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贺松明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但是看过起来比真正的年龄年轻很多。他身形挺拔、容貌俊美,镜片后面的黑眸带几分精明跟阴狠。

他至今未婚,前一阵子跟某个模特儿打得火热,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季清衣正觉得清静,没想到这天早上刚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他在餐桌前享用着早餐。

季清衣当作没看到,冷冷地从他身旁走过去。

「我今天是特地回来接你去公司的,要不然早晚你会忍不住跟你那个宝贝弟弟跑了,远走高飞,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他一点也没被季清衣的态度影响到心情,反而笑嘻嘻的。

季清衣一言不发地进浴室洗脸,他已经不会在那个疯子面前生气了,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时间长了贺松明也觉得自讨没趣。

如果他生气的话,只会让贺松明更高兴而已。

等到季清衣走出来时,贺松明伸手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别那么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养母说想要见你,我叫司机把她接去公司,现在可能就要到了。高兴吧?笑一个。」

季清衣面无表情地被他抱着,「我不想见她,要见你去见。」

「真无情,她养了你十七年,你连叙叙旧也不肯?」贺松明用手指缠着他的发丝,笑得极为轻佻。

季清衣也不搭理他,任他一个人说到高兴为止。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说:「不是要我去见妈吗?还不走?」他甩开贺松明。

来到公司,季清衣站在电梯里想着沈荟致为什么忽然来找他?如果只是想见一面的话,她在一年以前就知道自己回来了,何必挑这个时候找上门……莫非阳夏吻他的时候,她刚好看到了?

他的嘴唇上似乎仍然残留着那时柔软的触感,那种蚀骨的甜美滋味令他几乎崩溃。

「你在想什么?」贺松明忽然面露邪笑,「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要不然等一下我陪你……」

季清衣别过脸没有理他。

「你真是越来越冷感了,我真怀念你以前那副小野猫的模样。」他低下头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说:「陪我一下,乖乖听话喔……」

「这里是电梯。」季清衣面无表情地说着,强压下心里的愤怒,这个人根本就是疯子!

贺松明突然大笑起来,抓着他肩膀的手也加重力道。

「你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过我很好奇,要是等一下让你养母看到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冷静?要不然再找个机会让你那个宝贝弟弟也看一看……」

一直强忍着怒气的季清衣被他激怒了,他就知道这个疯子安排他跟沈荟致见面根本不安好心眼!

他愤怒地瞪着贺松明,却一动也不动,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越挣扎只会越让他觉得高兴。

他并不是没有试过反抗,还曾经逃跑过,当他被抓回来时也哭过、乞求过,结果还是一样。到了最后,他干脆什么也不做,闭上眼睛等他发泄完就是了。

贺松明为他的毫无反应感到暴怒,每天换新花样来折磨他,迷药、捆绑、淫器、抽打……为了羞辱他甚至还故意将过程的照片寄回季家。可不管再多的痛苦他都逼迫自己无动于衷,每次贺松明俯在他的身上喘气时,只能看到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连一丝一毫的痛苦跟愤怒都找不到。

贺松明将季清衣的外套拉链拉开,一手从衬衫的下摆探入,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滑过,熟练地在他的蓓蕾上玩弄着;因为他的手太冷,让季清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贺松明的舌头舔过他颤动的喉结,突然用力咬了下去。

清衣只觉得喉间一阵剧痛,他咬紧牙根没呼痛,只是冷冷地看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听到贺松明轻吐在耳边幸灾乐祸的笑声,还有沈荟致惊讶的抽气声。

「原来季太太已经到了,真是巧。」贺松明放开衣服凌乱的季清衣,礼貌地对沈荟致微笑。

沈荟致却吓呆了,她用惊恐的神色望着他。

「我还有事要先去处理,你们慢慢聊。」他伸手轻轻拍着季清衣惨白的脸,语气极为温柔的说:「中午时我再来接你。」

季清衣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整理衣服,喉间仍然发痛,他看了看沈荟致。「跟我来。」

沈荟致被他带到一间办公室,空间相当大,还有休息室。她手足无措地站在他对面,眼里溢满了惊恐的泪水。

她的反应令季清衣一阵火大,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同情心泛滥的表情。「妳看得还算过瘾吧?」

沈荟致欲言又止,「其实我很早就想来看你了,但是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在贺先生的公司上班,我又不好直接去你住的地方……」

「我不在这里工作。」季清衣打断她的话,「这个办公室只是贺松明空出来让我陪他解闷的,反正只要有床就好。」

沈荟致咬紧嘴唇,「清衣,你为什么……」

「妳不是早就看过照片了,何必惊讶?」季清衣不敢相信她竟然还敢问他为什么,她就那么好奇吗?「不为什么,就因为我天生喜欢被男人上,是我犯贱,我勾引他,妳满意了没有?」

沈荟致的心顿时发寒,季清衣变了,现在的他像一个陌生人,她该怎么面对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毕竟当了你十七年的妈妈,我是真的关心你。三年前我们虽然收到了照片,我也很想去救你,可是……」

「妳不要说了!」季清衣握紧拳头,「我不想听。」

「清衣,回来吧!我跟爷爷商量过了,你在户籍上仍然姓季,可以再回来!」

季清衣像是听到一个荒唐不已的笑话,冷笑一声。「回哪里?妳以为我是什么人?从何家到季家,从季家到何家,再从何家到贺家,在你们眼中我到底算是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告诉我啊!」沈荟致无望地喊着。

「我凭什么反抗?你们又给过我反抗的权利吗?」季清衣说到最后,肩膀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对不起!」沈荟致哭了出来,「原谅我……是我不好,其实我一直都很恨自己的自私,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不幸了。你是我的孩子,你也是阳夏的父亲看得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孩子,我以为让你跟阳夏分开大家都会更幸福,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妳够了没有!」看到她的泪水,季清衣变得更加焦躁,他知道她说的话全都是发自内心,可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沈荟致走到他的身旁,用力拉住他的手,泪水全落在他的衣袖上。「爷爷说过了,他也知道他欠你太多,现在他愿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拿来补偿你,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回来;虽然季家的势力比不上贺先生的,但一定可以还你自由。」

「他是有条件的吧。」季清衣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是条件,是请求。」沈荟致看着他,「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为你做,所以……以后你就不要再跟阳夏见面了。」

季清衣突然大笑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荒谬可笑的事情,他用力地将沈荟致推开,声音变得比冰还要冷。

「妳走!我不想再看到妳。」

沈荟致满脸泪水地看着他,季清衣的样子让她害怕,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了,他跟季家的牵绊也彻彻底底地斩断了。

「你考虑一下吧!」她慢慢地退了出去。

季清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季阳夏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从小到大季阳夏都依赖着他,但是他却从这份依赖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等到有一天他发现时两个人早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

在黑暗的房间里,眼睛清澈的季阳夏与他紧紧相拥,甚至哀求着叫他不要走,那一刻季清衣才知道自己不只是喜欢他;纵然当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可现在再回望过去只剩下满心的凄凉,幸福的终点太遥远,才刚起程时就已经画下了休止符。

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令季清衣所有的思绪立即停止,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一脸坏笑的贺松明。

「你听够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哪有听到什么?」贺松明笑得无辜。

季清衣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迷你窃听器,扔到他的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

贺松明对他的举动似乎一点也不恼怒,反而欺过身来把玩他的头发。「真是的,怎么又被你发现了?」

他在电梯里故意惹怒他,然后让沈荟致看到他们亲热的情景,本来可以转移季清衣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发现了。

「多亏这个才让我听到那么有趣的事。」贺松明将那个窃听器拿在手里把玩着。「季宏启那个老头既然想找我,我就勉强陪他玩一玩好了。你说我要不要看在你的份上对他客气点呢?」

「随便你。」季清衣说着,「与我无关。」

「奇怪,这么多年了,怎么我对你一点也不觉得腻呢?」贺松明的手穿插在他的发间,然后突然紧紧扯住他头发,逼他向后仰,在他的唇间用力啮咬,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散开。

「说不定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清衣。」

***

夜里,季阳夏然被电话的铃声吵醒,接起电话后却没人说话,只隐隐听得到外面的雨声,还有一个人轻轻抽泣的声音。

(季阳夏……是我。)对方终于说话。

「静?」

(我在你家门外。)

「妳等一等……」季阳夏立即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换一件衣服就跑出去。胡瑜静站在门外,样子有些狼狈,头发已经被雨打湿,凌乱地垂在肩膀。她的唇边有些血痕,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冻到浑身发抖,手上提着一个大包包。

「妳怎么了?」季阳夏想也没想的脱下自己的衣服用力将她裹紧。

「我要告诉你,田纪云又被抓了,他偷藏很大的一批货,警察现在追得很紧,我们住的地方根本不能回去,我没有钱也无处可去,我不想被警察抓走。」

季阳夏这时才发现他们正站在外面淋雨,「先进来吧,别站在外面说话。」

胡瑜静坚决地摇着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可以听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收留我?」

季阳夏有些错愕,看她态度坚持也只好继续站着。

「那些毒品是贺松明的。」胡瑜静也很害怕,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惊慌,田纪云偷藏了贺松明数亿元的毒品,就算不被警察抓走他也死定了。

「如果是贺松明的,那么就可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胡瑜静抓紧身上的衣服,皱着眉走了两步,「如果田纪云肯把毒品交给警察,也愿意做证人指控贺松明的话,就可以救季清衣是吧?」

「我是这么想没错。」他点头。

胡瑜静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警察在接到消息之后就把田纪云抓走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形下,顶多再过一天田纪云就可以出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自己认罪?」

「但是贺松明也不会放过他啊!」

「贺松明没那么傻,刚释放出来那几天田纪云一定还在警察的监视之中,他这个时候动手很容易被抓到把柄,而且田纪云可以趁风头躲过了把毒品卖掉逃走;他事先一定做足了准备,要不然他也没那么大胆敢偷藏贺松明的货。」

「还是没有办法吗?」季阳夏努力地想办法,忽然一个念头闪进他的脑海。「田纪云被放出来后一定会来找妳,如果我们知道他藏货的地方,就可以告诉警察,那时候他不承认也不行,只要追查下去很快就能将贺松明抓出来。」

胡瑜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苦涩地一笑。「你说的没错,他一定会来找我,他会逼我跟他一起逃走,可是我已经受够四处逃亡的日子了。」

「妳只要掌握他的行踪就好,到时可以联系我,等到时机成熟我就通知警察。」季阳夏的语气有些急切,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把季清衣救出来。

「我现在还不能让田纪云找到我,我若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反而会让他生疑。等到他可以逃走的时候,他自然会来找我的,目前还没人知道我来你这里,所以你最好不要出面,其它的事我会跟季清衣联系的。」

「那就好。」胡瑜静深深地望着他说:「可这么一来,我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季阳夏的心底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那次她要他从列车道旁的围墙上走过去时一样,让他以为抓住她就如同抓住季清衣一般,明知道不一样可偏偏让他抗拒不了。

「那妳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你说的一直是多久?永远吗?」

季阳夏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叫永远,但妳说多久就多久好了。」

胡瑜静被这句话震撼了,或许是太轻易得到这个结果反而变得不真切,她与他四目相望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那先让我进去吧。」

季清衣的房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住人,趁着胡瑜静洗澡的时候季阳夏就进去整理一下。

沈荟致向来浅眠,听到声响很快就惊醒过来,她循声走进季清衣的房间,正好看到季阳夏在铺床。

「有人来了吗?」她问。

「嗯。」季阳夏点了点头,这几天他都躲着母亲,这时看到她脸上明显有几分憔悴,不由得心中感到愧疚。

「是谁?」

「是我以前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

闻言,沈荟致脸上的担忧一下子全消失了,她帮他把床铺好,微笑地问:「那孩子一定是个美人吧?」

「嗯,她很美。」季阳夏局促地应着。

这时,胡瑜静换了衣服从浴室走出来,她看到沈荟致时吓了一跳。

沈荟致一看到她便对她心生好感,尽管心中明白她突然住进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也不问,只是拉着她的手说:「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行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温柔,胡瑜静竟然呆住了。「谢谢妳。」

「不用客气。」沈荟致微笑着。

第二天早上,季阳夏很早便要出门,沈荟致乘机问儿子:「那个女孩发生了什么事?她的亲人呢?」

季阳夏约何轩见面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没什么时间跟母亲解释,而且他也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这件事跟季清衣有关。

「她就是五年前失踪的那个女孩,叫作胡瑜静,妳叫她静就可以了。」

「什么?」沈荟致惊讶得连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是她!」

「嗯。」季阳夏将围巾围在脖子上走到门口。

「阳夏,等一等。」沈荟致拦住他,「她已经有五年没出现了,你说以前喜欢过她,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季阳夏在心里轻叹一声,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敷衍过去。「我没有骗妳,我是真的喜欢过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妳别多心,她以后应该会在这里长住下来。」季阳夏看了手表一眼,「我今天约了何轩有一些事要说,下午就回来。」

季阳夏匆匆地出门,藉此逃避母亲的问题。

对季阳夏来说,何轩算是他唯一的朋友,高中时两人是同学,上了大学两人还是同学。曾经有一段时间,连季阳夏也感觉到何轩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暧昧,可那也只是一、两年间的事情,没多久他终于又恢复正常,开始流连于花丛之中,乐此不疲;跟他真正的做朋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大学毕业时,季阳夏告诉他自己不想继承家业,当时何轩正在跟一个出版社的总编姐姐打得火热,于是就由她介绍季阳夏一些画插图的工作,结果他的插图意外地受欢迎,所以就一直从事画插图的工作。

走进咖啡店里,何轩已经到了,正一脸不耐烦地瞪着他。

季阳夏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搓着自己被冻得发红的手指。「你到了啊!」

「这不是废话?我都等了快半个钟头……」

季阳夏选择自动跳过他抱怨不休的话,「我等一下还要去一个地方,所以时间不多,我就直说好了,我找你出来,是因为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何轩一脸不满,「怎么那么忙?几个月没见面,我正想好好聊一会儿。」

「对不起,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那么客气,何轩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怎么了?」

「也没什么。」季阳夏苦笑着摇头,「前一阵子总编跟我商量过出版绘本的事情,当时我答应了,可最近实在没什么空,连已经画了一半的插图也可能交不出来,我现在反悔又不太好,所以想请你帮我跟她说。」

何轩想了一下,瞪他一眼。「原来你想叫我牺牲色相啊!」

那位总编姐姐离过一次婚,现在单身,也算是一个美人,那种经历过生活挫折后才有的坚强与韧性,形成她独特的气质。当时何轩很为她着迷,不过两人在一年前已经分手了,现在要他去找她实在有点为难。

「帮帮忙吧!」季阳夏哀求地看着他,他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何轩对他这种眼神最没辙,最后终于宣告投降。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放心,不是要你做什么困难的事情。」何轩帅气地挥着手,「只要你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就可以了。」

季阳夏其实也不想瞒着何轩,况且何轩的父亲在警界的地位多少对他们有所帮助,但是关于季清衣跟贺松明的关系他实在不愿意再让其它人知道,然而何轩并不笨,如果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一定会怀疑。

「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说就算了。」

「清衣回来了。」

何轩闻言后吓了一大跳,口中的咖啡也全部呛进了气管。「咳、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你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咳咳咳……」

「前些天我遇到了胡瑜静,是她告诉我清衣的下落,现在她就住在我家。」

何轩咳得满脸通红,听到这里时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季阳夏。

「你不是应该恨她的吗?如果不是她,季清衣也不会惹上杀人嫌疑。」

「我从来没想过要怪她。」季阳夏轻轻摇头,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何轩,但隐瞒了季清衣的隐私。

何轩听完之后样子并不表乐观,皱着眉说道:「你不觉得事情太危险了吗?再说贺松明的势力那么大,就算有证据也不一定能办他,他大可以拖几个替死鬼让自己脱身。如果到时候那个叫田纪云的不愿指证他,反而帮他顶罪呢?那时候你们就麻烦了。」

「我想试一试。」季阳夏的神情相当坚定。

何轩只能苦笑,「我就知道只要是遇上跟季清衣有关的事情,你就会变成这样。」

季阳夏露出苦笑。

「算了!反正我也劝不住你,不过你记得要小心,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直接打电话给我。」

「何轩,真的很谢谢你。」

「真是的!说这些干嘛?」何轩别扭地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季阳夏认真地说着。

「别说这种不吉祥的话!」何轩感到很不舒服。

「看不出来你也这么迷信,我只是说说而已。」

「季阳夏,你给我听清楚,不管你决定要做什么都要先打电话告诉我,不要乱来!知道吗?」何轩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很少这样的,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放心吧,没事的。」季阳夏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你刚才说等一下要去一个地方,是哪里?」何轩喝了一口咖啡。

「我想去看看清衣。」

***

来到精神疗养院的时候,季阳夏一下子就被上次那个护士小姐认了出来。

「是你,又来看贺太太吗?」

「嗯。」季阳夏对她微笑,「我一会儿就走。」

「再等等吧,贺先生也马上要到了。」

季阳夏低头想了一下,「我先离开一下,你不要告诉贺先生我来过。」

「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

季清衣马上就要到了,季阳夏在四处走动,最后决定躲在转角处,从这里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何伊佳的病房门外,等季清衣来看她的时候,他也可以看到他。

就算见了面也是让大家都痛苦而已,为什么非要见面呢?他没去想过答案,或许这只是他的本能,一种埋在体内、从不停歇的感情。

等了很久,走廊上传来说话的声音,季阳夏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想伸出头去看,又怕被季清衣发现而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季清衣就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但是他却看不到他,而季清衣也看不到他。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走远,但他不能确定走开的究竟医生还是季清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猜想季清衣应该已经走了,于是悄悄探出头去看,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那清瘦修长的身影安静地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穿着深蓝色的风衣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落寞,季阳夏只看得到他模糊的侧脸,这个画面他不知用笔画过多少次,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仍然让他的心颤抖。

季阳夏忽然怀念起以前数着日历等他回来的日子,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可以满怀希望,多么单纯的一份守望。

「季清衣」这三个字几乎占据了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时间。

这时候季清衣忽然回过头来,发现了他;季阳夏立即将身体缩回来,他什么都来不及想,站起来就往楼梯下面跑去。

没想到季清衣竟然追了过来,他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季阳夏彻底的慌了,除了逃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清衣追上季阳夏之后,拉住他,从后面将他抱个满怀。

季阳夏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将脸深深地埋入季清衣的颈间,却没有回头看他,生怕自己不小心流下泪来。

为什么追过来呢?为什么要追过来呢?他在心中无声的喊着。

季清衣拥着他的双手收得更紧了,他那么的用力,却什么也留不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就像深海里的一个巨大漩涡,季清衣在漩涡的中心载浮载沉,他在一旁观望着,终究被慢慢卷了进去,那是命运牵引他要到达的终点。

季清衣终于放开手,季阳夏好不容易才能站稳脚步,他茫然地往前走一步,最后强忍着泪水跑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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