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阳消失在天边的时候，月亮早爬上了树梢，风金锦趴在卧榻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它看，还是没看出什么诗意，嘴巴开开合合却没说出一个字，像尾离了水的鱼。
晴妈走过来，立在廊前，乐呵呵地问道：「少夫人要先吃吗？菜都好了，摆房里还是院里？」少爷不在，老太太也走亲戚去了，今晚可真清净，平日里晚饭可都一起吃的。
「院……不，房里吧，摆房里，别便宜了蚊虫。」风金锦的脚不自在地拨弄着燃着驱虫香料的金猊，「还不饿……我还不饿。」
晴妈笑得灿烂，也不说话，转过身去吩咐丫鬟们做事。
风金锦的身子再沉下去一些，脖子探得老长，想去够掉在地上的小人书，都是些鬼怪故事。
「少爷回来啦！」一丫鬟指着铁索桥上飞奔而来的身影道。
小人书再次落下，风金锦愣愣地抬头望去，眼里的柔波涟漪粼粼。
最后几步路李岚叶索性用飞的，一下子跃到廊前，隔着围栏将风金锦抱起搂进怀里，「锦儿！」低头含-住他那张欲破口大骂的嘴巴，舌尖慢慢探入，尽偿一日相思之苦。
风金锦搂紧他脖子，热情地回应，舌恋着他的唇、唇恋着他的舌，用力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松脂香。
唇与唇难舍地分离，温热的津-液还留在各自的嘴角，眼里烧着的火焰渐渐消退到正常水平。
「放我下去。」风金锦略略松了搂抱的力道：「吃饭。」
「不要。」李岚叶的右手由他腰际滑至臀下，将他更拥近自己，「今晚非将你的小屁股打肿不可，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乐呵呵地往屋里进，半点伤心的迹象也没有。
风金锦瞪着他，使劲掐了他胳膊一下，「摇身一变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东南风吹坏了你的脑子。」
李岚叶停在饭桌前不坐下也不放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说，你们风狼一族有哪些秘密？」
风金锦心里咯噔一下，心虚让语气变软：「哪有，哪有什么秘密？」
「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谁？」风金锦挣扎着要下去。
「风青水，你三弟。」李岚叶这才坐下，边分开他双腿，让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双臂环着他的腰，眼睛从未从他脸上移开过，「说话。」
「说……说你个大头鬼。」李岚叶炽烈的目光让他不敢直视，垂下眼帘，视线正好落在的李岚叶宽阔的胸膛上。突然有种想要将脑袋靠上去的冲动，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撒娇。
李岚叶做的永远比他想的还要快，大手一揽，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心跳，听到了吗？锦儿，它是在为你跳动，我爱你。为什么不将你能生育的事告诉我？当然，如果你真的不能生育，我也绝不会强求，有你，我已知足，人生无憾！」
「我难过的是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在你心里……我好轻、好轻，我知道你不爱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可惜我还是知道了，老天让我遇见了你三弟，你极力掩藏的秘密被我知道了，你能生育，我们能当爹，李家的香火可以继续，奶奶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你再也没有可以逃离我身边的借口，锦儿……认命吧，你是我的妻一辈子属于我。」
风金锦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像抚慰小动物一样用手背轻轻摩挲他的脸，「你又没问，我干嘛说，如果、如果一辈子都在一起的话，迟早会知道的，说得可怜兮兮，博取同情？我可没那么坏，我、我只是不习惯做人家的妻子，再怎么说，我也是公的，还得给你生孩子，颜面扫地！」方才心疼疼的，现在心酸酸的，他到底怎么了，好不像个大丈夫！
李岚叶捧起他的脸，攫住他的樱唇，用力啃吮舔吸，彷佛要将自己满溢出来的爱注进他的灵魂。
体温盘旋直上，脑袋里气雾缭绕，风金锦为自己的吟吟娇喘臊得满脸通红，「吃……先吃饭……」酥软的手脚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用水汪汪的大眼以示哀求，那模样就像一颗红艳艳水灵灵的樱桃，随时等着人来品尝。
李岚叶身子一僵，周身血脉喷张，下腹躁动激烈，「锦儿……想吃你了……」低沉浑浊的嗓音里透着的急切好像下一秒就要将风金锦给扒个精光。
晴妈忙领着下人们退出了房间。
风金锦很清楚下面抵着自己小肚子的是什么，羞恼道：「嗷嗷……好丢人！该死的无餍鬼，进里屋啦！」
得到首肯的李岚叶抱着他风一般地冲进了里屋，片刻后，房间里只剩下风金锦的呻吟声和李岚叶喃喃的告白声，床帐上的蝴蝶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
待室内的温度终于恢复到正常水平后，李岚叶殷勤伺候起风金锦用餐，将桌子搬到床边，一口一口喂他，自己要吃什么却都从他口里夺，珍惜「食物」的他甚至连风金锦滴落在胸口的菜汁都要一一舔尽。
「舔舔……」风金锦将一油爪伸到李岚叶面前。吃下一道菜前需要清一下味道。
李岚叶舔净了他的嘴后才逐一舔吮他的手指，吮得津津有味，就差没啧啧出声了，「锦儿，怎样才会有孩子呢？」
「我三弟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没说清楚，他说，你们受孕后胃下肾上的地方会生成一个类似女人子宫的球囊，然后宝宝就在里面长大，到三个月后，球囊长成一个鹅蛋大小，你们的身体再也负担不了它的重量时，它便会从你们的小屁屁里生出来了。」
「因为你们一族的小孩必须集天地精-华、万物之气才能聚成实体，所以由你们身体诞下的球囊只是宝宝的初体，初体必须在长在狼神坛后的倒生树上悬挂一百八十八天才能凝成实体，最后破囊而出，降生在神坛上。」李岚叶把从风青水那儿打听来的讯息陈述了一遍。
真是个笨男人！「不是很清楚了吗，还要怎样清楚？」风金锦用力撕扯着羊腿，生孩子，想到就郁闷，虽然他们一族产子时经受的痛楚不及人类女子的万分之一。
虽然他们一族提倡公母平等，公的生子也不是稀罕事，但是他风金锦又不是一般的民众，
他可是风狼一族族长家的大公子，是那个没事便会吹嘘一下下自己雄风的大野狼耶，回去要怎么面对父老乡亲？啊，好丢脸！
李岚叶张开双臂将他环在怀里，咬他耳朵撒娇道：「哪清楚了，不是还有一点不那么清楚吗？哥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怀孕？变女人让哥吃吗？」手不安份游走在他胯间。
风金锦红着脸低吼：「白痴，就……就……刚刚那样做就好……好啦。」
「是吗……那样就够了吗？不够……刚刚那样显然是不够的……锦儿，哥的锦儿好香，好好味的样子……」李岚叶喘着粗气从后面将风金锦抱紧，胯下的昂-扬最高处直抵他的腰际，舌尖不时滑过他的背脊、耳廓、侧脸……
求爱中的李岚叶是无人可挡的，十万分清楚这点的风金锦赶紧再啃上两口羊腿，急急吞下，因为下一秒，嘴巴便会被他的唇封锁住。
下一刻，两具灼烫的身子绞缠在一起，床帐再次落下，上头的蝴蝶再次翩然起舞。
隔日傍晚之前，李老夫人从亲戚家回来，身侧跟着位娟秀的姑娘，李老夫人交代下人们唤她作方小姐，若是将人看仔细了，不难由这位姑娘身上感觉出一种近病态的美，娟秀的外表下掩藏着脆弱的妖娆，就像淋了雨受了伤的披着彩衣的毒蝶。
李老夫人并没有急着见孙子，也没有急着将这位方小姐介绍给孙子，只淡淡交代了一句：「将暖风阁收拾一下，从今往后那儿便是采儿姑娘的住处，宣荷丫头随去服侍，不得怠慢，累了，散吧，晚上用膳的时候再聚。」
夜幕降下，灯火辉映下的李府宛如天上的银河，由内而外地闪闪发光。
李岚叶和风金锦拉扯说笑着走进和和厅，对李老夫人带回来的姑娘并不好奇，与视而不见无异，向李老夫人请过安后，两人一起坐下，李岚叶照旧将左手揽在风金锦腰上。
李老夫人眼角轻抽，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将脸撇向一旁的采儿，「认识一下吧，这位是采儿姑娘，方采儿，比叶儿小，叫采儿就是了。」李岚叶只是略略点了下头，正眼都没给人家姑娘一个。
风金锦倒将她彻头彻尾打量了个遍，心直口快道：「姑娘以前在花楼做……卖、卖过艺？」
他原想说是不是做过妓女，卖过身，可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谁叫他生来就是个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呢。
李老夫人面色转黑，本来就低沉的声音更显黯哑：「前事莫提，采儿是我妹妹收的干女儿，这两日与我相处甚好，因我在家里实在无趣，故请她来家里长住。」
「好呀，我也无趣得很，岚叶没空陪我的时候我也找姐姐聊天喝茶好了。」风金锦笑眯眯地向方采儿招手。
这下换李岚叶面色转暗了，「男女授受不轻，我不许你去见她，我又没出门，无聊的时候你来书房找我嘛。」
风金锦伸手轻拍他的腮帮子，笑问：「你有人家长得水灵吗？我要跟漂亮的姐姐聊，才不要跟厚脸皮的哥哥聊。」
「不准，我说不准就不准！」李岚叶转头狠狠瞪了从头至尾还未说过一句话的方采儿，怒斥道：「你要在我家待多久我不管，你要跟这家里的谁套近乎我不管，但有两条我要你记住，一绝对不要觊觎李家女主人的位子，我对自不量力又甩不掉的牛皮糖可是厌恶得很，铲不干净就拿酸水浇；二绝对不要勾引我的宝贝娘子，就算错在他，我也会把所有的错都加在你的头上，你让他碰了你哪里，我就剁了你哪里！」手起落的瞬间，不远处的一张黄花梨茶几「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了。
方采儿被他瞪得浑身发颤，又被他吼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快被她自己给咬出血来了，她努力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颤抖、不要惊慌，可身体却被眼前这位态若鬼刹的李岚叶给吓得濒临崩溃。
就是李老夫人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叶……叶儿……你……你干什么？」
李岚叶难得发火，一发火就会变得比魔鬼还可怕，盛怒中的李岚叶就像是雨夜里破庙中手持锁链的凶罗汉，面目在晦明交替中亦正亦邪，随时准备拖人去炼狱。
厅里厅外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只有风金锦在笑，笑得跟朵似的，他伸手勾过李岚叶僵硬的脖子，捧过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要心胸宽广，你娘子我又没说要牵人家小手，吃人家豆腐，安啦，我风金锦才不屑红杏出墙，应付你一个都已经够我累的了。」
「笑，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李岚叶眉头紧蹙，眼角紧缩，嘴唇轻颤，「心……我心碎的声音……就这么好听吗？」抽回左手抓紧胸口，关节由红转白，手背上爆起的青筋粗得骇人。
一个玩笑竟然可以逼得他心碎，也逼得自己心好痛，风金锦这才开始害怕，望着李岚叶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不知所措，「我……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想试试你的反应，我只想让你赶走她！
舌头打结，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只好以行动表示，表示自己确实已经开始喜欢他了，拉近他的脸，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双手搂紧他的背，再不愿放开。
李岚叶傻了、呆了，瞳孔瞬间放大到极限，任风金锦温热的唇舌融化自己口中的委屈，身体像通了电一般突然颤抖，深深吸了口气后，双臂锁紧情人的肩头，恢复了精神的嘴巴终于反客为主，用力啃吮起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气的「大嘴巴」。
方采儿怔怔地看着他们俩亲热，眼睛里的情绪像锅八宝粥一样错杂，有不屑有鄙视有羡慕有恨有哀有怨……
李老夫人连续翻了几个白眼，差点气昏过去，「好啦、好啦，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李岚叶这才放开已经被他亲到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的风金锦，抬头望着她说：「奶奶，孙儿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锦儿，我的锦儿他已经有身孕了。」
厅内又一阵死寂，李老夫人的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三个鸡蛋那么大。
「我没疯，锦儿是狼神后裔，他是特殊体质，可以生宝宝，我就要当爹了。」李岚叶开心地笑着，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捉过风金锦的右手藏进怀里，「锦儿，是宝宝的心跳，是喜脉，两股截然不同的心跳频率，我们要当爹了。」
「什么……什么……，」李老夫人整张老脸都舒展开了，自风金锦踏进李家大门以来第一次如此灿烂地笑，突如其来的幸福激动得她双手捂住胸口，欲言难言，「真、真的吗，叶儿？确……确实……」
「恭喜老太太了，您有曾孙啦，恭喜少爷少夫人，李家要有小少爷！」晴妈边说边抽出手帕擦拭眼角溢出的泪水。
风金锦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瞪着身旁的李岚叶，语气恶劣地质问道：「庸医、庸医，不可能、不可能，我还年轻，呜……我不想生孩子，过完年我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呜……我大好的青春全被你毁啦，该死的混帐东西！」
李岚叶笑着将他扯入怀里，吻着他的鬓角抚慰道：「不难过，锦儿不难过，锦儿最棒了，锦儿跟哥的孩子一定会是天下第二。」
「为什么是第二不是第一？」风金锦抬头瞪着他，不爽他的回答。
李岚叶的唇轻轻滑过他的鼻尖，「天下第一当然只能是我的锦儿，宝宝第二，我第三。」
「不要，我不要你做第三，我会没面子……我要……你跟我一起做第一。」风金锦独断道。
「好，我做第一和你一起做天下第一的神仙眷侣。」李岚叶轻抚着他的侧脸，「昨天帮你把脉的时候还没查到宝宝的心跳，可方才一捉着你的手时就感觉到了，看来宝宝比你更明白我的心意，冲出来替我不平。」
「胡说，全是小羔羊的功劳！我最近吃了那么多却不长肉，一定都被他吸收去了！」风金锦摸摸肚皮，「饿了，我们几时吃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老夫人现在都不把孙子孙媳的不成体统当回事了，还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笑得合不拢嘴，她之前确实是想借青楼女子的媚功为李家留续香火，可哪知三日生变，孙儿爱极的男妻居然有了他们李家的骨肉，她当下便下了决定，既然老天开眼、雨过天晴，那从今往后，他们李家的孙媳妇便只会是风金锦一人，她必将他当亲孙子般疼爱！
「吃吧，多吃点。」李老夫人第一次夹菜给风金锦，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碳烧羊小排。
「是啊，多吃点，一人吃两人补。」李岚叶根本不放他回自己坐位，好在天下首富家的椅子够大，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大男人坐着也还有余地。
「谢谢奶奶！」风金锦眯起笑眼，金色的瞳孔瞬间放出暖阳般温暖的视线，扬起嘴角，浅浅的酒窝绽放出梅花般的可爱形状，清脆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得悦耳……
原来孙子真的没有选错妻，眼前这个孩子确实是块无瑕宝玉，他的灵魂一定比雪还要洁净，否则她不会从他身上看到太阳的光芒，嗅到阳光的清香，李老夫人略略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笑着，「大家吃，大口大口地吃。」
方采儿冷眼看着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顾自小口吃喝。
「采儿……」李老夫人搁下筷子，转向方采儿，乐呵呵地说：「我没有女儿也没孙女，丈夫儿子媳妇都早早去了，叶儿又是冷性情，以后你就当我干孙女吧，与叶儿平辈，陪我说说话，让我也尝尝有孙女孝顺的福。」
「这是采儿的福气。」方采儿双手交叠在膝上颔首微笑，不卑不亢。
「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李老夫人又看向正忙着喂「狼」吃「羊」的李岚叶，「叶儿，采儿今后便是你干妹妹，今后出门办事时可得帮着多留意下好人家，只要你干妹妹觉得合适，你可不能舍不得嫁妆哦！」
「这有何难，改日我在家中摆个宴，到时多的是青年才俊，只要采儿妹妹喜欢，我乐得作一回月老，嫁妆更不在话下。」李岚叶难得地对方采儿露了个笑脸，看了她一眼，毕竟奶奶喜欢她，而且他今天开心得都快飞上天了，放送几个微笑有何不可。
笑者无心，见者有意，方采儿怔了怔，眼里凝聚已久的黑点忽然变得涣散，想收也收不回。
一桌子菜吃到最后连块骨头也没留下，风金锦一人起码包了其中的四分之三，他今天就连那几道素斋都没放过，李岚叶还一直喂他喝自己杯里的葡萄酒，所以到晚饭真正结束时，窝在李岚叶怀里的他早已渴睡到眼帘再也撑不起了，阴谋得逞的李岚叶便忙告别李老夫人，抱着他急匆匆地回了澜雪院。
绯红的双颊，樱红的唇，水般的肌肤……李岚叶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将酒醉中的可人儿放到床上，你一件我一件地脱去两人的衣服，当风金锦如凝脂般的玉肌完全呈现在他眼前时，眼珠子差点脱眶而出，没来得及咽下的口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风金锦的大腿内侧。
……
十万分确定他已睡去后，风金锦才敢将深藏心底的情丝羞答答地吐出来：「爱……我……我……我也爱你啦……混帐东西！」他的一世英明到此尽毁，他真的爱上混帐东西了，爱他所以愿意被他爱、爱他所以愿意嫁他、爱他所以愿意忍受他奶奶的刁难、爱他所以愿意为他生孩子、爱他所以敢承认自己爱他……甜甜地睡去，梦中也被他纠缠。