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宁静的办公室内,就只有纸张翻掀的声响,间中扬起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半晌之後,孙榕悠摘下了眼镜,往椅背靠去,并吁了一口气。

最近的销售额稍微降低了一些,明明已经推出最新的首饰系列,目标的销售对象是年轻女性,因此设计都较上两个系列简单俐落,但是销售数字却未如预期。

调回放远的眸光,孙榕悠再度盯着电脑萤幕,看着各家分店的销售数字。

作为「幸福首饰」的营业部副经理,对於提高营业额,她可是责无旁贷,就算她的身体快要撑不去,也不能停下来。

有节奏的敲门声令她回过神来,她看向门扉,一道颀长的身子步进室内。

「这麽晚还不走?」蔡瀚滔笑问。

「你不也是吗?」抬眸看他一眼,她淡淡地回应,同时架上眼镜,继续忙碌,「如果你是想问最近推出的首饰系列的销售数字,我晚点会将报告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他是营业部经理,既是她的上司,也是她大学时的学长。

尽管有违她不跟同事有太深入牵扯的原则,可是因为他俩早已认识,难以彻底跟他划清界线。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来追问业绩,你也没必要这般逼迫自己,反正刚展开宣传,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见成效。」

闻言,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的确太紧张了。」

这是她正式成为营业部副经理之後第一个负责的项目,因此她分外留意业绩,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

「不过我明天还是会前往门市看一下情况。」

即使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她依然希望想办法做得更好,加上她生性认真好强,因此神经都绷紧,深怕有任何纰漏,所以最近她都处於极度紧张的状态,也没自觉地逼迫下属跟上自己的脚步。

从她毕业之後进入这家公司开始,她按着自己的步调一步步往上爬,短短数年的时间,她已经晋升为营业部副经理。她知道很多人看不过眼自己的平步青云,暗地嘲讽她表面冷若冰霜,实际上利用身体谋得机会。

老实说,对於这些流言,她一点也不在意,向来有本事的人都会被没本事却好高骛远的人嫉妒,她怎会跟平庸的人一般见识?

而且,她也不希望跟下属们太过亲近,这会影响她的权威,下属们或许会仗着跟她有私交而变得有恃无恐,这样子绝对会影响工作的进程。

所以她并不介意他们暗地嘲讽她,有些看她不顺眼的人更恶意地嘲笑她是剩女。

她就是爱工作,不可以吗?

比她优秀的男人少之又少,就算她不在意男人的地位、才能矮她一截,可是对方呢?自从就读大学初嚐恋爱以来,没有一次的恋爱能维持下去。

对不起,和你在一起,令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其实,你也不是那麽想和我交往吧?

就算没有我,你还不是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这些理由,她都听得生厌了,反正她就是优秀得根本不需要倚靠别人,就读一流的大学,以优秀的成绩毕业,继而获一流企业罗致,直到二十八岁的今天,她已是部门副经理。

这些漂亮的履历并没有为她在恋爱上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成为了最碍事的绊脚石。男人们会因为她美丽的外表而接近,却在认识没多久後便打退堂鼓,不敢对她展开追求。将他们的自卑看在眼内,她倒是不希罕这些没用男人的青睐。

没有丝毫自信的男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清楚别人会认为她是孤芳自赏、自以为是,然而她既然不视恋爱为唯一的成就,实在没必要降低自己的要求,委曲求全地为了得到别人的垂青。

没有恋爱便没有恋爱,她也不会因此不能生存。

「那麽,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蔡瀚滔提出邀约。

他的话令她回过神来,低头瞄一眼手表,原来快九点了,难怪她会感到饥肠辘辘。

「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家好好休息。」她淡然地回绝,同时收拾凌乱的桌面,然後拿过手袋。

「嗯,没关系,留待下次吧。」他笑问:「我送你回去?」

她不好意思再拒绝,於是点点头,自皮椅上站起来,并走向他,同时关掉所有灯光,与他并肩离开办公室。

片刻之後,她返抵家中,洗了个澡,处理好一些私务,便上床睡觉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惯常在公司加班至半夜三更的孙榕悠回到独居的公寓。

父母早於数年前移民加拿大,身为独生女的她选择留下来继续为事业打拚,因为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她跟父母只以电话联络,距离上次见面,也已经过了三年。

孙榕悠一边拿着钥匙,一边步出电梯,却在下一秒被绊了一下,差点仆倒地上,一手及时扶着墙壁,她惊惶失措地望向使她绊倒的东西,赫然见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庞大人影。

无论再怎样冷静沉着,她也为此吓了一跳。

「喂!」她小心地半蹲下来,伸手摇了摇对方的肩头,「先生,你怎麽了?」

「唔……」对方发出一声轻声呻吟。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她打量着他,他身上倒是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可是他为什麽会倒在她家门前?

她居住的公寓是以保安一流为卖点,怎麽竟然冒出一个陌生人?

打算报警之际,她看见地上的人嘴巴微微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不由得凑近以便听清楚。

「好饿……」

「咦?」她愣住了片刻。

手机突然响起来,吓得她差点拿不稳,看着萤幕显示的来电者,她滑开萤幕接听。

「妈?」

「小榕,这麽晚会不会妨碍你?」孙母询问。加拿大现在是早上,但女儿身处的地方正是深夜时分。

即使眼前有更需要处理的事情,但她还是先回应母亲,「不会,有什麽事吗?」

孙母猛地想起致电的原因,「对了,我想拜托你照顾一下我朋友的儿子,我将你的住址告诉了他,他大概会在这两三天来找你──」

朋友的儿子?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饿昏了的男人?孙榕悠直觉认定倒在地上的就是母亲口中的那个人,觉得头痛加剧了。

她没好气地打断母亲的话,「妈,你说的那个人长相是怎麽样的?有他的照片吗?可以传过来吗?」

尽管她头痛得不想思考,但还是想到必须先确定这男人的身分。

「照片?喔,对啊,我这就传给你。」孙母於是将照片传送给她,「他啊,长得很帅的,你看看喔。」

盯着萤幕,孙榕悠比对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容貌,确定了他就是母亲口中朋友的儿子。

「妈,你怎麽没有事先跟我说?我忙得连照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可能管别人的事?」孙榕悠叹了口气,一手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别这样子说,他可是在事业上遇到挫折,想到外地散心,他母亲担心他独自在外会胡思乱想,才拜托我帮忙。」孙母解释。

「真是的。」孙榕悠又叹了一声。

「就是说,你答应了?」孙母不确定地问。

「能不答应吗?他都挡在我家门前了。」要是母亲早点跟她说,她还能回绝母亲,可是现在人都在她家门前,一副要活不活的样子,就算个性怎样淡漠,也不见得可以视而不见,而且只是给他一顿饱餐的照顾,她还是可以应付的,之後替他找房子就可以了吧?

从母亲口中得知他的姓名之後,孙榕悠便结束了对话,因为她还得想办法将他弄进室内。

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高大。孙榕悠思忖。这次她加重摇晃他肩头的力度,希望令他清醒一点。

「好饿……」男人像是发出梦呓一般的呢喃。

「行了、行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有力气扶你进去吧?想填饱肚子的话,给我起来,自己走进去。」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迳自走抵门前,将钥匙插进门孔之内,偏头看一眼因为听见她的话而睁开眼的男人。

两人的眸光在刹那间对上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并不是东方人的黑眼珠,他的眼瞳是淡淡的灰褐色,即使此刻眼神迷蒙,却美丽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虽然不若宝石般闪烁夺目,却流转着使人迷醉的光芒。

如同母亲所言,他的确长得很帅,就算是那些蜚声国际的模特儿,也及不上他一半俊帅。她暗忖。

「有吃的?」男人呐呐地开口,眸光定格在她身上。

「进来吧。」她开了门扉,等待他自地上半爬半走的进入室内,「先告诉你,我可没有什麽了不起的厨艺,你若是不喜欢的话,要离开也没关系。」

她脱掉高跟鞋,回头看着倒在玄关上的男人。

没有多说什麽,她走进半开放式的厨房,不消片刻便端来两碗面,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以遥控器开启了电视後,便自顾自地开动了。

闻到空气中多出来的淡淡香气,趴在地上的男人似乎是清醒过来,迅速地来到小几旁,拿起碗筷低头猛吃。

看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孙榕悠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的厨艺突然飞跃进步。他大概是饿了很久,久得只要是能吃进肚子的,都会变成珍馐佳肴。

看着他吃得满足的样子,她竟忘记进食。

连汤汁也喝个精光之後,他用衣袖抹了抹嘴角,意犹未尽地望向她那一碗只吃了一点的面条。

「不行,这是我的。」她也很饿,这男人是蝗虫吗?

他失望地垂下头,「嗯。」

她自问不是轻易心软的人,然而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没来由地动了恻隐之心,将碗内大部分面条倒进清空的那一个碗内,并道:「太晚了,我怕吃太多会变胖,给我吃掉它。」

「真的?」他蓦地两眼发光。

「给你吃便吃,别问这问那。」他的笑容太过灿烂了,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狠狠收缩一下,她不禁恶狠狠地阻止他继续凝望着自己。

他叫做陶尔勤,较她年轻两岁,至於其他的资料,她并没有追问。

每个人总有些隐私不愿被人知晓,她对他在工作上遇到什麽挫折也不感好奇,最好他在吃饱之後能够离去,别妨碍她的生活。

她习惯了独居,不喜欢让别人踏足她的空间,就算是她的前男友,亦从不被允许进来过,这次要不是看在他是母亲朋友儿子的份上,她说不定做得来冷眼旁观。

「很好吃。」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伏在小几上,两眼定定地看着她进食,「比起照片,真人漂亮多了。」

「唔!」正在吃面的她因为他的言论被呛到,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你说什麽?」

「孙伯母经常挂在嘴边,说她的女儿有多优秀,是大企业的高级职员,长得很漂亮,我有看过照片,可是真人更美。」他听话地复述一遍。

这就是在国外生活的人说的话吗?第一次见面便说出如此不知羞的话来,不过这的确是母亲会做的事,随便跟人炫耀她的女儿有多优秀,只是她没料到会从陌生男子口中得知这些,尽管都是事实,可就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羞赧。

特别是那句真人更美。

「我可以叫你小悠吗?」他抬眸询问。

「不。」她飞快地拒绝,「叫我Ingrid好了。」

他大概在加拿大生活太久了,说中文的语调有点怪怪的,听在耳内,教她浑身不自在。

而且她也不习惯被人如此亲密地叫唤自己。

「咦?」他拖长了尾音,「为什麽?这样子比较可爱,叫英文名字多生疏。你喜欢叫我尔勤,还是小勤也可以呀。」

「一定要说中文的话,你可以叫我全名,当然我也会这样子叫你。」哪有人在第一次见面便如此亲昵地叫唤彼此?

「那叫你榕榕,可以吗?」他提出第二个方案。

他脑袋有毛病吗?他怎麽会认为这种叫法比较疏离?

「不准!」她拒绝,「一是中文全名,二是英文名,随你挑一个。」

「嗯,我知道了。」他沮丧地回应。

彷佛看得见他低垂的头颅长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她甩了甩头,将幻象甩掉。

「我这儿没有客房,给你租住商务式酒店吧。」她可没打算招呼他共住同个屋檐下。

「不是住这儿吗?」他猛地抬头问。「孙伯母说我可以当这儿是我家……」

「什麽?」孙榕悠嘴巴大张。她现在才知道照顾包含这样的意思,难怪母亲因为她轻易答应而流露惊讶了。

「我睡客厅也可以的──」

「问题是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同住。」她打断他的话。

「小悠……」

「Ingrid。」她更正。

「我在这儿人生路不熟,一定会出问题的。」他道。

「会有什麽问题?」她反问。

他这麽大的一个人,哪会出什麽意外?

不对!他会饿昏在她家门前,搞不好真的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让他住下来。

但是……

以眼角余光瞥见他可怜的神情,冷硬的心不禁又软下来,谁教她的确答应了母亲,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

「住下来也可以……」望见他高兴得作势举手叫喊,她提高了声线,「别高兴得太早,我让你住下来,你便得遵守我订下来的规矩。」

「好好好,我全部答应。」他点头如捣蒜。

「首先,你的活动范围只限於客厅、浴室及厨房。」她绝不允许他步进她的卧室及书房。

「没问题。」他答允。

「第二,不准叫我榕榕……」眼见他要开口讨价还价,她又道:「小悠也不可以。」

「嗯,好吧。」这次他答应得相当的不情愿。

「明明很可爱嘛……」他小声地嘀咕。

她没有理会他的喃喃自语,「其他的,我还没想到,你暂时睡在沙发上吧,待会儿给你拿被子和枕头。」

看着他这个烫手山芋,她实在是没胃口吃下去了。

眼见她要收掉碗筷,他伸手阻止,「不吃的话,给我。」

「呃?」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不要!」

「你是想倒掉它吧?这样子很浪费,不是吗?而且……我还没吃饱。」

「我不要!」这种只有情人们才会吃同一份食物的亲昵,她怎麽可能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做得出来?

瘪着嘴看她决绝地收起所有碗筷,陶尔勤伏在小几上,目光跟随她移动,灰褐色的眼瞳闪烁着温柔的笑意。

他犹记得首次在加拿大看见她的情形,那惊鸿一瞥在心底产生了庞大的冲击,电流於刹那间窜进了心脏,教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待他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知所踪。

数天之後,他才知悉她的身分,是父母邻居的女儿。

藉着睦邻这老旧的情节,他跟孙母打好了关系,并从其口中得知她的事宜。

看着她的照片时,莫名的颤动再度袭上心头,尽管照片中的她没有太多的表情,遑论是丁点的笑意,但就是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即使他们素未谋面,并身处不同的地方,可是凭藉着照片,他觉得她彷佛就在身边。

这种不可思议的感应,让他厚颜地要求孙母能否送她的照片给他。当拿到照片之後,他更将之复印成不同尺寸,分别放於工作室数个显眼的位置,连他的皮夹中也带着它。

每当他不如意、气馁的时候,只要拿出她的照片,他便会感到胸口涌现一股热潮,四肢慢慢地充满力量,让他收拾坏心情,完成该做的事。

从不知道自己会轻易地迷上一个陌生人,不过这种将某个人放在心头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排斥。

曾以为只要随着时间流逝,便会慢慢地忘掉她,但事实正好相反,加上孙母不时提及她,令他变得越来越贪心,想真实地与她见面,因此他放下所有工作,毅然走进她的世界。

他知道,要是他没有踏前一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个人,他们的世界永远都不能有机会连结在一起,於是他鼓起勇气离开安全圈,踏进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只为──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不过向来缺少自理能力的他,似乎为她添了不少麻烦。

他的生活向来只围绕着工作,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不甚理会,所以他竟然莫名的为她动心,他也是惊讶了许久,然而心灵上的悸动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不惜一切前来的结果,就是他几乎昏倒在她家门前。

飞机上提供的餐点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他实在是食不下咽,原以为离开机场之後,他可以很快找到她,可是他被这儿的人来去匆匆的神色吓到了,即使问了路,也因为不熟悉交通情况,而花了很多时间,幸好他最终还是来到她家门前,不过差不多饿昏了的他再也难以支撑下去,终於倒下来了。

「给你。」孙榕悠将枕头及被子塞给他,「我还有事要忙,你早点睡吧。」

因为他的关系,她浪费了许多时间,本来预定晚餐之後要分析销售数据,以制定提升营业额的方法,所有安排全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打乱了。

正要转身往书房走之际,她感到腕间传来一阵灼烫,回头看向他,难以相信他竟然如此自然地碰触自己。

「忙?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吗?」他望一眼壁钟,不确定地问。

她挣开他的手。

「陶先生,我并不需要跟你交代我的作息,你要是睡不着,可以看电视,不然看影片也可以。」她抬手一指,示意他可以从柜子中挑一张他感兴趣的影片来看。

他眉头拧紧,因她淡漠疏离的叫唤方式,「我是陶尔勤,不是陶先生。」

有分别吗?孙榕悠无奈地想,却也不想跟他为这种小事争论,「好、好,陶尔勤,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招呼你……呀──」

因为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并朝自己拉去,以致她重心一时不稳,顺势倒在他身前。

「喂!你这是什麽意思?」她怒极质问。她好心让他进门,他竟然如此回报她?

「嘻……」他蓦地轻笑。

这男人是不是头壳坏掉了?看不出她在气头上吗?怎麽有心情在笑?她到底招惹了一个怎麽样的人?

「这比刚才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照片中的她没有半点笑意,当见到真人时,他发现她的确如孙母所言那般冷若冰霜,所以对她此刻有别於淡漠的神情,他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闻言,她感到脸庞一阵火热。

一直以来,她都有着自信,不会轻易被动摇,无论是别人的冷嘲热讽,还是阿谀奉承,她都能淡然处之,从容不迫地回应,可是这个男人一句简单不过的话语,竟然令她脸红了?

不!她是因为生气才会脸红,这全是怒火。

「好了,玩够了吧?」因为突如其来被拽住,她本能地想以两手撑住身体,所以掌心都贴在他的胸膛上。

掌心下是薄薄的衣料,阵阵强而有力的颤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递给她,本来和她的心跳声错开的鼓动彷佛有所感应,逐渐地变得一致,教她浑然忘记要挪开双手。

他凑近她耳畔呢喃,「现在已经很晚了,女生不能太常熬夜,这对皮肤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以空出来的手抚上她的脸蛋,指腹下是粉嫩嫩的触感,微凉的表面稍微降低了指尖的温度,偏又令身体炽热起来。

她愣住了。

脸颊本该平复下来的热潮蓦地再度涌现,抬眸对上他,美丽的眼瞳流转着诱人的波光,她的胸口猛地收缩了一下,感到四肢都被无形的绳子套住了。

他有着她见过最美的脸庞,偏白的肤色并未透出病恹恹的感觉,反倒令人觉得他的皮肤如同搪瓷一般光洁好摸,五官彷佛是上天精心的杰作,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每道线条都是精雕细琢,其中最美丽的是他的双眸,独特的瞳色多次教她看得入神了。

跟她平常见惯的宝石迥然不同,即使没有夺目的色彩,其璀璨程度却超出所有宝石,加上他凝神瞅住自己,都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对,这是她从没经历过的。

胸口猛地抽动起来,强烈的悸动涌向四肢,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脑际浮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是多麽的狼狈,她奋力推开了他,退出他的胸怀,并暗地调整呼吸。

「不要摆出一副很熟稔的样子!你不是我的谁,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总是平稳无太大起伏的嗓音掺杂了明显的颤抖,将她强装出来的平静面具撕毁了。

她自然是听出自己声音中的仓皇,然而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掩饰,语毕之後,旋即快步走进书房。

砰然的关门声令陶尔勤缩了缩肩头,他看向紧闭的书房门扉。

他这次前来,就是希望成为她的谁,继而霸占她整个世界,让她从此看不见其他的人与事。

她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刚才她散发出的香气,诱发了他少得可怜的慾望,要不是她及时推开他,说不定他会扑倒她,将她变成他的所有物。

尽管个性有点冷冰冰,然而她方才脸红的样子确实令他垂涎极了,这样的反差实在很吸引人,不过他可不希望她对别人流露刚才的神态,那独有的娇羞姿态是他一人所有的。

对,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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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我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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