眶泛出热意,作梦都想不到在他逃离之后,完颜还会为他说项,还会帮他正名,等于是向全天下宣布他这个前朝皇子是获得新皇信赖的大臣,也幸亏有他这个大臣悲天悯人,这些难民才能幸免于难……这样,怪他的人少了,感激他的人多了。那些把他当新皇男宠的人将不得不正视他的能力,只要他可以有那个机会继续表现自己,天下人将不会只是看到他不凡的美貌而已。

完颜,你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对我有多么大的意义吗?

「那也是皇上给微臣机会。」

既然完颜给他证明自己才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回报?就让世人明白完颜是个难得的明君吧!是个比前朝还要英明仁慈的君主。

「皇上,万万不可呀!」

抬头一看,完颜疾步向他,诸多大臣急匆匆的跟着,有些动作快的冲到完颜面前跪了下来。

「皇上,前面危险……请保重龙体。」

但是完颜绕过他们,踢开他们,还是执意的朝赵新而去,赵新呆愣住,事到如今,再怎么伪装都没办法装作不知道完颜的心。

完颜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灾区。

完颜为了他,不顾可能会患瘟疫的可能,执意朝他而来。

完颜为了他,放弃了最污蔑他尊严的方式命令他,而是叫他爱卿,彷佛他真的是他御封的臣。

「皇上,请止步。」他步步后退,怎么也不能让完颜有可能染上瘟疫。

完颜是站住了,但却是在诸位大臣的扑抓下,他懊恼的向赵新伸手,「跟我回去,现在。」

他紧紧抓住衣襟,心里很感动,但是理智很清楚,所以他微微摇头,「皇上,微臣现在不能跟你回去,这里的百姓需要我,更何况,我……我可能已经……」染上瘟疫这四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不会的,你不要胡说八道。」完颜也不敢想像那种可能,但是赵新再待下去的话,谁都不能保证那最坏的结果不会发生。「你出来,朕派更多大夫进去,你出来。」他厉声命令。

身为医者,他有他的执着;身为可能的患者,他又怎能擅自踏出他亲自隔离的区域。

完颜,你的大恩情义,我赵新或许此生无以为报。

「臣不能出去,皇上,你也不可以进来。」坚决的语气,肯定的表请,哀求的眼眸,「皇上,不要忘了,你是皇上。」就因为完颜是皇上,所以他能分得这样特殊的情爱就够了,已经很够了。

完颜顿下动作,定定地看着他。

「皇上。」赵新露出真诚的笑容,「臣会出去的,只要灾情受到控制,瘟疫离去,臣一定会出去。」

「你保证?」完颜干涩着声音,多害怕眼前纤弱的人儿一个不小心就被病魔攫了去,就算他真的能保证,他完颜真的能放心吗?不能。「你还是出来吧!你已经尽力了,朕会派人接替你。」

他摇头,明白完颜的担忧,有些遗憾他与他的相知,竟是在这样生离死别可能降临的刹那间,「微臣发誓,一定活着、健康的出去,然后一生一世陪伴君旁,为你效命。」

「可是……」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皇上,微臣现在很满足也很幸福,请皇上成全。」

完颜不说话,诸位箝制的臣子也放开了手,完颜果然没有再往前进,只是细细地瞧着赵新,彷佛要将赵新的身影、面貌烙在心中。

「请皇上成全。」

完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紧紧放放,「朕……明白了,朕等你实践诺言出来。」随即大喝一声,「来人呀!扎营,唤所有地方官吏前来,调派这附近诸省诸线道的大夫跟药材前来支援,若有不从者,抄尽家产。」袖子一拂,大踏步的离去。

赵新泪眼蒙胧的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的激动无法言喻,身子里的温暖洋溢,让他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像要飞上天,又感觉很踏实地踩在地上一般,原本以为再也撑不下去的身子突然间似乎充满了力量和勇气,让他对于未来拥有更多的期望。

他希望能健康的走出去,跟完颜回去京城,然后在京城找一间屋子,好好的当完颜的臣子。

他希望能够当完颜引以为傲的臣子,在议事房里正大光明的与他对视、讨论国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缩在他的怀里,提出意见的时候都以男宠的藉口被质疑。当然,在没人的时候,他不介意被完颜像抱娃娃一样的抱着疼着。

他希望自己能够当完颜的得意臣子,分担他的忧虑,又能当他的情人。他不奢望完颜对他专一,因为他是皇上,有义务不能太专一,但是他希望完颜在元宵的时候可以陪他,在夏天的时候可以抽一天陪他骑马郊游,这样就够了,他不会太强求的。

想到这里,他怎么能死,怎能因此就这样向病魔抵头,他跟完颜还有可以期望的未来呀!

「新儿?」

他转头看,是师父担忧的脸庞。他露出微笑,是从未见过的幸福。

「师父,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我的幸福、我的自由了。」

*****************

两年后皇宫

完颜忐忑不安的在自己寝宫内左右徘徊,脸色不怎么好看,要是以前,旁边随侍的宫人早已吓到瑟瑟发抖,但现在……

一旁随侍的小篮子看着完颜走过来走过去,看得眼睛都花了,「皇上,你先停一下喝口水吧!」

完颜瞪过去,「你说赵新那家伙怎么到现在还不进宫?他好大的胆子,巡完北方回京,竟没有先到宫里跟朕说一声。」反而是回去他的府邸,哼!他那府邸寒酸得紧,有什么好回去的,他再这样把他的府邸当皇宫,他绝对毫不留情地把它给拆了。

「小的想赵大人大概是想先梳洗一番,才好来见皇上吧!」

完颜大手一摆,「有什么好梳洗的,他什么味道是朕没闻过……」突然间声音一个停滞,脸上浮现出领悟的雀跃光芒,「小篮子,你是说他想要……」这时他已经更加等不及了。

小篮子也不好意思说太多,虽然他已经亲耳闻见皇上和赵大人之间那许许多多的情事,但要他大剌剌地说出口,他还是觉得太害羞了,所以只好草草的一笔带过。

「皇上等一下可以亲鼻见证看看。」

完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当然,几个月没见了,不好好见证一下怎么划得来。」

小篮子有预感,赵大人又要好几天不能下床,不过不打紧,赵大人这几年被皇上折腾惯了,即使躺在床上动不了,脸上洋溢着那幸福的微笑……真是教人嫉护啊!

好希望赵大人说的是真的,只要是人,只要努力追求,就会有幸福,无关贫贱,无关谁是谁。

可是他的幸福又在哪里?

「皇上,赵大人求见。」一个内侍通报。

「快宣,还见什么见,快宣。」完颜迫不及待的说,待内侍退去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毛躁,像少年般血气方刚的,立刻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等待思思念念的人儿来到。

小篮子在一旁,已经暗笑到不行。但是他明白,就算这几年皇上的性子是越来越柔软,贤名也越渐增长,但还是不能公然冒犯天威,大大方方的给他笑出来。

因为谁也不能担保皇上会不会恼羞成怒,或者是会不会变得跟以前一样神经质?

不过,若要问皇上这几年的温顺是自动自发的,还是被赵大人给控制的?这个问题就很难说了,但他觉得是哪个答案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两个要好,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好就好。

「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先告退。」小篮子很识相的先溜了,踏出门口的时候,跟微笑颔首的赵新擦肩而过,也很自然看到赵新拿着大包小包的进门,这赵大人准备真是周全,很明白他得在这里住上个几天,不然皇帝绝对不会放手,所以就干脆把行李都给准备妥当了。

赵大人,你真是英明呀!想得真远。

「小夜子,你这家伙,为了天下忘了朕吗?小心朕一个不高兴,把你的官衔给撤了,把你囚禁在后宫。」

「皇上,你不会的,除非你希望我变成以前那个强颜欢笑,每天跟你演戏的人。」

「哼!这也好过朕不能天天看到你。」

「所以我现在不是来陪你了吗?皇上,消消气吧!小的这次可以陪你整整三个月呢!」

「才三个月?」

「可皇上你又可以全心全意陪我多久呢?听说皇后怀孕了,要你陪她回北国探亲,可有这回事?」

「咳咳!小夜子,这是国事,朕也是不得已的,你一向明白,来,朕闻闻看你有多风尘仆仆……嗯!好香,有莲花的味道。」

接下来就是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听得小篮子脸都红了,鼻血又差点流下,急忙掩上殿门,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风和日丽呀!

好像天天都充满了希望。真好!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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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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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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